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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圖畫為本位的文學

      2016-11-10 06:09:49韓進
      出版科學 2016年5期
      關鍵詞:圖畫書文學

      [摘 要] 中國原創(chuàng)圖畫書開始走向世界,但中國圖畫書的歷史可能比西方更早。圖畫書本質(zhì)上是一種出版現(xiàn)象,在中西方不同文化背景中有不同的呈現(xiàn)方式。中西方圖畫書同源于兒童讀物的插圖,隨著出版科技的進步和讀圖時代的到來,從“出版熱”逐漸形成“文學熱”,從“文字的兒童讀物”演化為“圖畫書的兒童文學”,在新世紀交流融合中發(fā)展為兒童文學的典型樣式——繪本。中國原創(chuàng)圖畫書的復興有其深刻的歷史文化背景和深厚的民族文學傳統(tǒng),建設中國特色的圖畫書評價標準和理論體系應該提上議事日程。

      [關鍵詞] 圖畫書 本位 文學 演變史

      [中圖分類號] G23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9-5853 (2016) 05-0005-08

      Pictures-centered Literature—the Evolutionary History of Picture Books

      Han Jin

      (Time Publishing and Media Co.,Ltd.,Hefei,230071)

      [Abstract] Nowadays, the original Chinese picture books begin to “go global”.The history of Chinese picture books may be even longer than that of the western ones. Actually, picture books are kinds of publishing forms, which are different between China and the West due to their different cultural backgrounds. The similarity is that Chinese and western picture books are both based on illustrations of different childrens books. With the advancement of publishing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nd the coming of the picture-reading era,“publishing heat”(the popularity of publishing picture books) contributes to “l(fā)iterature heat”(childrens love for literature), and there is also a shift from “the characters-centered childrens books” to “the pictures-centered childrens literature”. Thanks to the exchange and integration of ideas in the new century, it has developed into a typical publishing form of childrens literature——modern picture books. The revival of original Chinese picture books has its profound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background and national literary tradition. How to develop an evaluation criterion and theoretical system of picture books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should be put on the agenda.

      [Key words] Picture books Center literature Evolutionary history

      繼2016年4月曹文軒獲得國際安徒生獎后,2016年5月博洛尼亞國際兒童書展插畫展首次登陸中國,巴西著名插畫家、國際安徒生獎插畫獎(2014年)獲得者羅杰 · 米羅為曹文軒《羽毛》的插畫作品(2013年)也在巡展之列。2016年5月30日,兩位國際安徒生獎獲得者還以《羽毛》合作為例,舉行“關于文字和插圖巧遇”的對話。2016年6月8日,中央美術學院繪本創(chuàng)作室舉辦“繪本之心”本科生畢業(yè)展。2016年6月16日,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研部、中國作協(xié)兒童文學委員會舉辦“中國原創(chuàng)圖畫書論壇”,決定將圖畫書納入國家兒童文學評獎體系。種種跡象表明了中國兒童文學界虛心向世界優(yōu)秀兒童讀物插畫學習的心態(tài)在國家最高學府里培養(yǎng)中國未來優(yōu)秀插畫家的行動以及在國家級兒童文學評獎中扶植圖畫書的愿景??梢哉f,從民間到官方,從出版界、美術界到兒童文學界,都把圖畫書這一兒童文學的特殊樣式,放在優(yōu)先思考和重點發(fā)展的位置。但在“圖畫書”概念的使用上,出現(xiàn)了插畫、圖畫書、繪本等不同表述,其間有約定俗成的習慣表達,更有內(nèi)涵體系的理性思考,這些都必須而且可以從理論上加以厘清。

      1 圖畫書的概念辨析

      將圖畫書理解為有“插畫”的書是一種誤解。插畫的字眼是“插”,即在文字書中插入圖畫。插畫是插圖的一種。插圖原有兩種性質(zhì):技術插圖和藝術插圖。技術插圖一般用于科技、教育等類圖書,如政、經(jīng)、史、數(shù)、理、化、工、農(nóng)、醫(yī)、天、地、生等,包括圖畫、圖形、圖片、圖表等,以說明和示意性的方法輔助讀者理解文字的內(nèi)容。藝術插圖常用于文藝類圖書,是美術作者按照出版要求選取其中特定情節(jié)或場景而創(chuàng)作的藝術作品,簡稱“插畫”。這里的“畫”是“繪畫”的意思,與“繪本”接近,以“繪畫”來講故事的書就可以稱為“繪本”了。

      插畫雖然產(chǎn)生于文字作品,但有獨立的欣賞價值,成為造型藝術之一。附加在文字間的插畫,可以有意思,補充文字的不足;也可以沒有意思,增加書的美感,因而位置往往非常自由,可以隨文分散在書中,或臥文,或插頁。也可以集中放在一起,如彩色插畫,考慮印裝成本與方便,可以集中放在書前(這也是判斷插畫本與圖畫書的區(qū)分之一)。

      配上插畫的書,不僅比單純的文字書好看有美感,而且讀者習慣在有插畫的地方停下閱讀來欣賞圖畫,仿佛連續(xù)閱讀中做一次“深呼吸”,有調(diào)節(jié)閱讀節(jié)奏之功效。這類以文字為主的書——插畫之間沒有聯(lián)系,沒有插畫也不影響文字表達、不影響讀者閱讀——可以叫做“有插畫的書”。插畫達到一定比例、較大數(shù)量,參與文字一起講述內(nèi)容,文字已經(jīng)離不開插畫,插畫位置也不能隨心所欲安放的時候,圖畫的性質(zhì)會發(fā)生由量變到質(zhì)變的飛躍,圖畫不再是作為文字的附屬被“插”在文字中,而是與文字“平起平坐”,成為讀者必須連續(xù)閱讀的畫面。這類以圖畫來講故事的書,不再是“有插畫的書”,而是名副其實的“圖畫書”了。

