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顯祖杭州交游考

高 萌

（云南大學文學院 云南 昆明 650090）

一、湯顯祖杭州交游的具體情況

在湯顯祖的各類作品中，有許多與杭州有涉。本文擬通過梳理湯顯祖的相關詩文作品，考察其在杭州交游的相關情況?，F(xiàn)將各類作品整理如下：

詩作：《謫尉過錢塘，得姜守沖宴方太守詩，悽然成韻》、《寄姜孟穎戶部》、《戲答錢塘江永明》、《東館別黃貞父》、《羅溪橋柳絲別意再贈貞父十絕》、《立春過鐘陵訪黃明府貞父偶興》、《憶虞德園初去官時作》、《虞長孺話歸飛來峰》、《虞惔然在告》、《答馮具區(qū)》、《答馮具區(qū)司成》、《送前宜春理徐茂吾》、《馮開之綺閣夜贈徐茂吾》、《去錢塘別劉季德關叔秀》、《昭慶寺》、《天竺中秋》、《平昌赍發(fā)弟子數人從師吳越，里居稍有來問者二首》 ，共15首。

散文、題詞、尺牘、賦等：《寄姜守沖公子》、《湯、許二會元制義點閱題詞》、《玉合記題詞》、《感宦籍賦》、《答黃貞父》、《答馮具區(qū)》、《答馮具區(qū)司成》，共7篇。此外在《牡丹亭》第15出、第39出中也有對西湖景色的描寫。

（一）湯顯祖與姜奇方的交游

姜守沖，名奇方，字孟穎。湖廣監(jiān)利人，曾任杭州通判、宣城縣令等職。湯顯祖應姜奇方的邀請，于萬歷十年（1582）游歷杭州，時年三十三歲。據《湯顯祖年譜》記載：“為赴次年春試，過杭州，留住月馀”。在《湯、許二會元制義點閱題詞》一文中，湯顯祖回憶道：“比杭守貳監(jiān)利，姜公奇方迫予明圣湖頭，令作藝，已近臘而逾春”?！懊魇ズ奔次骱?，徐朔方先生在《晚明曲家年譜》中寫道：“晚明文人過杭，大抵寓昭慶寺（今少年宮），信中所云“‘湖上臥雪’、‘明圣湖（西湖）頭’，或亦指其地”。由此可以看出 ： 湯顯祖當時在杭州的住處很有可能在西湖附近?！耙呀D而逾春”進一步明確了湯顯祖在杭州停留的時間為將近臘月至轉年的春天。在萬歷十三年（1585）的春試中，湯顯祖以第三甲第二百十一名賜同進士出身，觀政北京禮部。

湯顯祖在《寄姜守沖公子》一文中，也曾寫道：“壬午，生赴春官，過杭州，湖上臥雪者月馀。生之制義，并是此時所作。每一篇出，先公必為噴飯絕倒，夸其必傳。向后音徽渺焉，古人不可見矣”。在杭州期間，湯顯祖寫了很多制義之文。姜奇方每每看到湯顯祖的制義之文都會“噴飯絕倒”，以這種夸張的方式大加贊賞，并認為這些文章一定能夠流傳后世。

萬歷十九年（1591），由于湯顯祖向皇帝進言，并作《論輔臣科臣疏》一文，被貶為徐聞典史。徐朔方先生在《湯顯祖年譜》中，認為湯顯祖在貶官途中再次路過杭州，“（五月）庚辰十六日，降徐聞縣典史，添注。過杭州”，并寫下《謫尉過錢塘，得姜守沖宴方太守詩，悽然成韻》一詩。但在《晚明曲家年譜》中，徐朔方先生更正了這一觀點，否認湯顯祖在貶謫回鄉(xiāng)的途中經過杭州，并認為《謫尉過錢塘，得姜守沖宴方太守詩，悽然成韻》一詩，詩題有誤，不應寫作“錢塘”，而是皖南的某個地名，并以劉應秋與湯顯祖的書信往來，加以佐證。在《湯顯祖集全編》中，徐朔方先生在該詩后的箋校中，再次寫明：“湯氏此時不可能有杭州之行”。

