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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權力邊緣到話語中心:元代南士北游及詩壇圖景演進

      2016-03-07 03:11:48
      關鍵詞:元代

      楊 亮

      (河南大學文學院,河南開封475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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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權力邊緣到話語中心:元代南士北游及詩壇圖景演進

      楊 亮

      (河南大學文學院,河南開封475001)

      摘 要:以求仕、擴大視野、增長學識為主要目的的元代南士北游,在將南方儒學與詩文觀念傳布北方的同時,其自身也得江山之助,一改宋以來詩壇狹窄委瑣之氣。在南北交流的過程中,南士逐漸成為元代詩壇的主導力量,掌握了詩歌話語權和理論闡釋權,復古最終成為一種潮流。他們在北游過程中不僅強化了南士在文學創(chuàng)作格局中的影響力,而且將宋型文化延續(xù)光大,最終形成了多元文化融合下南北詩文風氣的大一統(tǒng)局面和以大都文化圈為核心的元代詩壇。但其與北方文士在“雅正”理論和效果上的不同,實則暗含著文化權力秩序的差異與矛盾。

      關鍵詞:元代;南士北游;大都;詩壇風氣

      文士流動是古代常見的社會現(xiàn)象之一。元代疆域廣大,文士流動頻繁,其中北士南游與南士北游乃是元代文士之游的兩大趨向。而南士北游由于牽涉到眾多政治、歷史因素,在元人眼中已不僅僅是一種社會現(xiàn)象,它已演變?yōu)樵戏轿氖繉崿F(xiàn)自身政治理想與身份認同最有效的途徑之一。在這種前提下,元代南士北游就已非單純的文士之游,而是從元代特殊的政治、民族語境中衍生出的獨特文化現(xiàn)象。這不僅獨異于元代的其他文士活動,也與其他時代的文士之游相區(qū)別。南士北游在元代,是一個內涵復雜的文化符號。其生成的原因是什么?南士北游的具體模式有哪些?南士北游又是如何進行演變并最終導致了元代中期以后詩壇圖景的轉變?最終又如何構成了元代詩風乃至文化的融合?這些問題,已然成為元代詩文研究中難以回避的話題。探究南士北游現(xiàn)象的成因及其引發(fā)的元代詩壇,已遠非單純的文學史層面的問題,更是一個探究元代文學、文化、民族融合的切入點。

      一、“彈冠濯纓”與“交廣視闊”:元代南士北游之風的興盛與原因

      文士游歷以求仕進在元代并不罕見,事實上,自南宋中后期始,以江湖詩人為代表的游士已成為一個重要的社會現(xiàn)象。“宋承唐舊,巖居逸士見于聘征,游者益恥,至于季年,下第不偶者輒為篇章以謁藩府,京淮閩廣,旁午道路,數(shù)十年不歸,子弟不識其面目,囊金輦粟,求莞庫之職以自活,視前之游戛然難相并矣?!保?]1187蒙元滅宋以后,南北間的地域阻隔不復存在,人員流動和文化交融得到了空前的加強,游士人數(shù)、規(guī)模以及游歷范圍都遠邁南宋中后期,“世祖皇帝大一海內,招徠四方,俾盡計畫以自效,雖誕謬無所罪,游復廣于昔”[1]1187。值得注意的是,元代江南文士由于其南人的身份,處境和社會地位遠不如北方的漢人文士,他們?yōu)橹\求出仕,不得不北游京師。因此,在元代的游歷之風中,以南方文士為主體的北游最為典型和普遍?!拔玳T之外,東南人士游其間者,肩相摩,武相踵也”[2]84,其盛況可見一斑。不僅在典型性和普遍性上,南士北游遠超過北士南游,而且作為影響并最終主導元詩整體風貌的南方文士,其北游之于文壇的意義要比北人南游大得多,因而顯得尤為重要。

      南士北游之風興盛,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求仕的需要。20世紀以來,研究者著意于強調元代漢族文人尤其是南方文人與元政權的疏離甚至對立,南人求仕之游就被有意地遮蔽了。實際的情況是,元初科舉制度的廢除,導致大量的江南文士生存艱難?!八紊缤?故家日降辱過,昔所崇建,揮手若不相識?!保?]989即使有補吏或出任儒學教官等仕進之途,但對于一般的南方文士來說,其入仕的空間不僅極為有限,且上限不高。而江山易代所帶來的南士身份認同問題,使南方儒士無法通過傳統(tǒng)的選舉制度進入政治權力中心,宋季士人的優(yōu)渥身份亦隨著科舉的廢除而消解。江南文士的求仕之途變得異常艱難,而其出仕愿望又尤為熱切,“自中州文軌道通,而東南巖氓島客,無不有彈冠濯纓想。彼誠郁積久而欲肆其揚揚者也”[3]。江南文士在元初仕途受阻的艱難境遇,正是其決意北游的推手之一。延祐開科盡管使士人有了明確而穩(wěn)固的仕進目標,但由于元代科舉時斷時續(xù),錄取比例亦極為有限,是以仍有大量江南文士北上大都尋找發(fā)展機遇,他們將大都視作最為向往之地,認為進入京師是士大夫的終極追求,“京師,士大夫之天池也”[4]。顯然是將北游京師視作通向尊榮富貴的唯一通途。具體而言,在南士北游以求仕進的數(shù)種路徑中,充任北方貴族官宦的家庭教師是元代的“終南捷徑”。元詩四大家之一的范梈即是典型,“年三十余,辭家北游,賣卜燕市,見者皆敬異之……已而為董中丞所知,召置館下,命諸子弟皆受學焉。由是名動京師,遂薦為左衛(wèi)教授,遷翰林國史院編修官”[5]??梢娔鲜恳坏┑脵噘F青眼,便有可能以此為進身之階,從而完成由布衣至官宦的突破,這對南方文士無疑有著強大的吸引力。

