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彪 陸灣灣 劉曉蓉 張 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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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文
公共危機事件后公眾對政府責任感知的形成機制研究
徐 彪 陸灣灣 劉曉蓉 張 浩*
論文從公眾感知視角,整合了原因屬性分析、責任推斷等歸因過程,構建了公眾對政府在公共危機中的責任感知模型;并通過情境模擬實驗,對模型進行了實證檢驗,結果發(fā)現(xiàn):公共危機事件后,(1)相對于政府內(nèi)部歸因,外部歸因會弱化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感知;(2)在政府內(nèi)部歸因中,相對于將危機事件歸因于政府部門道德缺陷,歸因于政府能力不足更有利于弱化公眾對政府的責任感知;(3)政府對危機事件的可控性越高,公眾對政府的責任感知越強;(4)公眾對政府社會責任的感知越強、對政府的認同度越高,則對政府責任的感知越低;(5)受害方共謀關系顯著負向影響公眾對政府的責任感知;(6)危機事件越嚴重,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事件中的責任感知越強。這些發(fā)現(xiàn)當有助于促進公共危機和公眾感知的理論研究,并幫助政府更好地應對公共危機事件。
政府責任 公眾感知 公共危機 歸因 責任推斷
當前,我國正處于急劇而深刻的社會、經(jīng)濟轉型時期,公共危機事件頻發(fā)(岳經(jīng)綸、李甜妹,2009)。在公共危機中,若政府通過積極應對,降低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的責任感知,則可以極大地保護甚至提高政府的形象和聲譽;反之,則會增加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感知,并引發(fā)一系列不良后果,導致政府的公信力、合法性受到質疑。因此,政府需要加強危機事件的責任管理,努力降低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的責任感知。這就要求解決一個理論問題,即危機事件后公眾對政府責任感知的形成機理是怎樣的?
在公共危機中,對危機產(chǎn)生原因進行分析,判斷誰應對危機事件負責,是公眾的本能反應之一。由于公眾對危機事件的責任感知來源于主觀的心理認知過程,因此往往與客觀的真實原因存在著一定的差距。在政府應對危機的過程中,往往由于對公眾感知規(guī)律缺乏把握,疏于應對,導致公眾錯誤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過高,造成一些不必要的傷害。如在一些公共危機中,政府過度強調(diào)客觀事實,竭盡全力地證實政府部門沒有過失,往往給公眾形成推脫責任的印象,認為政府在掩蓋和推卸責任,引發(fā)懷疑、焦慮、憤怒等心理反應,反而加劇了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事件中的責任感知。正如一些學者所指出的,危機中公眾心理認知遠比事實本身來得重要(Pearson & Clair,1998)。因此,想要更好地應對公共危機,必須把重點放在研究公眾的心理認知上。
探討公眾對公共危機事件中政府責任的感知,心理學中的歸因理論是一個非常合適的研究視角(Tomlinson & Mayer,2009)。政府責任感知作為政府在公共危機事件中“不作為”或“作為不當”導致的公眾認知結果,其很大程度上受到公眾對危機事件歸因的影響(Ferrin & Dirks,2003:18-31)。因為歸因有助于理解危機事件發(fā)生的原因,基于對事件發(fā)生原因的判斷,最終影響到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的責任感知。如當危機事件被歸結為外部、不可控原因時,政府往往不承擔責任;而當危機事件被歸結為政府內(nèi)部、可控原因時,公眾就會產(chǎn)生“政府應對危機事件負責”的感知(徐彪,2014:27-38)。在許多情況下,公眾由于認知能力局限、信息缺乏、歸因偏見等原因,會產(chǎn)生認知偏差,從而對政府責任產(chǎn)生錯誤的認識或感知。正如徐彪(2014)所指出的,公眾極易在危機事件中進行錯誤歸因,盲目地認為政府應對危機事件承擔責任,甚至是道德責任。因此,本文從公眾感知視角出發(fā),基于歸因理論,探索公共危機中公眾對政府責任感知的形成機理。期望本文可以促進危機管理、公眾認知等相關理論的研究,并對政府更加有效地應對公共危機事件提供有益的啟示。
(一)公共危機后的政府責任感知