      是否可以這樣說,“插畫”在本質(zhì)上是出版學范疇的編輯技術,“圖畫書”在本質(zhì)上是文藝學范疇的文學藝術。區(qū)別“插畫本的兒童讀物”和“圖畫書的兒童文學”的簡易辦法,就是判斷插畫與文字的關系。用日本圖畫書理論家松居直的“數(shù)學式”來檢驗,就是凡屬于“圖畫+文字”的物理性組合,插畫是文字的圖解,文字是插畫的說明,文字可以脫離插畫而存在,插畫脫離文字也沒有實際意義,這類圖文書,雖然可以叫做“插畫本的兒童文學”,但仍然屬于“文字的兒童文學”。凡屬于“圖畫×文字”的化學性融合,成為繪畫和文學相結(jié)合的綜合藝術,文字不再是圖畫的說明,圖畫也不是文字的圖解,而是圖文化合生成一種新的文學形式,甚至可以沒有文字、只用繪畫,這類圖文書就是“圖畫書”。

      圖畫書應該是寬泛的集群概念,包括連環(huán)畫、漫畫書、動漫書和繪本。狹義的、核心的概念是繪本,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藝術特征,是“以圖畫為本位”。

      連環(huán)畫是繪畫的一種,字眼在“連環(huán)”,指用多幅畫面連續(xù)敘述一個故事或事件的發(fā)展過程,也稱作“連續(xù)畫”,興起于20世紀初葉的上海,是根據(jù)文學作品故事,或取材于現(xiàn)實生活,編成簡明的文字腳本,據(jù)此繪制多頁生動的畫幅而成。一般以線描為主,也有彩色等。中國古代的故事壁畫、故事畫卷,以及小說戲曲中的“全相”等圖畫,已經(jīng)具有連環(huán)畫得性質(zhì)?,F(xiàn)代風行的連環(huán)畫,因為故事中的人物畫得很小,又特別受小孩子喜歡,常常揣進口袋里,又稱“小人書”“口袋書”。

      漫畫書是用漫畫的手法來畫圖畫,“漫”是漫筆、漫談的“漫”。漫畫就是繪畫中的隨筆、小品,字數(shù)少而精,含意深而長。通過夸張、寫實、比喻、象征、假借等不同手法,借圖畫來敘事,還可以加上文字、對白、狀聲詞等來輔助讀者對畫的理解。漫畫的表現(xiàn)力往往有限,常常需要侵占文字的范圍,或一句詩,或一段話,被稱為“畫題”。畫題有“點題”的作用。單幅漫畫通常被用作書的插畫,多幅連續(xù)漫畫被用來講述完整故事的,才是“圖畫書”的一種類型。

      動漫書是動畫和漫畫的合奏。動畫是讓畫面“動”起來,通過對多幀靜止的畫面逐幀拍攝,然后連續(xù)“播放”形成活動著的影像,融合了繪畫、攝影、影視三種藝術手法。動畫、漫畫與游戲的聯(lián)系日益緊密,已經(jīng)形成比較成熟的產(chǎn)業(yè)鏈,動漫也已經(jīng)從單純的平面媒體和電視媒體擴展到游戲、圖書、網(wǎng)絡、玩具等很多領域。通過影視畫面抓幀而來的動漫書,其實是連環(huán)畫的一種。

      繪本是狹義的圖畫書,越來越多的人傾向用繪本代替圖畫書,或者說圖畫書就是繪本。圖畫書源自英文的“picture book”,在日語中稱作“繪本”。其實我們可以把日本流行的繪本看作是西方圖畫書在當代、在東方發(fā)展流變的一個新品種、新階段,再引進到中國來,與中國的童書出版相結(jié)合,有以下基本特征:(1)主要或全部用圖畫(無字書)講故事;(2)在需要文字的場合,文字只起輔助作用;(3)開本不限,篇幅較短,一般限制在30頁至40頁之間;(4)幾十頁(幅)畫面形成一個連續(xù)的視覺映像,仿佛一部影視短片;(5)封面、環(huán)襯、扉頁、正文、封底是一個整體,往往設計成一個完整故事;(6)畫面間既是連續(xù)的,又有間歇感、空白感、躍動感,需要用想象來補充、銜接,可說是“圖畫的詩”(區(qū)別于連環(huán)畫的圖畫,連續(xù)性強,一幅緊扣一幅,背后有緊張的情節(jié)串聯(lián),可以說是“圖畫的小說”);(7)繪畫藝術,詩意的、唯美的(區(qū)別于動漫藝術,游戲的、通俗的);(8)主要讀者是不識字的幼兒,圖畫書是幼兒文學的主體。

      2 世界圖畫書發(fā)展經(jīng)緯

      圖畫書的歷史要從“有插畫的書”追溯起,它的步伐要以“世紀”為單位:發(fā)端于18世紀,成型于19世紀,發(fā)展于20世紀,在21世紀迎來新的振興。這里要特別提到兩位英國出版商,他們是18世紀的作家和出版商約翰·紐伯瑞(John Newbery,1713—1767)和19世紀的出版商、彩色印刷商埃德蒙·埃文斯(Edmund Evans,1826—1905),是他們“出版”了一個“圖畫書時代”。

      《大美百科全書》“兒童文學”[1]辭條記載,有圖畫的兒童讀物出現(xiàn)在17世紀,如羅馬時期發(fā)行的《伊索寓言》(1607年),開始出現(xiàn)上圖下文的編排版式。捷克教育家夸美紐斯(John Amos Comenius,1592—1670)發(fā)行的《世界圖解》(又譯作《繪本世界大觀》,1658年),被認為是最早為兒童設計的圖畫教科書。前者是成人與兒童共享的文學讀物,后者屬于兒童教育對圖畫的利用??涿兰~斯認為,兒童需要特別的教科書,將繪畫和文字組合在一起能達成非凡的效果,既能愉悅兒童也能使教學變得更為有效。夸美紐斯也因此被后人尊為教育學的奠基人(而不是兒童圖畫書奠基人)。

