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 敏
(淮陰工學(xué)院 國際教育學(xué)院,江蘇 淮安 223003)
愛與救贖的源頭
——論《吉拉德的幻象》中杰克·凱魯亞克的“垮掉”之愛
郁 敏
(淮陰工學(xué)院 國際教育學(xué)院,江蘇 淮安 223003)
放蕩不羈、挑戰(zhàn)世俗是“垮掉的一代”作家的集體標(biāo)簽,讀者們習(xí)慣于關(guān)注作品的反叛性,滿足于作品中驚世駭俗的文字和不循常規(guī)的生活帶來的想象快意,而較少去感知“垮掉”作家孤獨、無奈、痛苦和渴望救贖的復(fù)雜內(nèi)心世界。對于杰克·凱魯亞克的創(chuàng)作,人們更多的也只是關(guān)注《在路上》(1957)中暢快淋漓流浪生活,而忽視了凱魯亞克在其他作品中所表現(xiàn)的內(nèi)心苦痛與愛的訴求。通過分析凱魯亞克在另一部小說《吉拉德的幻象》(1956)中所塑造的被視為上帝的使徒卻于九歲早夭的吉拉德·杜洛茲身上所閃現(xiàn)的愛與善,展現(xiàn)作者對美國二戰(zhàn)后瘋狂而冷漠的社會現(xiàn)實的批判與企圖找到精神救贖之路的信仰嘗試。
垮掉的一代;愛的救贖;信仰嘗試
作為一本半自傳體小說,《吉拉德的幻象》以凱魯亞克早夭的哥哥吉拉德·凱魯亞克為主人公原型,從三歲的蒂·讓的視角,描寫了雖于九歲時早逝卻如天使般美好、上帝使徒般虔誠的吉拉德·杜洛茲對于世俗世界中惡的反思與善的傳遞,題目中的“幻象”即為吉拉德眼中的天堂的印象。蒂·讓眼中的九歲的哥哥吉拉德是他心中天使的化身,在他的心中埋下了愛的種子。無論成年后的杜洛茲(即凱魯亞克)如何“垮掉”,這顆愛的種子卻已蓬然勃發(fā),在每部作品“垮掉”的表象之下,靜靜地散發(fā)著對于自由、對于生命、對于塵世的愛的光芒。
James J. Donahue將《吉拉德的幻象》看成是一部圣徒傳記(hagiography),認(rèn)為雖然吉拉德·杜洛茲是凱魯亞克基于自身經(jīng)歷而創(chuàng)造的小說人物形象,并且只有九歲的吉拉德也沒有像肯尼迪家族與馬丁·路德·金那樣在政治上和宗教上對于美國民眾產(chǎn)生過巨大影響,但是凱魯亞克將其塑造成一個道德上的圣人。[1]中世紀(jì)時的圣徒傳記向讀者所傳遞的天主教圣徒的思想,也正是凱魯亞克想借吉拉德·杜洛茲向讀者所傳遞的宗教教義及其對這些教義批判性的思考。
杰克·凱魯亞克是法裔加拿大人,父母都是天主教徒,這樣的家庭宗教信仰培養(yǎng)了他、他的哥哥吉拉德·凱魯亞克與姐姐濃厚的宗教情結(jié)。在小說中,年僅九歲的吉拉德·杜洛茲儼然是圣徒的化身。在他彌留之際,“法蘭西圣路易斯教會學(xué)校的修女們特地趕來他的床邊,以記錄下他的臨死遺言,因為她們曾聽到過他驚人的顯示上天啟示的話語。”[2]在他短暫的生命中,吉拉德秉持“與人為善”的基督教義,為他的家人、他的故鄉(xiāng)洛威爾的所有居民以及世上一切的動物打開了通向上帝“普世之愛”的大門。
自從19世紀(jì)20年代以來,弗洛依德學(xué)說在美國盛行。除了對弗洛伊德關(guān)于性本能理論的追捧、批判和欲說還休之外,一些學(xué)者也對弗洛伊德精神分析里的“自我統(tǒng)一”的問題進(jìn)行了研究。兼有醫(yī)生和小說家雙重性格的埃里克·埃里克森贊同弗洛伊德的觀點,認(rèn)為“童年是自我形成的關(guān)鍵時期,強(qiáng)調(diào)生活的歷史或精神的傳記,其中個人的經(jīng)歷與更大的文化和歷史階段互為影響而產(chǎn)生一種獨特的性格或個性”。[3]作為“垮掉之王”的凱魯亞克,并非人們想象中的不羈與狂放。他具有雙重的性格特征,既是一位“垮掉分子”(beatnik),又是一位生性靦腆、性格溫和的人。美國社會戰(zhàn)后的瘋狂和冷漠使他成為垮掉人物的代表,而他性格中的溫和與善良則應(yīng)來自于他的童年生活經(jīng)歷,來自于“金色天使”般善良的哥哥的巨大影響。在現(xiàn)實生活中,吉拉德是杰克幼年生活的引領(lǐng)者,陪伴他玩耍,教給他愛與忍耐,杰克也總是環(huán)繞在吉拉德的病床左右。