公共危機事件是在社會運行過程中,由于自然災害等外部原因或社會矛盾積聚而引發(fā)的、危及社會公眾的整體生活和共同利益的突發(fā)性和災難性事件;其具有突發(fā)性、破壞性、影響范圍廣等特征。公共危機事件后,公眾收集信息,通過歸因過程,對事件的原因進行分析,并最終產(chǎn)生“誰應對危機事件負責”“誰應受到懲罰”的判斷。作為危機歸因的結果,如公眾認為公共危機是因為“政府不作為”或“作為不當”而導致的,則會產(chǎn)生政府責任感知,即政府應為危機承擔責任。
(二)公眾歸因過程
歸因是公眾一種基本的認知過程,也就是公眾利用信息對危機事件原因加以推斷的過程(Mayer et al.,1995)。在公共危機中,公眾通過探明危機事件的原因來進行責任推斷,并更好地認識和應對危機。依據(jù)歸因理論,當公共危機事件發(fā)生后,公眾會自然地利用各種信息對危機事件發(fā)生的原因進行分析,并進一步?jīng)Q定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推斷(Mayer et al.,1995;徐彪,2013) 。
公共危機發(fā)生后,公眾有兩種歸因路線:原因屬性分析(Ross,1977)、責任推斷(Hamilton,1980)。在原因屬性分析中,公眾首先利用各種信息對危機事件的原因進行推斷(Gillespie & Dietz,2009),危機事件的發(fā)生可能是因為政府的能力不足,或者道德存在缺陷,也有可能是其他與政府不相關的外部原因引起的;在確定危機事件的原因后,公眾會對危機事件發(fā)生原因的內(nèi)外部性、穩(wěn)定性和可控性進行評估(Weiner,1986)。內(nèi)外部歸因指危機事件原因是來自政府內(nèi)部還是外部,對內(nèi)外部性的評估很大程度上決定了政府是否應該為危機事件負責;可控制性是指危機事件的原因是否在政府能力控制范圍之內(nèi),即政府在多大程度上能夠控制危機事件的發(fā)生;穩(wěn)定性是指危機事件的原因是否穩(wěn)定存在,它影響著公眾對在同樣條件下危機事件發(fā)生概率的預期(徐彪,2013)。
在上述原因屬性分析的基礎上,公眾進行責任推斷。在這個過程中,公眾關注的重點不是危機事件的客觀原因或結果,而是誰更應該為事件負責并受到懲罰。公眾對危機事件原因屬性的分析,尤其是內(nèi)外部歸因、可控性歸因,對責任的評估具有重要影響。但在責任推斷中,除了危機發(fā)生的客觀原因之外,還會受到道德、認同等心理因素的影響,其更加看重道德責任(Brewin & Antaki,1987;Martinko,1995)。在這個過程中,由于暈輪效應,公眾在責任推斷的過程中會存在愛屋及烏的強烈知覺特點,對政府的某些品質、特性的認識,影響到對其在危機中責任的感知;如公眾對政府有負面認知,則傾向于認為政府應該對危機事件負責。
蘭格(Donald Lange)和沃什本(Nathan T. Washburn)(Lange & Washburn,2012)整合了這兩種歸因路線,構建了更加全面的責任感知模型,在模型中包括了危機事件原因屬性的分析、認同、受害方的共謀關系等多個因素??紤]到責任感知不僅受到危機事件產(chǎn)生的客觀原因的影響,公眾的心理態(tài)度也會影響到責任感知;因此,本文在蘭格模型的基礎上,根據(jù)政府組織的特殊性和政府責任本身的特性,從歸因視角提出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的責任感知模型(見圖1)。在政府責任感知形成的過程中,公眾進行了原因屬性分析和責任推斷,前者包括內(nèi)外部歸因、可控性歸因、穩(wěn)定性歸因;后者包括公眾對政府和受害方的態(tài)度、心理認知等變量。
公眾對政府在公共危機中的責任感知模型
資料來源:作者自制。
(三)危機事件原因屬性與政府責任感知
對于危機事件原因屬性的分析,公眾遵循這樣一個邏輯思路:首先,判斷危機事件是不是政府內(nèi)部原因導致的,然后再判斷是政府能力因素還是道德因素造成的(Tafel & Turner,1986)。按照該邏輯,公眾首先對危機事件原因的歸屬進行判斷,即判斷公共危機是政府內(nèi)部(如政府組織、官員等)造成的,抑或是外部原因造成的。如果公眾認為是政府外部或環(huán)境因素導致了危機事件,這些原因會被認為與政府無關。那么唯一與政府責任感知相關的歸因維度是可控性歸因,如果危機事件不在政府可控范圍之內(nèi),則政府對危機事件的發(fā)生不承擔責任。因此,在公眾歸因過程中,首要的、最重要的是明確危機事件的發(fā)生是因為政府內(nèi)部原因,還是外部原因。如果公眾相信危機事件的原因與政府無關,是政府外部原因導致的,政府不會受到公眾的指責,公眾對政府的責任感知較小。因此,我們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1:公共危機事件的外部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有負向影響。
