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nny Zulhuda, Ida Madieha Abdul Ghani Azmi
翻譯: 褚萌萌3; 審校: 曹書樂4
馬來西亞社交媒體監(jiān)管:選擇與挑戰(zhàn)
Sonny Zulhuda1, Ida Madieha Abdul Ghani Azmi2
翻譯: 褚萌萌3; 審校: 曹書樂4
隨著移動技術和互聯(lián)網接入在馬來西亞的大幅發(fā)展,社交網站、視頻分享網站、博客及微博等社交媒體的使用正在變得流行。但是,一些法律問題隨之而生,出現了許多涉嫌違反法律和道德規(guī)范的爭議。為了對此進行合理的監(jiān)管,馬來西亞政府運用了多種方法,例如鼓勵行業(yè)自律、屏蔽相關網站、采用刑事或民事制裁等。本文主要通過分析成文法、政策動議及法庭判例,來梳理政府采取的、目前仍被使用的相關管理措施。值得注意的是,在過去的二十年里,馬來西亞嘗試過上述每一種措施。雖然政府反復聲明“不對互聯(lián)網實施審查制度”,但卻越來越多地依賴于反應式的、更具懲罰性的管理措施。在探究了馬來西亞社交媒體監(jiān)管的發(fā)展歷史之后,本文認為,為了保證信息傳播技術(ICT)以及社交媒體能夠得到更好地得到應用,并促進馬來西亞社會的發(fā)展,行業(yè)自律和政府主導的動議都是必不可少的。
監(jiān)管;社交媒體;馬來西亞
DOI 10.16602/j.gmj.20170004
馬來西亞社交媒體的使用與本國3000萬人口中移動互聯(lián)網用戶群體的快速壯大相關。國際電信聯(lián)盟(International Telecommunications Union, 2015)的數據顯示,馬來西亞移動電話業(yè)務的用戶數量已達到本國總人口的143%?;ヂ?lián)網和移動業(yè)務應用的興起不僅體現在用戶總數量中,還體現在用戶平均上網時長上(Malaysian Digital Association, 2016)。社交媒體及其用戶群體正在蓬勃發(fā)展(Social Media Fact Sheet, 2017 )。社交媒體的用戶不局限于個人;企業(yè)、公司和政府機構也通過社交媒體平臺進行廣泛溝通。這意味著社交網站、博客等“社交媒體”不僅被用來進行“社會”交往,還被用在更為嚴肅的交流中,如商業(yè)、學習甚至政府治理。如果用關鍵詞“Jabatan”(政府部門)和“Kementerian Malaysia”(馬來語的“馬來西亞部委”)對臉書主頁的名稱進行快速搜索,結果顯示,至少有300個臉書賬戶名稱中含有“Jabatan”,30多條臉書賬戶名稱中含有“Kementerian”。
社交媒體的使用越普遍,就越可能引發(fā)法律和道德問題,因而導致監(jiān)管。政府的這種舉措往往被視為企圖限制言論和表達自由,因此引發(fā)批評和抗議(Deibert, 2012)。對某些人來說,監(jiān)管網絡內容是一種必要之惡,因為這是在具有潛在的互相沖突的公共利益之中做出的權衡。不過,探究馬來西亞如何解決這一問題的方式會很有意思。盡管問題一直在動態(tài)發(fā)展中,本文仍力圖展現這一發(fā)展的全貌。首先,在初期,馬來西亞陷入了一個困境:既想吸引外來技術和人才,同時還想保留傳統(tǒng)的規(guī)范和價值。隨后,馬來西亞采用一種創(chuàng)新的解決方式,讓互聯(lián)網進行內容的自我監(jiān)管。最后,有趣的是,這種監(jiān)管創(chuàng)新似乎無法阻止政府部門(包括司法部門)希望對所謂的濫用社交媒體的行為施以刑事或民事法律制裁的愿望。因此目前的趨勢是,采取反應式(reactive)措施而非預防措施,采取自上而下的方法而非自下而上的方法。
本文通過分析文獻、法律條例和司法判決來得出結論。為此,本文分六個部分進行論述。第一部分,根據馬來西亞政府所述,介紹國家關于信息和通信技術(ICT)的政策及其相關方面。第二部分,廣泛地探討互聯(lián)網在馬來西亞的監(jiān)管,尤其是審查制度。第三部分,分析根據《內容準則》所采取的自我監(jiān)管的方法。第四部分,主要根據1998年頒布的《通信與多媒體法令》,評估如何運用刑事制裁來管理社交媒體的使用。第五部分,分析如何通過個人或民事訴訟的方式——尤其是通過《誹謗法》——來監(jiān)管社交媒體。第六部分,探討影響了社交媒體立法的最新進展。最后,得出結論。
理解馬來西亞的國家信息傳播(ICT)技術政策對理解這個東南亞國家關于互聯(lián)網內容監(jiān)管的法律和行政管理框架至關重要。對《多媒體超級走廊保證書》和《國家通信和多媒體產業(yè)政策目標》需要給予特別關注。
