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翠
(西南石油大學外國語學院, 四川 成都 61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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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美學視角下英譯本《霧》的審美再現
何小翠
(西南石油大學外國語學院,四川成都610500)
茅盾先生的散文《霧》,借用意象,以象征的手法,達到情志交融。文章以翻譯美學為理論基礎,從語音、詞語、模糊集這三個維度,剖析《霧》張培基先生英譯本的美學特征,進而探究散文漢譯英的翻譯技巧。
翻譯美學;《霧》;張培基;翻譯技巧
古今中外,出于社會政治經濟文化人際的交流交往需要,翻譯活動一直有開展,隨之翻譯理論研究也在相繼進行。實踐出真知,通過翻譯實踐,譯者也總結出了大量關于翻譯技巧與方法的理論。反之,理論促實踐,翻譯理論的研究也輔助譯者翻譯出更忠實于原文,更具美感的譯文。其中,關于翻譯標準的討論,也從未間斷??v觀這些翻譯標準,實則都圍繞著翻譯論與美學。例如公元前西方的西塞羅強調翻譯必須工于詞章之美;阿泰勒的“翻譯三原則”:成功的譯作應能體現原作的全部優(yōu)點,洞察原作的全部推理,并領悟原文的全部美;20世紀法國的維勒瑞指出,譯者的翻譯技藝取決于對文學作品真知的審美感知。[3]而我國的傳統(tǒng)譯論,也幾乎都具有美學淵源。馬建忠的善譯;嚴復的譯事三難;傅雷的神似;錢鐘書的化境;茅盾之翻譯應重神韻;郭沫若指出文學翻譯須具其風韻;朱生豪重視保持原作的神韻;金岳霖呼吁翻譯的譯味。[3]上述的諸多翻譯理論,實則都蘊含著濃厚的美學思想和美學魅力。
翻譯與美學的聯姻,促成了翻譯美學這一獨特視角和研究新領域。但是究其研究的對象,仍然應該回歸其本質,即翻譯的審美主體與審美客體。審美主體指對審美客體進行審美活動的人;翻譯的審美主體就是翻譯者。[4]本文所研究的對象為《霧》的英譯本,譯者張培基即為審美主體。影響審美主體的因素主要有客觀和主觀兩方面,前者主要包括原語形式美的可譯性限度,原語非形式美的可譯性限度,雙語的文化差異以及藝術鑒賞的時空性。本文研究的原語為茅盾先生所著的散文《霧》,該文創(chuàng)作于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發(fā)生之后,當時全國籠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作為社會革命進步者,茅盾心中充滿苦悶和沉淪,但他同時更渴望一次狂風疾雨般的革命。于是,茅盾采用了象征的手法,運用了多個意象,使用了比喻、擬人等修辭,筆觸輕重得宜,描寫細致入微,意蘊顯現卻又不道明,使文章極具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朦朧美。主觀方面,審美主體主要受到其主觀能動性的影響。其一,情也。即審美客體的情感涵韻與情感感應。其二,知也。既指知識、見地、見識、洞察力,也指翻譯者的個人經歷所拓展和充實了的視野。其三,才也。主要表現為譯者的語言分析能力、審美判斷能力及語文表達和修辭能力。其四,志也,指為學的毅力。[4]
翻譯美學研究的第二個范疇即為審美客體,指人的審美行為所及的客觀事物。而翻譯審美客體的研究范圍主要包括語言的形式系統(tǒng)和非形式系統(tǒng)。本文所主要探討的為形式系統(tǒng)中的語音和詞語層面,而非形式系統(tǒng)則主要為以情志意象為代表的模糊集。
張培基先生的英譯本《霧》,遣詞精煉,采用了多種翻譯技巧,在忠實于原文的基礎上,盡可能地重現原文的文體風格及美學特征,使得譯文自然流暢。下文將結合《霧》這篇散文,對其英譯本從語音,詞語及模糊集這三個方面,分別舉例以期實現審美再現。
(一)語音層面
語音是承載語言語音美的基本形式手段之一。英漢兩種語言,在語音美的體現上,有相似之處又不盡相同,可謂各有千秋。在《霧》原文中,使用了大量的疊詞,如黑魆魆、濯濯、漸漸、白茫茫、活潑潑、杲杲等,使得原文充滿視覺偕聽覺美感。而英語的語音美,多體現在音律上,因而利用語音設計不同的修辭格。