      此后又過了一個世紀,英國名作家和出版商約翰·紐伯瑞創(chuàng)建了世界上最早的兒童圖書出版社“圣經(jīng)與太陽社”,是世界上“第一個為兒童出版娛樂性質(zhì)的書的人”。在1740—1815年間,他和他的家人大約出版了2.4萬種新書,其中兒童書大約400種,尤以1744年出版的《為小少爺和小姐們編的精美畫冊》最有名,被認為是第一本“為教育與娛樂而作”的插畫本兒童讀物[2]。如果說《世界圖解》是兒童教科書,那么《為小少爺和小姐們編的精美畫冊》就是商業(yè)性的兒童課外讀物。直到20年后出版《小偽善人的來歷》(1765年),才被“公認為第一本專為兒童寫的小說,也是最早具有表達文意的插畫”的文學書,可以看作今天所說的圖畫書的源頭[3]。紐伯瑞認為,書籍應該向兒童傳達他們的責任和將來的利益,但采取的方式不應讓兒童感到“在接受說教”,而應看起來是“在讓他們快樂”。在童書中插入好看的圖畫就是“快樂兒童的手段”。

      在紐伯瑞“快樂教育”的插畫本童書出版帶動下,為兒童書配制插畫成為英國童書出版的新原則新時尚。有位叫托馬斯·比尤伊克(Thomas Bewick 1753—1828)的英國版畫家,還重新用“版畫”為紐伯瑞的《為小少爺和小姐們編的精美畫冊》插畫,顯示插畫方式在不斷豐富。但幾乎所有早期的圖畫書都是黑白印刷,只在某些8頁至16頁的小冊子中的插畫,偶爾可見幾抹用手工粗略地涂上去的色彩。1789年,英國詩人、版畫家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1757—1827)為兒童創(chuàng)作了精美的彩色版插畫詩集《天真之歌》,書中的色彩就是全部由人工繪制,而不是機器印刷的!

      1860年是個轉(zhuǎn)折點,出現(xiàn)了在出版史、童書史、圖畫書史上值得大書特書的英國出版商、彩色印刷商埃文斯的彩印童書。19世紀上半葉,彩色印刷技術漸漸發(fā)展成型,出版家和插畫家們開始琢磨,如何運用色彩來引誘孩子們進入書籍的世界。畫家、雕刻家出身的出版商、彩印商埃文斯就是其中的積極倡導者,他發(fā)揮彩色印刷的優(yōu)勢,首批推出沃爾特·克萊恩(Walter Crane,1845—1915)插畫的童謠《唱六便士的歌》(1865年)、《杰克蓋房子》(1873年)等圖畫書,每本僅賣6便士,以黑色勾勒人物輪廓,著上濃重平板的彩色,十分注重細微處??巳R恩是最早的現(xiàn)代派插畫藝術家之一,兒童畫畫家,他主張圖畫故事書的圖畫和文字和諧一致地形成一部完整的藝術品,他將自己這一理念貫穿在他設計裝幀的《幼兒伊索寓言》系列叢書里,使之成為一部極其漂亮的圖文書,給人耳目一新的喜悅,讓孩子們目不暇接,愛不釋手。

      與此同時,另一位著名畫家凱特·格林納威(Kate Greenaway,1846—1901)引起了埃文斯的注意,在1878年“以迷人的彩色效果”印制了格林納威的《窗下》?!洞跋隆肥歉窳旨{威“自寫自畫”的圖畫故事書,她把自己的心情變成圖畫和文字的藝術,以清淡粉彩描繪服飾古雅的兒童、野櫻草和蘋果花,充滿靈性和情感,成為當時的超級暢銷書。童裝制造商曾根據(jù)她的圖畫書制出童裝大賣,陶瓷制造商也把她書中的圖畫燒制到器皿上。

      在埃文斯的出版陣營里第三位大畫家是倫道夫·凱迪克(Randolph Caldecott,1846—1886)。他為埃文斯繪制的無數(shù)本圖畫書中最杰出的作品是收錄鵝媽媽歌謠的《杰克蓋的房子》《嘿-荒唐-荒唐》《心后》等作品。他的繪畫背景單純又有動感,每一頁圖畫都是連續(xù)的故事,已經(jīng)完全不同于圖解說明了。

      埃文斯將克萊恩、格林納威、凱迪克三位英國著名插畫家集合起來,為孩子們出版了一大批精美的彩色圖畫書,他們被認為是現(xiàn)代圖畫書的奠基人。當今美國和英國設立的最著名的圖畫書獎就分別以其中兩位的名字來命名:美國凱迪克獎(Caldecott Meda,1937年)和英國凱特·格林納威獎(Kate Greenaway Medal,1955年)。

      以歷史的眼光看,是否可以將19世紀后期的“埃文斯彩色出版時代”追認為“真正的圖畫書”的源頭呢?當今世界三大圖畫書獎的另一獎項,即國際兒童讀物聯(lián)盟(簡稱IBBY)于1966年增設的“國際安徒生獎”(Hans Christian Andersen Medal,1956年)插畫家獎。這一獎項的設立比美國凱迪克獎大約晚了30年,比英國格林納威獎大約晚了10年,也正好說明以出版商埃文斯開啟的圖畫書時代經(jīng)過30年的發(fā)展,已經(jīng)成為一種不可忽視、必須重視的童書出版現(xiàn)象和兒童文學類型。同時進一步表明在三大國際公認的圖畫書大獎的規(guī)范、引導和激勵下,圖畫書在20世紀中葉開始進入繁榮發(fā)展期。

