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晚清小說“意譯風尚”的原因和影響

摘要：晚清小說多采用意譯手法，譯者對原作改動頗多，增減添刪，不在少數(shù)。本文基于陳平原、王宏志二人的分析基礎上，從宏觀和微觀兩方面進行論述意譯形成的原因及對后世的影響。

關鍵詞：晚清小說；宏觀；微觀；意譯

晚清小說翻譯的性質(zhì)是編寫或著述，眾多學者稱之為意譯。然而，當時譯者對原作改動頗多，中長篇常被縮減至短篇，內(nèi)容刪改增添，不在少數(shù)。傳入的西方小說類型改頭換面，成為了中國傳統(tǒng)的章回體小說，第一人稱的半知視角變換成了話本的全知視角。其實，該種意譯泛指譯述、半譯半作、“豪杰譯”、簡譯、添譯、改譯等一切不忠實于原文內(nèi)容的譯介手法；或者說在不改變原文主要內(nèi)容或主要故事情節(jié)時，譯者根據(jù)目的語讀者的需要、閱讀習慣及審美情趣來對原作刪改、添加或發(fā)揮。

得益于包天笑、馬君武、周桂笙、陳冷血、蘇曼殊等人的推動，1898年后的十余年中，意譯風尚成為主流。關于其成因，學術(shù)界以陳平原、王宏志二人的分析為主，兼有其他方面的補充。對此，本文將從宏觀和微觀兩方面進行分析概括。

一、從宏觀方面來看

（一）傳統(tǒng)翻譯對晚清譯者的影響

早在古代佛經(jīng)翻譯中就出現(xiàn)了直譯與意譯的紛爭。道安主張直譯，鳩摩羅什主張意譯，玄奘提倡二者結(jié)合。從效果來看，文意與風格淺白通暢的經(jīng)文更能起到宣傳作用。汪辟疆明確指出林紓對六朝羅什派翻譯的借鑒：“紓之譯述西稗，可方六朝人譯佛經(jīng)”。晚清的翻譯相較文質(zhì)之爭更有所深入，不僅講究詞句達雅，在內(nèi)容上也增刪改動。

（二）晚清社會背景及翻譯活動的政治性

近代中國政治危機逐漸加深，迫使國人尋找救國圖強之路。于是，文人力圖借翻譯外國著作，傳播思想，來啟迪民智，“處今日之天下，則必以譯書為強國第一義”。意譯即是出于該種社會政治目的。

（三）國民傳統(tǒng)閱讀習慣

中國傳統(tǒng)小說大體分為文言和白話兩類。白話通俗淺顯，一般用以創(chuàng)作長篇。由宋元話本發(fā)展起來的白話章回小說在中國廣泛流行，國人也習慣閱讀章回小說。因此譯者在翻譯時自然采取意譯手法，以貼近通俗化、情節(jié)為主的傳統(tǒng)章回小說。

（四）化夷為漢的社會心態(tài)

如周作人所批，“他們的弊病，就止在‘有自己無別人，抱定老本領、舊思想，絲毫不肯融通；所以把外國異教的著作，都變作班馬文章，孔孟道德”。當時譯者有意無意地捍衛(wèi)傳承已久成為集體無意識的化夷為漢的觀念，帶有晚清士大夫保守和驕狂的文化心態(tài)。

二、從微觀方面來看

（一）晚清譯者外文水平較低

“好多句子恐怕連讀都讀不通，于是只能譯得就譯，譯不得就編，或者干脆就跳過去”。受外語水平影響，不少譯者只能粗略理解原書大意，無法完成全書翻譯，因而找來口述者，一起合作完成。但“口述者不一定能盡解西書原文，筆錄者更可能‘參以己意而武斷其間”。

（二）晚清譯者的謀利思想

當時翻譯小說能拿到豐厚稿酬，名家稿酬更是優(yōu)渥。商務印書館請林紓譯小說就給每千字五元，算是當時最高的，而一般家庭每月開銷也不過幾十元。因此，為了多拿稿酬，有些譯者不免使用意譯，甚至有草率翻譯、亂譯濫譯的現(xiàn)象。

（三）讀者的接受及適應程度

長期的閉關鎖國狀態(tài)使得國人在文化的沖突面前，或多或少產(chǎn)生某種抗拒排斥心理。因此，譯者在翻譯作品時，為盡量適應本國讀者，修改例如稱謂、比喻、人名、習俗等語言表達，也是可以理解的。

總體來看，晚清小說翻譯對當時社會進步和國民性格改造做出了巨大貢獻。西方的民主平等理念借由譯本傳入中國，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人們的救亡圖存道路，推動了革命精神的傳播。其次，西方色彩濃厚的小說促進了中國倫理道德觀念的轉(zhuǎn)變，沖擊了封建道德觀，動搖了一直以來束縛民眾思想的三綱五常、三從四德等觀念。傳統(tǒng)哲學的中庸之道、明哲保身等觀念遭到了西方思想的沖擊，積極進取、實現(xiàn)個人價值、不屈不撓等精神成為時代主流。

在文學創(chuàng)作及翻譯事業(yè)的發(fā)展上，晚清小說的意譯風尚也起到了一臂之力。譯者在對外國小說進行意譯時，逐漸意識到外國小說文體及內(nèi)容的獨到之處，并在某些方面加以吸收運用，推動了中國近代小說的創(chuàng)作。尤其在短篇小說上，打破了以往的文言短篇小說模式，開始向白話短篇發(fā)展，以魯迅后來的短篇小說為例。同時，在以意譯為主的翻譯過程中，不少譯者開始認識到意譯的弊端，并且從中醒悟，開始尋求更加忠實的翻譯方法，如后來周氏兄弟所譯《域外小說集》。在晚清小說翻譯中不乏有流行趨勢中的冷靜思考，這樣的批判式視角無疑波浪式地推動了翻譯理論及方法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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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茜（1992.11-），女，漢族，安徽六安人，天津外國語大學英語專業(yè)碩士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