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洪 河
(河南師范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7)
清除精神污染: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書業(yè)整頓
李 洪 河
(河南師范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 453007)
新中國成立初期,民間書業(yè)市場的繁榮和普通民眾的閱讀趣味已經不能承載起新政權、新社會宣傳新思想、傳播新道德的任務。從思想文化建設的政治訴求出發(fā),中共從新政權誕生之日起就開始對各種舊書攤販及書刊圖畫進行一系列的政府規(guī)制,這一工作后來發(fā)展成為一個頗具意識形態(tài)意味的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的大規(guī)模行動,并通過相關社會宣傳和政治動員、書刊查禁和收換、租書攤鋪登記等幾個步驟,基本完成了這一前所未有的政治任務,既改變了一般民眾的閱讀興趣,提升了民眾的閱讀品質,同時也直接或間接地塑造了一種新的社會理想和道德,促進了社會主義文化建設事業(yè)的發(fā)展。
新中國成立初期;書刊查禁;書業(yè)整頓;意識形態(tài)
新中國成立初期,在政治制度急遽變革和社會經濟恢復發(fā)展的同時,新政權和新社會也面臨著肅清舊思想、塑造新文化的前所未有的政治任務。這一任務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是人民政權基于國家意識形態(tài)建構背景下以對各類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處理為中心的書業(yè)整頓。從新中國政治與社會變革的長遠戰(zhàn)略考察,人民政權的這一行動不僅直接促進了民間閱讀空間的凈化和民眾思想水準的提升,而且也間接顯示了人民政權滌蕩舊社會一切污泥濁水的政治雄心和思想愿景。本文以新中國成立初期的書業(yè)整頓為視角,通過書業(yè)整頓的社會背景和復雜過程的揭示,試對政治精英主導下的思想道德建設與民眾閱讀趣味的沖突及其解決做一深度探討,期以能對認識這一時期頗為復雜的政治與社會有所助益。
作為社會文化服務性質的一項專門性行業(yè),書業(yè)的市場繁榮往往是一個社會文明的標志之一。自古迄今,書業(yè)雖也以其功利性的商業(yè)面孔行之于世,但其在社會進步事業(yè)和學術研究活動中的重要地位亦令人矚目。然而,由于書業(yè)一以貫之的貼近實際、貼近生活、貼近群眾的性質,其發(fā)展過程中也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各種世俗化或庸俗化的侵襲。因此,早在革命戰(zhàn)爭年代,毛澤東等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都非常重視革命的、進步的、代表人民大眾要求的書刊圖畫出版事業(yè)的成長,并將其作為傳達聲音、傳播信仰之重要工具而不遺余力地發(fā)展之、壯大之。有資料顯示,1948年6月至1949年6月間,僅華北解放區(qū)發(fā)行的各種版本的“馬列主義讀物”就達165萬冊,其中包括《新民主主義論》28萬冊、《論聯(lián)合政府》28萬冊、《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20萬冊、《中國革命和中國共產黨》15萬冊、《社會發(fā)展簡史》14萬冊等[1]118-119。但是,戰(zhàn)爭環(huán)境的影響使得廣大的根據(jù)地、解放區(qū)的書業(yè)市場略顯尷尬,除卻那些代表革命的、進步的優(yōu)良讀物在民間書業(yè)市場出版和流通外,仍有不少封建迷信的、低級趣味的、于人民有害的書刊圖畫大行其道[2]。如宣傳基督教傳教事業(yè)的《圣經》、具有濃厚封建性的舊小說、舊期刊,以及迎合落后群眾心理的大眾讀物如章回小說、劍俠小說、連環(huán)圖畫等等[1]255-262。這就無形中給矢志于傳播新民主主義文化價值觀的中共出版事業(yè)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緊張。