數字革命重塑了全球的傳播平臺,馬來西亞社會同樣經歷了這一變革。2016年,馬來西亞的信息與傳播技術發(fā)展指數令人激動地上升到了全球第61名。隨著互聯(lián)網普及率及移動互聯(lián)網用戶數量的飛速增長,馬來西亞正在進一步走向數字經濟。 國際電信聯(lián)盟(ITU)發(fā)布報告(2016)指出,在馬來西亞的3000多萬人口中,有14%訂閱了固定電話服務;不可思議的是,有143%的人口使用移動電話服務。另外,67%的家庭擁有電腦,70%的家庭使用互聯(lián)網。2016年10月,總理在議會宣讀的2017年國家預算,進一步助長了這種激動人心的態(tài)勢。總理強調,數字連接性是經濟活動的一場革命,為本國貢獻了16%的國內生產總值。到2020年,這一貢獻將有望上升至超過18%。政府為此分撥了大量預算,以期在可負擔的價格范圍內,以顯著的速度提升全國的互聯(lián)網連接。在這一決議下,政府發(fā)起了諸多動議,促進數字技術在民眾中的普及,振興網絡創(chuàng)業(yè)項目,以期發(fā)展網上購物,助力商業(yè)發(fā)展。(Abdul Razak, 2017)
我們現在目睹的這一發(fā)展,可以說是過去二十年中馬來西亞付出大量努力推進信息與傳播技術應用,從而促進國家發(fā)展的結果。早在1996年,馬來西亞政府就推出了多媒體超級走廊(MSC)大型項目,為馬來西亞商貿提供試驗平臺,以期在2020年創(chuàng)造出“高收入國家”的地位。各種實體(包括公司、創(chuàng)業(yè)公司、孵化器和大學)受到吸引,申請成為馬來西亞多媒體超級走廊中的一員,希望取得資格、從馬來西亞政府那里得到獎勵、特權和優(yōu)惠,也即《馬來西亞多媒體超級走廊保證書》(BOG)。這一保證書表明,政府希望在多媒體超級走廊中提供良好的環(huán)境,在相關法律法規(guī)的要求之下,促進具有多媒體超級走廊地位企業(yè)的發(fā)展(MSC Malaysia Bill of Guarantees, n.d.)。
通過《馬來西亞多媒體超級走廊保證書》(以下簡稱《保證書》),馬來西亞政府承諾“提供世界一流的實體建設和信息基礎設施建設”。擁有多媒體超級走廊資格的企業(yè),可以在外資所有權、外資以及外籍人員與本地人才的雇傭方面享有一定的自由度。與此同時,政府還承諾要成為“知識產權保護和網際法方面的區(qū)域領導者”,保證“不對互聯(lián)網實施審查制度”,同時“為電信行業(yè)確立有全球競爭力的關稅”。上述激勵措施收效顯著,為信息和通信技術產業(yè)提供了法律確定性、消除了相關法律障礙。顯然,在《保證書》宣布后不久,議會頒布了第一批關于互聯(lián)網的立法。這些立法包括:1997年的《電腦犯罪法令》、《數字簽名法案》、《遠程醫(yī)療法案》、1998年的《通信與多媒體法令》以及1997年《版權法(修正案)》。
在探討馬來西亞社交媒體的立法和監(jiān)管問題時,《馬來西亞多媒體超級走廊保證書》十分關鍵,因為政府承諾“不對互聯(lián)網實施審查制度”這一重要因素值得深思。這是否意味著政府不應該對互聯(lián)網中的信息流動進行限制或監(jiān)管呢?曾經,當批評者提出這樣的問題時,政府否認放棄了這項政策,但是仍未能說服那些持有懷疑態(tài)度的人(Singh, 2009)。本文隨后將對這個問題進行詳細討論。
1998年,馬來西亞議會通過了《通信與多媒體法令》(CMA),目的就是要保障、規(guī)制不斷聚合的傳播業(yè)以及多媒體行業(yè)。這一法令還希望促進國家確立關于通信及多媒體行業(yè)的政策目標。這些目標成為了馬來西亞ICT產業(yè)的主心骨。政策目標的第一項,是要將馬來西亞建設成為“全球通信、多媒體信息及內容服務的主要中心和樞紐”。為此,必須要創(chuàng)建相應的社會基礎設施,來容納、促進這一目標。因此,下一個政策目標是,“完善公民社會,讓信息化服務為公民的工作和生活質量的持續(xù)提升提供基礎”。反過來,這樣的公民社會必須獲得 “由本國信息資源構成,其中包含可以促進民族認同和全球多樣性的文化表征”的基礎設施的支持。
