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宜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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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析朱熹《小學》中的倫理思想

◎苗宜澍

摘要：從教育的連續(xù)性來看，從小學的“培其根”到大學的“達其支”，不論學者的年齡如何，“習與智長，化與心成”都是由小學而至大學不可逾越的過程。朱熹把古代賢人的所謂“嘉言善行”匯集記錄起來而編成《小學》，可以為我們今天的道德實踐和倫理規(guī)范提供非常豐富的思想、理論資源，進而深化當代中國道德建設的規(guī)范，將“嘉言善行”注入時代內(nèi)容，古為今用。

關(guān)鍵詞：《小學》 習與智長 明以人倫

朱熹本人曾這樣評價《小學》：“今其全書雖不可見，而雜出于傳記者亦多。讀者往往以古今異宜而莫之行，殊不知其無古今之異者，固未始不可行也?！睂W界一般認為，《小學》所提出的有關(guān)小學兒童道德教育的內(nèi)容，絕大部分都體現(xiàn)和反映了封建社會綱常倫紀的道德規(guī)范，這是必須予以批判拋棄的，但是其中的關(guān)于道德教育的原理和方法的思想，比如對于朱熹以“三綱五常”為核心的道德教育觀，我們可以在辯證分析的基礎(chǔ)上古為今用，發(fā)掘出其當代的價值。本文結(jié)合《小學》中的“習與智長，化與心成”的道德教育思想以及“明以人倫，敬貫始終”的倫理規(guī)范，談一談自己的看法。

一、后生初學，且看《小學》

朱熹的道德教育主要集中在《小學》《大學章句》和《大學或問》中。朱熹思想中，“小學”是“大學”的前提和基礎(chǔ)?！靶W”是“培其根”，“大學”是“達其支”。所謂“大學”是指“大人之學”，即成就內(nèi)圣外王的圣人之學，學的是“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以至于“齊家、治國、平天下”。所謂“小學”則是指“小子之學”，學的是“灑掃、應對、進退之事”。正如朱熹本人所云：“后生初學，且看小學之書，那是做人底樣子?！敝祆渲赋觥缎W》所關(guān)心的知識義理是“大概”，即一般常識性認知。在他的道德教育觀中，“小學”階段主要在于道德實踐，以“行”為重，以“行”兼“知”，而且，小學之“知”，也只是“知”個大概即可，即認為躬行實踐才是最為重要的。他將道德教育理解為由“小學”與“大學”的對立統(tǒng)一而又具有獨特發(fā)展規(guī)律的過程。他主張道德教育要依據(jù)學生的身心發(fā)展所處不同階段的特點進行區(qū)別。在本質(zhì)上，“小學”與“大學”都是一致的，二者只是學習的不同階段而已，區(qū)別在于“處事”與“求理”的關(guān)系。

《小學》成書于宋孝宗淳熙十四年（1187年），是朱熹在武夷精舍講學之時出的一本以德育教育為主的啟蒙讀物。根據(jù)朱熹與其弟子劉清之二人談論小學的信函可知，《小學》一書實際上是二人合編。一般意義上講，《小學》即為“小子之學”，也就是供青少年學習用的書。可以說是集我國古代道德教育之大成的，對我國影響較大的一部蒙學教材。《小學》一書在古代影響極大，一方面被用于學堂作為儒學入門書，成為孩童學習掃灑應對進退之節(jié)，愛親敬長隆師親友之道的教科書。另一方面還被許多成年人看作存心養(yǎng)性的，與《近思錄》等性理學名著齊名的修養(yǎng)書。全書共六卷，《內(nèi)篇》四卷分別為《立教第一》《明倫第二》《敬身第三》《稽古第四》，《外篇》兩卷分為《嘉言》《善行》。書中輯錄的都是朱熹自圣經(jīng)賢傳及三代以來的嘉言善行，專設“稽古”“嘉言”“善行”以突出榜樣示范的重要性。其中《內(nèi)篇》所輯錄的多半引于秦漢以前的經(jīng)傳子史中，《外篇》多半?yún)R集的是唐宋以后子史文集中有關(guān)小學兒童的道德教訓和倫理故事。其中，《內(nèi)篇》重在說理，為全書正篇；外篇則重在實證，為全書之附篇，“內(nèi)篇者，小學之原本；外篇者，小學之支流”，可見《內(nèi)篇》是全書的主體部分。而《小學》一書，其教化在于“明倫”，其要在于“敬身”，即《小學》一書最重要的部分乃是《內(nèi)篇》中的“明倫”和“敬身”，又以“明倫”為重。“稽古”則是有關(guān)立教、明倫、敬身的實踐模范實例。

朱熹在《小學》一書的編寫方法上，也具體體現(xiàn)和實踐了他的“習與智長、化與心成”這一思想。他在《小學》編寫宗旨中就指出：“今頗搜輯以為此書，授之童蒙、資其講習，庶幾有補于風化之萬一云爾?！币簿褪钦f，他編寫《小學》一書的目的，一方面是為了使學生掌握基本的語文知識，為更深入的學習打下基礎(chǔ)，如識字、閱讀、寫作等；另一方面，又對兒童提出了具體明確的道德要求和行為準則，使兒童受到思想道德教育，學會為人處世的道理，進而達到提高社會道德的目的。