      這里有兩個現(xiàn)象值得關注。一是在比尤伊克的版畫和格林納威的粉彩畫之后,圖畫材料越來越豐富多樣,出現(xiàn)了波特(Beatrix Potter,1866—1943)《兔子彼得的故事》(1901年)的水彩圖畫,這部由波特1893年9月4日寫給5歲兒童的“圖畫信”生發(fā)而來、自寫自畫、不斷擴大規(guī)模、暢銷不衰的系列圖畫叢書,可以被認為是現(xiàn)代圖畫書——繪本的奠基之作。1920年至1930年,還出現(xiàn)了插畫在石頭上印制的石版畫,如威廉斯(Margery Williams)文、尼克爾森(William Nicholson)繪圖的《天鵝絨般的兔子》(1922年)等。此外,還有鋼筆畫,如李夫(Munro Leaf)文、勞森(Robert Lawson)插畫的《費迪南的故事》(1936年);絲絹畫,把圖畫在透明的人造絲絹上,如羅賓斯(Ruth Robins)文、席加科夫(Nicholas Sidjakov)插畫的《巴寶旭加和三個國王》;拼貼畫,如濟慈(Ezra Jack Keats)《下雪天》里的插圖采用拼貼法,把有圖案的紙一小片一小片拼貼而成。圖畫書手工手繪的特色更加突出,整體展現(xiàn)的現(xiàn)代觀念和時代氣息更加突出[4]。

      二是上述提到的當今世界最有影響力的三大圖畫書獎,也包括上述沒有說到的世界最悠久的兒童文學獎美國紐伯瑞獎(1921年),獎項的設立者都是與出版、閱讀相關的圖書館協(xié)會和兒童讀物聯(lián)盟等文化機構,而不是文學協(xié)會。這也提醒我們注意,圖畫書發(fā)展與出版科技進步的關系與生俱來,而且從中讓人看到創(chuàng)作與出版的本質(zhì)關系。單純的文學獎的圖畫書獎并不多,有限的資料顯示,“德國繪本大獎”是“德國青少年文學獎”(Deutsche Jugend literatur preis)中的繪本獎項,自1956年開始,每年定期頒發(fā)一次,用來獎勵青少年文學中的優(yōu)秀作品,評選單位是在兒童文學界極具影響力的德國青少年文學協(xié)會。南非文學協(xié)會也曾于1973年設立過兒童圖書插畫獎,每年由南非文學協(xié)會評選,獎給年度最佳兒童圖書的插畫作者,獲獎作者限南非作家在上一年度出版的作品,獎品為一本獲獎證書和一枚金質(zhì)獎章。站在出版的角度、閱讀的角度看圖畫書,與站在創(chuàng)作的角度、文學的角度看圖畫書,會有不同的景觀和評價,這是人們討論圖畫書時需要加以區(qū)分辨析的。

      3 新世紀中國原創(chuàng)圖畫書的復興

      中國當代原創(chuàng)圖畫書的復興正好與世界圖畫書發(fā)展的成熟期相銜接,可以有成熟的理論和經(jīng)典的作品來借鑒,這是中國圖畫書的幸運。

      20世紀中后期,中國兒童文學的發(fā)展已經(jīng)完成了新時期之初的撥亂反正,通過恢復期進入發(fā)展期,其中最重要的是關于兒童文學觀念的轉(zhuǎn)變,從過去文學為政治服務,片面強調(diào)教育兒童的功能,開始回歸“兒童的”“文學的”雙支點,特別是強調(diào)兒童文學必須“以兒童為本位”,重新發(fā)現(xiàn)兒童有幼兒期、童年期、少年期的成長階梯,年齡越小,兒童文學的特點越明顯,幼兒文學開始從兒童文學中分化出來,成為被看重的兒童文學種類,與幼兒不識字的認知水平相一致,圖畫書成為幼兒文學最重要的、壓倒一切的、幼兒可以自己閱讀的書。

      所謂“當代圖畫書”是取與“繪本”一致的概念,大致與21世紀同步。 “圖畫書”在日語中稱作“繪本”?!袄L本”是從日本引進后,以“繪畫之本”的簡潔明了,獲得我國學術界、出版界、兒童讀者的普遍接受?,F(xiàn)實中繪本與圖畫書又經(jīng)?;煊?,這與持論者不同的學術背景相關。

      21世紀以來的 15年,以圖畫書或繪本名義出版的兒童書,多到難以統(tǒng)計,我們只要簡單羅列一下有關出版物(不包括作品),就能感受到圖畫書或繪本在當下繁華的程度——

      圖畫書進入兒童文學教材。王泉根主編的兩部《兒童文學教程》(2008年、2013年),都將“圖畫書”看作是“文學和美術”融合的“多媒體兒童文學”。朱自強的《兒童文學概論》(2009年)、吳其南的《兒童文學》(2011年)、韓進的《兒童文學》(2013年)、鄭荔的《學前兒童文學》(2014年)、方衛(wèi)平的《兒童文學教程》(2015年)等兒童文學教材,都有專章論述《圖畫書》。

      圖畫書成為閱讀推廣的重點。孫莉莉的《早期閱讀與幼兒教育》(2011年)將圖畫書作為幼兒閱讀材料和幼兒園課程資源來探討教師如何教圖畫書、幼兒如何讀圖畫書[5]。專門輔導圖畫書閱讀推廣的普及讀物,還有郝廣才的《好繪本如何好》(2009年)、陳暉的《圖畫書的講演藝術》(2010年)、梅子涵的《童年書:圖畫書的兒童文學》(2011年)、陳暉主編的《經(jīng)典繪本的欣賞與講讀(35種經(jīng)典繪本的全方位欣賞與講讀)》(2012年)、彭懿的《圖畫書應該這樣讀》(2012年)等。

