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永

(渤海大學文學院，遼寧 錦州 121000 )

【文史論苑】

元雜劇中的張飛形象研究

李 永

(渤海大學文學院，遼寧 錦州 121000 )

張飛是三國歷史時期蜀國著名軍事將領，以英勇忠義著稱。歷經一千多年的時間跨度和流變歷程，張飛被寫入《三國演義》，成為大家喜聞樂見的文學典型。在張飛人物形象流變的過程中，元雜劇貢獻顯著。雜劇中的三國戲融合吸收了民間傳說和說唱文學中的故事情節(jié)，用戲劇藝術形式，將個人情感、文化觀念和審美情趣貫穿其中，展現了全新的張飛形象。

元雜??；三國戲；張飛形象

三國戲在元雜劇中占據重要地位。歷史上的三國，魏、蜀、吳三足鼎立，群雄逐鹿，英雄并起。受到元代戲曲家格外地垂青，元雜劇三國戲完成了從史書、民間故事、話本向戲曲舞臺的華麗轉變。據王季思《全元戲曲》中的統(tǒng)計，現存三國戲共計21部，其中以張飛為主角的有7部。[1]元雜劇三國戲融合吸收了民間傳說和說唱文學中的故事情節(jié)，用戲劇藝術形式，展現了更加立體飽滿的張飛形象。

一、平民形象的化身

《三國志》中對先主劉備的出身作了明確的記載，即“漢景帝子中山靖王勝之后也……先主少孤，與母販履織席為業(yè)”。[2]從現有史料看，對三弟張飛的出身暫時還沒有明確的論斷。到了《平話》，為了迎合先主的境遇落魄和受眾對草根英雄的需求，雜劇創(chuàng)作者也將張飛關羽的出身定位為市井平民。如此一來，劉關張兄弟團體便具備了統(tǒng)一的階級性。

在《劉關張?zhí)覉@三結義》[3]劇中，張飛被演繹為賣肉的屠戶，家資尚可。關羽則是因殺了圖謀自立的州尹，逃至涿州。劉備家族沒落，以制鞋販履為業(yè)。兄弟三人顯然是下層勞動者的的模樣，相近的出身，一拍即合的抱負，又恰逢亂世，為三人結義桃園，匡扶漢室，奠定了重要基礎。從劇中分析，雖然張飛的出身略好于劉備關羽，但張飛的身份更貼近于生活，沒有皇族血脈，沒有奇特的人生經歷，更像是生活在那個時代中的極其普通的市井一員。所以張飛形象更能讓勞苦大眾感覺到親近，雜劇對張飛形象的塑造更能體現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理想和抱負。劇中還描寫了張飛用巨石壓住大刀，挪開巨石者可免費送肉的橋段，類似于街頭雜耍，側面反映了一個時代市民階級于街頭巷道間的生活風貌，使張飛形象充滿了民間色彩和市民情趣。

雜劇中塑造了張飛低微的出身，從普通的民眾成長為功勛卓越的將軍，反映了市民階級追求功名利祿、發(fā)跡立業(yè)的熱情和理想。元雜劇對張飛平民形象的塑造有益鋪墊了明清三國題材小說的發(fā)展，成為《三國演義》[4]中張飛形象塑造的源泉。

二、喜劇形象的展現

張飛的喜劇精神通過他樂觀進取的態(tài)度被能表現地淋漓盡致?！痘⒗侮P三戰(zhàn)呂布》[5]劇中，孫堅輕視張飛出身低微、官職不高，不相信張飛具備戰(zhàn)勝呂布的高強武藝，言語之中夾雜侮辱之意。張飛則以性命擔保，爭取迎戰(zhàn)呂布的機會，最終戰(zhàn)敗呂布，使得孫堅大失顏面。張飛的這種樂觀進取、不畏強權的態(tài)度讓人肅然起敬，戰(zhàn)勝呂布的結果讓觀眾眼前一亮，忍不住拍手叫好，歡喜的色彩和氣氛充斥著文本臺詞和藝術舞臺。

《諸葛亮博望燒屯》[6]劇中，張飛對這位初出茅廬的“村夫”軍師不服。諸葛亮在安排軍事部署時，張飛五次請戰(zhàn)前四次被拒絕了，情急之下與軍師立下軍令狀，“賭頭爭印”。結果不出諸葛軍所料，張飛未能完成任務，輸地心悅誠服，“大丈夫爭著眼做，合著眼受”，學起廉頗“負荊請罪”，愿賭服輸地連忙稱道“好軍師，好軍師！”。這種敢作敢當、快人快語、憨態(tài)可掬的形象讓觀眾不禁一笑，渲染了濃烈的喜劇色彩，張飛的喜劇形象被表現地酣暢淋漓，頗受歡喜。

