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圓皓， 李 金

中國與阿盟高等教育合作的現狀、方法與策略

鄭圓皓， 李 金

阿盟是阿拉伯國家聯盟(League of Arab States，LAS)的簡稱，屬于區(qū)域性國際組織。成員國大多地處西亞和北非，分別是：阿爾及利亞、阿聯酋、阿曼、埃及、巴勒斯坦、巴林、吉布提、卡塔爾、科威特、黎巴嫩、利比亞、毛里塔尼亞、摩洛哥、沙特、蘇丹、索馬里、突尼斯、敘利亞、也門、伊拉克、約旦和科摩羅。2004年，以中國政府為主導的，涵蓋政治、經濟、文化、能源、教育等領域的“中阿合作論壇”成立，開啟了中阿多個層面的交流與合作。2014年，以共建“一帶一路”為契機，中阿之間的交流與合作繼續(xù)走向深入。

一、中阿高等教育合作的現狀

(一)建立機制，簽訂協議，穩(wěn)步發(fā)展

中國與阿拉伯國家長期保持著密切的友好關系。在政治互信的基礎上，雙方共同推進了一系列合作機制的建立與協議的簽訂。尤其在教育領域的交流合作建設中，已經形成中阿(10+1)高教合作研討會(2008年、2009年)、中阿大學校長論壇(2011年、2013年、2015年)等機制。[1—3]此外，中阿教育高層互訪密切，簽署了系列協定與備忘錄，使教育交流與合作更加具體化。如中國與沙特阿拉伯王國(1999年)、阿拉伯聯合酋長國(2008年)分別簽訂了教育領域的合作備忘錄與協定。[4，5]近年來，在共建“一帶一路”的指引下，埃及成為阿盟中與中國交流最密切的國家之一。2016年，中埃簽訂了五份有關教育、科技領域的合作協議，包括中國教育部和埃及高等教育與科學研究部關于獎學金的合作、中國科技部與埃及高教科研部關于科學園的合作、建立科技合作聯合資助計劃的諒解備忘錄等。[6]綜上所述，經過前期醞釀與籌劃，中阿之間在高等教育領域的合作具備了一定的條件與基礎。建立長效機制和簽署備忘錄已漸漸成為中國與阿盟各國開啟交流與合作的第一步，雙方正朝著有益的方向穩(wěn)步發(fā)展。

(二)院校(校企)合作，形式多樣，循序漸進

中阿在院校(校企)合作方面形式多樣，主要有：開辦孔子學院、建設國別和區(qū)域研究培育基地、舉辦校企短期培訓班和海外高級研修班等。

作為漢文化主要的“輸出”路徑，孔子學院在推廣漢語教育、傳播漢文化方面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也是中阿院校合作的主要形式。截至2016年7月，已有9個阿盟國家建立了11所孔子學院，2所孔子課堂和1所電視孔子課堂，其中埃及、摩洛哥、約旦、阿聯酋四國已成立兩所以上孔子學院/課堂(見表1)。

表1 阿盟孔子學院/孔子課堂[7]

在國內，國別和區(qū)域研究培育基地正成為研究“引進來”國家的大后方。目前，北京語言大學、第二外國語學院、寧夏大學均設立了阿拉伯研究培育基地或研究中心。在校企合作方面，現階段中阿雙方仍以語言和技術培訓為主。如西南交通大學與北京鐵路局聯合啟動“高速鐵路卓越工程師國際培訓班”以及西安電子科技大學與中國電子進出口總公司建立“西電—中電聯合培養(yǎng)基地”等。[8，9]

(三)留學規(guī)模穩(wěn)中有升，師生交換常態(tài)化發(fā)展

在中阿政府的倡導下，雙方人員交流規(guī)模穩(wěn)中有升，漸有常態(tài)化發(fā)展趨勢。從20世紀70年代起，中國就加大了對阿盟非洲國家的援建力度，如設立獎學金、鼓勵學生來華留學、派遣教師等，而中國穩(wěn)定的生活環(huán)境和低廉的學費也成為一些不發(fā)達國家，如吉布提、索馬里、科摩羅等國學生的優(yōu)選之地。在中國政府的支持與努力下，2014年，在中國留學的阿拉伯國家學生總數達到1.4萬人，同比增長11.7%；在阿拉伯各國學習的中國留學生人數為3 500人，同比增長33%。[10]