1949年新中國誕生以后,一方面是新政權對書業(yè)市場發(fā)展繁榮的萬分期待和憧憬,期冀其能夠承載起宣傳新思想、傳播新道德的任務,另一方面則是書業(yè)市場消費所呈現(xiàn)的多元化狀態(tài),很不利于中共初步建立的政治和思想秩序的穩(wěn)定。這種狀況的形成源于當時書業(yè)市場發(fā)展的官方出版與民間私營兩種力量的博弈。代表官方書業(yè)的解放社、新華書店等在中共領袖著作、馬列主義經典著作及中共相關政策和文獻等方面繼續(xù)加大出版力度,努力推動“一個文化建設的高潮”的到來[3]7;代表民間書業(yè)的各類私營出版者、書店、書攤等也大量存在,其良莠不齊的各種書刊圖畫的出版很大程度上滿足了千百萬民眾對知識與文化的渴望。據(jù)1949年9月北京市私營圖書業(yè)的調查,當時北京有上海分京兼營出版者13家、北京自有出版者6家、販賣書店127家、兼營文具者68家、書攤及租書攤83家,共計297家[1]224-245。另據(jù)不完全的統(tǒng)計,截至1950年3月底,北京、天津、上海、南京等11個大城市有出版及販賣書店共計1057家,其中各類私營書店或書攤達1009家[4],市場非常龐大。尤其是當時遍布全國各地城鄉(xiāng)的租書店、書攤、連環(huán)畫攤等為數(shù)眾多。根據(jù)1951年4月沈陽市小人書閱讀情況的調查,該市計有小人書攤300多家,共經營各類連環(huán)圖畫兩千余種6萬余冊[5],其中沈河、北市兩區(qū)即有小人書攤60多家,小人書360多種1.2萬余冊[6]。上海市作為新中國成立前后舊書業(yè)的大本營,該市1951年有各類出租書攤2500多家,經營舊連環(huán)圖畫2.8萬種2800多萬冊[7],到1953年時此種狀況仍未改變[8]153。這一龐大的私營書業(yè)市場實際上已經構成了一個民間知識與道德的生產和傳播基地。
關鍵是上述各地城鄉(xiāng)書業(yè)市場經營、售賣或租賃的各類書刊圖畫,除少量中共倡導的具有革命話語特征的充當教育民眾工具的作品外,大多為新中國成立前后出版的反動、淫穢、荒誕的書刊圖畫,其發(fā)行、售賣或租賃的市場頗為廣闊。曾經參與籌備全國第一屆文學藝術工作者代表大會的文聯(lián)研究室研究員康濯在對北京一家書攤的跟蹤調查中發(fā)現(xiàn),該書攤在3個月間出租的圖書中共有武俠小說1859冊,言情小說432冊,租戶多是普通的商人、店員、手藝工人、家庭婦女、學生等[9]。據(jù)1951年上半年天津市新聞出版處關于反動落后書刊的調查,該市私營發(fā)行業(yè)與租賃業(yè)的反動落后書刊共分幾種類型:第一類,為反動統(tǒng)治階級說教的,如《中國之命運》、《蔣介石先生傳》等;第二類,國民黨及日寇統(tǒng)治時期的宣傳品,如《大東亞戰(zhàn)爭畫集》等;第三類,以前進口的美帝宣傳刊物,如《讀者文摘》等;第四類,反動文藝作品,如《野獸野獸》等;第五類,淫穢書畫,如《風月回憶》等;第六類,介紹帝國主義國家生活方式的,如《處事門徑》等;以及一些色情的、荒誕神怪的作品,其發(fā)行人群多是普通民眾[10]355-356。另據(jù)1951年上半年上海市對連環(huán)圖畫書攤的統(tǒng)計,該市2500多家連環(huán)圖畫出租攤販每天擁有讀者約20萬人,其出租的舊連環(huán)圖畫的內容都是神奇演義、武俠劍客、色情淫穢等[7]。1953年4月,文化部副部長陳克寒在其關于上海攤販問題致政務院文化教育委員會的報告中還指出,上海市舊書攤販所經營的書刊圖畫除解放前后出版的進步書刊約占25%外,其余書刊有各類線裝古書、章回小說等約占25%;神怪武俠及鴛鴦蝴蝶派言情小說約占40-45%;淫書淫畫等約占5-10%;還有一些反動書籍如《希特勒畫史》、《我的奮斗》、《汪精衛(wèi)和平言論集》等[8]153。到1955年初,全國各地流傳的色情淫穢和荒誕神怪書刊仍達數(shù)千種、數(shù)千萬冊,每天擁有的讀者有150萬人左右,其多數(shù)為青少年學生,也有部分工人、店員、機關工作人員和市民[11]6。
這樣,民間私營書業(yè)市場的繁榮與普通民眾的閱讀趣味就和新政權、新社會極力構建的思想文化體制產生了沖突。茅盾曾經對那些黃色、荒誕和反動的書刊圖畫給予嚴厲批評,認為其毒害不僅會使某些青年喪失正常的、向上的生活意志,脫離生產和學習,一心想當“俠客”、“大偵探”,或“入山求道”等,而且會影響民眾尤其是廣大青少年的政治價值判斷[12]。1950年初的幾個月中,《甘肅日報》、《解放日報》、《新華日報》等還多次報道一些青少年沉醉于神奇荒誕的小人書連環(huán)畫,想要“學道”、“探險”,甚而成立“兄弟會”、“姊妹會”和“青年反共小組”等[13],其危害之大已經嚴重破壞了當時新的社會道德建設的文化環(huán)境。