      其次是擴大視野,增長學識的需要。在宋金對峙的一百多年里,經(jīng)濟的重心轉移到南方,而以孔子故里代表的文化根脈則始終在北方中原。蒙元一統(tǒng)南北后,北方圣人故里具有的強大文化感召力吸引南方士人前往拜謁,增長學識,尋求文化歸屬。元人文集中多有關于拜訪闕里的描寫,如戴表元《送鄭圣與游闕里序》、吳澄《送黃通判游孔林序》、王惲《送紫陽歸柳塘時游孔林回》等。虞集年老時還因“數(shù)經(jīng)濟泗之間,每以王事有程,不獲伸闕里之敬”[6]卷三二《送李仲永游孔林序》而懊悔不已。元代文士在游歷的過程中養(yǎng)浩氣,壯文思,助長了才氣,所謂“宏才博學,必待山川之勝有以激于中而后肆于外”[7]即是如此。元代南北一統(tǒng),廣袤的地域,發(fā)達便捷的水陸交通線路,為南士北游提供了便利的條件。在北游之中,江南文士往往得江山之助,視野會得到極大的開闊。當時文士游歷范圍甚廣,“至京師,北極和寧之地,以觀乎興王之勝地,以交于國人大族之豪杰”[6]卷八《可庭記》。普通文人自不必說,就是道流之中,漫游也是一種風氣。仇遠為道士馬臻的《霞外詩集》作序,認為馬臻詩歌之所以別具一格,與其廣泛游歷關系密切:“汗漫萬里,遠覽崧岱之雄拔,江河濟淮之奔放,近挹兩峰三潭六橋之佳麗秀整,交廣視闊,胸次宏豁,宜其筆力不凡如此”[8]。馬臻是江南錢塘人,他在宋亡后棄家學道于禇伯秀之門,并隱居于西湖之濱。后來馬臻曾于大德五年(1301)與正一派天師張與材至大都,這使他的視野較為開闊,形成了“所作皆神骨秀騫,風力遒上,瑯瑯金石之音”[9]的風格。

      南士北游在元代的勃然而興,既是江南文士為了突破時局對其的限制,對自身生存策略的探求與追問的結果;亦是山河鼎定后,自我價值與理想實現(xiàn)的一種重要手段。元代將天下歸于一元,地理空間格局的極大拓展為南士北游提供了現(xiàn)實的可能性與便利條件,是以有元一代行旅天下的文士極為普遍。這也說明了中國古代的士人階層,其生存策略的演變與轉型往往與國家體制的變革息息相關。由于士人階層具有政治與文學的雙重話語身份,其政治身份的改變必然會影響其文學話語的敘述方式,也就是說,元代南士北游這一社會學層面的現(xiàn)象,在很大程度上導致了南方文士自身詩歌創(chuàng)作的反思與轉向,繼而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元代詩壇整體格局的走向。

      二、“文與道一”與“詩宗風雅”:南士北游之風與詩壇風氣互動

      南士北游在元代的大興首先是一種社會學現(xiàn)象,而后才轉變?yōu)橐环N文化現(xiàn)象乃至文學現(xiàn)象。而在此過程中,厘清南士北游之風的文化表征,以及這些表征如何經(jīng)過轉化、滲透對元代詩壇的構成發(fā)生影響,是揭示南士北游與元代詩壇內在關系的關鍵問題。就具體而言,南士北游現(xiàn)象對元代詩壇的影響表現(xiàn)在以下四個方面:

