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大學(xué)》在思想史的成書考證

劉瑤瑤

摘要：《中庸》《大學(xué)》的成熟年代，歷來各家眾說紛紛，雖有郭店楚簡及上博簡的新史料，但因歷時久遠(yuǎn)，遲遲未能一錘定音。在沒有足夠的史料佐證的情況下，筆者認(rèn)為我們可以在思想史上進(jìn)行推斷，思想是一脈相承的，尤其在中國各朝代間，更替明顯。

關(guān)鍵詞：《中庸》；《大學(xué)》；成書

“四書”為《大學(xué)》《中庸》《論語》《孟子》，是南宋朱熹《四書集注·朱熹集注》定義的“四書”?！墩撜Z》的作者為孔子，《孟子》的作者為孟子，但《中庸》《大學(xué)》的作者和成書年代很難確定。四者都為儒家經(jīng)典，《論語》距離《孟子》大約兩百多年?！吨杏埂贰洞髮W(xué)》是《禮記》中的篇目，若能將《禮記》進(jìn)行準(zhǔn)確定位，方可有助于判定《中庸》《大學(xué)》的成書年代。思想史對于《禮記》的成書年代，也是難以確定的，因《禮記》的思想中已不是純粹的儒家思想，有點偏，但因其主軸沒有偏離儒家思想，例如其《儒行篇》，過于講究形式。但思想史不愿將《禮記》劃分到漢代，因漢代的儒家思想因其時代要求，增溢雜合很多他家思想。所以《禮記》的成書年代在戰(zhàn)國末期和漢初搖擺不定。《中庸》《大學(xué)》因此被限定在此范圍內(nèi)。

朱子將這兩篇從《禮記》脫離出來寫入“四書”，并將《中庸》作者定為曾子，《大學(xué)》的作者定為子思，應(yīng)有其緣由。

朱子在思想史上要對抗其他學(xué)派，在筆者看來，朱子想要對抗佛學(xué)。從晉朝開始，佛學(xué)就占據(jù)首要位置，雖在唐朝，韓愈主張“避佛”，復(fù)興“儒學(xué)”，可表明作為外來宗教的佛學(xué)，深入人心。經(jīng)過儒學(xué)者的努力，理學(xué)（儒學(xué)）在宋明再次達(dá)到巔峰?？梢姡熳酉胍３秩鍖W(xué)的長久魅力，不斷完善其思想體系。《論語》《孟子》沒有去談天，論語是“踐人知天，踐義知命，”重于實踐，從下往上。朱子想要在儒家的理論里找到“天道下貫而為人性”的形上學(xué)部分，孔子是繼承“天道下貫而為人性”，在實踐；孟子是“盡心、知性、知天、存心、養(yǎng)性、事天”?？酌舷嗤c，一，都是由下往上談，先把人做好了，就明白什么是天理與命，并沒有談天道是什么。相同點二，都是重視“仁”。相較孔孟，佛教談心性談得更為精準(zhǔn)細(xì)膩，于是朱子在《禮記》中找到《中庸》。中庸第一章為整本書思想的精華，“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形上，由上往下。雖然只有幾句話，但是完善了整個儒家思想體系。歷來文獻(xiàn)無法證明《中庸》的成書年代，雖郭店楚簡及上博簡成為新的史料，但仍然模糊不清，通過其思想內(nèi)容進(jìn)行推斷，是一種途徑。

《中庸》《易傳》都是談?wù)撔紊蠈W(xué)的部分，為什么朱子只把中庸放入四書里面，且《中庸》談形上學(xué)的部分遠(yuǎn)遠(yuǎn)沒有《易傳》多。《易傳》是解釋《易經(jīng)》的，雜合各家，不純，若放在四書里并不適宜。

《中庸》《易傳》與漢代的思想有很大的差異，前者是道德的形上學(xué)，后者是形而上的道德學(xué)。道德的實踐是儒家，用道德實踐去證天理，由下往上，天理也是道德的，稱作理序。漢代形上的道德學(xué)，比如：董仲舒“人符天數(shù)”，道德由天規(guī)范，人應(yīng)該效法天，按著形上的規(guī)范的道德就是形上的道德學(xué)。董仲舒提出“天人感應(yīng)”，走回天?？鬃酉蚯白?，跨向人文（人的世界），把天向后推，但保留天，沒有觸碰天這一塊，講求實踐。

荀子是追求理性，沒有保留天的部分。先秦儒家“天人合一”透過道德與天一樣。消化了老子，也就消化了荀子，靠近戰(zhàn)國很末期，會被禮記收進(jìn)去，靠近漢初。筆者推斷《中庸》在戰(zhàn)國末期和漢初之間，應(yīng)該與莊子的天下篇同時。

《大學(xué)》由個人之“明明德”（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做起；發(fā)揮到“親民”（齊家，治國，平天下），以達(dá)到“止于至善”的境地，內(nèi)外兼修。“修身齊家治國齊天下”，向外的這部分佛教沒有，“出家”，自凈其意。將其放到四書里，填補空白，孔子傳曾子，曾子傳子思，子思傳孟子，這樣的排序仿佛沒有問題。反映的是封侯建國的時代。

非常清晰的等級序列，是周代貴族政體的反映，漢代表面上實行“郡國并行制”。間接證明《大學(xué)》的年代為戰(zhàn)國末期。漢代的郡國并行，七國之亂后，諸侯的力量削弱很多，名存實亡，因?qū)Ｖ普w和封侯建國基本精神是矛盾的。

《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受老子影響，原因為老子強調(diào)“明”。

“明明德”的第一個“明”是動詞，讓先天本有的“明德”得以澄明彰顯。第二個“明”是形容詞，形容“德”之明。先秦儒家“德”的意思是“修道而有得于心，謂之德。”取后天義。儒家先天本之于天的是“仁”（性）。先秦道家“德”的意思是“道在（萬）物則為物之德?！比∠忍炝x。大學(xué)此處“德”顯然是先天義，“明”也是道家用以形容最高智慧的詞。所以大學(xué)受了道家影響。簡單的說，先秦道家的“道”等同儒家的“天”。道家的“德”等同儒家的“仁”（性），儒家的“德”是后天的。從此可證《大學(xué)》晚于老子，戰(zhàn)國末期。

《中庸》《易傳》《大學(xué)》都受到老子的影響，比如“明德”“慎獨”等文字的意義與使用，《易傳》的“一陰一陽之謂道”也來自老子。根據(jù)這一點，我們可推斷《中庸》《大學(xué)》成書年代在戰(zhàn)國末期，在老子思想成熟之后，晚于荀子，與漢初的這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