很顯然,各地民間書業(yè)市場的發(fā)展已經超出了當時中共有關新民主主義思想道德建設的政治訴求,對其進行必要的整頓和規(guī)制當屬意料之中。事實上,早在新中國成立前夕,中共華北局在其關于檢查出版物等問題給天津市委的指示中,就已明確提出了有關違禁書刊的處理問題:“凡直接向群眾散發(fā)的中外文字反共宣傳品(傳單、小冊子等),及國民黨的黨、政、軍、憲、特機關刊物,一律檢查沒收。”[14]1949年9月29日,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通過的《共同綱領》明文規(guī)定:“發(fā)展人民出版事業(yè),并注重出版有益于人民的通俗書報”[15]16。這在實際上為新中國的文化改造與建設指明了方向。依照這一大政方針,1949年10月25日,廣州市軍事管制委員會率先行動,發(fā)布了《關于報紙、雜志、通訊社登記暫行辦法》,規(guī)定在廣州市出版或經營的各類書刊和通訊社等不得有違反軍管會及人民政府法令之行為,“不得進行反對人民民主事業(yè)的宣傳”[16]363。1949年12月,青島市人民政府發(fā)布《關于取締含有毒素書刊暫行辦法》,規(guī)定凡屬于有害市民與兒童思想健康之反革命反人民以及誨淫、誨盜等有毒刊物、書報、圖畫、照片、歌曲等均在取締之列,并不得出售[16]66。1950年1月7日,山西省人民政府發(fā)出了《關于取締“小人書”具體實施辦法的指示》,要求各地用行政力量明令取締或沒收各種舊小人書。該指示還首次將小人書問題上升到新民主主義文化教育及革命后代培養(yǎng)問題的高度,認為許多包含封建迷信荒淫腐化帶有毒素的小人書的流行,不但對兒童的思想、學業(yè)有很大妨礙,并且是培養(yǎng)革命后代、開展新民主主義文化教育的嚴重阻力?!叭绮粐栏袢【?,實際上就等于對我們革命的后代不負責任”[17]。
上述各地制定的取締有毒書刊圖畫的相關規(guī)定或辦法,打響了新中國第一次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的槍聲。國家層面取締有毒書刊圖畫的行動始于1950年9月召開的第一屆全國出版會議。9月25日,會議通過了關于發(fā)展人民出版事業(yè)的方針:“為人民大眾的利益服務是人民出版事業(yè)的基本方針。新中國人民出版事業(yè)要認真地執(zhí)行民族的、科學的、大眾的文化教育政策,堅決地與封建的、買辦的、法西斯主義的思想作斗爭?!盵18]51在此次會議的代表發(fā)言中,上海連環(huán)圖畫出租者聯(lián)誼會代表毛達三著重指出:“因書攤歷年來舊書很多,其中反動的、神怪的或色情的尚有存在,如不加以清理,對讀者尤其兒童影響很大?!盵18]259其間,1950年6月,中共中央宣傳部發(fā)布了《關于制止帝國主義國家反動宣傳書刊入口的處理原則規(guī)定》,要求上海、廣州、天津等地海關、郵局、公安局、外事處等必需嚴格檢扣各類外來反動書刊,其已散入民間書店、書攤的則不許流通[19]。這就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各類外來反動書刊的入口控制問題。
循著第一屆全國出版會議的精神,1951年2-4月間,東北人民政府文化部出版處及沈陽市人民政府文教局、上海市人民政府新聞出版處、浙江省人民政府新聞出版處等紛紛聯(lián)合當?shù)匦氯A書店、文教館等單位,召開小人書業(yè)者座談會,并成立小人書攤改進委員會等,實行對內容反動的小人書、連環(huán)圖畫等禁止出租,對內容落后的小人書、連環(huán)圖畫則逐漸地以進步內容的新小人書、連環(huán)圖畫來代替,取得了很好的成效。東北人民政府文化部、上海市人民政府文化局還通過召開小人書、連環(huán)圖畫座談會,號召美術工作者結合抗美援朝、土地改革、鎮(zhèn)壓反革命等具體的愛國行動,積極創(chuàng)作愛國主義的新連環(huán)畫,自覺地肅清反動的黃色的壞連環(huán)畫的出版和發(fā)行[7]。5月6日、7月21日,《人民日報》先后發(fā)表《嚴正處理舊連環(huán)畫問題》、《建議取締含有毒素的舊書》兩篇文章,針對全國各城市的小人書攤中封建、色情、反動的舊連環(huán)畫泛濫與猖獗,建議各地改善并加強連環(huán)畫的編繪出版,改造連環(huán)圖畫書攤等。在《人民日報》的大聲疾呼下,全國各地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的工作如火如荼地開展了起來。7月中旬至10月底,北京市人民政府新聞出版處在對全市租賃連環(huán)畫的租書店和租書攤進行普遍調查基礎上,領導租賃和售賣連環(huán)畫的同業(yè)者組成了連環(huán)畫租售者聯(lián)誼會,并在聯(lián)誼會的幫助下有計劃地處理舊書。如對反對共產黨、歌頌國民黨的,反對蘇聯(lián)和人民民主國家、歌頌帝國主義的,予以“無代價地沒收”;對嚴重荒誕無稽的、色情的則以新書換回。到10月25日,北京全市書業(yè)共交出各類反動書刊846種10925冊[20]350-351。8月,西安市在對該市舊小兒書書攤開展典型調查基礎上,積極開展舊小兒書書攤、書販、書商的組織、教育和改造工作,同時制訂各種規(guī)章制度、愛國公約和進貨審查制度,具體規(guī)定逐步減少以致消滅舊小兒書[10]272-273。其他如上海、沈陽、成都、杭州等地也都在相關部門及新華書店的密切配合下,以各種辦法積極改造舊書店、舊書攤,并以多種途徑保證各種新連環(huán)畫和新書刊的供應。
