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價值分析及制度設計

○石東洋　潘　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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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價值分析及制度設計

○石東洋潘紅

目前我國正處于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轉型期，近年來刑事案件數(shù)量與日俱增，與此同時，輕微刑事案件的占比也在日益增多。在訴訟爆炸的大背景下，相比較與日俱增的刑事案件而言，我國的司法資源短缺，法官壓力大導致出現(xiàn)辭職潮，案多人少的矛盾突出。探索建立適合我國國情的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是解決案多人少、緩解訴訟爆炸、節(jié)約司法資源、提高訴訟效率、促進司法公正的必然之路，也是中央關于司法改革的精神體現(xiàn)。

一、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原則及價值

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是指對于案情簡單、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認罪的輕微刑事案件，在遵循法定程序和確保辦案質量的前提下，簡化工作流程、縮短辦案期限的工作機制。

（一）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必要性

實現(xiàn)司法公正、進一步保障人權是推進我國法治建設和深化司法體制改革的基本目標。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旨在保證司法公正，保障人權?！皯土P犯罪的刑罰越是迅速和及時，就越是公正和有益”[1]。

“和諧社會并不是沒有糾紛和矛盾的社會，而是指在一個社會中，矛盾和糾紛能夠得到及時調解，犯罪能夠得到有效的控制”[2]。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在遵循法定程序下，通過簡化措施達到快速結案的效果，不僅可以使犯罪者依法及時受到懲罰，使被害者及時得到救助和撫慰，而且可以節(jié)約司法資源，提高訴訟效率，使得因犯罪行為而破壞的社會關系恢復到原有的良好狀態(tài)，促進整個社會的和諧。

（二）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應當堅持的原則

第一，嚴格依法辦理原則?？焖俎k理輕微刑事案件，可以適當簡化內部工作流程，依法定程序縮短各個環(huán)節(jié)的辦案期限，但是對于法定的辦案程序不得省略，必須嚴格依法執(zhí)行。

第二，兼顧公平與效率原則?？焖俎k理輕微刑事案件，在注重效率確保案件質量的前提下也應當兼顧公平原則，必須將公平與效率相統(tǒng)一的原則貫徹始終，提高案件流轉速度，使輕微刑事案件的辦理既好又快。

第三，充分保障訴訟權利原則。在快速辦理輕微刑事案件過程中，應當充分保障訴訟參與人特別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被害人法律給予的訴訟權利；不能任意縮短法律規(guī)定的訴訟參與人行使訴訟權利的期限；不能因追求快速辦理而妨礙訴訟參與人對訴訟權利的行使。

第四，化解社會矛盾原則。通過建立快速辦案機制，提高化解社會矛盾的效率，使被犯罪破壞的社會矛盾得以內在的、積極的、全面的恢復，實現(xiàn)社會的安定有序。

（三）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應當遵循的程序

《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刑事案件的辦理程序要經過三個階段，偵查階段（公安機關）、審查起訴階段（人民檢察院）和審判階段（人民法院）。在刑事訴訟中，檢察機關處于中間環(huán)節(jié)，“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發(fā)起者是檢察機關，即主要以檢察機關的職能為基點快速辦理輕微刑事案件，同時適當向前后延伸，即根據(jù)案件的具體情況，可以向偵查機關、審判機關提出快速辦理的建議”[3]。由此可見，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各個環(huán)節(jié)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需要密切配合才能得以良好的運行。

（四）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基本價值

司法實踐中，若是對所有不同類型的刑事案件都不分輕重緩急，按部就班地把整個訴訟程序走完，不僅影響了辦案的效率和質量，還有可能導致因犯罪嫌疑人羈押時間過長而侵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益，造成司法不公。建立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能夠有效減少審前羈押與實際判決刑期的“倒掛現(xiàn)象”，有利于充分保障犯罪嫌疑人的人權[4]。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有利于更好地預防犯罪，實現(xiàn)刑罰功能。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不僅可以對實施輕微犯罪的罪犯迅速科以刑罰，降低其再犯的可能性，預防新的犯罪發(fā)生，而且也向人們警示了國家對于不法行為的否定，有利于增強公民的法律意識，更好地實現(xiàn)刑罰的功能。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有利于體現(xiàn)寬嚴相濟的刑事司法政策。

