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光

【摘 要】本文從普利策新聞獎近十二年獲獎的調查性報道入手，分析西方新聞專業(yè)主義在新聞作品中的具體體現及調查性報道的特征。

【關鍵詞】普利策新聞獎；調查性報道；新聞專業(yè)主義

一、普利策新聞獎和新聞專業(yè)主義

普利策新聞獎于1917年根據美國報業(yè)巨頭約瑟夫·普利策的遺愿設立，至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已經發(fā)展成為美國新聞界的一項最高榮譽獎。而到了現在，巨大的影響力和不斷完善的評選制度已使普利策獎成為一個全球性的獎項。

普利策獎的評委會具有獨立性，每年在對獎項開始評選之前，都會對評委名單進行審核。評委直接對作品負責，不受任何人的領導。委員會的成員中，有一多半來自學術界，且本身和評獎人沒有任何利益關系。這樣一種評選機制，決定了這個獎同純粹由媒體自行評選的新聞獎有著根本的區(qū)別 。也正是“學院獎”的獨立性與公正性，奠定了普利策新聞獎的權威地位。

新聞專業(yè)主義源于美國。19世紀中后期，隨著政黨報刊漸漸退出歷史舞臺以及黃色新聞的興起，媒介的歸屬從一個權力中心轉移到另一個權力中心。公眾認為，在一個民主社會中，媒介所擁有的特權是超乎想象的，但它卻從不愿給公眾任何承諾。商業(yè)化的運作，使得私人利益漸漸侵蝕公共生活。如果媒介不能為公眾服務，這是不能接受的。社會責任論應運而生，這也是新聞專業(yè)主義的雛形。

新聞專業(yè)主義并無明確定義，它更像是新聞媒體和新聞從業(yè)者所追求的一種職業(yè)理想和實踐規(guī)范?；凇盀楣姺铡边@一信念，新聞專業(yè)主義最大的特點就是相信可以獨立客觀的報道新聞。它是一種獨立于任何權威之外的新聞從業(yè)理念，帶有一定的理想主義色彩和強烈反權威精神。它要求記者以客觀、真實、準確的態(tài)度去報道事實，挖掘事實的真相，把事實原生態(tài)地展現在受眾面前。

我國學者關于新聞專業(yè)主義的研究始于1999年，以學者郭鎮(zhèn)之當年發(fā)表在《國際新聞界》的《輿論監(jiān)督與西方新聞工作者的專業(yè)主義》一文為標志，一時成為熱點。同時，新聞專業(yè)主義也開始同我國不同時期的新聞實踐活動相結合，并產生了不同的含義。目前關于我國新聞媒體的專業(yè)主義的主流觀點有：陸曄、潘忠黨的“一套論述新聞實踐和新聞體制的話語、一種意識形態(tài)、一種社會控制模式”三層次論[1]、黃旦的“傳播新聞、獨立性質、自主發(fā)言、服務公眾、自負盈虧、法律和道德自律”五層次論[2]、芮必峰的“一套基本信念、一套操作原則”雙層論[3]等。若僅從新聞專業(yè)主義內化為新聞機構和新聞記者的行為準則和道德標準來衡量，其特征主要有：客觀與中立、新聞自由、媒介社會責任。

二、從普利策新聞獎看西方調查性報道的特征

（一）普利策新聞獎中的調查性報道

調查性報道獎（Investigative Reporting）設立于1985年，是指利用長時間積累起來足夠的消息來源和文件，向公眾提供對某一事件的強有力的解釋。調查性新聞并非始于80年代，它是20世紀初興起的黑幕揭發(fā)傳統的延續(xù)。將隱蔽的罪惡揭示出來，暴露在公眾面前，這正是調查性報道的主旨所在。挖掘五角大樓、中央情報局、聯邦調查局、犯罪集團和腐敗政客的活動等都是調查性新聞記者所關注的對象，而新聞記者們常常要經歷長期而艱辛的調查過程。《華盛頓郵報》專職調查性報道記者薩里·霍威茨、斯科特·海厄姆和數據庫主編薩拉·科恩因其對華盛頓特區(qū)在1993年到2000年間忽視兒童保健、造成229名兒童死亡的系列報道而獲得第86屆普利策新聞獎，他們的報道促成了對該市兒童福利系統的檢查。

“新聞記者要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觀察一切，審視海上的不測風云和暗礁險灘，及時發(fā)出警告?！逼绽叩倪@句名言為調查性報道的意義做了精準的注解。透過調查性報道，才更易理解新聞專業(yè)主義的內核和本質。

