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新

我愛你在雨季

◎李克新

已經(jīng)不記得是什么時候遇見，可能那是一個春光爛漫、陽光和煦的日子。金色的陽光給你鍍上一層顏色柔和的邊，你仰著頭，甩著馬尾，如發(fā)光體一般撞進我的世界。從此，我的世界都溫暖起來；也可能，是在一個大雪紛飛、寒風呼嘯的日子，你裹了厚厚的棉衣，穿梭在漫漫的潔白里，風吹起你的發(fā)絲，太過俗套的劇情真正上演，還是讓人心醉，我看著你的背影。從此，我只想一路跟隨你。那個初遇呀，一定是很美很美呢，可我，為什么都記不得了呢？我只記得，在那個花瓣飛舞的雨季，我愛上了你?！皭邸边@個字，太常見，可唯有這一個字，能將我的心緒，訴說一二。

在那樣一個雨季，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清晰的味道，你撐著的傘，是紫色還是藍色我已經(jīng)記不清了，你穿著的裙，是純白還是淺青我也沒有了印象，我記得的，是在路口，你一回眸，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相信了這個世界是真的有一見鐘情這回事的。風在逗弄著你斜斜的劉海兒，雨停落在我的睫毛，我癡癡地看著自你傘上流下的雨水，而你，在對我笑，嘴角清淺的弧度，眉目間似隱若現(xiàn)的溫柔，睫毛上的雨珠稍稍擋住我的視線，在我眼中，世界都很朦朧，而你，那么清晰。

我以為時光有盡頭，可惜沒有，我以為宇宙有邊際，可惜沒有，我以為我們的愛會有永遠，可惜，也沒有。我記得在那個雨天，我們站在同一個路口，淋同一場雨，最后上了同一班車，坐在同一排座位，在同一站下車，走進同一個小區(qū)，同一棟樓，相鄰的單元門，這樣的巧合，讓我突然那樣堅定地相信，世界上是真的有緣分這種東西。我記得在那個雨季，我們走在同一條路，坐在同一張桌旁，去同一個地方，做同一個游戲，讀同一本書，開展一段同樣唯美的愛情，那愛情，在你我之間。

在那個雨季，萬事萬物都是滿滿的溫柔與甜蜜，我們一起在雨中漫步，一起看雨后樹葉的新綠，一起賞天際那抹淺淺的灰，時間仿佛靜止，因為甜蜜的感覺始終是一個不變量，可時間又仿佛過得飛快，每日清晨下樓等著見你微笑的臉，轉眼間就到了晚上看著你上樓的背影，從每早的期待到每晚的不舍，時間的間隔那么短那么短，我多想時間停住，可我不能，就如，最后我想要你一直愛著我，可惜也不能一樣。

總覺得，每個人的生命之初都是一顆種子，慢慢地汲取營養(yǎng)，生根發(fā)芽，一點點長出長長的藤蔓，一點點變得鮮活且強壯，藤蔓一點點變長，變得美麗。我想，我就是這樣的一棵藤蔓，緩慢而堅定地成長，一點點抽出嫩綠嫩綠的葉，然后，在一個雨季，悄然間與另一棵藤蔓邂逅，然后彼此纏綿，一起貼著地面成長，然后有一天，那棵藤蔓找到了更好的依附，不再滿足于將身體放置在泥土上與我并行的日子，直截了當?shù)貙⑸眢w與我分開，然后慢慢地慢慢地試探著爬向更高的依附，或樹木，或墻面。我舍不得，又無可奈何，沒有什么是我能為它做的，我也沒勇氣去說一句挽留的話。我每時每刻的狀態(tài)，是看它一點點離開。雨季已經(jīng)過了，土地已經(jīng)不泥濘了，我的身體上不再是滿滿的塵土，可是它已經(jīng)不在了。我怔怔地看著它還留在我身邊的根和曾經(jīng)的那些落葉，貪婪且小心地將它的過往死死地留住在我的回憶里。我已經(jīng)不知道它爬向了多么高的地方，我只知道那個地方離我太遙遠。我極目遠望，看到的只是斑駁的泥墻和濃密的樹蔭，至于它，我只能依稀間看到它爬上去時留下的痕跡，卻再也見不到那棵藤蔓頂端的模樣。我會在午夜閉目靜思，想著那棵藤蔓此時在過怎樣的日子，也許它早已遇到另一棵向上攀爬的藤蔓，如曾經(jīng)和我那樣和另一棵藤蔓纏綿在一起；也許它已經(jīng)開花，變得和曾經(jīng)不一樣。我好難過，我對它所有的了解，是從什么時候起都變成我想象、我以為了呢？