《關云長千里獨行》[7]劇中記述了張飛杜撰“熱奔陣”的故事情節(jié)：

(張飛云)哥也，這計不好，是不是先折了腰。哥哥，我有一個陣。(劉末云)三兄弟，你有何陣勢？(張飛云)哥哥，我這陣勢喚做熱奔陣。(劉末云)怎生喚做熱奔陣？……(張虎云)三將軍，你這個陣，不如二將軍的陣勢好。(張飛云)我這陣，怎生不如俺二哥的陣？(張虎云)二將軍的陣，是兵書里面擇出來的。三將軍，兵書里面，那里有個甚么熱奔陣？

面對來犯的曹軍，關羽建議擺出“一字長蛇陣”御敵，張飛則不以為然，聲稱要擺出個“熱奔陣”雖然張飛的“熱奔陣”最終以失敗告終，但是張飛杜撰命名的陣法、天馬行空的作戰(zhàn)思維和理想化的預期戰(zhàn)果，以及對武圣關羽軍事部署的否定，體現了張飛簡單、熱情、奔放的歡樂形象。

三、智謀形象的重構

張飛的智謀早在《三國志》中就有記載，張飛用計謀戰(zhàn)敗了曹軍大將張郃。隨后張飛用智鮮有展露，大多強化張飛的勇猛善戰(zhàn)、莽撞粗暴、不恤小人等形象。元雜劇在豐富和發(fā)展張飛形象的時候，對史籍中張飛的智謀層面進行了繼承和重構，張飛的智謀形象再次被重視起來?！秲绍妿煾艚分恰穂8]劇記載：

(劉玄德云)三弟，這周瑜之事，軍師自有妙算。令人報復去，道我弟兄三人來了也。(卒子云)得令！兀那吳國軍將聽著：三將軍分付，止放小姐一耩裝鸞車，梅香一騎馬，其余不許進來。(甘寧云)不放俺軍將進堿，我親自見三將軍去。(做見張飛科，云)三將軍。俺們送小姐，都是要訂喜酒吃的，怎么不放俺進去？(張飛云)兀那吳國軍將，您非送親而來，我知您周瑜的計策，故來賺俺的城門，如有一個進來，我一槍一個。(梅香云)這個環(huán)眼漢利害。

周瑜向孫權獻策，欲將孫家小姐許配給劉備，伺機占領荊州。孫吳政權中的文武權臣討論諸葛亮是否能參透這條“妙計”的時候，不料張飛的才智開始嶄露頭角，提醒劉備“不要做了馬后炮，弄遲了”。張飛一語道破其中利害，表現出此處的張飛已經具備了謀臣的智慧和權術，從而突破了武將形象的束縛。在甘寧等送親前來時，張飛清醒智慧，隨機應變，巧施妙計，將送親的一干人等拒之門外，防患于未然。《兩軍師隔江斗智》雖然旨在體現諸葛亮和周瑜之間的智斗權術，其間儼然彰顯了張飛粗中有細的智謀形象。較長歷史時期，張飛的智謀一度被邊緣化甚至被忽略，這里可以被看作是對張飛智謀形象的再關照和重構。張飛形象又開始豐富起來。

元雜劇是對社會與文化生活的濃縮和提煉，是民間百姓了解歷史的重要途徑，雜劇中的張飛形象對老百姓來說，是比較直觀、通俗易懂和易于接受的。元雜劇對《三國演義》和后來三國題材類文學作品的創(chuàng)作都有深遠的借鑒作用。這其中，張飛形象的發(fā)展也存在一脈相承的聯(lián)系。

[1]賈宇翔.元雜劇三國戲研究[D].合肥：安徽大學，2014.

[2][晉]陳壽撰.(南朝宋)裴松之注.三國志[M]．北京：中華書局，2006.

[3]鐘兆華.元刊全相平話五種校注[M]．成都：巴蜀書社，1990.

[4][明]羅貫中．三國演義[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3.

[5][6][7][8]鐘兆華.元刊全相平話五種校注[M]．成都：巴蜀書社，1990.

【責任編輯：王 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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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2-08

李永(1988-)，男，江蘇徐州人，主要從事元明清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