另外,國家的政策目標還強調,要通過“為終端用戶的長期利益而監(jiān)管”的方式來保護用戶。因此,關于ICT技術的法律和政策應該考慮的是長期利益,而非眼前的得失。這一點至關重要,因為只有在有益的法律和監(jiān)管環(huán)境中,ICT技術的發(fā)展才能獲得保護和保障。這也考慮到了消費者保護的問題。對廣大消費者來說,在普遍意義上,“無處不在的國家基礎設施提供了負擔得起的服務”,因此消費者在得到保護的情況下,“對行業(yè)提供的服務具有更高度的信任”。與此同時,國家政策目標還突出了兩點重要性,一是“要為終端用戶創(chuàng)立一個穩(wěn)健的應用環(huán)境”;二是“促進熟練勞動力、資本、知識和國有資產等資源的有效配置”。只有人力資本持續(xù)增長,并且在安全可靠的網絡系統(tǒng)中工作,才能實現這一目標。因此,政策目標希望“在馬來西亞的融合行業(yè)中促進能力和技能的發(fā)展”,并且“確保信息安全以及網絡可靠性和完整性”。
國家根據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制定的政策目標,有助于我們理解馬來西亞監(jiān)管其國內社交媒體的方法。例如,為了實現“公民生活因信息化服務而得到提升的社會”,需對社交媒體進行有效運用。毫無疑問,如今社交媒體的運用不僅促進了個人和公共交流,而且通過有效、高效的交流和推廣提升了商業(yè)收益。盡管如此,為了實現社交媒體的有益之處,需盡力在社交媒體的應用中反映出馬來西亞社會的文化價值、民族認同以及全球多樣性。此外,為了保護這些目標,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明確了一些威脅信息安全和完整的行為,將其認定為犯罪。本文隨后將會討論這些刑事犯罪行為。
政府監(jiān)管互聯(lián)網內容的方法可分為四類(Quimbo, 2003):第一,政府采取政策,促進行業(yè)自我監(jiān)管、激勵終端用戶自愿使用過濾/屏蔽技術。第二,運用刑法處罰(罰款或監(jiān)禁),監(jiān)管網絡內容提供者。第三,政府強制屏蔽那些被認定為不合適、不可接受的內容。第四,政府禁止公眾使用互聯(lián)網。在馬來西亞,前兩種方法被使用得更多;第三種只是偶爾被采用,不過現在也在越來越常規(guī)地被使用。
在理解了這一點之后,我們面臨的第一個問題是,馬來西亞有沒有互聯(lián)網審查制度?如前所述,早在1996年,馬來西亞政府在吸引全球投資者時,就在《保證書》中承諾,不對互聯(lián)網內容進行審查。隨后,議會針對這一承諾進行立法:在1998年的《通信與多媒體法令》中,第3(3)條規(guī)定“本法令中所有條款不得解釋為允許對互聯(lián)網進行審查”。當論證馬來西亞沒有、也不應該對互聯(lián)網進行審查時,這一法律條款經常被提及(Keong, n.d.)。這也說明,馬來西亞一般不采用積極的措施來過濾互聯(lián)網中的信息流。然而,有人認為,這一條款并沒有否定政府限制互聯(lián)網信息流的權力?!斗睢芬?guī)定,政府可以采取行動、對網絡服務加以限制——如授權許可、有權監(jiān)督和監(jiān)控、對濫用網絡服務及發(fā)布冒犯性內容等行為進行定罪——這些行為不得被解釋為允許對互聯(lián)網進行審查(Jo-Ann, 2009; Buang, 2014)。
此外,雖然馬來西亞政府承諾不對互聯(lián)網進行審查,但是議會已經頒布法律,對傳統(tǒng)媒體、書面文件以及網絡媒體、電子文件中的某類表達或言論加以限制(Deibert, 2012)。所以,馬來西亞仍將繼續(xù)執(zhí)行相關法律,禁止不雅/淫穢或其他非法材料在互聯(lián)網上的傳播。因此,無論政府是否對互聯(lián)網進行審查,互聯(lián)網和社交媒體用戶擁有言論和表達自由都將受到法律的制約,不得超出聯(lián)邦憲法第10(2)(a)條所規(guī)定、允許的界限。議會并沒有受這一承諾限制,仍可通過法律行使某些權利,“施行一些或必要或權宜的限制,來保護國家或個人的利益、保持與其他國家的友好關系、維護公共秩序和道德、保護議會及其他立法機構的權力、防止出現藐視法庭、誹謗或煽動犯罪等行為。”
除開互聯(lián)網審查制度法律現實不談,值得一提的是,馬來西亞本著不審查互聯(lián)網的精神,采取了行業(yè)自律的方法。根據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網絡服務和內容的提供者自己來管理其內容。其背后的理念是,與其政府在每次出現網絡濫用時施行法律,不如讓社交媒體和網絡從業(yè)者為自己制定游戲規(guī)則,從而主動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防范對社會產生不良影響的事和處理違規(guī)事件。這一方案,使馬來西亞各利益相關方權力均等,不存在一方權威壓倒另一方的情況,因而有利于增進彼此間的信任。這是勸導式監(jiān)管,而非抑制式監(jiān)管。