當公眾判斷公共危機事件是政府自身原因造成時,公眾會進一步判斷是政府的道德缺失還是能力不足導致公共危機事件發(fā)生。公眾通過評估政府是否有能力解決公共危機事件,來判定是否存在能力不足;通過評估政府是否有意愿解決公共危機事件、政府行為是否符合社會規(guī)范和道德準則,來判定政府是否存在道德缺失。但無論把危機事件歸因到政府能力不足、還是政府道德缺失,都屬于內(nèi)部歸因,會導致較高的政府責任感知。但是相對于能力不足歸因,道德因素對政府而言更加可控、也更加穩(wěn)定,其給公眾帶來政府責任感知越高(徐彪,2013)。因此,一旦公眾認定政府違背了社會規(guī)范、道德準則,而掩蓋或放任公共危機事件發(fā)生,就會產(chǎn)生道德危機,公眾會更加的憤慨,并導致更加嚴重的政府責任感知?;诖耍疚奶岢鋈缦录僭O:
H2:相對于能力不足歸因,道德缺失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的負向影響更大。
在確定了公共危機的產(chǎn)生是由于政府內(nèi)部或外部原因后,公眾會進一步對原因可控性和穩(wěn)定性進行判斷。無論危機事件產(chǎn)生的原因是內(nèi)部、還是外部,當原因對政府而言可控時,政府會被認定應該負更大的責任;當原因不可控時,政府會被認定應該負較小的責任。穩(wěn)定性歸因決定了危機事件原因是不是不變的,或者是暫時的、多變的,是影響公眾未來期望的關鍵因素。如果原因是穩(wěn)定的,則公眾會預期在類似情境下,同樣的危機事件會再次發(fā)生;反之,如果原因是臨時性的,則公眾會預期在類似情境下,不會出現(xiàn)危機事件(Weiner,1986)。因此,對原因穩(wěn)定性的推斷影響了公眾對政府社會管理能力、執(zhí)政能力的評估、未來可信性的判斷;但當危機事件被歸因為政府社會管理下的常態(tài)時,公眾對政府責任感知將會大大增加(Sitkin & Roth,1993)。
H3:公共危機事件的可控性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有正向影響。
H4:公共危機事件的穩(wěn)定性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有正向影響。
(四)責任推斷與政府責任感知
在上述原因屬性分析的基礎上,公眾會對危機事件的責任主體(誰為危機事件負責?誰應受到懲罰?)進行推斷,在這個過程中,其不僅受到原因屬性的影響,更會受到態(tài)度、公平等心理因素的影響。由于暈輪效應的存在,對政府和受害方的心理態(tài)度和認知,會影響到危機事件道德責任的判斷。
1.公共危機事件嚴重性與政府責任感知
公共危機事件嚴重性包括事件后果的嚴重性與事件的影響范圍,其是影響公眾直觀感受政府責任缺失與否的重要因素。心理學研究顯示,事件的嚴重性程度與觀察者對事件的責任推斷之間有正向的關系,這種關系已經(jīng)在組織危機事件中得到證實,隨著危機嚴重性的增加,消費者把更多的責任歸因于組織(Kim et al.,2006);同樣的邏輯,公共危機事件會產(chǎn)生負面后果,如果負面后果越嚴重、影響范圍越大,并且事件沒有得到及時、有效處理,此時,公眾會認為政府在危機中應承擔更大責任,其對政府在危機事件中的責任感知越大。這種影響,尤其對低容忍度的群體(面對公共危機時所受到的刺激性和感知風險較高),會認為公共危機更具威脅性,他們會更容易責備政府沒能有效預防和應對危機事件?;谏鲜龇治?,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5:公共危機事件的嚴重性對政府責任感知有負向影響。
2. 受害方和政府的非共謀關系與政府責任缺失
“共謀”是個體或組織之間,為了謀取某種不正當利益而采取的一種結盟的活動。在公共危機事件中,受害方與政府是否存在共謀行為,也會影響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的責任感知(Lange & Washburn,2012)。公眾從兩個方面來判斷受害方是否與政府發(fā)生共謀:(1)阻止危機事件發(fā)生的能力,指受害方是否已經(jīng)盡力來避免危機事件發(fā)生。如果受害方被認為有能力對危機事件予以控制,但其卻沒有加以控制,那么其將承受更多的責任,即使受害方在危機事件中受到傷害,但其仍然不值得公眾同情。相反,如果事件的受害方?jīng)]有能力去影響危機事件的發(fā)生,在這種情況下,受害方更容易獲得公眾的同情,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感知越高。因此,受害方阻止危機事件發(fā)生的能力越強,其越會被認為與政府存在共謀關系。(2)對危機事件的前瞻性或預見性。如果無法預見事件的不良后果,那么受害方不可能采取必要的行動以避免危機事件的發(fā)生,因此也不構成與政府的共謀。因此,一些對事件控制力較弱、信息掌握不全的組織和個人往往不會被認為與政府有共謀關系,如受害方是權責較低的個人或組織時,政府責任會受到更加嚴重的質疑。據(jù)此,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H6:受害方和政府的非共謀關系對政府責任感知有負向影響。
3.認同與政府責任感知