例一:我自然也討厭寒風和冰雪。原文中,寒風和冰雪皆為形容詞加名詞的偏正結構,具有駢儷之美。譯文:Of course,I hate biting wind and icy snow too.譯者在結構上與原文保持一致,biting wind和icy snow相平行,且兩個形容詞中的元音同為[ai],即運用了腹韻,進而使得這句話粘結成和諧緊湊、脈絡相通的整體,使之前后連貫,意義關聯,同時增加了語言的音樂感,增添語言的美學特征,并充分發(fā)揮語言的表達效果。
例二:霧,霧呀,只使你苦悶;使你頹廢闌珊,像陷在爛泥淖中,滿心想掙扎,可是無從著力呢![8]原文中,茅盾運用感嘆的語氣,均為短句,節(jié)奏急促,表達了內心的苦悶、沉淪與茫然,以及對尋求出路的強烈渴望。譯文:O you fog!You plunge us into a state of depression and dejection,from which we struggle in vain to extricate ourselves as if we were bogged down in mire.[8]譯者對于此句的處理,首先用較短的感嘆句O you fog!使譯文符合原文責備的語氣。并且,depression與dejection選用了同輔音同為三音節(jié)的單詞,即采用了首韻的修辭格,讀之具有一種有節(jié)拍的復疊感。同時in vain與in mire同為in加名詞的短語,結構上前后呼應,讀起來也更具節(jié)奏,朗朗上口,自然流暢。
(二)詞語層面
用詞在語言中是承載審美信息最常見的物態(tài)材料。[4]譯者在翻譯的過程當中,精心選擇的用詞,往往具有一定的審美價值。判定用詞是否具備美學特征,主要依靠準、美、精這三個依據。
1.轉義詞,《美國傳統(tǒng)詞典》將轉義詞的定義為,一個詞最特定的或最直接的意義,與它的比喻義或聯想義相對。[5]因此,概括來講,轉義即包括一個詞的比喻義與聯想義。英語中運用轉義詞,既增添了文章的文采,又使文章充滿畫面感,更加生動自然。例:霧遮沒了正對著后窗的一帶山峰。此句生動之處便在于“遮沒”二字,仿佛有意而為之。[8]譯文為:The mountain peaks directly facing the back window of my room were veiled in fog.[8]譯者將漢語的主動句譯成英語的被動句,更符合英漢句式的差別,另外將遮沒譯為veil,veil最常用作名詞表示面紗,此處用作動詞,似將霧比作一層面紗,將山峰遮就起來,使得畫面躍然紙上。
2.雅詞,歸因于其歷史的發(fā)展衍變,英語中除了盎格魯薩克遜的土著語,還存在著大量來自拉丁語、法語、希臘語等的外來詞匯,這些詞匯被視為雅詞,或毛榮貴在《翻譯美學》一書中所說的大詞。文章中使用雅詞,可令其文采灼灼,顯得更加莊重肅穆,亦可表達委婉幽默。例如將“半空中的一片光明”譯為“the midair radiance”,將“不堪沉悶的壓迫”譯為“theunbearablyoppressivestatusquo”,其 中radiance與status quo均來自于拉丁語;將“平凡得很”譯為“all prosaic”,“吞噬了一切”譯為“engulf everything”,“只使你苦悶”譯為“plunge us into a state of depression and dejection”,“只見一片煙云”譯為“a cloud of misty vapour prevailed”,上述譯句中,prosaic,engulf,plunge,vapour均來自法語。這些詞的使用,在忠實于原文意思的前提下,盡力符合原文的散文文體,更使文采飛揚文筆洗練,給譯文賦予了雅氣,達到準美精的標準。
(三)模糊集