隨著留學規(guī)模擴大，中國培養(yǎng)留學生的工作也進入常態(tài)化運作，特別是開發(fā)較早的地區(qū)與高校已經形成較為成熟的常規(guī)機制。以與阿拉伯地區(qū)地理、人文環(huán)境類似的寧夏為例，借“中阿大學校長論壇”之機，寧夏與阿盟國家高等教育的交流與合作已見成效。2010年，由寧夏大學合作建立的迪拜孔子學院落戶阿聯酋。除了在進行漢語言、漢文化課程教學的基礎上，迪拜孔子學院每年夏季還組織學生訪華，使他們切身體會中華文明；2011年、2013年和2015年，三屆“中阿大學校長論壇”均在寧夏舉行。在政府的有效推動下，中阿高等教育交流成果豐碩，形式多樣，逐漸形成以政府牽線為主導、民間交流為主體的特點。

二、中阿高等教育合作的方法——阿盟國家分類評估

高等教育國際化動因理論認為，交流與合作往往受其國內政治、經濟、文化、學術等多方面的影響。[11]雖然中阿交流與合作在穩(wěn)步推進，但阿盟高等教育水平層次不齊，情況復雜。有鑒于此，我們依據高等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的相關屬性，即安全局勢、經濟情況、科研水平、對外政策和高等教育人力資源和入學率進行編碼，嘗試厘清阿盟各成員國國內局勢和高等教育發(fā)展特點，以提出相對符合實際的有效合作策略。

收入水平。以2016年世界銀行發(fā)布的阿盟各國收入水平[12]為評估指標，共有五個水平：高收入水平、中高等收入水平、中低等收入水平、低中等收入水平和低收入水平，以5—1依次進行編碼。

每十萬人中高等教育人數。以2014年(少數國家參考其他年份)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fā)布的數據[13]為評估指標，人數在4 000—4 999之間記為5；3 000—3 999之間記為4；2 000—2 999之間記為3；1 000—1 999之間記為2；1 000以下不包括1 000記為1。

高等教育入學率。以2014年(少數國家參考其他年份)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fā)布的數據[13]為評估指標，高等教育入學率50%以上記為5；30%—49%記為4；15%—29%記為3；5%—14%記為2；小于5%但不包括5%記為1。

科研水平。以2016年Quacquarelli Symonds發(fā)布的阿拉伯大學排名[14]為評估依據，篩選出在21個阿盟國家(科摩羅除外)的高校中，排名前100的高校占15所以上的國家記為5；占10—14所記為4；占5—9所記為3；占1—4所記為2；0所記為1(由于科摩羅數據缺失，根據相關文獻評估其國內高等教育現狀[15]，記為1)。

對外交往。以中國外交部網站2016年更新的對外交往情況[16]為主要評估依據，2013年以后，該國與世界大國、周邊鄰國相比，屬于區(qū)域大國并積極拓展對外關系記為5；無敵對國家但因貧困受到支援記為4；有1—2個敵對國家記為3；有3—4個敵對國家記為2；無外交國家記為1。

國內安全局勢。以中國外交部網站2016年更新的阿盟國家國內安全狀況[16]為主要評估依據，2013至2016年間，從無戰(zhàn)亂、集會、游行、示威記為5；早期有集會、游行歷史，現已平靜記為4；偶有集會、游行、示威記為3；偶有戰(zhàn)爭記為2；持續(xù)戰(zhàn)亂國家記為1。

圖1 阿盟各國教育國際化相關指標

通過編碼與分析(見圖1)，我們獲得了幾點有意義的發(fā)現。第一，沙特阿位伯王國作為地區(qū)經濟、政治大國，在高等教育領域有不俗表現，在科研能力、高等教育入學率和對外交往動機上雄踞榜首。與其發(fā)展特征類似的國家目前還有阿聯酋、約旦、阿曼、巴林、卡塔爾、科威特、黎巴嫩、阿爾及利亞。上述國家政治穩(wěn)定、經濟富庶，對外政策相對開放，國際化需求旺盛，且有一定高等教育的基礎，或成為與中國今后在高等教育領域進行深化合作的重點國家。第二，以埃及、巴勒斯坦、摩洛哥、突尼斯為代表的二線國家的主要特點為：雖然國內政治、經濟基本實現穩(wěn)定，也擁有相對深厚的文化和教育基礎，但囿于目前國內經濟形勢欠佳、外部發(fā)展環(huán)境制約等因素，近期與中國進行交流與合作稍顯后勁不足。第三，以利比亞、毛里塔尼亞、蘇丹、伊拉克為代表的三線國家的主要特點為：傳統(tǒng)教育先天不足，后天又由于貧窮、戰(zhàn)爭等原因發(fā)展緩慢。然而，在擺脫殖民地或戰(zhàn)亂身份后，政治、經濟、文化、教育有所改善，漸有開放趨勢。第四，以吉布提、科摩羅為代表的四線國家的主要特點為：經濟極度貧困，發(fā)展教育的能力非常有限，基本依靠國際援助來發(fā)展經濟與教育，院校合作可能性十分有限，在留學人員交流上主要依賴于獎學金等優(yōu)惠政策。第五，以索馬里、也門和敘利亞為代表的戰(zhàn)亂國家的主要特點為：受教育機會主要依賴于國際人道主義援助，個別留學人員依靠他國獎學金。