      首先,隨著南方儒學向北方傳播的同時,使南方的詩文觀念也迅速在北方得到傳布。

      元代理學之興,肇起于蒙元滅金之時,以江漢趙復北上為起點,理學北移。由此,北方出現(xiàn)了第一批理學大師。許衡、姚樞、竇默、郝經(jīng)等,他們先后接受忽必烈的征辟,出謀獻計,立綱陳紀,成為開創(chuàng)新朝的一代名臣。忽必烈即位后,設翰林國史院,立京師國子學,各府州縣皆立學校,理學由南到北,在全國得到了廣泛傳布。到元仁宗延祐復科,程朱之學被定為官學,理學以一種制度的形式成為了時代思想的主導①“元時并不輕視儒學,至大元年加號孔子為大成至圣文宣王。延祐三年,詔春秋釋奠,以顏、曾、思、孟配享?;蕬c二年,以許衡從祀,又以周、程、張、朱等九人從祀。至順元年,以董仲舒從祀,至正廿一年,以楊時、李侗等從祀?!保愒对饔蛉巳A化考》,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133頁)陳垣從文廟的角度考察元代崇儒之風,理學在元代的大倡,確為不爭之事實。?!笆雷婊实壑贫瓤嘉闹焓现畷?所以繼前圣而開來學者,大臣用以輔治,而道學遂與國家之運同盛于今日?!保?0]從元統(tǒng)一前理學之北傳,到統(tǒng)一初期忽必烈的興學校、許衡制定教育模式,以至仁宗朝延祐復科,理學在由傳播、發(fā)展、變遷到躋身統(tǒng)治地位的過程中,不僅對元代社會政治、思想文化均發(fā)生了深刻的影響,而且將南方的詩文觀念也一并傳布到北方,直接影響到有元一代的詩文風氣。

      統(tǒng)觀有元一代,舉凡當時文壇、詩壇的重要作家、風云人物,多為理學、文學兼具的人才。元人講求“文與道一,而天下治盛;文與道二,而天下之教衰”[11]753的文道并重觀。他們大多數(shù)人都來自南方,“儒林四杰”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在理學這種極度重視涵養(yǎng)的學說的支持、影響、浸潤下,他們把提升人格、凈化心靈作為人生最高理想之一。受此影響,元代南方文士在詩學領域上也要求詩歌創(chuàng)作應該體現(xiàn)這種雍容醇雅的人格魅力和人格理想。而這種理學的理想人格,表現(xiàn)在詩風上,就是元人對雅正詩風的認同與追慕。特別是元中期大德、延祐文壇,在崇尚文治的社會背景和思想學術環(huán)境中,對“雅正”這種正統(tǒng)儒家詩學觀念的渴慕顯得更為迫切。如“儒林四杰”之一的虞集,他的思想深受大儒吳澄影響,理學精神已滲透到其作詩為文的方方面面。他認為:“古之人,以其涵煦和順之積而發(fā)于詠歌,故其聲氣明暢而溫柔,淵靜而光澤也。至于世故不齊,有放臣、出子、斥婦、囚奴之達其情于辭者,蓋其變也,所遇之不幸者也。而后之論者乃以為和平之辭難美,憂憤之言易工,是直以其感之速,而激之深者為言耳?!保?]卷五《李景山詩集序》他對放臣、出子、斥婦、囚奴等抒發(fā)個人憤懣之情的詩歌,雖然肯定其情感表達的合理性,但是他認為這些詩歌都違背了“涵煦和順”的詩學原則,所以他明確反對大悲大喜和過度激烈的情感表達,欣賞得性情之正的“盛世之音”,向往一種“涵煦和順”的人格追求和以理學精神為底蘊的雍容平和的詩風。作為文壇領袖,這不僅是虞集個人的愛好和追求,更代表了南北文壇融合下適應元代大一統(tǒng)政權需要的一種理論自覺??梢哉f,這一主張的理論化是由南方文士所倡導并得以完成的。

      其次,大一統(tǒng)局面的形成,使南方文士得江山之助,視野擴大,格局漸高,逐漸掃除了南宋末江湖詩風彌漫的狹窄委瑣之氣和門戶之爭,風氣為之一變。

      蒙元時疆域空前遼闊?!捌涞乇庇怅幧?西極流沙,東盡遼左,南越海表……元東南所至不下漢唐,而西北則過之,有難以里數(shù)限者矣?!保?1]1345廣袤的地域不僅打破了南北隔閡,從更大的歷史視野來看,造就了元朝多民族、多地域、開放包容、交相輝映的社會文化,顯示了獨特文化形態(tài)的豐富性。這不僅激發(fā)了南士北游的熱情,更增強了他們的自豪感和自信心,南方詩人確是從趙孟頫、袁桷等進入大都始,競相唱和,批判、改變南宋中后期萎靡不振的詩風。至延祐以至天歷年間,元四家等起而唱和,混和元初南北詩風,形成了雅正平和的詩歌風尚。這在南方文士的上京紀行詩中也得到了很好的體現(xiàn),其中所表現(xiàn)出的疆域之廣、胸懷之闊、士氣之壯,使其詩歌中洋溢著平和自然之情,間或表現(xiàn)出為皇宇混一的驕傲。