但全國自上而下開展的對各種舊書攤書販及舊書刊圖畫進行的初步清理、改造和查禁,也出現(xiàn)了一些問題。如1951-1952年上半年出版總署在處理出版物方面出現(xiàn)了以行政手段胡亂查禁新書57種的行為[8]572-573,出版總署還將上海、天津等地改造連環(huán)畫出租攤、取締反動落后書刊的不成熟經驗通報推廣,致使兩地取締和收換書籍的標準與范圍等被廣泛采納。影響所及,上海、沈陽、張家口等地都發(fā)生了格外嚴厲的清查書攤、書販行為[21]161-162。文化部文化事業(yè)管理局還在1953年工作計劃中提出了要在兩年內肅清危害人民的、有毒素的、封建的、迷信的書籍的過于激進的計劃[8]155。出版總署、中央宣傳部及相關領導機構等也逐步認識到了上述問題,并及時給予糾正。1952年7月,出版總署發(fā)出《關于查禁書刊問題的指示》,明確指出查禁書刊的標準:“只應該用來對待那種與現(xiàn)實政治有關的政治上反動的書刊,即直接反對共同綱領而對國家和人民有重大危害的書刊”,并且“除了政治上反動的書刊外,一般書刊都不應予以查禁”[22]。1953年7月,中央宣傳部還就托派及其他反革命分子的著作出版問題發(fā)出指示,要求各地宣傳部門及出版機構應采取審慎態(tài)度,而不應一律予以取締或查禁[8]371-375。這些問題的糾正,為此后的書業(yè)整頓和有毒書刊查禁工作積累了經驗。
大規(guī)模的書業(yè)整頓是從1955年開始的。當年初,青年團中央根據(jù)其實際調研情況向中共中央提交了關于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毒害青少年兒童的報告,引起了中央高層的高度重視,劉少奇、周恩來對此均做了批示。文化部迅速做出反應。3月4日,文化部黨組根據(jù)其對北京、天津、上海、武漢、廣州、重慶、沈陽、西安等8大城市的民間閱讀市場,遼寧、河北、江蘇、河南、廣東等5省和通縣文化行政機關負責人的調查研究,向中共中央發(fā)出了《關于處理反動的、淫穢的、荒誕的書刊圖畫問題的請示報告》。該報告通過對省會以上城市約1萬多個租賃書籍和連環(huán)畫的店鋪、攤販的調查,發(fā)現(xiàn)這1萬多個攤鋪共有圖書2萬多種1000萬冊左右,讀者多為工人、店員、家庭婦女、大中學生等,每天達150萬人次左右。其所出租的圖書只有10%左右是新文藝作品,10%左右是舊的歷史演義,其余80%是帶有色情淫穢成分的“言情小說”和荒誕的武俠小說,以及描寫特務間諜活動和盜匪流氓行為、鼓吹戰(zhàn)爭的反動小說。根據(jù)這一調查,文化部黨組建議黨和政府、工會、青年團等緊密配合,以政治動員和行政處理相結合的方法,堅決處理反動、淫穢、荒誕的書刊圖畫[23]230-244。5月20日,中共中央同意了青年團中央的請示報告[24],并正式發(fā)出《關于處理反動的、淫穢的、荒誕的書刊圖畫問題和關于加強對私營文化事業(yè)和企業(yè)的管理和改造的指示》。該指示從政治意識形態(tài)的高度著重指出:“反動的、淫穢的、荒誕的書刊圖畫,是傳播封建階級和資產階級的反動的、腐朽的思想的主要方法之一,也是目前資產階級對工人階級實行思想進攻的重要工具之一”,對人民群眾特別是青少年兒童的身心健康和社會公共秩序的鞏固、國家社會主義建設和改造事業(yè)的推進等,都有很大的危害。因此,堅決地有計劃地處理這類書刊圖畫,是當前一項重要的政治任務[23]226-227。7月22日,中共中央宣傳部和國務院分別發(fā)出指示,再次強調要把這一工作作為“一項重要的政治任務”,要求全國省轄市以上城市迅速開展這一“政治任務”[25]195-204。
遵照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的指示精神,上海、北京、山西、湖南、陜西等省市立即做出相關政治部署。上海市委和上海市人民政府從“加強培養(yǎng)青年共產主義道德品質,抵制資產階級思想侵蝕”、“鞏固和擴大青年中的社會主義思想的陣地”的高度[26]80-82,看待此次工作。從1955年初開始,在上海市委統(tǒng)一領導下,由市委宣傳部、文化局、出版事業(yè)管理處、公安局、教育局等單位組成“上海市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辦公室”,負責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的有關工作[27]643-644。北京市的相關工作開始后,北京市文化局于1955年8月會同市公安局、工商局及團市委、婦聯(lián)、新華書店北京分店召開聯(lián)席會議,成立圖書雜志審查委員會和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聯(lián)合辦公室,統(tǒng)一領導相關處理工作[20]185。同時,各地還詳細調查租書攤鋪的數(shù)量、存書情況(包括數(shù)量和種類)、收入和生活情況、政治情況等,其目的旨在通過詳細調研,以使人民政權更徹底地了解和清理其政治與文化訴求的障礙。