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航
我很喜歡一個詞語:小確幸。
“小確幸”一詞的意思是指生活中那些微小而又確切的幸福,源自村上春樹的隨筆集《蘭格漢斯島的午后》,由翻譯家林少華直譯而進入現(xiàn)代漢語?!靶〈_幸”的感覺在于小,每一枚“小確幸”持續(xù)的時間三秒至一整天不等。
當我將生活中每一枚小確幸拾起的時候,我就找到了生命中最簡單的快樂。
我記得,我那一天的幸福和快樂,也無非是這樣。
在溢滿陽光的清晨醒來,妻依偎在我的懷抱里。我們不停地說話,不知道停不住的究竟是嘴,還是溫馨的記憶。
“還記得1989年第一次見到你的情景,”我說,“你是我今生最美的相遇,一見鐘情,一見傾心,一見如故?!蔽业囊痪湓?,在她的心窩里添了一把火,她渾身都被燒得熱乎乎的。
她回應(yīng):“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讓我們結(jié)一段塵緣?!?/p>
“那時的我并沒想到,現(xiàn)在的你對我是如此重要?!?/p>
“你給我一縷陽光,我一定會給你整個春天。我要起床準備早餐,就煮我昨天包的餃子吧。”
我這才記起,妻昨天與好友潔玲約好今天上午到連灘練車,之后要到市場買些兒子喜歡吃的菜。讀高三的兒子今天回家吃中餐。
吃罷早餐,我給妻一個擁抱,說:“記得幫我買雀巢苦咖啡、普洱茶、生葵花籽、桂圓、紅瓜子;還有買一盆山茶花?!彼霉P把要買的東西記在了小本子上。接著,就開著摩托車出發(fā)了。
我在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把碗洗了,把地板拖了,并給桂花樹、仙人掌、蘆薈、萬年青、富貴竹、發(fā)財樹等澆水。
翻看曾經(jīng)在鄉(xiāng)鎮(zhèn)中學(xué)當校長時的工作筆記,想起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歡喜和煩惱,想起曾經(jīng)的單純、傻氣和狂妄。關(guān)于學(xué)校管理、教育教學(xué)教研的感悟點點滴滴不可數(shù),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合上筆記本,真有點沖動,萌發(fā)了這樣的念頭:想寫一部有關(guān)農(nóng)村學(xué)校教育的長篇小說。
翻看相冊,曾經(jīng)旅游時拍的照片,一個又一個鏡頭出現(xiàn)在面前:在天安門城樓揮揮手、爬上長城領(lǐng)取“好漢長城證書”、在天津吃狗不理包子、在韶山參觀毛主席故居、在香港觀賞維多利亞夜景、在澳門葡京賭場看熱鬧、在道州周敦頤銅像前留影、在海南島天涯海角游泳、在張家界吃葛粉、在長沙吃臭豆腐、在廈門鼓浪嶼買臺灣煙、在西安觀光兵馬俑、在延安看寶塔山、在黃河壺口瀑布吟誦詩詞、登上華山看金庸的題字“華山論劍”等等。
合上相冊。我泡上一壺茶香四溢的人參烏龍,揭開壺蓋便有一陣特殊香氣撲鼻而來。先聞香再品味,滿口生香,回味甘美。于是坐在電腦前,用粗壯的手指敲擊鍵盤,徜徉于自己的文字的海洋,這也是一種很獨特的享受。
我反復(fù)播放顧凱演唱的歌曲《油菜花》,一首歌喚起些許記憶。想起在大學(xué)讀書的時候,與同學(xué)在油菜花地照相的精彩瞬間,以及爬上舜源峰觀賞石樅的情景,還有想起那個讓自己怦然心動的名字;也想起我與妻到連灘觀賞油菜花的快樂情景。我想:油菜花,諧音“有才華”“有財發(fā)”,于是我得意洋洋,想把我在網(wǎng)站的昵稱改為:我是一株油菜花。
我喝幾口茶,站起來伸伸懶腰。然后,我切了幾片豬肉,拿去喂可愛的寵物龜。我的兒子讀實驗小學(xué)一年級前,在羅定買的。同時還買了小白兔、小貓、貓頭鷹、小金魚、小螃蟹、小鳥。后來小白兔長大了,就成了盤中餐了,可是兒子不愿吃;小貓,送人了;貓頭鷹,放飛了;小金魚、小螃蟹很可憐,死掉了。那只小鳥,天一亮就叫,中午也叫,影響人休息。兒子還真有辦法,用黑布蓋住鳥籠就不叫了。后來,經(jīng)過兒子同意,小鳥,也放飛了,兒子還擔心它找不到它的爸爸媽媽。也記得那時,兒子買的玩具也挺多的,有機器人奧特曼、超人迪加、電子狗、電動飛機、機器貓、游戲機、面具、撲克、象棋、軍旗、五子棋、口琴、風(fēng)箏、小汽車、塑料箭等等。他最喜歡最得意的,還是媽媽做的木頭箭,拿去與小朋友的塑料箭比武,威風(fēng)得很。
敲門聲響起。
我打開門,兒子便給我一個擁抱,并說:“老爸,體重還是95公斤吧,有沒有管住嘴,邁開腿呢?”
