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殿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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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要給母親的“禮”
● 宋殿儒
那年臨近過年,領導給我說,你已經有好幾個年頭都沒能回家跟母親團聚了,今年我特地安排別人值班,放你半月假,回去跟母親過個年。聽了領導的話,我心里一熱不由得就熱淚盈眶了。說實話,我真的好想和媽媽過個年。
我大學畢業(yè),奔波了好幾年才找到了電視臺這個崗位,我真的是好喜歡。我非常珍惜這份工作。在上班前,母親曾詢問我,在那里自己主要干什么?我說,我的崗位是市電視臺最為重要的一個地方,我要干的事情,就是每天確保電視節(jié)目能夠正常播放。因而母親就問:
“是不是你要略有疏忽,好幾百萬人都看不好電視?”
“是那樣啊。”
“啊……要是那樣,過年的時候你那崗位就更關鍵了……那,那你今年過年就別回家了,咱找份工作實在不易,一定要顧及大家伙的事情……”
就這樣,我一連有五個年沒有能跟母親過。每年的大年夜,也都是在別人看完春晚進入夢鄉(xiāng)的時候,我都瞪大著眼睛想母親,想家里母親獨自一人是否也在想他的兒子和孫子們,想著念著,我的淚就不由得流淌。那時候我的老家,沒有可視頻的電腦,母親也不會用手機,每年的大年夜,我只能通過鄰居的電話給母親說一會兒話。可是母親總是把話兒給我截短。母親說,別耽誤了工作,她自個兒啥都好著,不用“應急”她(家鄉(xiāng)話:操心的意思)。
終于要回家和母親過個好年了,給母親買點兒什么禮物呢?為此,我們一小家人專門召開了一個會議。妻子說,婆婆一年四季總辛勞在田地里,都不能穿幾天好衣裳,就給她買一單一棉兩身好衣服吧。兒子則說,別給奶奶買好衣服,買了奶奶也不會穿。因為兒子說,他的同班小丫丫的奶奶也是鄉(xiāng)下人,那年他們一家人回家給奶奶買了好衣服,奶奶不但不穿,還說他們都是敗家子兒,亂花錢。所以兒子建議,最好我們大人什么也別買,就他自個兒用自己這幾年的壓歲錢,給奶奶買個能蒸大米飯的不粘鍋。
“為什么?”當時我和妻子都這樣問兒子。
“老爸你咋都忘記了?我五歲生日,咱一家回老家和奶奶一塊兒過。那一天,奶奶問我最愛吃什么飯?我說,愛吃大米飯??墒悄棠陶f她這輩子總是和面食打交道,都沒做過大米飯。因而奶奶就請來了隔壁的二奶奶一塊兒給我做大米飯。因為家里沒有城里人用的蒸米不粘鍋,所以做成的大米飯就糊鍋了。那一天,我見奶奶好難過,不斷地恨自己笨,埋怨自個兒連給孫子做個可口飯都做不來。
“爸爸你忘了嗎?不是你那天答應再回來時給奶奶買個蒸米的不粘鍋嗎?”
“是啊……看我咋都忘了呢!好的,就給奶奶買個蒸米的不粘鍋。”
結果,挨到真的回家那一天,我們一個小家給母親買的東西都聚攏成了兩大包。盡管沉沉的回家來回倒車很不方便,然而我們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溫暖。
父親去世得早,我們這個家,幾乎都是母親那一雙整天皸裂的手給撐起來的。我們都長大成人了,怎能不給含辛茹苦的母親行孝呢!
結果,當我們拖著大包小包,一歪一歪地走到母親面前時,母親除抱住孫子泣不成聲外,而后的就是把我拉到一邊,開始埋怨。母親埋怨我不珍惜錢,說我給他買那么多東西,都是浪費,衣服她不能穿,太洋,太貴;五香牛肉價錢比鄉(xiāng)下的鮮牛肉的價格貴了幾個翻;說那豆?jié){機我們走了她不會用,再說她這輩子最喝不慣的是豆?jié){那個味兒……母親埋怨到最后,就表揚了我一句:說給她買個能蒸大米的不粘鍋倒是還像那回事兒,還說二嬸家也有了這種鍋,她也跟著學會了做這種鍋里的白米飯……
說到底,母親的意思就是只要我們回來比什么都好。母親贊稱那個鍋,也是因為母親的心思在她愛的孫子上。
母親埋怨完了后,就督促我們趕緊貼對聯(lián)。我們把對聯(lián)剛貼好,母親的餃子就熱騰騰地端上了桌。等我們一家人都在桌前坐定后,母親就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到屋里拿出了一大包鞭炮來。母親很高興地朝著堂屋里爹的遺像喊:“他爹,今年咱兒子媳婦孫子都回來跟咱們團圓了,讓孫子給你放掛鞭喜喜你……”
就這樣,當孫子高興地把一萬頭鞭點響后,我們一家人就高興得止不住淚水流了……淚里面有父母的甘苦,更有我們心上的感恩和幸?!?/p>
那是我這輩子都難忘的一個團圓年。年又要來到了,領導說,今年還讓我回家和母親過年。領導說現(xiàn)在單位又來了幾個大學生,我母親都80歲了,一個人在鄉(xiāng)下老家情況特殊。我想著,今年過年回家就不給母親帶那么多她感到是浪費的了,就抬著我們一家三口人的嘴回家,回家吃母親包的大年餃,看母親不合嘴地笑……
為了切身貫徹“窮游”理念,我和蒙蒙買了廉價航班的機票:從胡志明市飛河內,含稅只有300多元。但我們忽視了這次航班的時間——當在空中經歷了河內百年難得一遇的雷電暴風天氣,飛機終于落地河內機場時,已經是午夜一點多了。
我們倆姑娘費勁地提著各自塞滿越南甜辣醬、工藝品、衣服、鑰匙扣等在20公斤基礎上還超重了的箱子,跟著人流走出了機場,想找一輛機場大巴。
可是我們不會說越南話啊,而且偌大個機場,在這個打雷閃電的午夜,也臨時找不到一位會說英文的同志——更絕望的是,我倆把兜都掏空了,共計搜覓到合人民幣77元左右的越南盾,根本不夠付90元一位的機場大巴車票——還好,我們已經“聰明地”在胡志明市,提前刷光了銀行卡里的錢,訂了今晚的青年旅館以及明天回廣西的大巴車票。
怎么辦?正當我倆準備夜宿機場時,一輛“黑面包”慢悠悠滑過眼前。
它向前滑行了大約5米,又倒了回來。下來一位滿臉橫肉、胡子黝黑、皮膚粗糙、目露兇光的越南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