      圖畫書成為理論界研究熱點。當下有影響的兒童文學研究者,都把精力投入到圖畫書的理論探討。主要有:梅子涵、方衛(wèi)平、朱自強、彭懿、曹文軒的《中國兒童文學5人談》(2008年)、彭懿的《圖畫書與幻想文學評論集》(2009年)和《世界圖畫書:閱讀與經(jīng)典》(2011年)、朱自強的《親近圖畫書》(2011年)和《黃金時代的中國兒童文學》(2014年)、方衛(wèi)平的《享受圖畫書:圖畫書的藝術與鑒賞》(2012年)等。

      圖畫書理論讀物引進升溫。主要有西方和日本兩個理論來源,如(加拿大)李利安·H.史密斯的《歡欣歲月》(2014年)、(加拿大)培利·諾德曼的《閱讀兒童文學的樂趣》(2008年)?!叭毡緢D畫書之父”松居直的《我的圖畫書論》(1997年)、《幸福的種子》(2007年)、《松居直喜歡的50本圖畫書》(2011年)、《打開繪本之眼》(2013年),以及河合隼雄、松居直、柳田幫男合著的《繪本之力》(2011年)。

      圖畫書出版開始產(chǎn)業(yè)化運營。形成創(chuàng)作、出版、研究、推廣、評獎產(chǎn)業(yè)鏈。圖畫書出版品牌有:愛心樹、童立方、蒲公英童書館、蒲蒲蘭繪本館、常青藤繪本館、館格林文化、和英童書、旭陽繪本館等;主要出版社有:二十一世紀出版社、明天出版社、新蕾出版社、海燕出版社、北京少年兒童出版社、江蘇少年兒童出版社、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天天出版社等。主要研究機構有:中國繪本(香港)藝術研究院(2011年)、北京師范大學中國圖畫書創(chuàng)作研究中心(2015年)、上海師范大學天華兒童圖畫書館(2016年)等。主要評獎有:信誼圖畫書獎(臺灣,1987年;2009年開始在大陸征獎)、豐子愷兒童圖畫書獎(香港,2008年)、時代圖畫書獎(北京,2015年)。據(jù)《中國繪本閱讀地圖》統(tǒng)計顯示,截至2015年全國繪本館約有2500家[6]。

      中國圖畫書領軍人物開始出現(xiàn)。新世紀中國原創(chuàng)圖畫書自覺跟進世界圖畫書潮流,得力于中國兒童出版與世界兒童出版的交流與融合。在交流中“發(fā)現(xiàn)圖畫書”,在融合中“發(fā)展圖畫書”,其中最顯著的特征是啟蒙、創(chuàng)作、出版、推廣、教學、研究形成一種整體氣候,合力推進圖畫書的興起與發(fā)展,其中領軍人物往往集啟蒙者、創(chuàng)作者、出版者、推廣者、教學者、研究者等多種身份于一身,這是中國當代原創(chuàng)圖畫書起步遲、起點高、發(fā)展快、前景廣的主要原因。他們有:高洪波、張之路、曹文軒、梅子涵、朱自強、方衛(wèi)平、彭懿、楊暉、蔡皋、朱成梁、熊亮、周翔、劉海棲、張秋林、楊文軒、郝廣才、林文寶等。

      4 中國圖畫書歷史沉思

      上文說到中國“當代圖畫書”在新世紀融入世界圖畫書潮流的生動景觀。與“當代”概念相一致,應該還有一個邏輯上的“現(xiàn)代圖畫書時期”和“古代圖畫書時期”。這是中國圖畫書歷史發(fā)展的源頭,也是中國圖畫書自發(fā)自覺的追尋,應該給予認真總結(jié)和足夠重視,建立國人在對外圖畫書交流合作中的歷史自信和文學自信,確保中國圖畫書融入世界潮流不被淹沒,以其鮮明的民族特色、中國風格獨樹一幟,為世界圖畫書文學花園百花齊放增姿添彩,讓中國圖畫書走入國際舞臺,成為世界兒童共同閱讀的優(yōu)秀讀物。

      正如人們不愿意看到“兒童文學大國”的中國在世界兒童文學舞臺上沒有足夠的話語權一樣,也很少有人去想“圖畫書”三個漢字表述的文學觀念原本屬于西方兒童文學系統(tǒng)。中國有兒童文學是在20世紀初,中國的兒童文學系統(tǒng)中有圖畫書的勃興是21世紀初的事情,但人們不能忘記,中國圖畫書的歷史源頭可能比西方更久,甚至要早一個世紀;而且在20世紀的中國兒童文學發(fā)展進程中,也曾經(jīng)有過一個值得追憶的“圖畫書時期”。

      以現(xiàn)存明代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熊大木校注本《日記故事》為例,這本上圖下文的故事書,被當今網(wǎng)絡戲稱為“明朝小朋友看的圖畫書”,比捷克教育家夸美紐斯的《世界圖解》(1658年)還要早116年,可能是世界上第一本有插圖的兒童故事書。

      《日記故事》主要講敘古代兒童智慧聰明的生活故事,如眾所周知的曹沖稱象、灌水浮球、司馬光破缸救小兒等,插圖相當精美,不僅引起兒童的閱讀興趣,更能幫助兒童理解故事的內(nèi)容。

      《日記故事》在明代有多個版本,大都采用上圖下文的格式。在現(xiàn)存四卷之中,接近四分之三有插畫,每幅插畫上都有刻字,刻字與標題一致,刻字的位置非常靈活,或左邊,或右邊,或右左兩邊分列。劉龍?zhí)锉尽度沼浌适隆肥拙怼抖男⒐适隆凡捎蒙蠄D下文格式,之后各卷只在卷首繪圖,卷首插圖是半版整幅的格式,卷內(nèi)偶爾有半版整幅插圖。一書之內(nèi),一卷之內(nèi),插畫形式也不一致。云吾書舍本《日記故事》現(xiàn)存卷內(nèi)插圖,多為廳堂屏風背景,人物多用線條勾勒。劉君麗刊本《日記故事》中插圖多以人物為主,同時繪制廳堂屏風類背景,筆畫簡易,容易雕刻,且圖像印刷之后較為清晰。不可否認,以《日記故事》為代表的插畫本兒童讀物,可以幫助識字能力和理解能力都有限的兒童,盡可能掃清閱讀障礙,引發(fā)閱讀興趣,同時在書籍中增加圖畫,可以促進書籍的閱讀和流通,從而為書商贏得更多利潤。

