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瑛
今年春節(jié),我打電話給倪鍾之拜年,他老伴說:“老倪病了,正在住院?!蔽蚁氲人鲈汉笤偻ㄔ挵?。不料想,正月初十(陽歷2月18日),他就病逝了。第二天上午我得知此事,馬上就哭了。過了一會兒,我擦干了眼淚,到春風文藝出版社,建議給天津發(fā)個唁電。回家后,一上午想起許多往事,才寫成這篇懷念老倪的回憶文章。
1981年10月19日至11月5日,中國曲協(xié)在揚州召開中長篇書座談會。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早知其名的倪鍾之。到會的四五十位曲藝作家、演員和研究人員,討論了陶鈍的報告,交流了各地編演中長篇書的經驗體會。同時,活動還安排了兩場“廣陵書薈”的演出。有一些人聽不懂揚州話,晚上就在房間里打撲克。
我和老倪都是書迷,天天晚上步行到揚州城里幾家小茶社去聽揚州評話。起初只能聽懂一少半,后來漸漸地可以聽懂一多半,每天回到旅社,我們還能給大家講當天聽到的故事。
1989年,我應邀到天津北方曲藝學校,給文學班講二人轉創(chuàng)作課,老倪當時是學校的教務長。他送我一本教材《中國曲藝史》(油印本),我一口氣看完,覺得基礎很好,略加修改就可以出版。
回沈陽后,我給遼寧省新聞出版局領導寫報告,希望能支持此書出版,在報告中表示:“如在退休前能夠編輯此書,我將死而無憾?!庇谑?,在局、社領導的重視下,第一部《中國曲藝史》與讀者見面了。中國曲協(xié)研究部、中國北方曲藝學校和春風文藝出版社,在天津召開了《中國曲藝史》研討會,許多專家都肯定了這本書,也指出了一些不足之處。1992年此書榮獲中國圖書獎二等獎。
1996年倪鍾之退休后,還主編過五期《曲藝講壇》,我在該刊上發(fā)表了評論長篇大書《楊家將》《呼家將》《薛家將》的文章。
1998年,中國曲協(xié)召開一次評書研討會,全國有十幾個人參加,有一天中國文聯(lián)副主席高占祥同志來看我們,他接見過倪鍾之和我,三人合影留念(這張照片一直未收到,曲協(xié)可能有收藏)。老倪的《淺談評書評話的發(fā)展走向》和我的發(fā)言稿《評書出版與評書研究》,不久在《曲藝》雜志上同刊發(fā)表。
1999年,倪鍾之與臺灣學者陳錦釗來訪沈陽,我?guī)麄兊竭|寧省圖書館,查閱了館藏的一些清代子弟書刻本。
2002年,倪鍾之應約主編《中國曲藝通史》一書,他請全國多位專家分工編寫全書各章,由我來寫“清代曲藝”一章,我初稿為12萬字,后由老倪請人代為改寫,壓縮到9萬字。
2007年,我寫回憶錄,想起了1957年自己在《曲藝研究》第三期上發(fā)表的一封長信,主要是談1956年沈陽市舉辦久不上演的傳統(tǒng)曲目展演情況。最后還有兩條建議:一是希望把曲藝工作者協(xié)會改為中國曲藝家協(xié)會;二是希望能辦一座中國曲藝學校。但是年代久遠,原刊散失。我想起倪鍾之收藏的曲藝資料很多,就給他寫了一封信,老倪很快便把我發(fā)表的那封信的復印件寄給了我。
2009年,我和穆凱編著的《遼寧曲藝史》出版,老倪看到書后很快就寄來了他寫的書評《遼海曲藝發(fā)展的真實記錄》。由此可見這位老友對我的關懷和對地方曲藝史的重視。如今重讀老倪的文稿,我還很受感動。
2014年,中國曲協(xié)組織編寫三卷本的《中國歷代曲藝作品選》一書,由我、倪鍾之、郝赫分別擔任上、中、下卷的執(zhí)行主編。中卷為明代曲藝卷。起初,老倪認為他手頭的明代曲藝資料少,怕編不好,我答應幫他提供一些珍本。后來全書出版時,我認為他承擔編纂的中卷比上下卷都要好。
2015年,倪鍾之新著《中國相聲史》出版,我一口氣讀完,并寫了萬字的讀后感。同年7月號《曲藝》上發(fā)表了這篇書評。
據(jù)我所知,三年前他寫的《當代曲藝史》已經交稿,期盼早日出版。
天津是曲藝寶地,不僅出過常寶堃、馬三立、駱玉笙、蘇文茂等曲藝表演藝術家,何遲、朱學穎、王允平等著名曲藝作家,也出過薛寶琨、倪鍾之等著名曲藝理論家。
如今在中國曲壇上,曲藝作家比曲藝演員少,曲藝理論家則更少。我希望中青年曲藝研究者,能向倪老師學習,把我們曲藝的研究工作向前推進一步,也能從高原邁向高峰。
此文剛成,又聞薛寶琨先生離世,唯有以詩句寄托哀思并自勉——
曲藝寶地是天津,
著名專家二友人。
昨天淚送倪鍾之,
今日遙別薛寶琨。
音容笑貌眼前閃,
文集論著書架存。
老叟健在真幸運,
不忘故者治學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