喚醒沉睡在《駱駝祥子》里的寫作精靈

高智盈

《駱駝祥子》自1939年第一次出版，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由多家出版社出版發(fā)行了幾十版，而從20世紀40年代起，這部巨著被譯成英、日、法、德、俄等多種文字，享有較高的國際聲譽。這部小說曾先后被改編為戲劇、電影、電視劇，也捧紅了斯琴高娃、張豐毅等演藝明星。

從提升我們青少年文學素養(yǎng)的角度來看，即使你驚嘆于“奧斯卡”獲獎作品的不可思議，也不及親自閱讀文學作品來得更有營養(yǎng)，更何況是《駱駝祥子》這部舉世公認的經(jīng)典作品。多角度進行豐富、細膩、多變的心理刻劃是老舍先生的獨門秘笈，也是一代文學宗師留給我們的寶貴遺產(chǎn)?！恶橊勏樽印芬粫校髱熞源怂茉斐鱿樽雍突㈡さ弱r明人物形象，同時也塑造了一系列活靈活現(xiàn)、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正是這些不同背景不同層次的人物，使一個悲慘的舊社會更加清晰地呈現(xiàn)在了我們眼前。今天我們來重溫這些人物形象，就是要喚醒沉睡在小說中的先生高妙絕倫的精彩技法，并能夠為我所用。

祥 子

【形象再現(xiàn)】

他的身量與筋肉都發(fā)展到年歲前邊去；二十來歲，他已經(jīng)很大很高，雖然肢體還沒被年月鑄成一定的格局，可是已經(jīng)像個成人了——一個臉上身上都帶出天真淘氣的樣子的大人?？粗歉叩鹊能嚪颍媱澲鯓託⑦M他的腰 去，好更顯出他的鐵扇面似的胸，與直硬的背；扭頭看看自己的肩，多么寬，多么威嚴！殺好了腰，再穿上肥腿的白褲，褲腳用雞腸子帶兒系住，露出那對“出號”的大腳！是的，他無疑的可以成為最出色的車夫；傻子似的他自己笑了。

注釋：①〔殺進腰〕把腰部勒得細一些。

【技為我用】

祥子曾經(jīng)是個正直、熱愛生活的勞動者，他的出場寫得格外令人振奮。上述片段是小說一開始對祥子的外貌描寫，從別人眼里的身形到自己想象中的裝扮，簡直成了青春、健康和勞動的贊歌，寫得很有光彩。閱讀這一段，我們深刻感受到祥子對自食其力生活的美好向往，同時也被他內(nèi)心中飛揚的熱情所感染。這就是通過外貌描寫刻劃內(nèi)心的魅力所在。掌握這種虛與實結合的外貌描寫方法，用來刻劃你筆下的人物，你的作品也就有了一絲經(jīng)典的味道。

【考場范本】

丁香開了。滿城都是紫色的香氣。怡人的春風撫弄著我的發(fā)梢，讓它們卷曲纏綿又隨意散開，然后悄悄落在我的臉上。我放下手中的筆，閉上眼睛，我想象著一個女孩皺著眉頭，緊盯著練習卷，手里的鉛筆在演草紙上劃寫著。她眼睛一亮，似乎是終于找到了突破口，在卷子上寫下步驟，眉頭慢慢展開，嘴角泛起一個難以抑制的小小的得意的笑，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在微風的吹拂中怡然地閉了一會兒眼。（節(jié)選自2015年哈爾濱中考滿分作文《不成曲調也是歌》）

【場外指津】片段中“我”想象中一個女孩刻苦攻讀的情景，實際上正是作者自己刻苦攻讀的畫面。這與祥子想象中把自己裝扮成出色的車夫一樣，采用了虛實結合的人物刻劃方法。

虎 妞

【形象再現(xiàn)】

虎妞臉上的神情很復雜：眼中帶出些渴望看到他的光兒；嘴可是張著點，露出點兒冷笑；鼻子縱起些紋縷，折疊著些不屑與急切；眉棱棱著，在一臉的怪粉上顯出妖媚而霸道?？匆娤樽映鰜?，她的嘴唇撇了幾撇，臉上的各種神情一時找不到個適當?shù)臍w束。她咽了口吐沫，把復雜的神氣與情感似乎鎮(zhèn)壓下去，拿出點由劉四爺?shù)脕淼耐鈭鰟艃?，半惱半笑，假裝不甚在乎的樣子打了句哈哈：“你可倒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彼纳らT很高，和平日在車廠與車夫們吵嘴時一樣。說出這兩句來，她臉上的笑意一點也沒有了，忽然的仿佛感到一種羞愧與下賤，她咬上了嘴唇。

【技為我用】

在這一段中，虎妞來找出逃的祥子時“神情很復雜”。老舍先生抓住了虎妞神態(tài)的矛盾變化之處，展示了她此刻內(nèi)心中種種糾結：不屑與急切、妖媚而霸道、羞愧與悔恨。這些神態(tài)刻劃非常符合虎妞的身份、性格，使一個外表強硬不屑、內(nèi)心柔弱羞澀的女子形象躍然紙上，同時也深入讀者心里。抓住人物的矛盾神態(tài)，體現(xiàn)人物內(nèi)心，進而塑造人物鮮明生動形象，我們都可以試一試。記住，是抓住人物的矛盾神態(tài)，不是平常所說的神態(tài)。