認同是個體與認同目標一致性或歸屬性的知覺,當個體自我概念中的某些意識與認同目標的某些特性達成一致時,就會產(chǎn)生認同感(Dutton et al.,1994)。它來自于心理學中的個人認同理論和社會認同理論(Tafel & Turner,1986),包涵價值認同、行為認同、情感認同等一體的認知過程。認同理論對個體和群體的認知和行為做出了新的解釋(張瑩瑞、佐斌,2006)。當公眾對政府的認同度較高時,就會較為容易接受政府的行為,并且一定程度上會對政府產(chǎn)生偏好、依賴;在較高的政府認同下,公眾對危機事件的責任推斷就會傾向于弱化政府在危機事件中的責任。當公眾對政府認同度較低時,就會對政府的一切行為產(chǎn)生激烈的排斥,將所有危機事件都歸因于政府。從我國近年來社會心態(tài)和輿論現(xiàn)象可看到,越來越多的公眾對政府行為,尤其是一些基層政府部門在應對公共危機事件中的所作所為,或在日常工作中表現(xiàn)出來的職業(yè)素質,都產(chǎn)生了越來越多的不安、懷疑和指責,人們開始把屢屢出現(xiàn)的食品安全、醫(yī)療藥品安全、交通安全等問題,都慣性地歸因于政府。正如塔西佗陷阱(Tacitus Trap)所描述的,當政府不受歡迎的時候,無論說真話還是假話,出臺好的政策與壞的政策, 都會被認為是說假話、 辦壞事(黃衛(wèi)平、劉世偉,2015)?;诖?,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7:公眾對政府的認同對政府責任感知有負向影響。
當公眾認為自身在危機事件中受到傷害時,或者在未來的一定時間內(nèi)很有可能遭遇當前受害方的境遇時,公眾就會更加同情受害方。尤其在受害方屬于社會弱勢群體時,就會激發(fā)公眾對受害方的保護欲,以及對政府責任缺失的激烈批判。從經(jīng)驗上看來,當社會公眾對在公共事件中受害方的認同度較高時,公眾更傾向于弱化其在公共危機事件中的消極作用及影響,反過來會強化政府應承擔的罪責。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8:公眾對受害方的認同對政府責任感知有正向影響。
4.政府社會責任與責任感知
政府因為其擁有社會公共管理權而被社會寄予維護社會整體利益、著眼社會宏觀層面的期望和要求,政府社會責任就是指其對這些期望和要求作出回應的責任。政府社會責任中責任承擔者應當是政府、政府官員、非營利部門以及非營利部門工作人員,其不僅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也應當對公眾和利益相關者負責。公共危機事件發(fā)生后,政府社會責任會對公眾歸因的判斷產(chǎn)生一種暈輪效應,從而掩蓋他們對危機事件進行客觀的認識。依據(jù)克雷納(Jill Kleina)和達瓦博(Niraj Dawarb)的研究,當政府具有積極的社會責任行為時,公眾會把公共危機發(fā)生歸因于政府以外的因素所造成的,政府具有較高的社會責任行為會降低公眾的危險性感知(Klein & Dawar,2014)。
H9:政府社會責任越高,公眾對危機事件中政府責任感知越低。
(一)研究設計
本研究采用情境實驗法分析公共危機事件后公眾對政府責任感知的形成機理。首先,收集現(xiàn)實中的公共危機情境,通過篩選,選擇了5個樣本情境;然后,分別根據(jù)這5種具體公共危機情境,對問卷進行修訂;最后,基于設計的實驗情景,展開情景實驗,收集問卷數(shù)據(jù)。
1. 公共危機情境選擇
我們從新浪、搜狐、雅虎、騰訊等門戶網(wǎng)站的專題報道和熱貼評論中,收集具有一定負面影響力的公共危機事件(2010—2013年),經(jīng)過篩選,從2010—2014年之間發(fā)生的公共危機事件中,選取了5個典型的公共危機事件案例:貴州畢節(jié)小孩凍死事件、郭美美事件、四川什邡事件、三鹿奶粉事件、北京“7·21”特大暴雨事件,并進行摘要性描述,包括危機事件名稱、發(fā)生背景、發(fā)生過程等,做成PPT。在保證公共危機事件有多種歸因的前提下,我們盡可能選擇較少的案例,以減少案例差異對結論帶來的影響。
2. 變量測量
研究主要涉及政府責任感知、公眾對危機事件歸因、危機事件嚴重程度、政府認同等潛變量。本研究中政府責任感知的測量,主要參考庫姆斯(W. Timothy Coombs)(Coombs,1995,1998)的責任感知量表,用“政府應為危機事件承擔責任”“政府相關部門/人員應為危機事件承受懲罰”兩個問項進行測量。公眾對危機事件原因屬性主要測量三個維度:責任點、可控性、穩(wěn)定性。責任點用“該事件是政府外部原因導致的”來測量,可控性用“政府可以影響(控制)該事件的發(fā)生”測量,穩(wěn)定性用“政府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該類事件”測量。此外,對于事件內(nèi)部原因歸因,用“該事件是政府能力不足導致的”測量能力不足歸因,用“政府并非以社會利益為導向(善意動機),導致了該事件的發(fā)生”測量道德缺陷歸因。