      如果說《日記故事》是古代坊間的兒童啟蒙讀物,那么《孺子歌圖》(1900年)更接近“圖畫書的兒童文學”?!度孀痈鑸D》的編者是一個叫何德蘭(Isaac Taylor Headland,1859—1942)的美國傳教士,他收集了150首北京流傳的兒歌童謠,中英文對照,在美國紐約出版。值得特別關注的是,該書為每一首童謠配上了當時應景的民俗照片,堪稱中國最早采用“攝影插圖”形式為書籍配圖的出版物,在中國圖畫書發(fā)展史上,應該有其研究價值。

      20世紀二三十年代,可能還有一個“圖畫故事”的小高潮。中國人創(chuàng)辦的兒童刊物,開始大量采用圖畫故事。如1922年鄭振鐸創(chuàng)辦并主編《兒童世界》周刊,一年中共出版4卷72期,其中鄭振鐸創(chuàng)作的“圖話故事”就有46篇,包括《兩個小猴子的歷險記》《捕鳥記》《圣誕節(jié)前夜》《河馬幼稚園》《夏天的夢》等。有研究者認為,“這些作品,可說是中國現(xiàn)代兒童文學中圖畫故事體裁的濫觴”[7]。

      “圖話故事”還進入了課堂。如張雪門的《兒童文學講義》[8](1930年)的第九章就是《圖畫故事》,這是此前魏壽鏞、周侯予的《兒童文學概論》(1923年,我國第一部兒童文學概論)、張圣瑜的《兒童文學研究》(1928年)等理論著作中所沒有的?!秲和膶W講義》作為一部幼師教材,將圖畫故事分為“故事畫”和“繪圖故事”,表明當時對“圖畫故事”這類兒童文學樣式已經(jīng)有很好的了解,并且肯定其對于培養(yǎng)兒童閱讀、審美與創(chuàng)作能力的價值。

      “故事畫”包括4篇,特點是圖畫上方寫有故事名稱,圖畫內(nèi)并沒有任何文字?!抖蜒┖蜕小芬环鶈蚊娈?,三個孩子正在雪地里堆一個雪人和尚,惟妙惟肖?!缎『兊墓泛团既恕芬彩且环鶈蚊娈嫞齻€外國孩子坐在河邊的樹干上一起釣偶人,小狗在一旁看,有西洋畫風格?!缎∝?zhí)詺狻窞閱蚊?幅畫,小貓表情夸張,充滿動感,畫面幽默風趣。《房子里踢皮球》為單面4幅畫,一個男孩在家里踢球,把桌子上的魚缸打破,描繪了小男孩樂極生悲的表情變化。

      “繪圖故事”包括兩首短詩和兩篇故事。特點是圖文分頁編排,正面是圖畫,背面是與圖畫表意相應的作品,讓兒童先看圖畫,根據(jù)圖意自己寫出文字,類似今天的看圖作文,然后再翻到背面,檢查自己寫的文意與作品是否相符,然后自選與本類性質(zhì)相類似的作品繪作“故事畫”。第一面上下各一幅圖畫,分別對應背面的兩首小詩《曬太陽》(哥哥朝西,/對著太陽;/妹妹朝東,/背著太陽;/弟弟朝北,/夾在中央;/大家坐在院子里曬太陽。)和《門前一條溪》(門前一條溪,/溪上一座橋。/橋下兩只船,/一只大,一只小。/小船用槳劃,/大船用擼搖。)

      兩篇故事分別為童話故事《風癡子》和民間故事《十兄弟》,是圖文分開排列的連環(huán)畫。版式也是正面上下兩幅圖,共8面16幅,有童話幻想風格。背面上下各一段文字,將作品《風癡子》文字編寫成與插圖相對應的16條。《十兄弟》版式一樣,文圖分別10面,各19幅(條),最后第19幅(條)占一面,有民間故事風格。教學要求也是讓兒童先“看圖寫話”,再與原作品相對照,檢查兩者之間的差異,體會文圖之間的關系,特別是與上一類“故事畫”相比并說明其異同,然后要求兒童“試從舊雜志中搜集插畫以供編制本類故事之用”。

      不僅在師范院校兒童文學教材中有了“圖畫故事”的位置,而且兒童文學理論界對兒童圖畫故事的研究也有了新收獲。1933年,王人路在他的《兒童讀物的研究》第四章《兒童讀物選擇的標準》里,專門提出“插圖”標準:“第二是插圖,普通在7歲以內(nèi)兒童的讀物,全書的插圖,都是有輪廓的線條畫,而且加上彩色。到10歲以內(nèi)的讀物,才減少彩色,10歲以上才漸漸地由輪廓的線條圖而增進到無輪廓的加陰影的插圖。歐美各國,近年更采用攝影片為插圖,除攝得的天然景象之外,有許多為適合讀物的內(nèi)容起見,竟不惜時力,選擇相當?shù)娜宋锇缪莸?,他們是多么的講究!在中國,因許多的人不知道這是應有區(qū)別的,一本書能有插圖,已是很了不起了,誰還有功夫替插圖去定年齡呢?插圖的主要價值是在增進兒童的注意與興趣的,可以表現(xiàn)文字的意義,而在美育上有很大的關系,歐美諸國,對于兒童讀物上插圖的繪畫者,他的姓名常是與著者平列的,可見他們對于插圖的重視了。”[9]