二、習與智長，化與心成

“習與智長，化與心成”是出自《大戴禮記》中的《保傅第四十八》，即“習與智長，故切而不攘，化與心成，故中道若性，是殷周所以長有道也”。朱熹在《小學·原序》中寫道：“古者小學，教人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jié)、愛親敬長隆師親友之道，皆所以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而必使其講而習之于幼稚之時，欲其習與智長、化與心成，而無捍格不勝之患也?！敝祆涮岢龅摹傲暸c智長、化與心成”，指出了習智之間的習長促進智長，化心之間的化成指向心成的學習規(guī)律。

在《小學》內(nèi)篇的《立教第一》中，“小序”以“述此篇俾為師者知所以教，而弟子知所以學”點明了其初衷：“以明立教之本”。其實朱熹述此“小序”的目的，一方面是使為師者恪守天命圣言以教人，不致于誤人子弟而導致“敗壞人才”；另一方面是使為弟子者恪守天命圣言以為學，不致于走錯路、走彎路而“枉費工夫”。雖然這是一部朱熹為“小子之學”而寫的書，但是《立教》前的“小序”，就告誡作為老師的為師者，更應當對此熟讀深思，若不思考，便不知為何而教人?！读⒔痰谝弧饭菜牟糠?，分別為：“立胎孕之教”“立保傅之教”“立學校政刑之教”“立師弟子講習之教”。其中“立胎孕之教”中說：“凡生子，擇于諸母與可者，必求其寬裕慈惠，溫良恭敬，慎而寡言者，使為子之師。”意思就是說一定要給兒童選擇具有寬慈、溫良、恭敬、謹慎、善良等美德的人，作為兒童的乳母和保姆。兒童時期記憶力好，模仿性強，容易受模范人物等的言論和行為影響，因而提出“乳母之教，所系尤切”，她們的言行品質(zhì)會對兒童道德人格的形成產(chǎn)生熏陶漸染、潛移默化的重要影響，進而提倡“嘉言”“善行”以感染和熏陶兒童?！傲⒈８抵獭庇啥Y記《內(nèi)則》篇引男女剛?cè)嶂x，分別講“男子事”“女子事”，由《曲禮》篇講幼子天性未泯，其養(yǎng)正之初、從幼而植，并認為對于學前兒童應教育其一些簡單的禮節(jié)，以實現(xiàn)從幼兒開始的道德教育。

三、明以人倫，敬貫始終

所謂“明倫”，其實也就是闡明倫常之意，“無別無義，禽獸之道”。因此要明確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關(guān)系，并按照一定的道德規(guī)范來處理這些倫理關(guān)系。“小學一書，不外乎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五倫，無論不出乎仁、義、禮、智、信。是性也者，其小學之樞紐也與。”具體說，則包括父子之親、君臣之義、夫婦之別、長幼之序、朋友之信。這種倫理關(guān)系為社會的道德教育奠定了基礎(chǔ)，同時高度概括了倫理道德的主要方面，提倡用這些道德教育來協(xié)調(diào)不同輩分之間的關(guān)系?？梢?，朱熹道德教育的核心內(nèi)容、根本目的是“明人倫”，具體到個人的行為中就是學做人，即認為做人應當要有做人的樣子。

《小學》一書，通篇都貫徹著“敬”。所謂“敬身”，其目的其實仍然在于“明倫”。因為“敬身”的內(nèi)容即為要知其“心術(shù)之要”，即“居處恭、執(zhí)事敬、與人忠”。知其“威儀之責”，即“席不正不坐”“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正，聲容靜，頭容直，氣容肅，立容德，色容莊”，以及知其“衣服之制”“飲食之節(jié)”。通過輯錄論述前人的道德教訓，朱熹對小學蒙童提出了一系列明確具體的道德規(guī)范和行為要求。例如，在孝敬父母方面，要求“入則孝，出則悌”“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在朋友交往方面，要求“不與惡人交”“對賢者，要狎而敬之，畏而愛之”，交了朋友后就要“言忠信，行篤敬”。在學習方面，要求學業(yè)則“須是嚴立課程，不可一日放慢”，上課聽講要做到“坐必安”“聽必恭”。在為人處事方面，要求蒙童待人要“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等。要求“一行一住、一語一默、須要盡合道理”，做到“傲不可長，欲不可縱，志不可滿，樂不可極”?？傊?，“敬身”就是要體知這些修身養(yǎng)性的功夫，然而最終這一切的修養(yǎng)還是要體現(xiàn)在倫常行為之中。在回答“敬”作為小學之功夫，是為學的開端，但“敬”為什么又是圣學的終點的問題上，朱熹的回答是：“敬者，一心之主宰而萬事之本根也。知其所以用力之方，則知小學之不能無賴于此以為始；知小學以賴此以始，則夫大學之不能無賴乎于此以為終者，可以一以貫之而無疑矣?！?/p>

綜上所述，本文想要指出《小學》并不等于小學。若論《小學》的道德教育對象，主要指八歲到十五的兒童，目的在于“培其根”。但如果從“小學”與“大學”教育的連續(xù)性和倫理規(guī)范的培養(yǎng)來看，小學是“培其根”，大學是“達其支”，那么不論學者的年齡如何，由小學而至大學的順序卻是不可逾越的。朱熹把古代賢人的所謂“嘉言善行”匯集記錄起來而編成《小學》，可以為我們今天的道德實踐和倫理規(guī)范提供非常豐富的思想、理論資源，進而深化當代中國道德建設的規(guī)范，將“嘉言善行”注入時代內(nèi)容，古為今用。正如朱熹所言：“讀者往往直以古今異宜而莫之行，殊不知其無古今之異者，固未始不可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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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薛雨）

作者簡介：（苗宜澍，女，云南大學公共管理學院2014級倫理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倫理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