公共危機嚴重性量表,主要參考黃靜等(2010)的研究,在馬克斯?jié)h姆三世(James G. Maxham III)和利特邁耶(Richard G. Netemeyer)(Maxham III & Netemeyer,2002:57-71)編制的量表的基礎上進行了適當修改,形成2個題項,主要從事件嚴重程度和事件關注度兩個方面進行測量,題項包括“該危機事件非常嚴重”和“該危機事件的關注度非常高”這2個題項。政府社會責任主要參考布朗(Tom J. Brown) 和達欽(Peter A. Dacin)(Brown & Dacin,1997:68-84)的社會責任量表,包括“政府具有承擔社會責任意識”“政府能夠承擔其應有的社會責任”等5個測量條目。認同參考梅爾(Fred A. Mael)和蒂特里克(Lois E. Tetrick)(Mael & Tetrick,1992)開發(fā)的認同量表,并分別根據(jù)研究情景進行了修改,其中政府認同分別從政府組織、政府員工、對社會發(fā)展貢獻、履行社會職能4個方面衡量,包含4個問項;受害方認同分別從行為、情感、利益訴求等4個方面衡量,包含4個問項。政府與受害方的共謀關系參考蘭格和沃什本(Lange & Washburn,2012)的建議,從受影響方對危機事件的可控性、預見性兩個方面進行測量,包含2個問項。所有題項均采用Likert的7點量表進行測量。
3. 實驗問卷
基于上述測量量表,針對每種情景都作了適應性修改,形成最終問卷。每個情景下包含 2份問卷,問卷1是公共危機事件發(fā)生前測量問卷,主要包括:政府社會責任、政府認同、受害方認同;問卷 2 是公共危機事件后的測量問卷,主要包括: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的責任感知、危機事件原因的屬性維度、事件嚴重性、受害方的共謀關系等。問卷中各變量的問項進行隨機排序,并且在問卷中分別設置了2個反向問題,以甄別出無效問卷。
(三)數(shù)據(jù)收集
我們選擇具有一定工作經(jīng)驗的本科、??飘厴I(yè)生作為研究對象(占社會公眾的主流),可以防止以高學歷人群作為研究對象可能帶來的偏差,同時他們又有較好的知識基礎,能夠準確地理解模擬情景和問卷中的問項,并且他們都有一定的工作經(jīng)驗,對研究所涉及的問題有比較貼切的看法。問卷以2種方式隨機發(fā)放:(1)現(xiàn)場實驗:利用樣本回高校進修、學習的機會,小規(guī)模地展開情景實驗,實驗分成4個步驟:放映具體政府組織介紹的PPT,留充分時間供被試閱讀;讓被試填寫問卷1;放映對公共危機事件做概要性描述的PPT,留充分時間供被試閱讀;讓被試填寫問卷2。(2)利用歷屆本科、專科畢業(yè)通訊錄,隨機抽取樣本,獲取樣本的聯(lián)系電話和Email,通過網(wǎng)絡(QQ)發(fā)放問卷,并電話或QQ短信告知調(diào)研背景,實施過程分為4個步驟:閱讀政府組織相關材料(PPT)、填寫問卷1、閱讀危機事件相關材料(PPT)、填寫問卷2。為了保證問卷質量,回收的問卷立刻有專人檢查、校對,并與被試溝通。
研究共發(fā)放問卷400份,回收342份,去除不合格問卷44份,有效問卷299份,有效回收率為74.75%,其中現(xiàn)場發(fā)放問卷243份,網(wǎng)絡發(fā)放問卷56份。研究對象分布于政府機關、事業(yè)單位、企業(yè)、高校、公益組織等多種類型的單位,樣本來源的多樣性有效減少數(shù)據(jù)收集時的系統(tǒng)誤差,保證數(shù)據(jù)的真實性和可靠性。在回收的有效問卷中,按照模擬情景來分,“畢節(jié)流浪兒童凍死垃圾箱事件”43份,“紅十字會郭美美事件”42 份,“四川什邡鉬銅項目事件”71 份,“三鹿奶粉事件”72份,“‘7·21’北京特大暴雨事件”71份。
(一)變量測量的信度效度檢驗
本研究所使用的量表均來自于國外的成熟量表,在問卷最終確認前,通過咨詢相關專家和學者,通過預試,再次修正了問卷的部分內(nèi)容,可以保證量表的內(nèi)容效度。在正式分析之前,我們首先檢測量表的結構效度和信度。結構效度是指問卷是否測到所要測量變量的理論結構,可以用探索性因子分析,判斷實際測量的變量結構與理論變量結構是否一致。我們利用SPSS13.0對數(shù)據(jù)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首先對各量表進行KMO和Bartlett檢驗,量表的KMO值為0.785,Bartlett檢驗的卡方值高度顯著,說明整個量表都比較適合做因子分析。根據(jù)主成分分析法對所有潛變量的20個題項進行因子分析,經(jīng)過方差最大正交旋轉處理,以特征值大于或等于1作為因子提取原則,最后提取出6個因子,分別是:政府責任感知、政府社會責任、受害方認同、政府認同、受害方共謀、事件嚴重性。6個因子的累計貢獻率為73.107%,各題項在相應的因子上均具有較大負荷,最小因子負荷為0.558,均大于0.5。且各潛變量的Cronbach’s α系數(shù)均大于0.7,符合測量學的標準,被認為可信度較高。結果如表1所示??傮w而言,此量表具有較高的信度和效度,可用來做進一步的統(tǒng)計分析。
表1 信度和效度分析結果匯總表
資料來源:作者自制。
(二)數(shù)據(jù)分析及假設檢驗