二、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實踐運行現(xiàn)狀

（一）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實踐效果

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雛形日益顯現(xiàn)。本文擬以北京和青島兩地基層法院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為樣本，來分析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在實踐中的運行樣態(tài)。

北京市基層法院適用簡易程序審案比例已達到70％以上。以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法院為例，2010年北京市下發(fā)開展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加大輕刑適用力度試點工作的方案，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法院開通輕刑快審綠色通道，對符合條件的輕微刑事案件，如盜竊、危險駕駛、故意傷害、尋釁滋事等符合條件的常見、高發(fā)輕型犯罪適用快速辦理機制，在立案、起訴、開庭、送達等程序上優(yōu)先保障，成立由法官、法官助理、書記員組成的三人組，平均審理時間為7天，一年可以審結各類輕微刑事案件1000余件，對于95％以上的醉駕案件，做到了查獲后一個月內處理完畢。

青島市城陽法院作為輕微刑事案件速裁程序試點法院，在保障當事人訴訟權利的前提下，采取輕微刑事案件快速審理方式，對被告人認罪的輕微刑事案件集中起訴、集中審判，細化常見輕微刑事案件的量刑規(guī)則，推動當庭宣判，每起案件平均用時6分鐘，平均審理周期13.8天，當天宣判率達97.9％，服判息訴率為98.9％。

綜上可以看出運用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使得訴訟效率顯著提高，對提高辦案效率、節(jié)省資源、化解矛盾具有顯著成效，并且使更多的審判資源投入到更多的疑難、復雜案件中，也使其他案件的審判質量同步提升。

（二）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有效舉措

第一，樹立輕刑快審理念。為節(jié)約司法資源，解決日益突出的案多人少的矛盾，使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發(fā)揮更好的效果，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和人民法院的工作人員應當拋棄傳統(tǒng)的、陳舊的辦案方法和模式，充分理解和認識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內涵和意義，積極參與和全力配合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運行。

第二，創(chuàng)新簡化審理程序。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不能一味求快，快速辦理的“快”主要是體現(xiàn)在庭審以外的工作節(jié)奏和工作流程的提速。嚴格依法就是在確保案件質量和不違反現(xiàn)行刑事法律規(guī)定的前提下，進行簡化審理程序的創(chuàng)新和嘗試。充分保障就是要充分保障當事人的訴訟權利，司法機關在對冗長、重疊的訴訟程序進行必要簡化或優(yōu)化的同時，決不能限制和剝奪當事人的訴訟權利，避免“走過場”現(xiàn)象。

第三，積極運用刑事和解制度。刑事和解就是在處理協(xié)調好被害人、被告人和國家三者之間利益關系的基礎上化解和處理刑事糾紛。我們倡導推行這種糾紛解決模式，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我國豐厚的社會價值基礎賦予了其強大的現(xiàn)實生命力。刑事和解的目的在于使受害人所受的損失得到彌補，通過調解使加害人得到受害人的原諒，修復被害人和加害人之間的和睦關系，進而使得被破壞的社會關系得以恢復。根據(jù)輕微刑事案件的獨特特點，其完全可以適用和解程序。在辦理輕微刑事案件的過程中，加強刑事和解的適用也是我國客觀刑事發(fā)展的需要，是構建和諧社會、和諧解決刑事糾紛的必然要求，是助推司法和諧、實現(xiàn)公平正義的多元化解決糾紛模式的合理選擇。這種快捷的辦案方式彌補了犯罪行為給雙方帶來的損失，也提高了司法效率，實現(xiàn)了法律效果和社會效果的統(tǒng)一。第四，強化辦案人員的業(yè)務素質，提高責任意識、效率意識。想要案件快速流轉，必須擁有一支法律知識豐富、業(yè)務水平高、辦案經驗豐富的隊伍作后盾。對辦案人員進行考評是人民法院對其進行內部監(jiān)督和外部監(jiān)督的重要方式，通過建立考核激勵機制，將輕刑快辦作為一項考核辦案人員工作實績的測評標準，促使辦案人員認真對待每一件具體案件，做到公開、公正、公平、快速化解糾紛，強化辦案人員的業(yè)務素質，提高責任意識和效率意識，真正達到輕案快辦的效果。