      在這段論述后,作者還選擇了“各種年齡兒童所用之插圖17幅”[10]附后,包括7歲以內(nèi)兒童看的圖畫《喇嘛打鬼》《麻雀弟弟,你不要逃?。 贰妒蟛⒄埧汀贰稑淞种小贰缎蜕鷼狻贰冻燥柫藛??》《風雨之夜》、7歲至10歲兒童看的圖畫《小勇士》、10歲以上兒童看的圖畫《晚安!明天見》《孫猴子理發(fā)店》《踢球》、12歲以上兒童看的圖畫《一架大飛機》《聰明的驢子》等??梢姰敃r對圖畫的使用已經(jīng)有了明確的年齡觀念,這是非??少F并值得高度重視的。

      王人路還以自己的經(jīng)驗,肯定圖畫書深受小孩子和大人的喜歡:“現(xiàn)在值得我們特別注意的是近幾年來各種書攤上所販賣的一些故事書的小冊子。如《封神榜》《西游記》《濟公活佛》《貍貓換太子》《說唐》《珍珠塔》等,印刷既不良,編排也不好,形式又不佳,但是他那種繪畫的格式,都是以舞臺為背景,用舞臺的服裝,完全是一種地方民族的繪畫,這些書有的也畫得很好——它的好處就是能使一般中國的兒童和成人看得懂。不獨小孩子喜歡看,就是成人也要為它煽動。我有一次走到一個朋友家里,他家的小孩子有很多這一類的小冊子,我竟看了一整天不要吃飯,也可想見它的魔力了。我的朋友也有許多同樣的報告,而且流行很廣,差不多在許多的兒童家里都有幾本這類的小冊子可以看到。”[11]可見圖畫故事書在當時的普及程度,以及得到兒童的喜愛,這也是今天研究中國圖畫書歷史不能回避的兒童閱讀史。

      這類民間流行的小冊子,也得到茅盾的高度關注,將其稱作“連環(huán)圖畫小說”,對圖畫和文字的關系有詳細的描述,強調(diào)“連環(huán)圖畫小說”的特征“主要的是圖畫,而文字部分不過是輔助”。茅盾認為,“連環(huán)圖畫小說”的內(nèi)容“大多數(shù)根據(jù)舊小說(如《水滸》《封神演義》)的故事而改制成的節(jié)本。那文字的一部分我們不妨稱為‘說明,通常是印在每頁書的上端,像是舊書的‘眉批;此外約占每頁書的六分之四的地位是‘圖畫,我們不妨稱為‘連環(huán)圖畫的部分。這些圖畫的體裁正像從前《新聞報》上《快活林》內(nèi)的諷刺畫,除有文字說明那圖中人物的行動外,又從每個人的嘴邊拖出兩條線,線內(nèi)也寫著字,表明這是那人所說的話,大概舊小說中一回書要畫成20幅乃至30幅的連續(xù)的圖畫,訂為一本;譬如70回的《水滸》做成‘連環(huán)圖畫就有70本——每本約3寸見方,都有1400幅或2100幅連續(xù)的圖畫。至于‘說明本身就是一部舊小說的縮本,文字也就是舊小說的白話文。程度淺的讀者,看不懂這‘說明,就可以看那些連環(huán)圖畫,反正圖畫上也有更簡略的說明。所以這種‘連環(huán)圖畫小說主要的是圖畫,而文字部分不過是輔助,意在滿足那些識字較多的讀者”[12]。

      從理論上對“圖畫故事”進行系統(tǒng)研究的,是趙景深的長篇論文《兒童圖畫故事論》(1934年)。趙景深開篇也描述了當時“圖話故事”得到重視的情形?!敖鼛啄陙?,才有人注意到這一點,出版專給兒童看的圖話故事,這真是兒童的福音!我覺得這些圖畫故事的出版,無形中代替了那些紙張惡劣,字畫粗俗的連環(huán)圖畫,實在是一件功德無量的事情。”他從“發(fā)端”“溯源”“型式”“詳例”“稽古”“評論”“價值”七大方面,全面考證并論述了兒童圖畫故事這一兒童文學的新樣式之于兒童閱讀成長的價值[13]。

      在眾多“小冊子”(連環(huán)畫)出版同時,對圖畫故事書的認識也不斷深入,開始重視對“真正的圖畫書”的引進。商務印書館1937年出版過一本《俄國圖畫故事全集》,體現(xiàn)了“主體是圖畫,不是文字”的出版觀,與我們今天給圖畫書下的定義何其相似。《俄國圖畫故事全集》共分3集36篇,275頁。第一集包括《一個金蛋》等11篇、第二集包括《雄雞和豆子》等9篇、第3集包括《狐貍和兔子》16篇。董任堅在書前有一篇短序——《貢獻給父母和教育們的幾句話》,全文如下。

      我們覺得:“編輯兒童讀物的人,往往對于圖畫加以歧視,估價太低,沒有充分的利用,實則文字圖畫都是一種傳達意義的符號。在代表某種事物時,圖畫比文字更加具體,編輯一本書,圖畫文字,是同樣的重要?!碧貏e在低年級兒童,與其說他在看一本書的文字,不如說他在看一本書的圖畫。它不但能夠補充文字的說明,還能夠引起讀者的興趣——它大部分決定了兒童們對于一本書的喜歡不喜歡,和他們受到這本書的印象的深刻不深刻。所以“沒有圖畫的那些書是不好看的”,兒童這樣想,許多成人,也未始不是這樣的想。

      本書的主體是圖畫,不是文字;文字不過是圖畫的一種說明,一個補充,給父母和教師們的一點方便罷了。而那些故事的意思這樣的簡單,敘述這樣的有趣,重復,再加之圖畫又這樣的真得恰到好處,恰合兒童心理,非是藝術家而兼教育家的手筆不辦,特編譯出來為家庭和學校教學兒童的一助。