各變量之間相關性分析結果見表2。從表2可以看出,公共危機事件后: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事件中的責任感知與外部歸因顯著負相關;與內(nèi)部歸因(道德歸因、能力歸因)顯著正相關;與可控性歸因、穩(wěn)定性歸因顯著正相關;與事件嚴重性顯著、受害方認同正相關;與政府社會責任、政府認同、受害方合謀顯著負相關。這些關系將在后續(xù)分析中,通過更加嚴謹?shù)姆治龇椒ㄗ鲞M一步檢驗。
表2 變量的描述性統(tǒng)計和相關分析( N =299)
注:*P<0.1,**P<0.05,***P<0.01。
資料來源:作者自制。
(二)政府責任感知的組間差異分析
1.內(nèi)外部歸因與政府責任感知
為了進一步考察內(nèi)、外部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的影響,我們將樣本分組。我們使用問卷中的外部歸因題項“該危機事件是由政府組織外部因素導致的”,來判斷被試對危機事件的內(nèi)外部歸因。由于問卷采用7點李克特量表,4是量表中值,因此該問題認同度打分高于4,則判定為外部歸因;問題認同度打分低于4,則判定為內(nèi)部歸因。最后得出122個內(nèi)部歸因樣本,93個外部歸因樣本;其中外部歸因組的政府責任感知為2.704,小于內(nèi)部歸因組的政府責任感知3.500,其T檢驗結果顯著(見表3),說明內(nèi)部歸因導致更高的政府責任感知。
此外,針對能力歸因和道德歸因兩個題項,通過被試的認同程度打分,來判斷被試是能力/道德歸因??紤]4是量表的中值,因此對能力歸因題項認同度打分高于4、道德歸因題項認同度打分低于4,則判定為能力歸因;反之則為道德歸因;如果兩個問題認同度都高、都低或沒有明顯傾向(居中)時,則判定為無效。最后得出22個能力歸因樣本,46個外道德歸因樣本。其中能力歸因組的政府責任感知為2.591,小于道德歸因組的政府責任感知3.087,但T檢驗結果不顯著(見表3),說明道德歸因與能力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沒有影響。
表3 內(nèi)外部歸因與政府責任感知
注:方括號內(nèi)為P值;*P<0.1,**P<0.05,***P<0.01。
資料來源:作者自制。
2. 可控性、穩(wěn)定性歸因與政府責任感知
我們采用同樣的方法,基于危機事件可控性、穩(wěn)定性歸因題項,分別將樣本劃分高可控組(191個樣本)和低可控組(50個樣本)、高穩(wěn)定組(151個樣本)和低穩(wěn)定組(70個樣本)。其中高可控組的政府責任感知為3.174,大于低可控組的政府責任感知2.683,其T檢驗結果顯著(見表4),說明可控性歸因導致更高的政府責任感知。此外,高穩(wěn)定歸因組的政府責任感知為3.217,小于低穩(wěn)定歸因組的政府責任感知2.526,且T檢驗結果顯著(見表4),說明穩(wěn)定性歸因導致更高的政府責任感知。
表4 內(nèi)外部歸因與政府責任感知
注:方括號內(nèi)為P值;*P<0.1,**P<0.05,***P<0.01。
資料來源:作者自制。
3. 其他變量與政府責任感知
表5 內(nèi)外部歸因與政府責任感知
注:*P<0.1,**P<0.05,***P<0.01。
資料來源:作者自制。
此外,我們還依據(jù)其他影響責任推斷的心理變量,分為高得分組和低得分組,對組間政府責任感知差異進行分析,結果見表5。(1)依據(jù)事件的嚴重性感知,把樣本劃分為高嚴重性組(257個樣本)、低嚴重性組(16個樣本),高嚴重性組的政府責任感知為3.051,低嚴重性組的政府責任感知3.042,T檢驗結果不顯著,說明危機事件嚴重性不影響政府責任感知。(2)依據(jù)政府社會責任感知,把樣本劃分為政府社會責任高感知組(256個樣本)、政府社會責任低感知組(24個樣本),高社會責任感知組的政府責任感知為2.937,低社會責任感知組的政府責任感知4.174,T檢驗結果顯著,說明政府社會責任對危機事件中的政府責任感知存在暈輪效應,政府社會責任越高,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的責任感知越低。(3)依據(jù)政府認同,把樣本劃分為高政府認同組(230個樣本)、低政府認同組(39個樣本),高政府認同組的政府責任感知為2.881,低政府認同組的政府責任感知3.846,T檢驗結果顯著,說明政府認同對危機事件中的政府責任感知有負向影響。(4)依據(jù)對受害方的認同,把樣本劃分為高受害方認同組(259個樣本)、低受害方認同組(30個樣本),高受害方認同組的政府責任感知為3.683,低受害方認同組的政府責任感知2.982,T檢驗結果顯著,說明受害方認同對危機事件中的政府責任感知有正向影響。(5)依據(jù)受害方共謀,把樣本劃分為高受害方共謀組(102個樣本)、低受害方共謀組(148個樣本),高受害方共謀組的政府責任感知為2.982,低受害方共謀組的政府責任感知3.683,T檢驗結果顯著,說明受害方共謀對危機事件中的政府責任感知有負向影響。
(三)回歸分析