妻先回答:“為他買的跑步機,至今他只跑了兩三次?!?/p>
“開始準備午餐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減肥?!蔽艺{(diào)侃道。
妻買回了菜和我今天早上吩咐她買的東西。妻還帶回了一本雜志,我喜歡看雜志里面那些關(guān)于健康內(nèi)容的文字與精彩人生的圖片。
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把自己動手釀的油炸豆腐端上桌。兒子為我們各夾了一個釀豆腐,又給每人斟了一杯葡萄酒。吃一口菜,喝一口酒。兒子說:“爸爸做的菜最夠味道,媽媽釀的葡萄酒最好喝”。
妻與兒子舉杯,慶祝我徹底戒煙成功。兒子說:“通過戒煙這件事,我很佩服爸爸的誠信、毅力與志氣?!?/p>
我懷有歉意地對兒子說:“我們只是創(chuàng)造條件讓你讀最好的學(xué)校,卻很少關(guān)心你的學(xué)習(xí)。”
“你們已經(jīng)足夠關(guān)心我了,再說學(xué)習(xí)是我自己的事情?!眱鹤诱f。
兒子話音剛落,妻馬上說:“我不擔心兒子,我只擔心你這個大男人”。
妻之前多次對我強調(diào)過:健康是生命的支柱,要做到起居、運動、飲食、情志四合理。
“你一定要午休,晚上最遲11點前一定要休息;你一定要吃早餐,要少吃宵夜;你一定要多運動?!逼尥艺f。
“老爸,你憔悴了,又有幾根白發(fā)悄悄爬上了你的兩鬢,我?guī)湍惆阉鼈兗舻舭??!眱鹤诱f。
我不同意,說:“剪掉一根,就會長出兩根,會越剪越多的。”
兒子說:“老爸,神采奕奕多好啊!你要拿出你徹底戒煙的那種毅力與自律的精神來,善待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好感動,拿起酒杯各敬一杯。我說:“謝謝關(guān)心。祝兒子今年高考成功!祝妻子天天開心!”
妻接著說:“我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一針一線完成了兩副主題鮮明的十字繡畫:一副叫做‘家和萬事興,一副叫做‘福。你們幫我把它們懸掛到墻上吧。”我點頭,答應(yīng)第二天上午完成。
“媽媽心靈手巧,繡的是藝術(shù)品?!眱鹤诱f。
“下午,兒子陪我到山間采那種‘嘴尖皮厚腹中空的竹筍。”妻說,“晚餐品嘗美味——自制的扣肉拌竹筍?!?/p>
“多采一點竹筍,帶一些給熊老師和我的同學(xué)吧?!眱鹤蛹拥卣f,“我讀九年級第二個學(xué)期在熊老師家又吃又住,我的化學(xué)成績的取得與熊老師的輔導(dǎo)有很大的關(guān)系。讀高三又在我的同學(xué)家里吃住,我們還結(jié)拜為兄弟?!?/p>
妻高興地說:“兒子長大了,懂得感恩了?!?/p>
下午,兒子與媽媽花了近兩個小時,采回了兩大袋竹筍。我們一一把它們的外衣脫掉,它們裸露著身子,煞是好看。
妻親自下廚做晚餐,整出了我與兒子最喜歡吃的美味——扣肉拌竹筍。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扣肉,吃了一片又一片;贊美的話,說了一句又一句。
酒足飯飽之后,我與兒子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
“千古名篇《愛蓮說》,濂溪先生周敦頤?!眱鹤诱f,“有權(quán)威資料說,周恩來、魯迅、周敦頤、書法家何紹基的祖籍都在道州?!?/p>
“我在1993年5月看過《湖南黨史》這本雜志,也是這樣說的?!蔽医又f,“把蓮比作‘廉,周敦頤是第一人?!?/p>
說著說著,有朋友來電話叫我到羅定好萊灣吃宵夜、喝啤酒、唱歌。我找理由拒絕了,熬夜太傷身體了,還是健康重要。
我哼著《油菜花》,用無限極沐浴露洗澡,感覺總是那么美妙。洗澡之后,用潤體露慢慢擦,慢慢擦,自然健康用心呵護柔軟肌膚。
兒子關(guān)了電視,上網(wǎng)與同學(xué)聊天。妻給父母親和兄弟姐妹打電話。
妻告訴我:聽到我母親的聲音,聽到她講生活的瑣碎,是微小而又確切的幸福。母親給我們留著幾十斤臘肉,還有茶油(炒飯最香了)、紅瓜子,問我們什么時候回去拿。
聽著聽著,我的淚水慢慢滾過面頰。親人的愛,如巨石上的雕刻。
我想,應(yīng)該背上行囊,常回家看看,這對父母親來說是很重要的。父母親不奢望什么,回家進門叫一聲爸爸媽媽,捶捶背,聊聊天,父母親就非常非常溫暖。
其實,快樂和幸福不在別人眼中,而在自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