      董任堅 民國二十四年十二月

      之所以不厭其煩地抄錄有關“圖畫書”的陳舊文字,一是因為這些過去的文字現(xiàn)在一般讀者很難看到,以供更多人了解,避免犯歷史虛無主義的錯誤;二是向人請教,中國兒童閱讀史上發(fā)生過這些“圖畫故事”和我們今天所說的“圖畫書”究竟有沒有關系?有什么關系?以期建設有中國特色的圖畫書理論。我們在說“圖畫書”時,心里總沒有說“繪本”時踏實,因為我可以肯定地說繪本不是連環(huán)畫、不是動漫書,但不能肯定地說連環(huán)畫、動漫書不是圖畫書。如果連環(huán)畫、動漫書不是圖畫書,它在兒童文學家庭中的位置又在哪里?連環(huán)圖畫可以與圖畫書平起平坐嗎?如果說出版可以取廣泛包容的模糊概念,但創(chuàng)作不可以沒有明確的體裁,而反映出版與創(chuàng)作的理論可以做學術上的騎墻派嗎?

      5 結(jié) 語

      綜上所述,我國圖畫書歷史可能比西方還要長,是否可以把明代《日記故事》看作我國圖畫故事的源頭呢?20世紀二三十年代已經(jīng)形成了包括原創(chuàng)、改編、引進,到研究、教學等完整體系的一種明顯的“圖畫書學活動”,是否可以將這個時期追認為我國現(xiàn)代圖畫書的發(fā)生期呢?三四十年代的“戰(zhàn)亂”和六七十年代的“動亂”,打亂了中國圖畫書與世界同步發(fā)展的步伐,直至新時期開放和改革后,重新融入世界,重新發(fā)現(xiàn)圖畫書,才有21世紀中國原創(chuàng)圖畫書的復興。這種復興一定不是僅有“域外來風”,還有其民族的、歷史的、社會的淵源。

      從出版的視角看,圖畫書本質(zhì)上是一種出版現(xiàn)象。圖畫書源自書籍插圖并得力于插圖藝術的發(fā)達,隨著出版科技的進步和讀圖時代的到來,從“出版熱”逐漸形成“文學熱”,逐漸從“文字的兒童文學”演化為“圖畫書的兒童文學”,并且已經(jīng)在20世紀中期完成了從“出版的圖畫書時代”向“文學的圖畫書時代”轉(zhuǎn)型,升級為兒童文學重要的體裁,幾乎替代幼兒文學的位置,在新世紀進入了創(chuàng)作、出版、閱讀、推廣、評論、研究、評獎的初步繁榮時期,從中看到童書出版之于兒童文學發(fā)展的力量,更感到創(chuàng)作與出版的融合之于原創(chuàng)圖畫書發(fā)展繁榮的責任。

      與出版史同一步調(diào),中國圖畫書的演化史可能有三個階段:古代傳統(tǒng)印刷的連環(huán)畫時代,現(xiàn)代電腦科技的動漫時代,當下媒體融合的繪本時代。隨著科技進步而出現(xiàn)的新形式并不是要以犧牲之前的形式為代價,而是新舊形式完全可以和諧共生,各有所長,各取所需,各自發(fā)展,不僅個性沒有被消融,反而更加鮮明,相互映襯,相得益彰,共同構成“圖畫書”世界好一派繁華熱鬧景象。

      中國原創(chuàng)圖畫書的發(fā)展已經(jīng)到了必須建立自己的評價標準和理論體系的時候。我們的圖畫書觀念受到西方和日本的影響最大,對圖畫書的評價也有西方和日本兩個體系,因為我們還沒有建立起“屬于我們自己的”圖畫書理論,這從我們理論家的著作取名“親近圖畫書”“享受圖畫書”可以看出,我們還沒有一本“中國圖畫書理論”或“我的圖畫書論”這樣充滿自信和學術個性的理論著作。我們需要借鑒,更需要創(chuàng)新,特別是重視對民族文學傳統(tǒng)的批判繼承和汲取世界先進的文學理念,將其與創(chuàng)作實踐相結(jié)合,找到一種適合國情的評價標準和理論構架。這個評價標準和理論構架必須是中國的,必須要求作品所呈現(xiàn)的思想內(nèi)容、創(chuàng)作風格、藝術表現(xiàn)、閱讀感受具有中國精神、中國格調(diào)、中國特色、中國味道,而明顯區(qū)分于西方和日本的文化價值、繪畫風格、表現(xiàn)手法、情趣情調(diào)。

      注 釋

      [1][3][4]《大美百科全書》編輯部. 大美百科全書(第十七卷)·兒童文學[M].北京:外文出版社,1995:354-363,355,355-356

      [2]蔣風. 世界兒童文學事典[M].太原:希望出版社,1992:241

      [5]孫莉莉.早期閱讀與幼兒教育[M].合肥: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2011:67-120,193-207

      [6]《中國繪本閱讀地圖》編委會.中國繪本閱讀地圖[M].西安:未來出版社,2016:3

      [7]張美妮,巢揚.幼兒文學概論[M].重慶:重慶出版社,1996:228

      [8]張雪門.兒童文學講義(幼兒師范叢書)·第九章《圖畫故事》[M].北京:香山慈幼院,1930:121-166

      [9][10][11]王人路. 兒童讀物的研究[M].上海:中華書局,1933:72,75-84,122

      [12]茅盾.“連環(huán)圖畫小說”[J].文學月報, 第1卷第5、6期合刊,1932-12-15

      [13]趙景深. 兒童圖畫故事論[M]//魯兵,張美妮. 中國幼兒文學集成理論(1919—1989)(第二卷).重慶:重慶出版社,1991:417-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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