（三）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在實踐中存在的問題

第一，公檢法三機關缺乏有效的溝通協(xié)調機制。最初，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是由檢察機關發(fā)起，其設定的內容和要求主要以檢查職能為主，因此作為該機制的發(fā)起者，檢察機關本身當然會嚴格按照該機制規(guī)定的要求來辦理案件，但是對于公安機關和人民法院來說，由于是檢察機關一家出臺的文件對其本身不具有約束力，因而實踐中，在辦理輕微刑事案件的過程中，公安機關和人民法院往往會存在不同意見，同時又缺乏相應的溝通協(xié)調機制，公檢法三機關溝通協(xié)調受阻必然制約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有效實施和運行。

第二，法律法規(guī)的缺失。從目前的立法層面看，我國的刑事司法領域中并沒有一套完整的法律法規(guī)對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進行系統(tǒng)完整的規(guī)劃和設定。最高人民檢察院曾經出臺過《關于依法快速辦理輕微刑事案件的意見》（該意見已被廢止），明確規(guī)定了輕微刑事案件的范圍、條件、原則和審查起訴期限、辦案程序及相關法律文書等，然而《意見》僅僅是檢察機關的辦案指導意見，沒有上升到立法的高度，因而缺乏有效的強制力。此外，快速辦理輕微刑事案件，對于簡化的程序和程度，法律缺少具體的規(guī)定，按照原有的程序辦案的話，容易造成大量的工作壓縮到較短的期限內，增加了工作強度，致使司法機關不能積極主動適用該機制。部分地區(qū)也積極探索有效途徑來確保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實施，比如有些地區(qū)的檢察機關、公安機關和人民法院通過三家會簽文件或召開聯(lián)席會議的形式來建立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綠色通道，但是此種方式由于缺乏強有力的法律約束力的保障，導致僅僅是處于工作機制層面上的制約，仍然不能從根本上確保公檢法三機關都能夠自發(fā)自覺地運用該機制。因此，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需要制定統(tǒng)一的規(guī)范公檢法三機關的法律規(guī)定。

第三，缺乏對辦案人員的監(jiān)督。實踐中部分辦案人員對寬嚴相濟的刑事司法政策的理解不夠準確，比如存在誤導、對機制的意義認識不深或心理上沒有真正的重視起來，存在懈怠現(xiàn)象，以至于不能積極主動適用該機制辦理案件，甚至有的辦案人員徇私枉法，任意擴大輕微刑事案件的范圍，濫用輕緩刑事政策，以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之名、行徇私枉法之實。簡化辦案程序初衷是好的，但是往往對辦案人員的監(jiān)督也會相應的減少，缺乏有效的監(jiān)督機制就會出現(xiàn)執(zhí)法上的偏差，嚴重影響了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成效，使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目的難以實現(xiàn)。

第四，缺乏與快速辦理機制相適應的辦案模式。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是在我國特殊背景下應運而生的，對于該機制的研究在我國的理論上基本處于空白，在實踐上也處于探索階段，而另一個現(xiàn)實情況是我國現(xiàn)行的辦案模式、辦案程序并未完全達到與時俱進，呈現(xiàn)老化、陳舊的特點，與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要求不匹配，有悖于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初衷?！霸谖覈乃痉▽嵺`中早已形成偵查、批捕、起訴、審判和執(zhí)行的固定流程和承辦人審查案件、部門負責人、分管領導三級審批案件的辦案模式，很難從實質上簡化程序、縮短辦案期限”[5]。缺乏相應的辦案模式，導致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在司法實踐中的運行困難。

第五，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適用范圍不夠廣泛。從實踐的情況來看，我國現(xiàn)階段適用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范圍過于狹窄，與司法活動中案多人少、案件積壓的現(xiàn)實狀況相比，不能夠滿足司法的實際需要。