三、中阿高等教育合作策略——分類合作

(一)國際化型：推進院校(項目)合作，擴大學歷互認規(guī)模

國際化型國家政治穩(wěn)定、經濟富庶，對外交流與合作需求旺盛，現階段正是與其積極進行交流與合作的良好時機。在合作辦學方面，依托中阿大學校長論壇、“中非高校20 + 20 合作計劃”等機制，推進院校辦學和項目合作，尤其加強在金融、能源、工程等學科領域的交流與合作；在教師與學生交換方面，借助孔子學院的窗口優(yōu)勢，積極組織質量高、形式豐富的體驗性文化活動，如夏令營、訪學團等，尤其是以阿聯酋、卡塔爾為代表的國外僑民人口居多的國家，不僅需重視與本地人的教育交流，還應重視與當地外籍僑民的交流。此外，在學歷互認方面，截至2012年，與中國學歷互認的阿盟國家僅有埃及和阿爾及利亞[17]，遠無法提升阿盟各國與中國高等教育交流與合作的吸引力。因此，需加強與各國高等教育部的學歷互認工作，以減輕留學生的后顧之憂。綜上所述，中國與國際化型國家在高等教育領域的交流與合作還有巨大的上升空間。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這些國家目前政治穩(wěn)定、經濟形勢發(fā)展良好，但其長久以來文化、教育基礎相對薄弱，在合作期間需要警惕其由于經濟下滑、石油危機等對高等教育建設產生的不良影響。

(二)傳統(tǒng)型：深化教學內容，加大獎學金比例

傳統(tǒng)型國家的優(yōu)勢在于：其一，本國相對深厚的文化和教育基礎；其二，早期與中國有著較為穩(wěn)固的合作，用于交流與合作的人力資源相對豐富。有鑒于此，與埃及、巴勒斯坦、摩洛哥、突尼斯等國的合作應主要從兩方面進行深化。第一，在合作辦學方面，積極推進雙方共建大學的目標，尤其推進有關語言、文學、人類學等學科的合作，加大在課程和科研等領域的交流廣度和深度。目前，國內高校中，復旦大學和西北大學分別建立了埃及研究中心(2003年)和巴勒斯坦研究中心(2012年)。[18，19]研究中心從語言到學術科研項目均有涉獵，較好地促進了中埃與中巴的交流合作。第二，擴大師生互訪規(guī)模，加大獎學金投入，落實學歷互認等協議的續(xù)簽工作。近年來，埃及、巴勒斯坦、摩洛哥、突尼斯四國由于政局或經濟不穩(wěn)定，未能滿足青年一代的受教育需求，因此，很多有條件的家庭把目光投向了國外。與歐美國家相比，中國的優(yōu)勢在于費用不及他國昂貴，且中國還有與其相似的生活環(huán)境和宗教環(huán)境，如西北地區(qū)等。如果從政策上加大獎學金力度，并在學歷互認和簽證政策上給予支持，解除后顧之憂，則在很大程度上有利于吸引優(yōu)秀的學生到中國求學。

(三)緩慢型和貧困型：支援教育基礎設施建設，發(fā)展職業(yè)教育、數字遠程化教育等

緩慢型國家主要脫胎于殖民地和戰(zhàn)亂國，目前仍以振興經濟、平衡各大國在此均勢為發(fā)展第一要務，因而與中國的交流與合作也建立在務實的基礎上。在利比亞、毛里塔尼亞、蘇丹、伊拉克、吉布提、科摩羅等國，積極推進與其經濟發(fā)展優(yōu)勢相吻合的職業(yè)技術教育是打開與其交流與合作的有效途徑。如吉布提以旅游業(yè)吸引國外市場，與其建立相對應的職業(yè)學院，有利于因地制宜發(fā)展教育和促進交流與合作。[20]此外，可與已經“走出去”的企業(yè)積極合作，依托企業(yè)平臺，實施教育基礎設施建設，如在孔子學院/課堂開發(fā)數字遠程化教育，開辦語言、工程技術等短期培訓班等，也是與此類國家建立人文教育交流的有效策略之一。

(四)戰(zhàn)亂型國家：倡導人道主義援助，提高入學門檻

中國與戰(zhàn)亂型國家院校之間的交流與合作基本處于人道主義援助階段，在人員互訪方面，偶有獲得獎學金的留學生赴華學習。鑒于中東地區(qū)的局部動蕩和索馬里長期以來的混亂局勢，在積極進行人道主義援助的同時，相關學校一方面可相應提高入學門檻，另一方面也應密切核查來華學習和交流人員的身份，警惕不法分子以求學之名混入國內，威脅校園安全。

[1] 交流合作項目[EB/OL].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網，2016-08-16. http://www.moe.gov.cn/s78/A20/s3117/moe_854/tnull_48799.html.