[4]在《吉拉德的幻象》中,對于當(dāng)時年僅三歲的蒂·讓·杜洛茲而言,哥哥吉拉德是他的保護(hù)者和精神偶像,給予他無盡的關(guān)愛與精神上的指引。吉拉德臥病在床時,會讓“我”和妹妹去尋找自己的快樂,而不是陪伴處于病痛中的他。會在我沒有玩伴時,忍痛滿足我的愿望,為我畫畫,陪我玩耍,用虛弱的聲音贊美我的可愛與強(qiáng)壯,將他對于未來的美好期待投注到我的身上,讓我沐浴在他永恒的贊美和賜福之中。他會在“我”用剪刀將報紙上一個女殺人犯的畫像穿過她的眼睛釘在地板上而獲得放肆的快樂時,及時阻止“我”,讓我永遠(yuǎn)不要做這樣的事,“我們一起撫平揉皺的報紙,貼補(bǔ)好那女人的眼睛,反思我們的罪,糾正可被黜去地獄的過失,為自己積聚好的命運,悔悟,做懺悔?!盵5]這樣及時的悔悟和懺悔貫穿了凱魯亞克一生,體現(xiàn)在他的每一部作品之中,使得他在殘酷的現(xiàn)實世界中保持著對于善和美的向往和對于愛與救贖的追求。
小說中九歲的吉拉德將每天只能吃到一頓晚飯的窮苦鄰居小男孩帕洛德領(lǐng)回家讓媽媽給些食物,拖著孱弱的身子冒著風(fēng)雪為發(fā)燒的媽媽出去買藥,拯救被捕鼠夾子夾住的小老鼠,感受被鐵夾子夾住的小老鼠的疼痛,分食面包給窗臺上的小鳥并將它們稱作他的“小天使們”……這一切的善行都在“我”與現(xiàn)實中的凱魯亞克的心靈中種下了愛的種子。三十年后,在凱魯亞克已厭倦他的文章時,他之所以仍然筆耕不輟,就是因為吉拉德,因為他的理想主義,因為他是一位宗教英雄——“為他死亡的榮譽(yù)而寫”,[6]為他的善良而寫,為他的普世之愛而寫,為他們共同的母親而寫。他在以放蕩的生活與赤裸的文字來對抗這個虛偽的成人世界同時,也在用文字深層所蘊含的愛與善來表達(dá)著對于荒唐世界中純真信仰的渴求?!叭旰蟮慕裉欤业男闹斡?,溫暖了,也得救了——沒有吉拉德,蒂·讓會變成什么樣呢?”[7]無疑,吉拉德的形象是被凱魯亞克神圣化了的,他對于這一形象的創(chuàng)造是基于他對于他哥哥的有限記憶和母親對于自己早逝兒子的美好可以理解的、略微夸大的轉(zhuǎn)述。為了表達(dá)心中的訴求,他融合了記憶與想象,創(chuàng)造了這樣一位被神圣化了的天使,完美闡釋了“beat”的雙重含義,即他不僅以此慰藉自己“垮掉”(beatnik)的靈魂,同時也表達(dá)對于宗教“至福”(beatitude)的一種追求。
凱魯亞克在小說中對于還是孩子的吉拉德·杜洛茲的善行和基督之愛的描寫的目的不僅在于對于他哥哥的懷念與贊美,更在于反襯成人世界的冷酷無情與原罪、二戰(zhàn)期間戰(zhàn)爭的罪惡和戰(zhàn)后人們的漠然與利己,以及他對這一切痛苦但無解的思考。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凱魯亞克曾在海軍和被征用的商船上服役,目睹過一些商船在海戰(zhàn)中覆沒,一些他認(rèn)識的水手在戰(zhàn)爭中罹難。雖然因為在海軍集訓(xùn)期間因逃避訓(xùn)練去圖書室看書而被診斷患有精神疾病,幸免于直接參與戰(zhàn)爭,但他仍然親眼目睹過戰(zhàn)爭所直接帶來的死亡與間接帶來的對于美國社會整體的戕害。這些事件與感受在凱魯亞克的其他小說如《瑪吉·卡薩迪》(1953)和《杜洛茲的虛榮》(1967)中都有體現(xiàn)。20世紀(jì)50年代,“垮掉的一代”另一位代表作家艾倫·金斯伯格一如魯迅曾控訴舊時的中國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一樣,作為一名怒火滿腔的預(yù)言家殺上舞臺,朝著當(dāng)時的美國高喊“吃人的世界”。[8]盡管當(dāng)時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但冷戰(zhàn)的開始影響到了美國思想、文化和政治生活的方方面面,冷戰(zhàn)的悲歌回蕩在美國社會的每個角落。諾曼·梅勒曾在1957年的《白種黑人》中寫道:“一股恐怖的臭氣從美國生活的每個毛孔中冒出來。我們患了集體崩潰癥?!眲P魯亞克也想逃離這骯臟的國土,逃往他認(rèn)為擁有佛教慈悲的亞洲。他在《吉拉德的幻象》中痛苦地疾呼:“讓我在印度或塔希提島入土吧,我不想葬在這些人的墓場里——說實在的,焚化我,再把我的骨灰送去東南亞,到此為止?!盵9]