由于在同一案例情境下,多個自變量(或歸因變量)同時存在,因此不能直接把政府責任感知的組間差異,歸結為某個歸因變量造成的。因此,我們進一步采用多元回歸的方法,考察原因的屬性維度和責任推斷的影響變量對公共危機事件后政府責任感知的影響。我們構造了5個回歸模型,逐步進行了回歸分析,模型的因變量是政府責任感知。模型1中自變量包括外部歸因、內(nèi)部歸因(道德歸因、能力歸因);模型2加入可控性歸因、穩(wěn)定性歸因作為自變量;模型3加入事件嚴重性作為自變量;模型4加入政府社會責任、政府認同作為自變量;模型5中加入受害方認同、受害方共謀作為自變量?;貧w結果見表6。由表6中的R2可以看出,多元回歸方程擬合效果比較好。另外,我們還對模型進行了共線性診斷,方程各系數(shù)的容許度均大于0.1,方差膨脹因子均小于10,說明回歸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線性。
表6 回歸分析結果
(續(xù)上表)
變量模型1模型2模型3模型4模型5事件嚴重性0132??0150???0113??[0012][0001][0018]政府社會責任-0353???-0336???[0000][0000]政府認同-0222???-0239???[0000][0000]受害方認同0034[0457]受害方共謀-0099??[0010]_cons2630???2730???1996???4660???5767???[0000][0000][0000][0000][0000]R202160231024804190436ΔR20015001701710017F值2714???1764???1603???2609???2224???
注:方括號內(nèi)為P值;*P<0.1,**P<0.05,***P<0.01。
資料來源:作者自制。
模型1考察了內(nèi)、外部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的影響,結果顯示外部歸因與政府責任感知顯著負相關,內(nèi)部歸因與政府責任感知顯著正相關。其中,公共危機事件的政府能力歸因和政府道德歸因,都會導致政府責任感知的增加。但相比能力歸因,道德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的正向影響更大,公眾對危機事件的政府道德歸因,會引起更強烈的政府責任感知。H1和H2得到支持。所以,相對于內(nèi)部歸因,將危機事件歸因于外部原因,更有利于降低公眾對政府的責任感知;當然,在一些情況下,政府確實對危機事件的發(fā)生負有責任,此時,相對于政府道德歸因,將危機事件歸因于政府能力不足,更有利于弱化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感知。模型2在“內(nèi)外部歸因”的基礎上加入“可控性歸因”和“穩(wěn)定性歸因”兩個自變量。由模型2可知,公眾對公共危機事件的“可控性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有顯著正向影響,H3得到檢驗。因此,不可控歸因成為弱化政府責任感知的重要工具。其次,穩(wěn)定性歸因對政府責任感知沒有顯著影響,H4沒有得到統(tǒng)計支持。這可能是因為,穩(wěn)定性歸因只能影響公眾對未來事件再次發(fā)生的預期,并不影響其對誰應對危機事件負責的感知。
模型3中加入“事件嚴重性”變量。由模型3可知,危機事件越嚴重,政府責任感知越大,H5得到驗證。模型4中加入“政府社會責任”和“政府認同”兩個變量作為自變量,結果顯示,政府社會責任和政府認同越高,危機事件后,公眾對政府責任感知越弱,H7和H9得到統(tǒng)計支持。這說明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事件中的責任感知,存在暈輪效應,公眾對政府的初始態(tài)度和認知越好,公眾越傾向于相信政府在危機中盡責,并更加容易原諒政府不當行為。模型5中加入“受害方認同”和“受害方共謀關系”作為自變量,結果顯示,受害方認同對政府責任感知沒有顯著影響,H8沒有得到統(tǒng)計檢驗。受害方共謀對政府責任感知有顯著負向影響,受害方共謀感知越高,政府責任感知越低;當受害方?jīng)]有能力預見和控制公共危機事件的發(fā)生,他們更能得到公眾的同情,相對的,對政府不負責任的指責會更嚴重。H6得到了驗證。
(一)結論與研究啟示
本文基于歸因理論,探討了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責任感知的形成機理,構建了政府責任感知模型。并利用情境模擬實驗,定量考察了公共危機發(fā)生原因的屬性特征、責任推斷對政府責任感知的影響關系。