至于模糊集,則既指原文創(chuàng)作者想抒發(fā)的“情”與“志”,又包括其選取的“意”與“象”。但可謂此意可意會而不可言傳,于是最是捉摸不定,不能定性定量去描述。因此,譯者在翻譯的過程當中,也需對原文加以揣摩。《霧》這篇散文,茅盾先生以霧為主要意象,并采用象征的藝術表達手法,以顯性的象,含蓄地表達出情與志,將霧比喻為遮沒當時國家社會變革道路上的障礙物,語氣里對霧充滿了憎惡。同時站在對比的立場上,選取了疾風和大雨這兩種意象,借以比喻徹底的革命,因此言語里透露出對疾風大雨的期盼。茅盾先生通過對這些意象的把握,充分表露了他當時疲頹、著急、憧憬的復雜心境。而在譯文當中,對霧的翻譯有fog,the morning fog,the dense fog,the white thick fog,the all-obliterating fog,you fog,the gloomy fog,均用了表示濃霧的fog,而且透過修飾語,可明顯讀出一種厭煩感,并且,譯者通過選擇帶有感情色彩的修飾語,原滋原味地傳遞了茅盾先生想表達的情志。
翻譯的技巧實際上也是變通的技巧,作者通過從翻譯美學的視角分析《霧》英譯本,對譯者在此譯文中使用的翻譯技巧,也有了更直接全面的認識。譯者在處理翻譯,特別是在選詞及句式的方面,有很多值得翻譯實踐者學習和借鑒之處。
首先是詞性轉換法,譯文的首句中veil一詞,就是將名詞用作動詞,以及a cloud of misty vapour中,將cloud用作量詞,化抽象為具體。其次增減重復法,漢語多短句而現形散,英語更注重邏輯,因此漢英翻譯中,常在理清邏輯關系的基礎上,增加關系連詞,對句子進行整合。例如:只使你苦悶;使你頹唐闌珊,像陷在爛泥淖里,滿心想掙扎,可是無從著力呢!原文這便是典型的多短句,而譯文You plunge us into a state of depression and dejection,from which we struggle in vain to extricate ourselves as if we were bogged down in a mire,則運用了from which和as if兩個關系連詞,使譯句更加緊湊連貫。
翻譯是一門藝術,自然需帶著一雙發(fā)現美的眼睛,去觀摩,去再創(chuàng)造。而翻譯美學即是在仔細研讀原語的基礎上,從各個方位對其進行審美再現。本文作者便是以翻譯美學為理論基礎,對張培基先生所譯《霧》,從語音、詞匯、模糊集這三個維度,試圖實現對譯文的審美再現,并且對譯者使用的翻譯技巧作簡要分析,以期為翻譯實踐和研究提供新視角。
[1]包靜,袁亦寧.翻譯美學觀照下的漢英散文翻譯-以《海上的日出》英譯為例[J].重慶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13,(1).
[2]李慧燕,黃曉燕.翻譯美學視角下的散文翻譯-以《故都的秋》為例[J].南昌高專學報,2010,(1).
[3]劉宓慶.當代翻譯理論[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5.
[4]劉宓慶.翻譯美學導論[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12.
[5]毛榮貴.翻譯美學[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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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葉子南.高級英漢翻譯理論與實踐[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3.
[8]張培基.英譯中國現代散文選(二)[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7.
(責任編輯:卓如)
H3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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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802X(2016)03-0071-03
2016-02-28
何小翠(1992-),女,四川南充人,研究生,研究方向:翻譯理論與實踐。E-mail:271274706@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