      再次,北游南士積極帶動了南北詩風的交融,形成以雅正為核心概念的復古詩學觀,并成為元代中期以后的詩壇主流風尚。這里值得注意的是,元人之游歷帶有很強的功利色彩,這點與唐人之游有所不同。這種主動而帶有功利色彩的游歷,在無形中帶動了南北文士及詩風之間的積極互動交匯。以南方文士為主體的翰林文士一直參與并主導著元代文壇南北詩風的融合,并提出了詩宗風雅的主張。趙孟頫主張詩要慷慨激越、流麗閑婉。袁桷則提倡:“悉于五經(jīng)之旨微,而優(yōu)柔反復,羈而不怨,曲而不倨,藹然六義之懿;宮商相宜,各葉其體,情至理盡,守之以嚴,無直致之失,世之號能為詩者,率不過是”[1]1146。他們的主張,不僅在文壇同僚間傳播,更通過科舉的導向,使大德、延祐年間及以后,不論是精英文人還是民間士子的創(chuàng)作,均力求兼采南北詩風之長,將北詩之慷慨激昂、南詩之清麗柔婉融而為一,終于在大德、延祐年間形成以雅正主導的復古詩風。南北文化的交流,就在文人之游中得到了實現(xiàn),并最終形成了多元文化融合下詩文風氣的大一統(tǒng)局面。其最典型的體現(xiàn),便是虞集歌頌盛世、詠嘆性情之正的醇雅文風。

      雖然作為南方漢族儒士的代表,虞集在仕途中亦難免會陷入被排擠和壓制的境地,但這并不影響他由衷頌揚并積極回應朝廷的文治措施,盡心盡力為元王朝服務。盡管其盛世敘述與其生平仕履有一定反差,但無論虞集寫作的主觀動機如何,其詩學主張對雅正平易詩風在元代的大倡在客觀上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和推動。他批判宋、金南北分裂時期的文風,表彰元統(tǒng)一之初北方文章大家姚燧“伉健雄偉”的盛世之文。認為“其辭平和而意深長者,大抵皆盛世之音也”[6]卷四《李仲淵詩稿序》。強調融合南北詩文風格之精華,以平和雍雅之辭來表達深長之意,抒寫得性情之正的“盛世之音”。

      需要注意的是,元代盛世文風不同于宋、明,并不是高壓政治的衍生物,也不盡為歌功頌德之作。它是一種詩風的自覺追求,詩作的主要內容并不是對朝廷和政治的歌頌,而明顯地表現(xiàn)為對“海宇混一”、“華夷一統(tǒng)”下疆域廣袤、國力強盛的時代自信心和自豪感。在元代文人的南北游歷中,這種因山河之盛而由衷生發(fā)的跨越古今之感,使他們自覺追求一種與時代世運相呼應的“平易正大”、“氣象宏朗”的盛世文風。

      最后,形成了以大都文化圈為核心的元代詩壇。

      大都歷史悠久,經(jīng)濟發(fā)達,文化根基深厚,“京師(大都)據(jù)山川形勝,四方舟車之所會,風物繁富”[2]404,是全國的政治、經(jīng)濟及文化消費中心。以此為依托,其教育事業(yè)和學術文化亦相當繁榮。元代文士中有籍可考者主要來自兩大區(qū)域,即江南文化圈與以河北、山東、山西為核心的北方文化圈。從歷時上看,江南文化圈尤其是臨安、金華、江西、閩中等地,由于在宋元易代時未遭兵燹,文士的有生力量得以留存,因此文化的傳承較為穩(wěn)定。而北方傳統(tǒng)的文化核心如中原、關中一帶,則受到了戰(zhàn)亂的較大沖擊,因此在元代出現(xiàn)了文化中心的位移,形成以大都為中心的文化圈。這樣一來,此前關中、中原、齊魯?shù)貐^(qū)這一東西向的文化軸心,在元代轉變?yōu)槟媳毕虻奈幕S心,即以大都為最北端,經(jīng)山西、齊魯而至江南。①這一觀點根據(jù)曾大興《中國歷代文學家之地理分布》(商務印書館2013年版)一書統(tǒng)計得出。在這種背景下,南方文士紛紛北上,進入大都,使大都文化圈的構成由單純的北方文士群主導變?yōu)樗姆骄⑺C萃之區(qū)。發(fā)展至大德、延祐年間,以趙孟頫、袁桷和虞集、楊載、范梈、揭傒斯等來自浙江、江西和福建等地的南方文人為核心的翰林文士群,取代了元初北人的文壇主導地位,促進了南北文士的交流與碰撞,從而推進了元代文壇南北融合。實質上形成了以大都為核心的元代詩壇和大都文化圈。以此為標志,真正形成元代詩風的條件成熟。

      以傳播學的視野來看,古代社會不妨被看作一種靜態(tài)的傳播形態(tài),文學傳播往往通過詩文集的流傳實現(xiàn)。如果將元代的大都看作一個文學場域的話,元代南方文士在大都這一特定的社會空間中,組成了南方文士群體關系網(wǎng)絡,而在構建這一網(wǎng)絡的過程中,詩歌是建立與維持關系最為重要的媒介。他們在文學場中進行的雅集、酬唱、品題、鑒賞、序跋、贈答等活動,完成了雅正詩風的發(fā)酵與成熟。歐陽玄記載了揭傒斯的交往時的情況。這些文士通過唱酬雅集,不僅可以聯(lián)絡感情、切磋詩藝,而且不斷地傳播著自己的詩文理念,決定和影響著元代詩文風氣的變化,最終造就了大德、延祐年間,以南方之音為主導的詩壇盛況。在此過程中,大量的南方文人作品被迅速認知,并在大都文化圈中廣泛傳布,南方文士也借此掌握了元代詩壇的主流話語。