如1955年6月間,廣西文化局根據(jù)文化部的指示,指派各地文化館、新華書店對當?shù)嘏f書攤情況開展調查,發(fā)現(xiàn)南寧、梧州及平樂等11個市縣共有舊書攤103個,其中梧州49家,南寧45家,其余9家分散在4個縣。以南寧市45家書攤為例,該市約有兩萬多冊連環(huán)畫,其中有嚴重毒害的4301冊,其類別包括武俠打斗的3154冊,封建迷信的209冊,淫穢色情的236冊,低級趣味的318冊,其余384冊屬于反歷史間諜偵探及侮辱少數(shù)民族等[28]211。這為各省大規(guī)模地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工作打下了基礎。
經過充分的準備之后,各省市隨即開始了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的計劃和行動。這一中共政治力量強勢介入下的計劃和行動,大致可概括為以下三個步驟:第一,開展社會宣傳和對租書攤鋪人員的政治動員。從政治學的意義上講,社會宣傳和政治動員就是宣傳和發(fā)動人們參加相關社會與政治活動。中共中央和國務院指示發(fā)出后,1955年7月27日,《人民日報》發(fā)表“社論”——《堅決地處理反動、淫穢、荒誕的圖書》,號召全國各省市掀起一場聲勢浩大的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運動。各地迅速行動起來。8月29日,山西省人民委員會制訂了詳盡的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的計劃,并將這一工作當作一件“十分迫切而又重要的政治任務”[29];9月2日,湖南省人民委員會也發(fā)出指示,要求各地“嚴肅處理那些反動的、淫穢的、荒誕的圖書,清除地主階級和資產階級反動腐朽思想和下流無恥生活方式的影響,提高人民群眾的思想覺悟和道德品質,保障社會主義事業(yè)的順利進行”[30]。在具體社會宣傳和政治動員等舉措方面,各省也都有詳盡計劃。如江西省委宣傳部10月12日便發(fā)出《關于處理反動、淫穢、荒誕圖書的宣傳工作的通知》,就宣傳工作應貫徹的基本內容、廣泛動員各種社會力量等問題,向各地、市、縣委宣傳部做出部署和安排。為配合宣傳需要,江西省委宣傳部又印發(fā)了《關于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宣傳提綱》,并以南昌市為試點城市,從10月28日至11月5日集中力量開展宣傳工作,共組織大小報告會60次,受教育群眾3.7萬多人;同時組織全市攤販人員170人集體學習政府有關方針政策,向他們做報告3次,組織討論5次[31]313-314。這種集中式的社會宣傳和動員,既表明了人民政權處理有毒書刊的決心,又啟發(fā)了攤販人員的思想自覺。
第二,書刊查禁和收換工作。1955年7月22日,國務院《關于處理反動的、淫穢的、荒誕的書刊圖畫的指示》提出,各地處理有關圖書時應根據(jù)毒害程度不同分別采取“查禁”、“收換”和“保留”等辦法,并依照一定的審查批準手續(xù)后執(zhí)行[25]200-201。這一指示發(fā)出后,文化部及各省市很快啟動這一工作,并先后制訂了多種版本的處理反動、淫穢、荒誕圖書參考書目。其中文化部制訂的“參考書目”相對比較嚴謹,該書目把相關書刊分為“堅決查禁”和“予以收換”兩類。堅決查禁的書大多是舊時代被認為反動、淫穢、荒誕的舊小說,特別是涉及蔣介石、汪精衛(wèi)等反動政治人物的書,涉及特務、間諜、反共的書,侮辱少數(shù)民族的書,描寫淫亂生活的書等[32]74-75,其中包括書籍查禁部分204種,連環(huán)畫查禁部分31種[28]218。各省也根據(jù)自身實際情況,制訂有各自的查禁圖書目錄。如1955年10月,廣西省圖書雜志審查委員會審查確定第一批查禁圖書共30種,其中有圖書13種,如《間諜搜奇》、《銷魂夜半鶯》等,連環(huán)圖畫17種,如《鐵血三青年》、《飛人國》等;12月,又確定了第二批查禁圖書共61種,其中有文字小說39種,連環(huán)畫22種[28]217-219。而為了進一步規(guī)范各省市的書刊查禁工作,1955年11月8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的《關于處理違法的圖書雜志的決定》也突出強調了“政治性”,認為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圖書雜志都是違法的,應予停止發(fā)行、停止出賣、停止出租或者沒收等處理:(1)反對人民民主政權,違反政府現(xiàn)行政策和法律、法令的;(2)煽動對民族和種族的歧視和壓迫,破壞國內各民族團結的;(3)妨礙邦交,反對世界和平,宣傳帝國主義侵略戰(zhàn)爭的;(4)泄露國家機密的;(5)宣揚盜竊、淫穢、兇殺、縱火及其他犯罪行為,危害人民身體健康,敗壞社會公德,破壞公共秩序的;(6)其他違反憲法和法律、法令的[33]。從而進一步明確了相關書刊查禁工作的政策界限。