為了踐行這一理念,同時也作為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實施社會管理制度的諸多方法之一,政府起草了一項《內容準則》,為所有的互聯(lián)網內容提供者列出了整套的指導方針、程序和好的實踐?!稖蕜t》旨在提出一個過程模型,指導如何處理冒犯性行為和不雅內容(見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第214(1)條)。因此,《準則》根據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第214(1)條,制定了如下規(guī)定: (a)針對提供不當內容的限制;(b)內容分類的方法;(c)處理公眾投訴、向委員會報告投訴相關信息的程序;(d)馬來西亞文化和民族認同的呈現;(e)為了終端用戶能夠控制內容而提供的關于內容管理和技術的公眾信息和教育;以及(f)其他涉及網絡社群的事項。
《準則》致力于以商業(yè)上可行且實際的方法,為行業(yè)自我監(jiān)管內容的提供確立一些指導方針,同時培養(yǎng)、提升、鼓勵行業(yè)的成長和發(fā)展。為了達到這點,《準則》列出了一些具體的目標,來指導所有的參與者、利益相關方以及監(jiān)管對象。具體包括:
(a) 滿足、促進《法令》中規(guī)定的國家政策目標。
(b) 確保對內容的發(fā)展、生產、傳播進行有效的自我監(jiān)管。
(c) 促進相關用戶對其所消費的內容做出明智的選擇。
(d) 在實施、修訂《準則》時,了解國內外的最新標準、趨勢及敏感問題,并與之保持一致。
(e) 通過正規(guī)的監(jiān)控程序,確?!稖蕜t》得到遵守。
雖然《準則》適用于所有可以在網絡媒體上得到的內容,但是否遵守《準則》則取決于自愿。不過,根據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第98條,遵守《準則》可以帶來一些好處,如可以受到保護、免受任何形式的訴訟——無論是訴訟的行為還是程序、在庭內還是庭外。這種保護令從業(yè)者更為堅定。他們因提供非法內容被起訴、控告的可能性非常高,因此,采取一些措施來遵守《準則》中的規(guī)定是十分必要的。但是,關于煽動性言論、色情、誹謗、知識產權保護等其他法律中所規(guī)定的義務不會得到免除。
《準則》闡明了一些通用原則,規(guī)定不得含有不雅、淫穢、錯誤、恐嚇及冒犯性的內容。這進一步對被禁止的互聯(lián)網材料及相關行為做出了分類。分類包括不雅內容、淫穢內容、暴力、恐嚇內容、臟話、虛假內容、兒童相關內容、家庭價值觀以及與殘障人士相關內容(《內容準則》第2部分)。這些類別分屬于三個更大的內容分類:有損人格尊嚴的內容、妨礙未成年人保護的內容以及有礙于各種道德和倫理價值的其他內容。應付多少法律責任取決于內容提供者對受到投訴的網絡內容有多大的掌控程度。如果某人充分理解內容的實質,并且可以控制內容的實質,那么他/她就是內容對象(《內容準則》第5部分第12.0條)。
《準則》還指出,大多數互聯(lián)網從業(yè)者——包括服務中介商,需受到《準則》的約束。因此,第2部分第7.0條規(guī)定了《準則》的管理對象,包括網絡內容提供者、網絡接入服務商、網絡內容代管人員、網頁開發(fā)人員、網絡廣播和流內容的接入服務商、網絡內容聚合商、鏈接供應商。不過,《準則》第2部分第8.0條還規(guī)定,如果某些人在一些被禁內容的提供方面發(fā)揮的作用較小,那么他們對此不負有責任。另外,第2部分第9.0條指出,一些從業(yè)者雖然起到的作用很小,但仍需遵守《準則》中的規(guī)定。
《內容準則》能否在馬來西亞建立一個溫和、友好的互聯(lián)網自我監(jiān)管環(huán)境,仍需拭目以待。原因在于,在向執(zhí)法機構及其他管理機構報告非法內容這一點上,《內容準則》并沒有提供一個具體的強制報告機制。這一缺失減緩了監(jiān)管的過程。另外,管理局只有有限的權力來確?!稖蕜t》的執(zhí)行。在行業(yè)自我監(jiān)管的方法中,沒有民事或刑事制裁。管理局只能實施行政制裁,例如罰款及《準則》中未具體說明的“其他處罰”。不過,管理機構可以與通信與多媒體委員會進行合作,以便進一步采取行動。