      由于文人求仕最終并非都能成功,為了提高入仕的成功率,到大都求仕的南方文人往往會拜訪在大都任職的,有一定地域聯(lián)系、師承關系的南方文人。元中期館閣文臣虞集尤喜獎掖后進,興化莆田陳旅(字眾仲)游京師,“翰林侍講學士虞集見其所為文,延至館中……中書平章政事趙世延又力薦之,除國子助教”[11]4347。一時名士如楊載、范梈、陳旅等皆嘗得虞集提攜。元中期以來,集賢院、翰林國史院、國子學、奎章閣等機構中,江南儒士比較活躍,稍早的如程鉅夫、趙孟頫、袁桷,稍后的如虞集、揭傒斯、柯九思等,都是足以引領一時風潮的人物,而且他們頗喜積極地舉薦人才,獎掖后進,其文集中大量的贈序文即是明證。這種風氣使得南方文士在元代核心的文化機構中始終占有一席之地,并得以將這種地緣關系代代傳承。與此同時,他們借助大量詩文贈答酬唱,強化了南士在元代文學創(chuàng)作格局中的影響力,并逐漸引領了元代詩壇的格局與走向。

      三、“思求致用”與“金渾玉潤”:元人詩風趨同下潛藏的南北矛盾

      前文關于元人游歷與元代詩壇風氣的論述中,已涉及到了元詩演變的相關問題。元詩演變及發(fā)展具有層次性、復雜性、長期性的特點,而不能簡單地概括為“宗唐復古”。

      就其過程而言,元代詩文風氣的變化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元初中統(tǒng)、至元年間,南北詩文風尚不同,北方尚粗豪,南方尚沖曠,與金、宋余習一脈相承,然在繼承中孕育著新變;大德、延祐以及天歷年間,此為元代文學最盛時期,詩文風尚以雅正為宗,深醇典雅,盡顯盛世氣格;嗣后戰(zhàn)亂迭起,大都文壇不復昔日風流,唯東南顧瑛、楊維楨輩于戰(zhàn)亂中倡導樂府,詩風轉為清雅秀麗,為元代文學最后的光輝。具體來說,自元世祖忽必烈定大都,征服金朝、南宋之后,元代詩壇實質上有兩種代表。北方詩壇以河北、山西一帶的文人為主體,自元好問一脈而來,“西北倡自元遺山(好問),而郝陵川(經(jīng))、劉靜修(因)之徒繼之,至中統(tǒng)、至元而大盛”[12]。經(jīng)過姚燧、姚樞、楊果、閻復、王構、徐明善、盧摯等繼承發(fā)展而壯大。這一派在元初政壇上占居高位,文風上以樸實、粗豪為主。而南方文壇由于南宋末風雨飄搖的政治局勢,大體上流行江湖詩風,文風弊弱,加之科舉制的負面影響,“文體大壞,治經(jīng)者不以背于經(jīng)旨為非,而以立說奇險為工。作賦者不以破碎纖靡為異,而以綴輯新巧為得。有司以是取士,以是應程文之變,至此盡矣”[13]。在這一時期,元代詩壇的獨異性未能真正形成,南北詩風的交流與融合尚未成為主流。經(jīng)過元朝承平之治,國家逐漸穩(wěn)定強盛。至元成宗時,已有大量南士通過北游入仕,聚集在大都館閣任職。大德、延祐年間,以趙孟頫、袁桷和虞集、楊載、范梈、揭傒斯“元詩四大家”等來自浙江、江西和福建等地的南方文人為核心的翰林文士群,實質上形成了以大都文人圈為核心的元代詩壇。經(jīng)過南北文士的交流與詩文理念的碰撞,以雅正為宗,追求復古,成為南北文士的共識。