按照國務院和全國人大常委會相關指示精神,上海市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辦公室從1955年2月到1956年5月底對各類有毒書刊圖畫進行嚴格審讀,并將各種反動書籍分為論著和文藝書籍兩種,反動論著大多為明目張膽地反共、吹捧著名反動人物以及鼓吹戰(zhàn)爭和殖民主義的圖書,反動文藝書籍主要以頌揚特務活動、吹捧敵偽頭目等內容的連環(huán)畫為多;色情淫穢書籍則分文筆極為下流的淫穢書、色情小說和以研究生理為名實際宣揚色情的所謂醫(yī)藥衛(wèi)生書等類。其間,上海市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辦公室共審讀舊書近8000種,決定查禁的舊書約有半數(shù);審讀舊連環(huán)畫約8000種,予以查禁的有200余種。1956年1月到5月底,上海市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辦公室還對全市舊書攤販和郊區(qū)的連環(huán)畫出租書攤開展有毒書刊圖畫收繳工作,全市各舊書攤鋪共上繳違法舊小說、舊連環(huán)畫共150余萬冊,計重15萬斤[27]645-648。
考慮到一些租書攤鋪的生活困難,文化部及各省市還特別規(guī)定各地對查禁的圖書應采取或收買、或以新書收換的辦法。這種做法,得到了大多數(shù)租書攤鋪的擁護。1955年12月,廣西圖書雜志審查委員會經審查先后確定三批收換的圖書共計223種,舊連環(huán)畫共計700種。其內容包括渲染亂打亂殺、荒誕、情節(jié)恐怖、離奇怪誕、江湖宗派、種族歧視、色情淫穢等,如《七尸八命》、《八面金剛》、《幻夢奇遇》、《火燒紅蓮寺》等等[28]218-219。從1955年7月到1956年2月,北京市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聯(lián)合辦公室共處理12萬冊書刊,其中屬于查禁部分僅占全部處理圖書的3.6%,其余96.4%都是政府用2:1的比價收換的,政府為此付出了1.7萬元的書券[20]185。僅1955年7月間,北京市區(qū)8個新華書店門市部就組成3個臨時換書站,共計收回各類書刊17.8萬冊,換出新書14.9萬多冊[24]。
第三,租書攤鋪登記及相關從業(yè)人員工作安排和救濟。1955年7月20日,國務院公布《管理書刊租賃業(yè)暫行辦法》,規(guī)定書刊租賃業(yè)不管是專營或兼營,不管是否領有營業(yè)許可證,均應向當?shù)匚幕姓C關申請核準營業(yè)[34]。根據(jù)這一情況,1955年12月,上海市對經營書刊租賃業(yè)務的2357戶攤鋪(其中連環(huán)畫攤2253戶、小說書攤104戶)、書刊發(fā)行業(yè)333戶(其中舊書攤264戶、舊書店69戶)完成登記工作[35]99,并根據(jù)國務院指示的原則和標準對已登記的租書攤2357戶的極大部分都核發(fā)了營業(yè)許可證,共計發(fā)放營業(yè)證2119戶[36]502-503,從而確保了民間文化新秩序建設的順利進行。同時,為了保證舊書攤鋪從業(yè)人員的工作和生活,各省還制訂多種辦法對其進行進一步的工作安排和救濟。如湖南省根據(jù)當?shù)厥袌鲂枰葘嶋H情況,將租書攤鋪中資金較多、具備一定條件的,發(fā)展成為新華書店的代銷店或代銷員,專營或兼營圖書發(fā)行工作;對因處理有毒書刊圖畫后收入減少而生活難以維持者,則在幫助其勞動生產自力更生的原則下進行必要的救濟[30]。這為舊書攤鋪的整頓及各種有毒書刊圖畫的處理,起到了保駕護航的作用。
通過以上幾個步驟,全國各地處理反動、淫穢、荒誕的書刊圖畫的計劃和行動,大致在1956年5月前后勝利結束。各地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績。這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不僅在于中共對實現(xiàn)自己宏偉文化戰(zhàn)略的準確把握,而且中共本身也對此采取了一種比較清醒、審慎的態(tài)度。1956年3月13日,文化部在其發(fā)出的《關于各省市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工作中一些問題的通知》中強調指出:“圖書的處理關系國家的學術文化,關系我們和知識分子的關系,它的政治影響很大,是一件十分嚴重的大事,應該極端地嚴肅和慎重?!盵37]55應該說,這是當時中共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工作中非常務實而又恰當?shù)膽B(tài)度,特別難能可貴!