凱魯亞克和他的“垮掉”伙伴們以吸毒、流浪和寫作來對抗著這樣一個美國。安·道格拉斯在《地下人》(1958)的導(dǎo)言中指出,凱魯亞克在寫作中“傳遞了一種嶄新的反現(xiàn)實的精神,當(dāng)現(xiàn)實是猶太人大屠殺、廣島原子彈爆炸、蘇聯(lián)莫斯科審判和種族清洗,以及戰(zhàn)后的西方列國那些嘩眾取寵的表演之時,凱魯亞克的這種精神因?qū)宫F(xiàn)實而生,并需付出極大的努力”。在《吉拉德的幻象》中,凱魯亞克通過九歲的吉拉德對于人性的丑與世界的惡的反詰以及三十年后的“我”對于世俗之丑惡的無情書寫,傳遞著對于20世紀(jì)40-50年代美國社會的批判以及對于以洛威爾民眾為代表的國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責(zé)難。
“懺悔”與“救贖”是西方文化語境中兩個常見的概念。《圣經(jīng)》里就有這樣的表述,人一出生就帶有“罪惡”,只有向上帝虔誠地懺悔、坦白,靈魂才能獲得救贖,進(jìn)入天堂。像吉拉德這樣一位冰清玉潔的上帝使徒也有原始的“罪惡沖動”,比如他推了一位弄壞他卡片房子的孩子一下,比如他與小伙伴互看了一下私處,比如他沒有溫習(xí)圣理問答課卻謊稱已經(jīng)預(yù)習(xí)。他為這些“罪惡”而向神父懺悔,在獲得上帝的寬恕后再次變得純潔,并獲得和平與幸福。這樣的“懺悔”正反襯了吉拉德的圣潔,連聽他懺悔的牧師也認(rèn)為他應(yīng)該成為一名牧師。凱魯亞克在此用吉拉德微不足道的“罪惡”來反襯成人世界真正的大惡,這些邪惡的本質(zhì)為人類的互相殺戮、互相傾軋、互不關(guān)心提供了注腳。相對于天使般的吉拉德,犯下諸如大屠殺、大清洗、種族滅絕等等滔天罪惡的成人們卻不知悔悟并處之泰然,而上帝對于這些殺人犯與歷史的罪人卻也無能為力,更談不上“救贖”。
盡管吉拉德在竭力尋找上帝的存在,但上帝卻不能幫他減輕病痛的折磨;盡管母親每周二為圣馬大點燃奉獻(xiàn)的蠟燭,卻仍然沒能留住吉拉德幼小的生命;盡管穿戴黑色服飾的老婦人們?nèi)杖赵诜ㄌm西圣路易斯教堂下跪祈禱,天父卻沒有能幫助他們度過貧窮生活中的各種磨難。正如父親埃米爾·杜洛茲勉為其難的解釋:“不管如何,弱肉強(qiáng)食——現(xiàn)在的我們吃別的生物,以后蟲子吃我們?!爆F(xiàn)在的我們肆無忌憚地欺壓著同類和異類,不久的將來同類和異類將會加倍地將這份侮辱回敬給我們。這樣的思想與佛教中“因果報應(yīng)”不謀而合,這也是凱魯亞克對于佛教與禪宗經(jīng)典進(jìn)行潛心研究所獲得的感悟在文學(xué)中的一種體現(xiàn),他也在這本小說中將宗教救贖的理想寄托于佛教思想之中。
從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的德國現(xiàn)象學(xué)和存在主義哲學(xué)家,到法國的后結(jié)構(gòu)主義理論家,在他們的身上往往可以看到佛教禪宗思想的影響或與其觀點相契合的痕跡。對于以凱魯亞克為代表的“垮掉派”作家來說,他們的參禪禮佛與他們的種種極端行為一樣,是把靈魂、自我從各種束縛中徹底地、赤裸裸地解放出來的特殊手段和進(jìn)行精神探索的超常方式。佛教消解了他們在現(xiàn)實世界里的壓抑,成為他們開啟內(nèi)心旅程,重新尋找一套等值價值系統(tǒng)的方法。
1954年至1957年,凱魯亞克潛心于佛學(xué)研究。他對于佛教的接受和信仰一方面是受到垮掉派同伴的影響,另一方面是出于他自身的精神需求。對于天主教的懷疑與失望、寫作事業(yè)的不順利、作品出版的受挫、婚姻與戀愛的失敗,這一切給他帶來了精神上的痛苦與生活上的困頓。他需要一種精神上的超脫。因此,普羅瑟羅在《天地之心》中指出:“佛教之所以吸引凱魯亞克是因為它不是否定苦難和死亡的存在,而是以一種直接的方式去對待它們。而且,通過把苦難和死亡歸因于欲望和無知,佛教也提供了一種超越的途徑。最后,也許是最重要的,佛教似乎在教導(dǎo)說,現(xiàn)象世界如同夢一樣虛幻不實。所有這些教義都為凱魯亞克提供了慰藉,尤其是現(xiàn)實世界只是“心”的反映的觀點。”[10]