      但是,我們在關注南北詩壇融合和對雅正詩風的共同追求這些趨同表象的同時,也不能忽略其內在潛藏的矛盾。元詩文化趨同的表象與內在的矛盾是什么?表面上同趨于雅正,雅正成為南北方文士共同的追求,但其理論和效果都是不一樣的。北方文人屬于漢人權勢階層,在元代社會地位較高,入仕相對容易,入仕后的地位也往往比南方文人高得多,掌握了很多實際政治權力。他們始終與蒙古階層保持緊密聯(lián)系,在政權運作層面占據(jù)重要地位,參政意識很強,故其更注重詩歌的實用主義立場。如和趙孟頫同時的北方著名文士王惲就明確提出:“要當明德志學,思求其致用之方可也。世之所謂學者多矣,有有為之學,有無用之學。窮經(jīng)洞理,粹我言議,俾明夫大學之道者,此有用之學也;如分章摘句,泥遠古而不通,今攻治異端,昧天理而畔于道,若是,皆無益之學也?!保?4]2132顯然王惲將為學分成:“有為之學”、“有用之學”、“無用之學”、“無益之學”。“有用之學”必須關乎現(xiàn)實,對現(xiàn)實社會的關照成了王惲判斷所學是否有用的一個主要標準,而不明現(xiàn)實形式,拘泥于典章,尋章摘句的所謂學問,在王惲眼中不關世用,當然沒有一點用處。面對當時對儒士的輕視,王惲專門寫有《儒用說》作為回應。王惲認為:“士農工賈謂之四民,四民之業(yè),惟士為最貴?!保?4]2182他認為儒士在元朝建立過程中立有大功,這顯然是對當時一些頑固保守的蒙古上層權貴認為儒士無用的一種批評。不過在這里,王惲所特指的是北方漢人階層的儒士。從元初的許衡、竇默、姚樞、郝經(jīng)、劉秉忠、王鶚等,一直到后來的張養(yǎng)浩、許有壬等眾多元代末期漢人文士,皆文名極高。但實際上,他們大都不是以詩為創(chuàng)作主體,其文也多以書、表狀等公牘文和墓碑文為主。從純文學的角度來看,書、表狀、墓碑文等并非單純的文學作品,都是以實用為主要目的,文風上講求實用質樸,因而削弱了詩歌的審美性。文體的性質主要是記事與生平等事件的敘述,越到后來,其寫作方式越程式化。與之相對應的是,南方文士一直游離于元代核心政權之外,多在集賢院、翰林國史院、國子學以及地方官學中任清職。在這種現(xiàn)實下,他們無法直接干政議政,其公牘寫作更類似于傳聲筒而失去了個人的主體意識。這種特質雖使南方文士難以在元代政壇發(fā)出自我之聲,卻使其不得不轉而重視詩歌的藝術性和審美性,在追求雅正之音的同時,亦不忽視翰藻的優(yōu)美。而這種內容與形式并重的詩學追求與實踐,使南方文士如袁桷、虞集、范梈、揭傒斯等人成為元代詩壇的盟主,引領了有元一代詩風的轉向。而這一詩壇圖景的演進,始終與南士北游現(xiàn)象的發(fā)展壯大亦步亦趨,最終由南方文士在北方完成了對元代雅正平易詩風的構建,并成為元代詩壇的正聲。因此,元詩的內在矛盾實質上是權力話語的分配差異所引出的詩學問題。北方文士身居高位,是政治活動的實際參與者,自然在其創(chuàng)作中要側重于詩文的實用性;而南方文士位于政權邊緣,大部分是館閣文臣,唯有工于詩文辭章,方能立足大都。可以說,南北文士的詩學觀念差異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其政治身份差異所造成的。

      從南方文士在詩學上所實際師法的對象來看,他們在詩歌淵源上與江西詩派牽連不斷,著名的“元詩四大家”均為南方人,而且實際上都吸收了江西詩派的一些特點。如虞集少年時隨父親遷居江西崇仁,從吳澄游,開始了與其長達數(shù)十年的交往。吳澄為江西大儒,學術上主張“合會朱陸”,文學上力主學習江西詩派,虞集自然深受影響。加之虞集“弱冠至臨川”,接受教育的最優(yōu)時期正是在江西度過的,耳濡目染之下,受到地方文風熏陶以及師學教化,從而表現(xiàn)出宗唐學宋的詩作主張,自然是情理之中。但同時,在接受江西詩派師法杜甫、秉承黃庭堅的同時,他也認識到了宋詩嵖岈奇險、生硬說理之弊,又對江西詩派進行批判革新,率領元代文士進行矯正。虞集在游歷中博采眾長、多元繼承,在宗唐復古的過程中也學習宋詩,兼學六朝。由于他兼達通融的詩學思想,使得他的主張是“亦此亦彼”,矛盾交錯,但以宗唐為主。虞集對于四家詩曾有很妙且又形象的比喻:“先生嘗謂仲弘(楊載)詩如百戰(zhàn)健兒,德機(范梈)如唐臨晉帖,曼碩(揭傒斯)如美女簪花,人或問曰:‘公詩如何?’先生乃曰:‘虞集乃漢廷老吏也。’蓋先生未免自負,而公論以為然。”[15]這些對詩人獨特藝術風貌的比喻,雖然未必盡合,卻顯示出“元詩四大家”各自在藝術性上的差異和不同的審美風范。同時,四家詩在不同之中,又始終保持核心審美的一致,在內容上基本都是呈現(xiàn)元代中期的承平氣象,在詩中所流露出的心情也是較為平和的,很少有怨憤乖戾的情緒,充分體現(xiàn)了“雅正”這樣一個元詩中的核心審美范疇。他們北上之后,于元代中期成為詩壇主導,豐富并深刻影響了以大都為核心的北方詩壇風貌。

      從文學場域與詩學的角度來講,南方文士通過不斷北上游歷、求仕,改變了元初大都文人圈的結構,也使大都文學場內部發(fā)生碰撞、振蕩,最終構建起以雅正為正聲、以復古為核心的大德、延祐詩壇。南士北游在取得仕進的同時,也將詩歌的藝術性發(fā)揚光大,并成為元代中期的詩壇主流,這種審美范式一直延續(xù),對明初詩風尚有影響。這種影響,不妨看作話語符號權力的體現(xiàn)。南方文士掌握了詩歌評論的話語權與解釋權,通過詩歌這種在古代中國作為主流媒介的話語符號的傳布與再生產(chǎn),使其在生前政治地位不高的情況下而文名在后世得到了顯揚。且愈到后世,影響愈大,反而逐漸遮蔽了其真實的生存境遇,同時也遮蔽了詩風趨同表象下的深層矛盾。