徐朔方先生在《湯顯祖年譜》與《晚明曲家年譜》 、《湯顯祖集全編》中，對于“湯顯祖是否在貶謫回鄉(xiāng)的途中經過杭州”一事的觀點截然相反。雖然湯顯祖與劉應秋之間的數封書信沒有涉及杭州，但不能以此推斷湯顯祖在返鄉(xiāng)途中沒有經過杭州。徐朔方先生認為此處詩題有誤，不應寫作“錢塘”，而應為皖南地名，但并未見其他例證。并且湯顯祖在詩題中明確寫道“謫尉過錢塘”，“錢塘”即杭州。在詩中亦有“西泠漏不妨”一句，“西泠”即西泠橋，位于西湖。因此，關于這一問題的結論，以湯顯祖原詩的題目為依據更加可靠，即湯顯祖在貶謫回鄉(xiāng)的途中應是經過了杭州。

（二）湯顯祖與黃汝亨的交游

黃汝亨，字貞父、貞甫，號寓庸、寓庸居士。又自號玉衡主人，室名小蓬萊閣。云岫堂，武林（今杭州）人。明代小品文大家、居士文人，工詩文、兼善書法，著述頗豐。

湯顯祖與黃汝亨也曾在杭州會面，萬歷二十三年（1595），湯顯祖再次來到杭州，時年四十六歲。據《湯顯祖年譜》記載：“二月初六日，離京南歸，過杭時，曾晤黃貞父”。湯顯祖在《東館別黃貞父》一詩的序文中寫道：“乙巳夏小暑，貞父赴征儀曹，過建武辭謁。予送之郡南東館……追憶十年前別貞父，湖上正雪，臺殿竹樹……”。據徐朔方先生考證，這首詩作于萬歷三十三年（1605）乙巳五月，此時湯顯祖已經回到家鄉(xiāng)，時年五十六歲?！白窇浭昵皠e貞父”， “十年前”即萬歷二十三年（1595）。當時湯顯祖自遂昌赴北京上計，在返回遂昌的途中路過杭州。在此詩中還有：“不知東館是炎天，憶別西湖有寒意”一句，再結合序文中“湖上正雪”一句，可以推斷出湯顯祖當時途經杭州之時應為冬季，天氣較為寒冷，與“二月初六日，離京南歸”這一時間相吻合。在《立春過鐘陵訪黃明府貞父偶興》一詩中，有“偶憶西湖殘雪處，笑對汪汪人叔度”一句，再度追憶了十年前他與黃貞父在西湖會面時的情景。此外，湯顯祖在萬歷二十九年（1601）還曾給黃貞父寫過一封書信《答黃貞父》，主要涉及官場、職務之事。

湯顯祖在《羅溪橋柳絲別意再贈貞父十絕》中，寫道：“畫橋千尺欲晴霓，雨氣湖光柳色西”；“斷橋疏雨半湖陰，柳色煙霏四望臨”；“湖影參差柳影齊，萬人扶路一攀攜。使君家在西湖上，今日黃堤似白堤”；“行人萬丈躡飛虹，明圣湖心在此中”。在楊柳依依的初春時節(jié)，湯顯祖與黃貞父在西湖依依惜別。這十篇詩作一氣呵成，都是湯顯祖借柳絲抒發(fā)對友人思念留戀之情的佳作。

（三）湯顯祖與虞淳熙的交游

虞淳熙，字長孺，錢塘人。萬歷癸末進士，授兵部職方主事。東西方用兵，所條上皆有條理。家貧無書，與其弟淳貞字僧孺者，搜奇獵秘，閉門抄寫，方術陰符，靡不通曉……于時賢，頗心折湯若士、屠長卿”。