【考場范本】

電視上，王小丫出的題目還真是千奇百怪的，比如“長江發(fā)源于哪里——昆侖山、唐古拉山？”我搶得先機，唐古拉山！老媽面無表情?！跋旅婺欠N能源是不可再生的——水能、風能、石油？”我輕描淡寫地說道：“石油！”老媽眼角有了些笑意。我愈加得意了，可是這道題：“‘歷覽前賢國與家，盛由節(jié)儉敗由奢這句話是誰說的？——張騫、張謇、司馬遷、司馬光”我就不會了，我用眼角的余光瞅瞅老媽，她早就胸有成竹地拋出了答案：“司馬光。”（節(jié)選自2015年湖南婁底中考滿分作文《樂在其中》）

【場外指津】片段中“我”的神態(tài)與“老媽”的表情相得益彰，準確再現(xiàn)了母子二人各自的心理活動，生動有趣。

高 媽

【形象再現(xiàn)】

“是呀，先生，”高媽又想起話來，“祥子是磨不開；本來嗎，把先生摔得這個樣！可是，先生既說不是你的錯兒，你也甭再別扭啦！瞧他這樣，身大力不虧的，還和小孩一樣呢，倒是真著急！太太說一句，叫他放心吧！”高媽的話很像留聲機片，是轉著圓圈說的，把大家都說在里邊，而沒有起承轉合的痕跡。

【技為我用】

在祥子的眼里，高媽是一個讓他很佩服的人。高媽是心地善良、為人要強的老媽子，樂意幫助別人。她經(jīng)歷了不幸，學會了在舊社會最底層生活的方法。祥子將雇主曹先生摔傷之后滿懷愧疚想離開，而高媽處在雇主與祥子之間，兩頭勸說，“沒有起承轉合的痕跡”，特別深刻地體現(xiàn)了高媽“最底層生活”的智慧。大師的成功之處，就是能讓人物在錯綜復雜的環(huán)境中發(fā)聲。曹雪芹讓王熙鳳在林黛玉進賈府時那一番八面玲瓏的逢迎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也正是運用了這樣的語言描寫。

【考場范本】

我愈發(fā)地驚奇了：“這一盤菜好好的，分成兩盤是為什么呀？”爸爸笑著說：“分成兩份我吃一份，另一份你和你媽吃，這樣就不會傳染給你們倆感冒了！”說著，爸爸站起來，幫我拉出椅子，示意我坐下吃飯。然后說：“看見了吧，這個唯一的大碗，今后就是我專用了。還有這雙老筷子，也是我一人用，這個盤子也是盛我的菜的。你們別用，免得傳染上你們感冒?！保ü?jié)選自2015年福建龍巖中考滿分作文《就在我身邊》）

【場外指津】片段中面對作者的疑惑，主要通過“父親”的語言交代了“父親”的安排，深刻體現(xiàn)了“父親”對家人細致入微的關愛，著實令人感動。

楊太太

【形象再現(xiàn)】

牌局散了，太太叫他把客人送回家。兩位女客急于要同時走，所以得另雇一輛車。祥子喊來一輛，大太太撩袍拖帶的混身找錢，預備著代付客人的車資；客人謙讓了兩句，大太太仿佛要拼命似的喊：“你這是怎么了，老妹子！到了我這兒啦，還沒個車錢嗎！”

“老妹子！坐上啦！”她到這時候，才摸出來一毛錢。

祥子看得清清楚楚，遞過那一毛錢的時候，太太的手有點哆嗦。

【技為我用】

大太太對待傭人非?？炼?，覺得他們是她花了錢的，不讓他們有一刻空閑，甚至不讓吃飯?！傲门弁蠋У幕焐碚义X”“仿佛要拼命似的喊”“才摸出來一毛錢”“手有點哆嗦”等動作細節(jié)，把一個極力表現(xiàn)大方甚至到了夸張的程度而內(nèi)心吝嗇有加的形象塑造得惟妙惟肖，使這一性格更加突顯出來。動作描寫本就是刻劃人物形象的極好手段，大師把這手法與細節(jié)運用結合起來，力透紙背，使形象發(fā)射出強烈的藝術感染力。

【考場范本】

這可是我最喜歡吃的。媽媽立刻上前選了一大的，那人高喊一聲“好嘞——”隨后，麻利地把它放進透明的塑料袋里，掛在秤鉤上。他迅速地瞟了一下高高翹起的秤桿，轉了轉眼鏡：“九斤一兩，二十七元三角?！?/p>

“啊！”媽媽疑惑地看了看秤，“這么重呢？”接過香蕉，趁沒有付錢，媽媽拿著它準備到另一個攤子去稱。只見那個人快速地奪回了香蕉，又順手迅速地從高筐里拿出另一個桿秤，又重新稱起來：“拿錯……秤了，七……斤……”媽媽用憤怒的眼光瞄了賣香蕉的一眼，然后按七斤價付了錢。（節(jié)選自2015年內(nèi)蒙古包頭中考滿分作文《生活告訴我》）

【場外指津】片段中“高喊一聲”“麻利”“迅速地瞟”“轉了轉眼鏡”“奪回”“順手”等詞語從動作的細節(jié)上把一個奸商形象入木三分地刻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