（二）2005-2016獲獎的調查性報道

（三）調查性報道的特征

1、報道題材——獨立性

從十二年間獲普利策新聞獎的調查性報道作品所涉及的報道題材來看，除2010年的關于新奧爾良醫(yī)院的醫(yī)護人員的生死抉擇這一作品外，所有作品全部為“揭丑”性報道。

通過上表，可以看到相當一部分是對政府、政客的批評，包括2005年的州長性侵幼女、2006年的國會腐敗、2008年的某些法規(guī)上的不健全、2012年政府部門私自換藥等等。在西方的新聞專業(yè)主義理念中，獨立性是基本前提，即不受政治權力左右。作為信息的發(fā)布者，新聞業(yè)是以它的公信度立足的。媒體是一種提供公共服務的組織，這就要求媒介必須完全獨立，不受任何社會組織、個人的干涉。

此外，還可以看到，很多報道涉及公權部門，而這些報道恰是新聞專業(yè)主義中要求的獨立性的代表。如2016年獲獎的調查性報道，兩家新聞機構的三位記者歷時一年，揭露了佛羅里達州的精神病院因撥款縮減、政府失職而產生的混亂與災難。

2005年的州長性侵案，時任俄勒岡州州長的Goldschmidt在被調查過程中，多次通過他的關系向記者所在媒體機構《威拉米特周報》施壓，讓調查變得困難重重，但成功見報意味著獨立性的貫徹。

2、報道角度——中立性、客觀性

在報道一些爭議性問題的時候，摒棄個人的意見、情感和觀點，不偏不移的報道事實，是新聞專業(yè)主義的另一個基本要求?！靶侣勈菃渭兊募o實，意見必須與新聞明確的分開”。這就要求新聞工作者站在中立的立場上，以客觀的方式反映觀點，即“用事實說話”。

在報道事實的時候，很容易出現雙方話語失衡的狀況。在這種情況下，媒體如果強調弱勢群體的不幸，就會加大其與對方的對抗和誤解，不僅于解決事情毫無幫助，還會助長弱勢群體對對方的仇視。因此，在報道的角度上，盡量給雙方平等發(fā)言的機會，而不是成為某一方的代言人。

3、報道效果——為公眾服務

調查性報道的最終目的并非為了揭黑，而是通過揭露某一事實，引起社會輿論的關注，最終依靠輿論壓力迫使問題得到解決。基于此，研究調查性報道，重點應落在報道效果上。

通過對近12年獲普利策調查性報道獎的考察，筆者發(fā)現除了3年（2009，2015，2016）的調查性報道難以了解到后續(xù)情況外，其余9年的調查性報道一經見報，對該問題的最終解決都取得了不同程度的進展。

以2007為例，這年的調查性報道獎授予了《伯明翰新聞》的Brett Blackledge，表彰他所寫的揭露阿拉巴馬州大專教育中存在的腐敗的系列報道。阿拉巴馬州消防學院（Alabama Fire College）是一所二年制的大專，專門培養(yǎng)消防員和其他急救人員。聯邦調查人員發(fā)現，這所學校中存在驚人的腐敗，《伯明翰新聞》報道了這件事。在近半年里，《伯明翰新聞》相繼發(fā)表了數十篇報道，對這起腐敗事件緊追不放，并揭露出了更多的內幕。隨著調查的深入，整個腐敗事件越查越大，已經從單純一所學校的問題，發(fā)展到政府、議會和司法系統中存在的腐敗。阿拉巴馬州的問題因此在全國被曝光，在輿論的壓力下，不得不進行徹底的調查和改革。

結語

有人表達對新聞專業(yè)主義式微的擔憂，認為新媒體的崛起會解構新聞專業(yè)主義。但應看到的是，新媒體往往成為謠言的重災區(qū)。與之相反的是，傳統媒體憑借其專業(yè)的探索、務實的態(tài)度和扎實的寫作，依然在為大眾提供高質量的新聞報道。而且，通過對獲普利策調查性報道獎的新聞作品的分析，可以發(fā)現其絕大多數都在某種程度上推動了社會的進步。這說明，新聞專業(yè)主義在今天，依然有其生存和發(fā)展的土壤。

注釋：

[1]陸曄、潘忠黨.成名的想象：中國社會轉型過程中新聞從業(yè)者的專業(yè)主義話語建構[J].新聞學研究，2002（1）.

[2]黃旦.傳者圖像：新聞專業(yè)主義的建構與消解[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

[3]芮必峰.描述乎？規(guī)范乎？——新聞專業(yè)主義之于我國新聞傳播實踐[J].新聞與傳播研究，2010（1）.

（作者單位：湖北大學新聞傳播學院）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