三、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優(yōu)化實施機制設計

（一）疏通公檢法三機關的溝通渠道，協(xié)調三機關的操作程序

刑事訴訟活動涉及公檢法三機關，輕微刑事案件如果只是在檢察機關這一個環(huán)節(jié)上加快辦理速度的話，效率提升的空間相當有限，因此，為了使訴訟的所有環(huán)節(jié)都能夠得到最大限度的快速辦理，公檢法三機關就必須進行有效的合作。也就是說單純依靠檢查環(huán)節(jié)無法確保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有效運行，需要偵-捕-訴-審各個環(huán)節(jié)銜接有序、協(xié)調聯(lián)動，公檢法應當加強聯(lián)系與配合，共同建立依法快速辦理輕微刑事案件的聯(lián)動機制。只有疏通公檢法三機關的溝通渠道，才能加快案件的辦理進程，才能真正實現(xiàn)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目的。

（二）完善立法，增加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可操作性

實行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僅僅依靠檢察機關單獨的力度是不夠的，還需要在偵查、起訴、審判整個訴訟環(huán)節(jié)進行全程的快速辦理，因此，必須從立法層面上考慮建立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各地檢察機關有條件的，可以與當?shù)毓矙C關、人民法院等部門聯(lián)合制定快速辦理機制的規(guī)范性文件，以實現(xiàn)對輕微刑事案件在偵查、批捕、起訴、審判各個訴訟環(huán)節(jié)依法快速辦理。

（三）適當簡化辦案程序，建立相匹配的辦案模式

對于適用快速辦理的輕微刑事案件，偵監(jiān)、公訴部門簡化制作審查逮捕意見和審查起訴結案報告，簡化詢問犯罪嫌疑人、聽取辯護人、被害人意見等程序，將辦案的重點最大限度地放在案件的實體審查中。對符合適用簡易程序的輕微刑事案件應當適用簡易程序審理，對適用普通程序的被告人認罪的輕微刑事案件，建議人民法院簡化審理。同時，對案件實行繁簡分流，成立輕微刑事案件專門辦理小組、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專門辦理小組和重大疑難案件專門辦理小組。法官要認真閱讀案卷材料，準確把握基本案情，充分做好庭前準備工作，對經過閱卷后發(fā)現(xiàn)案情存在爭議、不符合快速審理條件的，不再繼續(xù)適用快速審理程序。

（四）適當擴大輕微刑事案件的適用范圍

快速辦理機制主要針對常見高發(fā)的輕微刑事案件，其中不少行為人還具有從輕、減輕處罰情節(jié)，如未成年人、自首、坦白等，在實際量刑上主要是處一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所以，“將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適用對象限于依法可能判處一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案件，有一定的合理性”[6]。

（五）建立對辦案人員的監(jiān)督制約機制

偵公檢法各機關內部要嚴格各種審批程序，嚴把質量關，防止錯案的發(fā)生。對于承辦人員要激發(fā)他們的主觀能動性，賦予辦案人員更多的案件處理決定權，對提高辦案效率具有重要作用。同時，辦理輕微刑事案件也要防止個別承辦人以貫徹寬嚴相濟刑事政策之名以權謀私、徇私辦案。所以要建立對辦案人員的監(jiān)督制約機制，提高監(jiān)督效果，可以對輕微刑事案件的辦理實行備案審查制度，對于不認定部分犯罪事實的案件，不捕、不訴的案件等實行備案審查，在備案材料中說明具體理由，達到監(jiān)督的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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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童建明.在檢查工作中貫徹寬嚴相濟刑事司法改革為共建和諧社會提供有力的司法保障[N].檢察日報，2007-02-01.

[4]揭萍，吳瑞青.“輕快辦案”司法機制改革的價值與實現(xiàn)路徑[J].江西警察學院學報，2014，（9）.

[5]周媛媛.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機制的完善[J].法制與社會，2014,（5）.

[6]于同志.輕微刑事案件快速辦理的經驗與啟示[N].人民法院報，2014-10-22.

（作者單位山東省陽谷縣人民法院）

（責任編輯周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