作為一項非常重要的“政治任務”,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共處理反動、淫穢、荒誕的書刊圖畫的行動,堪稱中共在思想文化領域塑造新的意識形態(tài)、樹立新的社會理想和道德的嘗試。雖然更多的是對各地民間書業(yè)的整頓,但是這次整頓“大大地清除了舊社會遺留下來的、替帝國主義進行欺騙宣傳,散播地主階級和資產階級的反動腐朽思想和下流無恥的生活方式的各種有害圖書,保護人民、特別是青、少年的心身健康”[38]333,因此贏得了廣大群眾的熱烈擁護。1955年7月,國務院《管理書刊租賃業(yè)暫行辦法》公布后,北京、天津、上海等地民眾和書刊租賃業(yè)者均表示熱烈擁護。北京市一位曾受毒害的青年徒工說:“政府這個辦法,真不知挽救了多少青年人!”許多家庭婦女更是紛紛表示不僅有責任教育子女看好書,而且還要協(xié)助政府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39]。各地的書刊租賃業(yè)者也都因此從中獲益,深表歡迎。1955年4月,安徽合肥、蕪湖、安慶、蚌埠等市經過初步整頓后的100多家舊書攤、舊書店開始在當?shù)匦氯A書店的幫助下出租、出售大批新書。其中合肥一家舊書攤在1955年1-4月間共出售新書2000多冊,自身營業(yè)額大增[40]。1956年5月,上海市許多舊書攤、舊書店取消了反動、淫穢、荒誕的圖書后,領到了政府發(fā)給的新書券,憑券向新華書店上海分店領取各種新書出售,從而改變了營業(yè)狀況,營業(yè)額比過去增加一到兩倍[41]。那些書刊租賃業(yè)者本身也在書業(yè)整頓中受到教育:“天下父母都喜歡自己的子女。不能讓自己的子女吃毒藥,也不能把毒藥給別人的子女吃?!盵42]
書業(yè)整頓對民眾閱讀風氣的改變也有諸多貢獻。據(jù)1951年4月北京圖書館閱覽股調查,該館的圖書流通以社會科學與文藝書最多,各占圖書閱覽總人數(shù)的1/3,其余各類書共占1/3。讀者借閱的社會科學書籍主要是《社會發(fā)展史》、《政治經濟學》、《中國近代史》及政治常識等;文藝書則以《新兒女英雄傳》、《青年近衛(wèi)軍》、《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等最受歡迎。這說明一般讀者的閱讀趣味逐步趨于健康[43]。1956年1月,各地經過處理違法書刊,廣大群眾形成了一種抵制壞書、閱讀好書的良好風氣。長春市制粉廠90多個青年過去常看荒誕、淫穢小說,處理有毒書刊后則競相閱讀《把一切獻給黨》等優(yōu)秀社會科學書籍了[44]。特別是各種思想健康的新連環(huán)畫的出版,日益贏得青少年兒童的歡迎。許多經過重新編輯的古典小說、戲曲故事如《三國志》、《水滸》、《紅樓夢》、《西廂記》等,一些著名的長、短篇小說如《暴風驟雨》、《鐵道游擊隊》、《三里灣》等,還有許多依據(jù)真人真事編輯的現(xiàn)實主義作品如《青年工人的故事》、《技術革命的故事》等,都在故事性、思想性和藝術性上深深打動著廣大青少年兒童的心靈。1959年初,一位女教師對各類新連環(huán)畫的出版深有感觸,說:“連環(huán)畫打開了孩子們的眼界,在他們心上種下的是善良的種子。”[45]民眾閱讀風氣的逐步改變對新的社會理想和道德的養(yǎng)成至關重要。
民眾閱讀風氣的改變還意味著其閱讀品質的提升,這可以從處理有毒書刊后各地文學藝術刊物的出版與銷售情況來說明。據(jù)《文藝報》報道,截至1957年5月31日,全國各地出版的政治正確、代表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文學藝術刊物計83種,每月印數(shù)約40萬冊。出版量最大、銷售量最廣,且被認為最能體現(xiàn)新政權意識形態(tài)影響力的文學書籍有:《保衛(wèi)延安》83萬冊,《三千里江山》40萬冊,《女共產黨員》47萬冊,《可愛的中國》178萬冊,《把一切獻給黨》408萬冊,《毛澤東的故事和傳說》112萬冊,《高玉寶》72萬冊,《劉胡蘭》76萬冊,《寶葫蘆的秘密》97萬冊,《紅樓夢》23萬冊,《三國演義》38萬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100萬冊,《絞刑架下的報告》60萬冊,《卓婭和舒拉的故事》134萬冊,《海鷗》83萬冊,《牛虹》70萬冊,《我們切身的事業(yè)》54萬冊[24]。各種新連環(huán)畫的出版數(shù)量也非常巨大。據(jù)有關資料統(tǒng)計,1951-1956年間,全國共出版各類民眾喜聞樂見的新連環(huán)畫達1萬余種,既有優(yōu)秀單篇故事作品,也有一批影響巨大的連環(huán)畫庫,印數(shù)達2.6億多冊[46]。新連環(huán)畫作為當時“進行政治宣傳、開展共產主義教育、配合政治斗爭和生產任務、傳播文化科學知識的工具之一”,在社會主義文化建設事業(yè)中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45]。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中共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的成績。