      四、“南人書寫”與“文士宋化”:南士北游現(xiàn)象所引發(fā)的元代文學圈

      就元代詩學旨歸與詩歌風尚而言,“宗唐得古”是其最為顯著的特征。然而,若結合整個元代文人圈來考察,則可以發(fā)現(xiàn)南士北游現(xiàn)象所帶來的,并不僅限于詩學層面的轉變,而是對元代整體文化乃至意識形態(tài)均產(chǎn)生了影響。這里便無法回避一個問題,即南士北游之風與唐宋文化轉型之間有無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又是在何種語境下得以建構以及被接受的?其具體表征又集中體現(xiàn)在哪些領域?元代上銜南宋,受到宋代的影響是全方位的。元人雖在詩文創(chuàng)作上強調宗唐復古,但在文化視域下對宋型文化的接受更加徹底。宋型文化作為一種文化范型,不僅是時期概念,更是類型概念,這就意味著宋型文化并非僅限于有宋一代。而從大量由宋入元的文人文集來看,宋型文化在元代不僅沒有消亡,反而在南士北游過程中由南方的偏安一隅擴展到整個北方。最典型的代表如宋代產(chǎn)生的文人畫,到元代達到鼎盛,這是宋型文化繼續(xù)生存的重要標志。元代書法、繪畫頗為發(fā)達,特別是繪畫,雖然沒有像宋代那樣的宮廷繪畫機構,但是以詩書畫印為底蘊的文人畫開始占據(jù)主流。從趙孟頫、高克恭到“元四家”,文人畫家們往往有深厚的學術修養(yǎng),超越流俗的精神和高雅的意趣,其強調寫意的畫風,從而更便于詩與畫的完美結合,出現(xiàn)了元代題畫詩空前繁榮的景象。除了文人畫以外,產(chǎn)生于宋代的理學在元代被定為官學,以一種制度的形式成為時代思想的主導。文道并重的文學理念,對平和雅正詩風的追求,士人隱逸精神的彌漫等,都是宋型文化在元代繼續(xù)生存發(fā)展的具體表現(xiàn)。

      伴隨著南人的游歷體驗,元人詩文中充溢著張揚自信的大國精神。李存《送魯志敏北游序》云:“樂平魯志敏甚好作詩,嘗過余,出其編。余讀之,有以深見其工且勤也。它日,又來曰:‘吾將泛秦淮,過黃河,東登泰山,北走京師,庶以昌吾詩乎!’余喜謂之曰:‘文章之高下,蓋系其志意之小大;志意之小大,又系其耳目之廣狹。方今六合一家,光岳之氣全,政教之具修。子能不遠萬里,閱寒暑之變更,歷山川之夷險,其間人事之可喜可愕,足以恢弘我、警戒我者,則亦何限!’”[16]這屬于典型的元人游歷與詩境關系的論述,充滿了昂揚豪邁之氣。程鉅夫、袁桷、虞集等南方文士的詩作,很多都是在南北游歷中產(chǎn)生的。北游對于南方文士來說,不僅是超越現(xiàn)實生存困境的有效手段,更是一種對儒家理想信念的躬行。事實上,元代南士在北游過程中有關盛世氣格與豪壯情懷的書寫,是元代士人群體心態(tài)的典型表現(xiàn),亦是那個時代南方士人對于蒙元政權合法性的話語敘述。

      最后,從傳播學的視角來看,以媒介為主線來理解元代詩歌的演進,印刷術的普及使元代文士大規(guī)模的詩歌創(chuàng)作、傳布成為可能。詩歌不再僅僅是個人體驗化的記錄,而變成了一種傳播媒介,成為一種普遍的交往手段,這也可以被認為是人的思想情感的延伸。而詩歌本身又是情感表達的方式,元代文人求仕的艱難,內心的失落感,使他們需要借助詩歌以傳遞其生存困境所帶來的郁悒。而這種生存狀態(tài),正是在元代南方文士到北方的求仕過程中產(chǎn)生的。南士在北游途中,往往借詩歌來言說其困境,使詩歌成為其生命存在的一種重要表達。有元一代,“自世祖以后,省臺之職,南人斥不用”[11]4295,南方文士在朝中多供職于館閣翰苑,政治地位不高,未能掌握實權。但詩歌話語本身也是一種權力,南方文士雖然在政治權利上被削弱,卻逐漸掌握了詩歌話語權和理論闡釋權。因為隨著南士北游,大量南方文士入仕北方,他們聚集在大都翰林國史院,成為館閣文人群體的中堅力量。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在大德、延祐之時南士已取代了元初北人的詩壇主盟地位,掌握了元代詩壇的主導權,“我元之詩,虞(集)為宗,趙(孟頫)、范(梈)、楊(載)、馬(祖常)、陳(旅)、揭(傒斯)副之,繼者迭出而未止”[17]。甚至連馬祖常、迺賢等色目作家,都受到了南人詩歌的影響,以復古為宗而倡雅正,共同形成翰林文士群的集體敘述。同時,北方文士南下為官,四方游歷,也在杭州等文化中心與江南文士進行詩學上的交流與互動,南北詩風得以進一步融合。總之,南士北游所引發(fā)的文化意義已超出了單純的詩學范疇,在繪畫、理學等領域也由東南一隅延伸至全國,將宋型文化潛移默化地滲透至元代文人生活的各個方面,并對整個元代文化圈乃至后世士大夫的生活方式、人格追求的演變均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結語