徐朔方先生在《憶虞德園初去官時作》一詩后的箋語中寫道：“虞德園，名淳熙，字長孺。錢塘人。湯顯祖同年進士，著有《德園集》六十卷。官至吏部稽勛郎”。湯顯祖在詩中寫道：“便作掛冠成下品，也應高枕惜余春……一棹西湖舊煙雨，莼絲菰米最宜人”。這首詩寫在虞德園（名淳熙）被削籍罷官之后，是對虞德園的安慰與勸勉，即使被罷官也應珍惜身邊的美景，而此時的西湖不僅煙雨霏微，而且還有鮮美的莼菜與菰米。在《虞長孺話歸飛來峰》一詩中，湯顯祖寫道：“幾年芳草思王孫，今日離心向爾論。歸去月華雙樹曉，飛來云氣一峰尊”。“雙樹”即娑羅雙樹，指佛祖釋迦摩尼入滅之處，“飛來峰”也與佛教息息相關。湯顯祖與虞德園二人對于佛教都有很深的造詣，“雙樹” 、“飛來峰”這些與佛教有關的意象，更加印證了這一觀點。在《虞惔然在告》（惔然當是淳熙別名）一詩中，寫道：“剩有閑情堪弄月，西湖竹色未應涼”，此詩應作于虞德園被罷官之后，也是湯顯祖對友人的勸勉，不必過分沉湎于官場之事，而應寄情山水，以此抒懷。與“便作掛冠成下品，也應高枕惜余春”一句有異曲同工之妙。

（四）湯顯祖與馮夢禎的交游

馮夢禎，字開之。秀水人。萬年丁丑會元。選庶吉士。與同年進士沈懋學、屠隆，以文章義氣相豪……有《真實居士集》若干卷，為詩文疏朗通脫，不以刻鏤求工。

湯顯祖在《答馮具區(qū)》一文中寫道：“……屠長卿輕華覆代，虞惔然若采?人，徐茂吾疏秀表物，并是飛來、玉泉懷抱之英也。湖上莼絲，山中桂子，大足留連……”。徐朔方先生在詩后的箋語中寫道：“馮具區(qū)，名夢禎，字開之”。文中湯顯祖對屠隆、虞惔然、徐茂吾這幾位祖籍杭州的好友評價很高，均是超凡脫俗、氣度非凡之人，歸其原因應是“飛來、懷抱之英”，正是由于杭州此地鐘靈毓秀，才使得這里的人才別具一格。此文作于馮具區(qū)被貶官之后，湯顯祖在文中借佛玄之理勸勉馮具區(qū)，不應過分沉湎于官場之事。從被貶官這一遭遇看，馮具區(qū)、虞惔然等人有相似之處。在《答馮具區(qū)司成》一文中，湯顯祖回憶了與馮具區(qū)在西湖相聚時的情景，“數從明圣湖旁，緬想長安邸下，秉燭私，坐如隔世。秋達師遠過，示以大序，是真實之語。達觀猶時時棒喝初機，作老樂家伎也”。想到官場中的種種糾葛，恍如隔世，湯顯祖借達觀禪師的當頭棒喝，再次勸誡馮具區(qū)不要沉湎于仕宦生涯。

（五）湯顯祖與徐茂吾的交游

徐桂，字茂吾。吳人，徙家武林。萬歷丁丑進士，除袁州府推官，恃才自放，坐計立斥免，四明屠長卿、秀水馮開之，與茂吾同榜，皆失官家居……獨茂吾與之抗行，尤多詠物艷體之詩。留連酬唱，至數十百篇。

湯顯祖在《送前宜春理徐茂吾》一詩中，寫道：“西湖徐君美如此，眇眇東來渡江水……秋色連山客早悲，倍憶離鴻江月時……風雨離騷秋暮行，荃蘭墨妙連舟重。去去西湖簫鼓陳，香絲艷粉逐年新。不惜風流頻取醉，君來看見六朝人”。湯顯祖在詩中贊揚了徐茂吾的風度、氣質，“秋色連山客早悲，倍憶離鴻江月時”，是湯顯祖送別友人之時飽含留戀與不舍之情的真實寫照。“香絲”、“艷粉”、“風流”、“取醉”，等意象足見湯顯祖對于六朝香艷綺靡之風的推崇。沈際飛認為“不惜風流頻取醉，君來看見六朝人”一句“風骨遒上”，即便是在送別被貶官的友人之時，湯顯祖仍能彰顯出縱情任性的一面。在《馮開之綺閣夜贈徐茂吾》一詩中，湯顯祖寫道：“石渠清切綺云高，珍重宜春舊法曹……但最獨愁香夢繞，西湖風雨似離騷”。“宜春法曹”即指徐茂吾，詩中仍然表達了湯顯祖對于友人的惜別之情，希望友人能夠多多珍重。