盡管《內容準則》所提出的自我監(jiān)管方式存在一些缺陷,但仍值得稱贊。這一方式的選擇其實是馬來西亞政府的重要決定,表明政府管理社交媒體時考慮到了網絡獨特性、也支持網絡內容的迅速增多。通過提出《內容準則》,政府為互聯(lián)網其他領域的管理建立了先例和模型。政府根據2010年《個人數據保護法令》管理商業(yè)部門中的個人信息的各種舉措,清楚地證明了這一點。這一法令在21、23條中鼓勵從業(yè)者建立“數據用戶論壇”,提出針對本行業(yè)一系列使用原則、形成行業(yè)特定的《行業(yè)規(guī)范》。在本文寫作時,馬來西亞個人數據保護專員已正式簽署通過了三項《行業(yè)規(guī)范》。這些《行業(yè)規(guī)范》針對三個行業(yè)提出了詳細的個人信息原則,包括供電業(yè)、保險業(yè)及“伊斯蘭保險”業(yè)、銀行與金融業(yè)(JPDP, n.d.)?;ヂ?lián)網監(jiān)管的這種行業(yè)友好型自我監(jiān)管,預期可以得到進一步發(fā)展,并在不久的將來成為較優(yōu)之選。
在馬來西亞,如果社交媒體使用者違反規(guī)定、構成犯罪,則需受到各種刑事制裁。盡管為互聯(lián)網創(chuàng)建自我監(jiān)管的環(huán)境這一努力值得稱贊,但可以看到,長期以來,刑事制裁經常被使用。本節(jié),我們將根據重要的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CMA),來分析一些刑事案件。
《通信與多媒體法令》是馬來西亞針對包括網絡內容服務在內的通信與多媒體行業(yè)的主要立法。負責實施、執(zhí)行這一法令的機構是馬來西亞通信與多媒體委員會(MCMC)。第233條(1)(a)規(guī)定:“使用任何網絡設施、網絡服務或應用軟件故意制造、創(chuàng)建或索取;以及發(fā)起傳輸任何帶有打攪、侮辱、恐嚇、騷擾其他人的意圖的淫穢、不雅、虛假、威脅性、冒犯性的評論、請求、建議及其他訊息”都是犯罪行為。另外,第233(1)(b)規(guī)定:“使用任何應用軟件發(fā)起通信,只要是有意通過任何電話號碼或電子地址打攪、侮辱、恐嚇、騷擾其他人的,無論通信是否持續(xù)、重復、是否有后續(xù)、是否泄露個人身份”都是犯罪行為。在涉及皇室、抗議政府及與宗教和種族等問題相關的社交媒體錯用中,這一條款被提及的次數日益增多。
1. 《通信與多媒體法令》及“言論與表達自由”
在高等法院2010年的案件“諾·希山 v 潘達瓦·萊亞”中,這一法令的合憲性受到了挑戰(zhàn)。在這一案件中,原告聲稱法令違反了《馬來西亞聯(lián)邦憲法》第10(1)(a)條中規(guī)定的“言論與表達自由”原則。對于這個問題,高等法院認為,雖然《憲法》保障言論與表達的自由,但其第10(2)(a)條規(guī)定了議會可以根據法律利用如下權利:“為了保護聯(lián)邦及其組成部分的利益安全、與他國的友好關系、公共秩序或道德以及旨在保護議會或任何立法機構特權、防止出現藐視法庭、誹謗或煽動犯罪等行為的限制來說,這些規(guī)定是必要而有利。”
對于《憲法》規(guī)定的這一自由及受到允許的相關限定,法院詳細闡明了其目標,隨后認定:對于那些聽到或接受了相關表達、同時試圖在溝通各方中保持平衡的當事人,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的第233(1)(a)條力求維護、保護他們的利益。法院認為,在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影響下的這一限定與《憲法》第10(2)(a)條所闡明的目標相一致,是必要又有利的。也就是說,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中受到挑戰(zhàn)的條款并沒有違反憲法。因此,法院對這一動議予以駁回。
2. 犯罪行為的構成要素
在2013年的“皮皮 v 茹提妮·蘇海明”案中,對于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第233條的適用性有大量爭議。當時,在一個關于霹靂州(馬來西亞一州)蘇丹的主頁訪客留言板中,有一條評論稱霹靂州蘇丹瘋了。起初,訴訟在初等法院被駁回,理由是缺乏確鑿的證據。在上訴后,高等法庭認定控方的證據確鑿、被告有罪,并責令被告在初等法庭開始辯護。當時,法官指出,關于意圖的證據只能來源于推斷,因此法庭就第233(1)(b)(與第233(1)(a)類似)的意圖進行了裁決。
法官進一步闡明:
一條關于霹靂州蘇丹閣下的冒犯性評論被發(fā)布在訪客留言板上,從這一事實中可以推斷出被告意圖引起煩擾。因此,沒有必要讓冒犯性評論的受害者來出庭作證。第233(1)(b)條沒有指出,犯罪行為的受害者須得感覺受到了侵擾或侮辱。條款只是規(guī)定,犯罪者須有打擾或侮辱的意圖。因此,如果討論中的言論可能會讓任何人覺得受到了侵擾或侮辱,就足以定罪。
法官還考慮到,這條評論并沒有發(fā)布在私人網絡聊天版塊,而是發(fā)布在關于蘇丹的主頁的訪客留言板上。因此,控方提供了足夠的推理性證據,證明了犯罪意圖。根據這一判決,我們也可認為,這種“煩擾”不一定要來自蘇丹本人。只要任何人因此感覺受到了侵擾,就是構成犯罪行為的要素。
根據這一判決,可以說,第一,條款的措辭廣泛。網絡評論無需真的有意圖打擾或侮辱他人;只要評論可能會對任何人造成侵擾或侮辱,就足以定罪。第二,網絡評論無需實際造成煩擾或侮辱;反之,只要能通過推理證明有相關意圖,就足以定罪??梢哉f,這一判決為一項原本模糊的法律梳理出了一些指導原則。隨后,地方刑事法庭認為,根據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第233(1)(b)條,被告應負有責任;但是在上訴到高等法院后(茹提妮·蘇海明 v 公訴人 [2014]),由于地方刑事法庭的法官對于證據的判斷失誤,犯罪判決被撤銷。
3. 冒犯性帖子的主題
本節(jié)列舉了冒犯性帖子的各種主題。根據新聞報道,這些帖子都觸犯了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的第233條,受到了調查、指控以及刑罰。在這些案件中,來自于博客、臉書及推特上的帖子,涉及了馬來西亞皇室、政府官員、宗教及種族問題、假消息和淫穢消息的傳播等內容。
發(fā)帖涉嫌侮辱皇室的案件非常常見。例如,2007年4月,一個十幾歲的工人遭到警察逮捕,涉嫌在臉書上發(fā)帖侮辱丁加奴州統(tǒng)治者(Police arrest 19-year-old for allegedly insulting Terengganu Sultan, 2017)。除了觸犯了《通信與多媒體法令》之外,少年還觸犯了1948年的《煽動法》,因涉嫌制造煽動言論而受到調查。在一個類似案件中,一名男子發(fā)布的臉書帖子涉嫌侮辱柔佛州皇室,因而遭到逮捕(Ahmad, 2017)。另外,一名前政府官員承認曾在臉書發(fā)帖聲稱雪蘭莪州親王叛變了,并在服罪后被罰款(Ahmad, 2016)。上述例子表明,在馬來西亞,侮辱皇室的問題仍非常嚴重。
另外,涉嫌政府及公務人員的發(fā)帖也是調查和起訴的主要對象。在哥打基納巴魯地方刑事法庭2009年的“皮皮 v 莊建煥”案件中,被告人給哥打基納巴盧市政廳(市政當局)的網站發(fā)電子郵件,威脅市政廳的官員和職員。根據《通信與多媒體法令》,被告人服罪。近來,類似問題仍有發(fā)生。一名商人被指控在臉書上發(fā)布冒犯性評論,侮辱政府、總理及其妻子(Businessman charged in court for insulting government, 2017)。另外,根據《通信與多媒體法令》,還有一些涉嫌煽動和冒犯政府官員的推特帖子也受到了調查。在一個案件中,一名前司法部長在推特上對國家行政人員和公訴人員的誠信表示質疑(Awani, 2016)。在另一個案件中,一名少年涉嫌在推特發(fā)布針對馬來西亞首相的冒犯性帖子(Ging, 2016)。
虛假消息的傳播所帶來的威脅也是一個嚴重的問題,尤其是因為社交媒體用戶具有高度的流動性。因此,近來,通信與多媒體委員會提醒公眾,不要濫用社交媒體、通過即時通訊平臺WhatsApp來傳播假消息(Albakri, 2017)。令許多人震驚的是,引用委員長的話說,WhatsApp的管理組可能會因未能阻止虛假消息的傳播而受到法律訴訟。不過委員長也稱,調查要在控訴的基礎上展開。根據《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第233條,委員會指控“網絡信使”的犯罪行為是傳播虛假消息。虛假消息的傳播曾觸發(fā)警方的調查。一條臉書上的虛假消息稱副總理辭職了;另一條稱馬來西亞武裝人員卷入了也門的一次軍事行動之中。兩條消息均促使警方進行了調查(Two Facebook users under investigation for spreading fake news, 2017)。另外,一名男子在臉書上稱,美里的科羅克普發(fā)生了一起強奸殺人案,消息的內容也受到了調查(Povera, 2017)。警方迅速對此進行了調查,隨后證實美里及本州其他地方均沒有發(fā)生這樣的案件。