當然,由于新中國成立初期急風驟雨式的政治與社會建設運動的影響,中共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的行動也有些許急躁粗暴、簡單輕率的“左”的偏向。1955年10月上旬,廣西在其向文化部上報的“經驗交流”材料中稱,清查反動淫穢荒誕圖書行動稍有脫離政策的偏差,如在租書攤鋪登記工作中,南寧、桂林、梧州等個別市竟布置坦白檢舉和采取“殺一儆百”、公開逮捕書刊租賃業(yè)者的激烈行為等[28]215-217。廣西的“經驗交流”材料頗能反映各省市此次行動之一斑。另據(jù)湖南省的有關資料,1956年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的行動結束后,湖南省有關部門對上述工作的艱巨性和復雜性估計不足,放松了對這一工作的經常管理和檢查,因而導致少數(shù)租書攤鋪人員歪曲甚而攻擊中共文化政策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30]。而作為一項重要的思想文化建設,僅僅在幾年的時間內就實現(xiàn)各種有毒書刊圖畫徹底地清除,似乎也不現(xiàn)實。1958年1月,文化部又發(fā)出了《關于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問題的通知》,要求各地持續(xù)開展對各種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進行處理工作[38]333-335。這也說明,試圖通過一場短時間的社會運動不可能迅速扭轉或改變舊有的思維或傳統(tǒng),處理反動、淫穢、荒誕書刊圖畫的工作依然是新中國初期乃至后來一個長時段內各級政府和人民的一項長期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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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王記錄]
Eliminating Spiritual Pollution:Book Industry Consolidation in the Early Days of New China
Li Honghe
(Henan Normal University,Xinxiang 453007,China)
In the early days of New China, the folk book market prosperity and common people's reading interest had been unable to carry the tasks of spreading the new ideas and new ethics for the new regime and the new community. Starting from the political demand of Ideological and cultural construction,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began a series of government regulation to all kinds of books and picture books vendors from the date of the new regime’s birth. This work later developed into a large-scale ideologically significant action of dealing with the reactionary, obscene, absurd books and pictures, and through the several steps including related social propaganda and political mobilization, books banned and replaced, rent bookshop registration, basically completed the unprecedented political task, not only changed the reading interest of the general public,and improved the quality of reading at the same time,but also created a new social ideal and morality directly or indirectly,and promoted the development of socialist cultural construction.
The Early Days of New China;Books Banned;Book Industry Consolidation;Ideology
10.16366/j.cnki.1000-2359.2017.02.014
李洪河(1968-),男,河南睢縣人,河南師范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公共政策與社會管理創(chuàng)新研究中心教授,主要從事當代中國政治與社會研究。
河南省教育廳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教社科〔2013〕560號);河南省宣傳思想文化戰(zhàn)線“四個一批”人才項目(豫宣通〔2016〕13號);河南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礎研究重大項目(教社科〔2015〕852號);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專項任務項目(14JDSZ1006)
K271
A
1000-2359(2017)02-0088-08
2016-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