除姜奇方、黃汝亨、虞淳熙、馮夢禎、徐茂吾之外，湯顯祖還曾寫下《去錢塘別劉季德關叔秀》一詩，就詩題而言，湯顯祖在杭州期間，還曾與劉季德、關叔秀有過交往，從詩中“賓從紛然去，主人難自歡”一句，不難看出，湯顯祖在離開杭州之時應該是由劉、關二位友人相送。由于這首詩收在《玉茗堂詩集》中“不編年詩”這一部分。因此，無法斷定湯顯祖當時赴杭州的具體時間和原因。

綜上所述，根據《湯顯祖年譜》中的記載，可以看出，湯顯祖游歷杭州的時間及緣由分別為：“萬歷十年（1582）（為赴次年春試，過杭州，留住月馀）”；“萬歷十九年（1591）（（五月）庚辰十六日，降徐聞縣典史，添注，過杭州）”；“萬歷二十三年（1595）二月初六日，離京南歸，過杭時，曾晤黃貞父”，共有三次。

結合湯顯祖的相關作品進一步考察：湯顯祖于萬歷十年（1582）游歷杭州的具體時間為深冬時節(jié)，詳見上文“湯顯祖與姜奇方的交游”中的論述；湯顯祖于萬歷十九年（1591）游歷杭州的具體時間為盛夏時節(jié)，湯顯祖在《謫尉過錢塘，得姜守沖宴方太守詩，悽然成韻》一詩中寫道：“戲出馨兒語，鮮傳荔子嘗。雨齋深蟋蟀，晴檻淺鴛鴦”，荔枝于盛夏時節(jié)成熟，而蟋蟀亦是在盛夏時節(jié)最為常見，即是例證；湯顯祖于萬歷二十三年（1595）年游歷杭州的具體時間為殘冬至初春時節(jié)，詳見上文“湯顯祖與黃汝亨的交游”中的論述。然而，在《湯顯祖集全編》中“不編年詩”的部分中收錄了《天竺中秋》一詩，徐朔方先生在該詩后的箋校中寫道：“天竺在杭州西湖”。湯顯祖在詩中描繪了中秋時節(jié)杭州西湖的美景，詳見下文“湯顯祖筆下的杭州”中的論述。僅通過此詩即可發(fā)現(xiàn)，湯顯祖此次于中秋時節(jié)游歷杭州，與《湯顯祖年譜》中記載的三次游歷杭州的時間均不符。因此，可以斷定，湯顯祖絕不僅僅只有三次游歷杭州。由于《天竺中秋》一詩收錄于“不編年詩”的部分，無法確定寫作的具體時間。并且在詩中也未涉及與友人交游及追憶友人等內容。因此，無法得知湯顯祖此次在杭州交游的情況，僅可作為湯顯祖曾于中秋時節(jié)游歷杭州的例證。