除了上述所列問題,對于其他類型的涉嫌社交媒體犯罪的內容,包括涉及馬來西亞社會宗教和種族關系的敏感內容,同樣已采取相關行動。由于馬來西亞是一個多種族、多民族的社會,多種信仰和宗教在這里踐行、傳承,人們對于相關敏感問題的感觸頗深。最近,一名前政府官員在臉書發(fā)布了一則關于伊斯蘭教的帖子,依其申述,其內容包含這樣一句話“第一,伊斯蘭教從來不是一個和平的宗教”,因而受到了警方的調查。根據《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第233條和《刑法》的第298條,警方認為他“發(fā)布蓄意地傷害他人宗教情感的言論”,并對他展開了調查(Mok, 2017)。在另一案件中,另一名男子用WhatsApp移動應用軟件給他人發(fā)送淫穢內容。警察根據《通信與多媒體法令》對他實行了監(jiān)禁。地方刑事法庭的判決指出,該名男子通過WhatsApp移動應用軟件發(fā)送淫穢視頻、蓄意恐嚇一名朋友,因而被判三個月監(jiān)禁,罰款15000馬來西亞幣(Cross-dresser gets jail, fine for sending, possessing obscene videos, 2017)。
4. 網絡服務供應商的責任
根據第211和233條,對犯罪行為的指控曾一度促使政府要求網絡服務供應商采取一些行動,如撤回網絡內容、阻止訪問及向警方報告。根據《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第263條,通信與多媒體委員會(MCMC)獲得了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的授權,有權要求網絡服務供應商及其他持牌人強制采取這類行動。這是所有網絡服務供應商及持牌人一般責任之一,依此可以保證:第一,供應商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來防止其通過網絡擁有或提供的網絡服務、應用軟件服務、內容軟件服務被用于或牽涉進違反任何馬來西亞法律的犯罪行為中。第二,“只要是合理所需”,供應商必須根據法律“協(xié)助委員會及其他政府機構,防止犯罪或犯罪未遂、實施馬來西亞法律——包括但不限于保護公共收入及國家安全”。
很明顯,根據上述條款,處理騷擾、誹謗、發(fā)布虛假信息等涉嫌社交媒體犯罪時,政府有多種選擇。第一,正如《法令》第211條和233條所規(guī)定,政府可以對犯罪嫌疑人提起訴訟;第二,政府可以采取行政制裁,要求網絡服務供應商或內容服務提供者采取一些行動,如撤回網絡內容、阻止對某些特定內容的訪問、明白某些行動是否可行。
當前的趨勢表明,委員會越來越借助于域名系統(tǒng)(DNS)內容攔截,采取一些措施來阻止非法或有害內容的進一步傳播。正如其官網(http://mcmc.gov.my)顯示,委員會遵照其他調查機構的相關案例行事。關于妨害治安、威脅國家安全、誹謗、賭博、博彩、威脅生命財產及黑客等問題,參照馬來西亞皇家警察;關于欺詐、金融或貿易事務及版權問題,參照馬來西亞公司委員會、馬來西亞中央銀行、貿易、合作與消費部、馬來西亞證券委員會等。網站對“非法活動”的規(guī)定十分寬廣,證明委員會對于網絡內容的管理具有廣泛的權力。關于域名系統(tǒng)攔截有一個廣為人知的例子:被攔截的新型新聞媒體《馬來西亞局內人》經常抨擊馬來西亞政府,而且還發(fā)布過某些涉嫌政府腐敗的“未經證實”的報道(Palatino, 2016)。
5. 其他法律
如果社交媒體用戶發(fā)布煽動性內容,除了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還會受到根據1948年《煽動法令》提出的指控。某些言論可能引發(fā)仇恨和蔑視、可能激起對政府的不滿情緒、可能在不同種族間造成敵意與憎恨,《法令》判定這些有煽動傾向的言論構成犯罪。這一關于“煽動”的法律禁止所有可能激起對國家政府的不滿或反抗的言論或行為;自頒布以來,《煽動法令》涉及如下犯罪行為:帶有“煽動性企圖”,發(fā)表、發(fā)布煽動性言論或參與煽動性活動(Sreedharam & Jalil, 2012)。根據《煽動法令》進行的大多數對于社交媒體用戶的調查和起訴,都是關于政治及種族間/宗教間問題的。