其實，我還蠻想做一棵不一樣的藤蔓，努力攀爬，努力成長，想要有一天可以給它遮擋風雨，用我所有的葉片庇護著它，讓它身下的那片土地干燥清潔?？墒?，我還是沒有想到，它想要的，不只是一片不泥濘的土地那么簡單，它也不想等我變得更強。大家時間都好緊，確實沒必要為誰浪費太多，一旦被辜負，又如何自處。所以，我理解它的每一個行為，即便我難過，可我也還是告訴自己，它可以看到更多的景色，知道什么叫作花兒，知道什么是太陽，能站在好高好高的地方，體會這個世界的暖。這樣子來看，它會過得很好，充足的陽光會讓它更好的生長。這樣看來，我著實沒有什么阻擋它的理由，我希望它能好，它也希望，我們總是這樣有默契。也許，這就是緣分，即便到了最后，它不再在我身邊，我想，怕也是因為命中注定，我也只能送它一程。它太美好太美好美好到我不能和它在一個地方生長。對于這個事實，我很自卑，又好欣喜。我就是這樣一棵矛盾的藤蔓，我巴不得它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可我又太惶恐，我給的不夠好要怎么辦？我知道世界上的美好不一定能都屬于我，而美好中的美好絕對不會屬于我，因為我舍不得，舍不得占有那份圣潔，所以，我寧可放手，況且，即便我不想放手，我又能怎么樣呢？

我是在雨季遇到那樣一個人的，從此以后，夢中都下著雨，雨中都有著她，總覺得她也會在一個地方時時刻刻想著活在她的過去的那個我，然后，想想那時我們的往事，她的嘴角也會勾起溫婉的弧度，眉毛輕輕柔柔地彎著，好美好美。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執(zhí)意說服自己這么覺得，或許，是希望她能過得好，能一直一直地笑，能有空閑和心情去回憶往昔；或許，也只是因為，我真的真的不想，有一天她忘記了我。

有的時候，覺得自己好卑鄙好卑鄙，她那樣美好的人，我為什么還要總想著她能回來，我給不了她想要的山河萬里，或許，我能給的不過草屋一間，而且要夜半漏雨，她那么美好，我怎么忍心讓她過得不美好？如若，如若我可以給她她想要的，該多好，最起碼，我可以有勇氣去挽留。

其實，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想對那個人說，我愛你，是在那個雨季，迷戀著你的容顏、你的背影、你的每一句話。從那以后，我的生命里都是雨季，因為，我總覺得，到處都該有你，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雨季。在我的雨季里，我努力地搶奪雨露，希望自己能變得強大，我知道，我不可能會給你一片我的江山，因為在我看來，你才是我的山河，可我，還是好希望好希望，能夠有一天，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能為你做點兒什么，一點點都好。

我愛你，在雨季，那個濕潤且朦朧的季節(jié)。你穿著長裙，優(yōu)雅地路過了我的生命，從那以后，我就好想能夠一直跟著你的腳步，能多看看你就好。我還記得那段日子里，空氣中潮濕的味道；我還記得，那段日子里，偶爾出現(xiàn)的耀眼的陽光；我還記得，那段日子里，天邊那朵造型奇特的云；我還記得，那段日子里，汩汩的流水；我還記得，那段日子里，路邊清脆的鳥鳴；我還記得，那段日子里，樹下悄悄露頭的蘑菇；我還記得那么多那么多，因為，有這些景色的場景里，都有一個你，有你的容顏，有你的聲音，有你優(yōu)雅的舞蹈。

我愛你，在雨季。即使雨季過去了，你也不在了，可我還是努力自我催眠，這還是那個雨季，你只是短暫離開，雨季還在繼續(xù)，你也還會回來。我知道這是我為自己編造的夢境，可我還是活在夢中，不愿醒來。我知道所有的我以為其實都只是我以為了，可是，沒有雨季沒有你，我怎么有繼續(xù)走下去的勇氣？我知道也許有一天，我再接受不了這樣自我麻痹的自己，然后，夢醒來，什么都不見了?？晌?，還是不想早醒，因為，有你的地方，哪怕是夢，也都是我的歸宿。

我愛你，在雨季。雨季不是曾經(jīng)，我也不是愛過你，每時每刻，每個呼吸間，都是在雨季。眼角到嘴角，有液體流下，我想，這大概是雨季時候，落到我睫毛上的雨珠，終于滾落下來了吧。世界還是有些朦朧，但我知道，我沒有哭。畢竟，我哭的理由全是你，而你，已經(jīng)不在了。

（責任編輯 宋倩）

李克新，男，1994年6月出生于河北省易縣，現(xiàn)就讀于黑龍江省綏化市綏化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漢語言文學二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