二、湯顯祖筆下的杭州

湯顯祖在其詩文、戲曲作品中，對于杭州四季的景色幾乎都有所描寫，以春季、秋季最為突出。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湯顯祖游歷杭州的時間及次數絕不僅僅限于《湯顯祖年譜》中的記載。如描寫初春時節(jié)杭州景色的詩歌有《羅溪橋柳絲別意再贈貞父十絕》 、 《立春過鐘陵訪黃明府貞父偶興》等，在這些詩作中，湯顯祖將楊柳依依、蘭葉幽香、鮮明美好的西湖美景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湯顯祖筆下，暮春時節(jié)的西湖美景，也十分迷人。《昭慶寺》一詩描寫了位于西湖附近的昭慶寺（亦作招）的景色：“一曲渭城底春色，西泠橋畔落花深”，西泠橋畔滿地落花表明此時已是暮春時節(jié)。在《憶虞德園初去官時作》一詩中，湯顯祖勸勉自己的好友，即使被貶官也不應辜負暮春時節(jié)漫天飛花、煙雨霏霏的西湖風光。在《牡丹亭》第 15出 虜諜 [二犯江兒水]中，湯顯祖寫道：“[凈笑介]你說西子怎嬌嬈？向西湖上笑倚著蘭橈。波上花搖，云外香飄。無明夜錦笙歌圍醉遙……占場而砌一個錦西湖上馬嬌”，湯顯祖戲曲作品中的西湖，春意盎然、鶯歌燕舞、花香四溢。

杭州的秋季，天氣漸漸轉涼。正如《虞惔然在告》一詩中所寫的：“秋水岸移新釣舫，藕花洲拂舊荷裳……剩有閑情堪弄月，西湖竹色應未涼”。初秋時節(jié)，虞惔然泛舟湖上、抒發(fā)情懷，賞蓮、弄月，湯顯祖也借此表明自己對閑適、恬淡生活的追求。在《去錢塘別劉季德關叔秀》一詩中則寫道“錢塘秋八月，潮上欲生寒”。 《天竺中秋》一詩中有：“一夜桂花何處落，明月空有軸簾聲”一句，“天竺”即位于杭州西湖。金桂飄香，圓月當空，中秋時節(jié)的西湖美景躍然紙上。在《牡丹亭》第 39出： 如杭[唐多令]中，寫道：“海月未塵埋，新妝倚鏡臺。捲錢塘風色破書齋，昨夜天香云外吹，桂子月中開”?！肮鹱釉轮虚_”一句與“一夜桂花何處落”有異曲同工之妙，也足見湯顯祖對于杭州熱愛與贊賞。

除描寫杭州，特別是西湖風光景致的詩文外，湯顯祖在萬歷二十五年（1597）赴杭州上計的途中還曾寫下《感宦籍賦》一文，表明了湯顯祖對仕途漸漸疏離的態(tài)度。湯顯祖在赴杭州上計的途中，無意中翻看了“大若麟角，細若牛毛”的《宦林全籍》，這部全國各地官府的花名冊，使得湯顯祖頗為感慨，正是在這次上計后不久，湯顯祖辭官歸家。序文中“反覆循玩，亦可以奮孤宦之沉心，窺時賢之能事”一句，運用了反諷的手法，表明了湯顯祖對于官場鉆營之事的不屑，富于新意，沈際飛評其為“創(chuàng)意創(chuàng)筆”。

通過感悟湯顯祖筆下的杭州，可以將杭州對湯顯祖的影響大致概括為以下三個方面：首先，杭州特別是西湖的美景成為湯顯祖文學創(chuàng)作的重要題材。結合上述詩文、戲曲作品不難發(fā)現(xiàn)，湯顯祖對于杭州山水的熱愛之情溢于言表，足見杭州的自然風光對湯顯祖影響之深；其次，湯顯祖在杭州與眾多友人交往相聚，是其一生交游經歷中的重要一環(huán)。杭州見證了湯顯祖與友人深情厚誼的延續(xù)，特別是在追憶往昔的詩文中，湯顯祖回想起當年與友人在杭州相聚時的場景仍是歷歷在目。在湯顯祖的眼中，杭州可謂人杰地靈，湯顯祖對于祖籍杭州的友人都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即是力證；最后，杭州在湯顯祖的仕宦生涯中，具有雙重意義。杭州既是湯顯祖準備科舉入仕之處，又是他漸漸疏離仕途之處。湯顯祖一生并不熱衷于仕宦，僅通過其在杭州的交游經歷及詩文作品即可窺見一二。