      宋元之際的朝代更迭,對宋代文士的整體命運和個體命運造成了巨大改變。有關宋元之際的文士命運研究多把他們置于朝代更迭的視野之下,認為這時期的詩歌主要表現(xiàn)的是文士的生存艱難與隱逸情懷。這背后的研究理路是按照歷史的縱向思維模式進行研究,固然有一定道理。然而如果放寬歷史和文學的研究視界,則會發(fā)現(xiàn),這對宋代的南方文士并不全然是一件壞事。他們在不可逆轉的改朝換代的命運中被迫接受了事實,為了各種需要,大量北上,逐漸成為南北文風融合的主導者。還可注意的是,宋型文化并沒有隨著朝代更迭而消失。隨著大量南方文士北上,他們和色目作家、漢族文士為主體的北方作家群相互影響、滲透、交融,使宋型文化產(chǎn)生了新的活力。以南方文士主體的元代文士群以復古為旗幟,在詩文、書畫方面進行了大量的實踐,使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并沒有隨著異族政權的建立而消失,反而大放異彩。在這一點上,南方文士在元代從未停止進行的北游活動功不可沒。

      元代南方文士之游,本身即是其對權力話語追求的外在顯現(xiàn),其動機暗含了豐富的政治、文化質素。在此過程中,南方文士雖未能取得較高的政治地位,終有元一代鮮有人進入權力中樞。然而,這促使元代南方文士對詩歌的藝術性特別重視,強調在遵循詩教傳統(tǒng)的基礎上,注重詩歌創(chuàng)作的典麗圓融,因此倡導以雅正為中心的復古詩風。

      元代南方文士通過雅集、酬唱、序跋等文化活動,緊密地構成了以南方文士為核心的網(wǎng)絡群體,這一群體逐漸掌握了詩壇的主流話語,他們的詩歌趣味、審美理念都成為文士模仿、師法的對象。可以說,南方文士北上的結果是逐漸掌握了詩壇的話語主導權,而大都這一文化場域,正是他們發(fā)揚其詩學主張的最佳場所。大都作為政治、文化中心所帶來的示范效應、象征效應,使南方文士影響更為廣大。而元仁宗延祐年間恢復的科舉制,大量南方文士擔任考官,使其文化權力得到了制度化保障,終于在元代中期以后逐漸取得并鞏固了其詩壇上的宗主地位。綜上可見,南方文士不間斷地北游使他們有機會取得仕途上的突破,獲得文化權力,并通過科舉制不斷強化,使各個群體之間構成了一個緊密的、系統(tǒng)化的關系網(wǎng)絡,暗含著南士群體文化權力秩序的變遷與轉移,最終形成了元代以復古理論為核心旗幟的詩風建構。不惟如此,南士北游所帶來的元代詩歌風尚的融合與轉型,更代表著儒家詩教觀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多民族視野的差異。而不同民族共同使用儒家的話語符號系統(tǒng)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從文化融合的角度來說,南士北游正是這一元代獨有現(xiàn)象的緣起之一。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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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鄭紅翠]

      From the Marginalized Power to the Discourse Center: On the Pilgrimage of Southern Scholars to the North and the Milieu of Poetry Set in Yuan Dynasty

      YANG Liang
      (School of Chinese Studies,Henan University,Kaifeng 475001,China)

      Abstract:The pilgrimage of southern scholars to the north, tailored to launch positions, widen the horizon, and proliferate knowledge, shook the picayune and parochialism of the poetry since Song Dynasty. Meanwhile, it disseminates southerners'the Confucianism and writing style to the north. During this process, the southern scholars came to dominate and took over the poem discourse power and theoretical interpretation. In the pilgrimage, they boomed their clout, revived the culture of Song Dynasty, and blended the northern and southern styles. Accordingly, an overarching principle and a poetry set based in Dadu emerged. However, southern styles discord with the elegance and plainness of northern ones, which suggests the disparity of the cultural order of power.

      Key words:Yuan Dynasty;the pilgrimage of southern scholars to the north;Dadu;the milieu of poetry set

      作者簡介:楊亮(1975—),男,河南衛(wèi)輝人,文學博士,副教授,從事宋元明清文學文獻研究。

      基金項目:2013年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青年項目“元代翰林國史院與元詩風尚研究”(13CZW040)

      收稿日期:2015-11-02

      中圖分類號:I20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9-1971(2016)01-006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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