實證結果表明:(1)相對于內(nèi)部歸因,外部歸因會弱化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的責任的感知;(2)在政府內(nèi)部歸因中,相對于將公共危機事件歸因于政府部門道德上的缺陷,將危機事件歸因于政府能力不足,更有利于弱化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感知;(3)政府對危機事件的可控性越高,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感知越強;(4)危機事件的穩(wěn)定性歸因不影響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感知;(5)危機事件越嚴重,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事件中的責任感知越強;(6)“政府社會責任感知”和“政府認同度”越高,公眾越傾向于相信政府在危機中盡責,公眾對政府的責任感知越低;(7)“受害方認同”不影響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感知,但“受害方共謀”程度顯著負向影響公眾對政府的責任感知。
上述研究結論具有以下現(xiàn)實啟示:(1)政府要重視引導公眾對危機事件原因屬性的分析。公共危機事件后,政府應盡量把危機事件產(chǎn)生原因歸為政府外部環(huán)境因素,則可能弱化政府責任。當然,外部歸因要結合危機事件的實際,保證外部歸因的可信性;如果違背真實情況,一昧的將危機事件歸結為外部原因,公眾會認為其有推卸責任之嫌,其不僅不會弱化責任,甚至可能加劇公眾對政府責任的感知。(2)在政府確實負有責任的危機事件中,政府要有勇于承擔責任的態(tài)度,對危機事件進行內(nèi)部歸因;但與公眾的溝通中,盡量強調(diào)政府某方面能力的不足,不要強調(diào)政府的道德、價值取向上存有缺陷;同時,在內(nèi)部歸因的同時,要盡量強調(diào)原因的不可控性,這些措施都可以盡可能的弱化政府在危機事件中的責任。(3)在公共危機事件發(fā)生后,政府應采取一些正當措施來減少事件后果的嚴重性和關注度,如用新的熱點問題覆蓋公共危機事件,讓輿論焦點得以轉移。(4)政府應重視“暈輪效應”,通過長期的行為過程建立“責任政府”,保證持續(xù)的公信力,增強公眾對政府的認同度;并在日常工作中,謹小慎微,珍視聲譽。只有政府公信力高,公眾理解和相信政府,才能弱化公眾對政府在危機中的責任感知。(5)此外,當受害方在危機事件中負有責任時,政府部門可以通過向公眾公開信息,讓公眾了解受害方對危機事件的控制力和預見性,從而正確地認識到受害方對危機事件也存有責任。
(二)理論貢獻與未來研究方向
目前,理論上關于公共危機中政府責任缺失的研究,大多停留現(xiàn)象層面,對政府責任缺失原因進行直觀判斷和經(jīng)驗總結,并沒有形成系統(tǒng)的理論觀點;此外,大多數(shù)研究是基于政府行為責任的視角,認為政府的一些不當行為導致了其社會責任缺失。忽視了政府責任是公眾的主觀感知,單一的從政府行為責任視角的研究還存在一定的偏頗。不同于之前的研究文獻,本文主要從公眾感知視角,整合了公眾原因分析、責任推斷過程,探討了危機事件后政府責任感知的形成機理。其對于危機管理、公眾認知等領域的研究都具有一定的理論價值。
本研究的局限性與未來研究方向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1)個體在公共危機事件中的政府責任感知可能具有傾向性,本研究沒有這種個體傾向;未來可以在控制個體傾向的基礎上,做進一步的考察。(2)本研究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完成政府部門和公共危機事件的描述,而公眾對信息的吸收、反應,最終形成責任感知可能需要一個時間段,并且是動態(tài)更新變化的。因此,未來可以在較長的時間范圍內(nèi)進行跟蹤觀察,從而可以更加貼近現(xiàn)實地考察政府責任感知的形成過程。(3)本研究僅選擇5個實驗情境。本研究被試主要為“本科、??飘厴I(yè)生”,所得出的結論是否能夠推廣至其他情境和其他群體,還需要進一步的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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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莊文嘉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71473116、71102038)、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14YJC630198)。
D63
A
1674-2486(2016)06-0144-20
*徐彪,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副教授;南京大學公共衛(wèi)生管理與醫(yī)療保障政策研究中心,研究員;陸灣灣,南京大學法學院,碩士研究生;劉曉蓉,南京大學新聞傳播學院,碩士研究生;張浩,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感謝匿名評審人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