這本《吉拉德的幻象》創(chuàng)作于1956年,彼時正是凱魯亞克醉心于佛學(xué)期間,因此小說中有多處關(guān)于佛教思想的描寫,表達(dá)出凱魯亞克對于佛教信仰的美好希冀,反襯他對于基督教的失望與無能為力。
吉拉德眼中像是“東方道教所描繪的完美幻影”的白云像人的靈魂一樣,“一會兒成形,一會兒消遁”,恰如吉拉德對于未知的充滿不確定性的未來的憂傷?!澳莻€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佛教千手觀音,仿佛正躲在包布椅子和帶穗燈罩的濃濃陰影中微笑。這個世界是孕育萬物的子宮,氣象萬千?!北S由`并孕育萬物的觀音就在身邊,用微笑撫慰著吉拉德和“我”的悲哀?!拔覀儍扇嗽诤稚珒霾葜械挠白?,像是億萬年前發(fā)生事情的回照,令人想起涅槃、塵世和輪回?!盵11]在“我”的眼中,圣潔的吉拉德是佛祖的重生,是命運的輪回,與還在塵世的“我”再續(xù)兄弟情緣,用他的善良與愛救贖“我”于這血腥的世界,使“我”的心靈得以治愈和溫暖。
小說的主體部分從1925年的10月開始倒敘吉拉德的病痛與圣徒般的思想,一直寫到1926年7月他的夭折與葬禮。凱魯亞克運用他所創(chuàng)造的“自發(fā)式寫作手法”自由地記錄了“我”與吉拉德的深厚情感、吉拉德受病痛折磨與死亡的過程、吉拉德留在人世間的善良與美好、洛威爾小鎮(zhèn)的種種風(fēng)俗人情以及佛教思想在文字中的涌動。他以真實的情緒沖動和松散的敘述手法來創(chuàng)作,追求真實與自由,形成作品字里行間的流動感與暢快感。
凱魯亞克將文中父親埃米爾點燃香煙包裝盒燃起的小火比作“涅槃火焰”,“也許這能幫助他弄懂,佛教三千次輪回再世的大火的導(dǎo)火索——這大火將把萬物吞噬、消化,再造一個安全世界——這只是時間問題,不管對他、對我、還是對你?!盵12]父親在洛威爾小鎮(zhèn)上經(jīng)營著一個小印刷店,他是家庭的經(jīng)濟(jì)來源,雖然這來源也是不時地捉襟見肘。父親是法裔加拿大人,他的形象是洛威爾小鎮(zhèn)居民的典型——年輕時英俊瀟灑、擁有熱情和能力,隨著歲月的變遷,不堪生活的重負(fù),在窮困中奔波,在酒精和紙牌中消磨時光、麻木痛苦。而他們曾經(jīng)漂亮能干的老婆也在丈夫的逃避與麻木中,淪為整日在教堂中祈禱上帝帶走他們生活中的不幸的老婦。這種祈禱從未停止過,但也從未奏效過。一代代的法裔加拿大人在不幸中跋涉,在殘酷中沉淪。對于世界的憤怒,對于現(xiàn)實的無奈,使得凱魯亞克想借佛教涅槃轉(zhuǎn)世的大火,將一切丑惡與痛苦燒盡,再造一個只有美好、沒有死亡的安全世界,而包括我、你、他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能在其中得到最終的救贖。
不過需要明確的是,雖然凱魯亞克在創(chuàng)作這部小說期間,傾向于對佛教更為推崇,但他也從未放棄過對于天主教的信仰,更多表現(xiàn)為一種信仰張力。在小說的創(chuàng)作中他也盡可能地保持著兩種信仰在書中的平衡。佛教與天主教有相同的教義,即助人為樂、與人為善等。這一點將兩種宗教在凱魯亞克思想中結(jié)合起來。當(dāng)在一種信仰中找不到思想的出口,就轉(zhuǎn)向另一種。文章中多次提到菩薩,結(jié)尾卻以“阿門”結(jié)束,體現(xiàn)了他的宗教信仰更多時候是在兩者中踟躕,希望能找到化解他思想危機(jī)的良藥。
[1] Donahue,James J. Visions of Gerald and Jack Kerouac's Complicated Hagiography[J].The Midwest Quarterly,2004(8):27-44.
[2][5][6][7][9][11][12] 杰克·凱魯亞克. 吉拉德的幻象[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14.