[2] 第三屆中阿國家大學校長論壇在銀川開幕[EB/OL].新華網，2016-08-05. http://www.nx.xinhuanet.com/2015-09/13/c_1116544671.htm.

[3] “中阿合作論壇”首屆中阿高教與科研合作研討會在喀土穆舉行[EB/OL]. 中阿合作論壇網，2016-08-22. http://www.fmprc.gov.cn/zalt/chn/jzjs/gjhkyhzs/t627196.htm.

[4] 周濟部長與阿聯酋內閣事務部部長簽署中阿高教和科研合作備忘錄[EB/OL].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網，2016-08-02. http://www.moe.gov.cn/jyb_xwfb/gzdt_gzdt/moe_1485/tnull_7306.html.

[5] 中華人民共和國和沙特阿拉伯王國發(fā)表聯合新聞公報[EB/OL]. 光明日報網，2016-08-03. http://www.gmw.cn/01gmrb/1999-11/03/GB/GM%5E18229%5E4%5EGM4-0311.HTM.

[6] 中埃簽署五項教育科技合作協議[EB/OL].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網，2016-08-03. http://www.moe.gov.cn/jyb_xwfb/s6052/moe_838/201603/t20160328_235600.html.

[7] 孔子學院總部/國家漢辦. 關于孔子學院/課堂[EB/OL]. 孔子學院總部/國家漢辦網，2016-08-01. http://www.hanban.edu.cn/confuciousinstitutes/node_10961.htm.

[8] 西南交通大學四項舉措培養(yǎng)助推高速鐵路國際化發(fā)展的卓越工程師[EB/OL].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網，2016-08-01. http://www.moe.gov.cn/jyb_xwfb/s6192/s133/s210/201009/t20100915_100505.html.

[9] 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實施雙優(yōu)戰(zhàn)略 助推來華留學生教育發(fā)展[EB/OL].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網，2016-08-01. http://www.moe.gov.cn/jyb_xwfb/s6192/s133/s218/201112/t20111216_128112.html.

[10]中阿互派留學生增速迅猛 去年超1.7萬人[EB/OL].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網，2016-08-02. http://www.moe.gov.cn/jyb_xwfb/s5147/201509/t20150914_207795.html.

[11]J. Knight. Internationaliza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New Directions, New Challenges: 2005 IAU Global Survey Report. Paris: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Universities, 2006.

[12]Data·Countries and Economies[EB/OL]. The World Bank, 2016-08-15. http://data.worldbank.org/country/.

[13]Education: Enrolment Per 100 000 Inhabitants: Tertiary Education[EB/OL]. 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nization, 2016-08-17. http://data.uis.unesco.org/Index.aspx?queryid=131.

[14]2016世界大學排名：阿拉伯地區(qū)[EB/OL].QS世界大學排名網，2016-08-20. http://www.topuniversities.com/university-rankings/arab-region-university-rankings/2016#sorting=rank+region=+country=+faculty=+stars=false+search=.

[15]樓世洲, 李卓穎. 撒哈拉以南非洲中等教育改革分析. 比較教育研究, 2011(4).

[16]首頁—國家和組織—國家(地區(qū))[EB/OL]. 外交部網， 2016-08-15. http://www.fmprc.gov.cn/web/gjhdq_676201/gj_676203/yz_676205/.

[17]中國簽定的國家(地區(qū))間相互承認學位、學歷和文憑的雙邊協議清單(截至2012年5月28日)[EB/OL]. 教育涉外監(jiān)管信息網，2016-08-01. http://www.jsj.edu.cn/n2/1/1006/448.shtml.

[18]我校埃及研究中心成立[EB/OL]. 復旦大學新聞文化網，2016-08-19. http://news.fudan.edu.cn/2003/1021/2989.html.

[19]西北大學成立中國高校第一個“巴勒斯坦研究中心”[EB/OL]. 西北大學官方微博， 2016-08-10.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f3e97cf0101bmxt.html.

[20]范鵬輝, 顧學明, 張威, 等. 中國與吉布提旅游業(yè)合作前景與展望. 中國外資, 2015 (21): 28—32.

鄭圓皓，云南昆明人，中國駐阿聯酋大使館工作人員；李金，云南昆明人，中國駐阿聯酋大使館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