三、結語

通過閱讀《湯顯祖年譜》并結合湯顯祖的詩文、戲曲作品，可以基本明確其在杭州交游的相關情況。湯顯祖在杭州期間主要與姜奇方、黃汝亨、虞德園、馮夢禎、徐茂吾等友人有過交往，或是宴飲游樂，或是共賞美景，亦或是追憶往昔。湯顯祖在其詩文、戲曲作品中幾乎描繪了杭州一年四季的美景，足見湯顯祖游歷杭州的次數之多，絕不僅僅限于《湯顯祖年譜》中僅有三次游歷杭州的記載。數次杭州之行對于湯顯祖影響很大，特別是在文學創(chuàng)作、友人交往、仕宦生涯等方面。杭州的山水景致在湯顯祖的各類文學作品中屢見不鮮；在杭州游歷期間，湯顯祖與友人的情誼得以鞏固、延續(xù)；與此同時，杭州亦是湯顯祖準備科舉入仕及疏離仕宦生涯之處。

[1]徐朔方.湯顯祖年譜（修訂本）[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第一版).

[2]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譜·第三卷·贛皖卷[M].浙江古籍出版社，1993(第一版).

[3][明]湯顯祖、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第一版).

[4]徐朔方.湯顯祖評傳[M].南京大學出版社，1993(第一版).

[5]茹莉君.黃汝亨研究[M].濟南：山東大學，2014.

[6][請]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M].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新一版).

[7][明]湯顯祖著、錢南揚校點.湯顯祖戲曲集[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第二版).

注釋：

① 上述詩文作品均依據[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第一版，進行整理.

②徐朔方著：《湯顯祖年譜》（修訂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5月 第一版，第50頁.

③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561頁.

④ 徐朔方著：《晚明曲家年譜·第三卷·贛皖卷》，浙江古籍出版社，1993年12月 第一版，第265頁.

⑤ 徐朔方先生在《湯顯祖評傳》（南京大學出版社，1993年7月 第一版）中寫道：“那一年（萬歷十年 1582）六月張居正逝世，湯顯祖路過杭州已是十一月光景”。（第39頁）但是根據“已近臘而逾春”一句，可以推斷出湯顯祖在杭州停留時間應為將近臘月（陰歷十二月）至轉年的春天。因此，徐朔方先生認為：“湯顯祖路過杭州已是十一月光景”，略有偏差。

⑥ 徐朔方著：《湯顯祖年譜》（修訂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5月 第一版，第52頁.

⑦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818頁.

⑧ 徐朔方著：《湯顯祖年譜》（修訂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5月 第一版，第99頁.

⑨該論述詳見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譜·第三卷·贛皖卷》一書，第321頁.

⑩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618頁.

? 茹莉君：《黃汝亨研究》，山東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4年.

? 徐朔方著：《湯顯祖年譜》（修訂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5月 第一版，第120頁.

?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914頁.

? 徐朔方先生在“十年前別貞父”一句后的箋校中寫道：“二十二年冬，湯顯祖自遂昌赴北京上計，過晤黃貞父于杭州西湖”（《湯顯祖集全編》915頁）。徐朔方先生在《湯顯祖年譜》中，將湯顯祖與黃貞父在杭州會面的時間進一步明確，即“萬歷二十三年乙未，四十六歲……二月初六日，離京南歸，過杭時，曾晤黃貞父”。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915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826頁。

? 徐朔方著：《湯顯祖年譜》（修訂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5月 第一版，第153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918頁。

?[請] 錢謙益著：《列朝詩集小傳》，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10月 新一版，第620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234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230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724頁。

?[請] 錢謙益著：《列朝詩集小傳》，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10月，新一版，第621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724頁。

?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724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724頁。

?[請] 錢謙益著：《列朝詩集小傳》，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10月，新一版，第618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547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043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087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298頁。

?[明]湯顯祖著、錢南揚校點：《湯顯祖戲曲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6月 第二版，第293、294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230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247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087頁。

?[明]湯顯祖著、錢南揚校點：《湯顯祖戲曲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0年6月 第二版，第407頁。

?[明]湯顯祖著、徐朔方箋校：《湯顯祖集全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12月 第一版，第137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