[3] 丹尼爾·霍夫曼. 美國當(dāng)代文學(xué)(上)[M].王逢振,譯. 北京:中國文藝聯(lián)合出版公司,1984.
[4] Miles,Barry. Jack Kerouac the King of Beats: A Portrait[M].London: Virgin Publishing Ltd.,1998.
[8] Morris Dickstein. 伊甸園之門[M].方曉光,譯.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5.
[10] 陳杰. 從《達(dá)摩流浪者》看凱魯亞克對佛教思想的接受[J].外國文學(xué)研究,2010(3):106-113.
[13] 江寧康. 美國文學(xué)經(jīng)典與民族文化創(chuàng)新[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4.
(責(zé)任編輯:鄭孝芬)
TheOriginofLoveandSalvation——OntheBeatnikLoveinJackKerouac’sVisionsofGerald
YU Min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Huaiyi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Huaian Jiangsu 223001,China)
Being bohemian and unconventional is the collective label of the writers of the Beat Generation. Readers are used to be attracted by the rebellion in their works and be satisfied by the shocking words and crazy life embodied in the works. Few of them have ever tried to sense the inner loneliness,helplessness,agony and longing of salvation of the beatniks. As to Jack Kerouac’s works,readers also mainly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delightful vagrant life described inOntheRoad(1957) while ignoring the psychological pain and longing of love in his other books. By analyzing the love and kindness of little Gerald who was died in nine-year-old but regraded as a saint of God inVisionsofGerald(1956),this article attends to demonstrate Kerouac’s criticism on the crazy and indifferent social reality of America after the World War II and try to find a salvation way to save people’s faith .
faith; love; salvation
I106.4
:A
:1009-7961(2017)04-0042-04
2017-03-27
郁敏(1979-),女,江蘇淮安人,副教授,碩士,主要從事外國文學(xu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