在2014年的“馬特·蘇海米·本·薩費依 v 公訴人”案中,上訴人在博客中發(fā)布一篇文章,對1959年《雪蘭莪州憲法》提出了一些被認為具有煽動性的觀點。根據1948年《煽動法令》第4(1)條,上訴人被指控為有罪。上訴人不服罪,因此向法庭提出上訴。在上訴審判開始前,上訴人向高等法庭提出動議,希望地方刑事法庭對他提起的刑事訴訟能被判無效/駁回/撤銷/保留。2013年12月,上訴法院宣布上訴無效,肯定了高等法院認為《煽動法令》是善法的決議。直到今天,《煽動法令》仍然有效。《煽動法令》的有效性可以在《聯(lián)邦憲法》第162條的保留條款中得到體現。因此,《煽動法令》完全符合《聯(lián)邦憲法》第10(2)條的框架,能夠保證言論和表達的自由。
上述馬來西亞社交媒體犯罪的監(jiān)管模式都是由國家及監(jiān)管機構主導的。這是監(jiān)管社交媒體犯罪的主要方法,對于受害者來說是現成可用的。監(jiān)管行為由監(jiān)管機構來執(zhí)行理所當然,因為網絡交流可能影響國家的和平與問題,關乎重大公共利益。但是,“監(jiān)管”也可來自于另外一種形式,那就是私人訴訟。在一些案件中,私人訴訟確實為政府的監(jiān)管行為提供了一個可行的替代方案(Katz, 2015)。對于網絡誹謗、騷擾及侮辱等社交媒體犯罪,私人訴訟可以作為政府執(zhí)法行為的補充。值得注意的是,私人訴訟還有助于相關立法的形成,以解決社交媒體問題。因此,在本節(jié)中,根據近期馬來西亞法庭的針對《誹謗法》的民事訴訟,我們將介紹一些關于社交媒體(社交網站、博客、微博)的判例法。
1. 臉書
本文討論的第一個私人訴訟案件是一起關于臉書帖子的網絡誹謗。由于相關法律條款并沒有對網絡言論與線下出版物進行區(qū)別,原告往往面臨挑戰(zhàn),須得證明臉書等社交媒體上發(fā)言者的身份。有一些方法能夠證明賬戶持有人身份,例如通過賬戶上發(fā)布的姓名、地址、聯(lián)系電話或個人照片等確認。但是,這些個人信息具有不確定性,很容易遭到懷疑。在2012年“賈馬魯丁·本·拉·易卜拉欣及阿諾爾 v 努拉尼·穆罕默德·伊斯邁爾”案中,情況正是如此。在該案中,原告針對臉書賬戶上一個誹謗帖子,對被指控為賬戶持有者的被告發(fā)起誹謗訴訟。由于缺少證據,無法證實帖子作者和被控臉書賬戶持有者的真實身份,訴訟被法院駁回。
有時,可以從被告自己的言論或手勢姿態(tài)中推斷其身份。因此,臉書管理員不必直接檢查賬戶的細節(jié)。在2014年的“全國銀行職工聯(lián)合會 v 諾赫澤拉·本·拉明及另一訴訟”案中,法院需要判斷,第一被告的臉書帖子和評論是否是對原告的誹謗。原告是注冊的行業(yè)工會,代表馬來半島銀行業(yè)的文職、非文職職工。第一被告聲稱,原告未能向臉書管理員核實臉書賬戶持有者及其網絡地址的相關細節(jié),從而證實賬戶屬于她。由于被告提出的這一失誤,原告關于這一臉書賬戶發(fā)布誹謗評論的指控未能得到證實。不過,原告在被告自己的辯護聲明中找到證據,證明了被告已承認自己在這一臉書賬戶上發(fā)布了相關評論。原告認為,被告現在不能否認,曾發(fā)布這條臉書評論或導致了這條臉書評論的發(fā)布。法院通過了這一提議,還指出發(fā)布誹謗性的臉書評論是非常嚴重的犯罪行為。法官評論道,“在當今這個社交網絡的時代,一條發(fā)布在臉書主頁上的評論可以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傳播到許多人。第一被告的評論被她的好友讀到;取決于其隱私設置,隨后可能會被她好友的好友讀到”。因此,在這一案件中,法院認為被告犯有誹謗罪,需要向原告支付損失費。
在2016年的“安薩里·阿布杜拉 v 沙爾曼·薩南甘”案中,原告針對被告發(fā)布在臉書上的三個帖子,對被告提起誹謗訴訟。第一個帖子發(fā)布在第三方的臉書主頁上;第二個帖子發(fā)布在被告自己的臉書留言板上;第三個帖子發(fā)布在一個臉書小組的留言板上。在所有三個帖子中,被告稱原告涉嫌錢權交易。在這一即時的誹謗行為中,被告發(fā)布的法定聲明稱,原告從一名政敵的兄弟那里收了一包現金。這一法定聲明貼在臉書的留言板上后,許多其他臉書用戶在被告的臉書留言板上對這一事件發(fā)表了的評論。
在這一案件中,被告不否認自己對案中所涉帖子負有責任,但用“正當理由”和“公正評論”為自己辯護。法官認為,在本案中,被告發(fā)布帖子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因此,法院裁定正當理由和公正評論的辯護不成立,被告應對其臉書賬戶上的誹謗性言論負有責任。
2. 推特
近來,在馬來西亞法庭上,針對知名網站“推特”上發(fā)布的帖子,也有一些誹謗訴訟。在2013年的“賽里·穆罕默德·尼扎爾拿督·本·賈邁勒丁 v 馬來西亞電視網絡有限公司及阿諾爾”案中,一名著名的反對黨政治家作為原告對被告提起誹謗訴訟。因為被告根據他的推特發(fā)布了一則關于他的誹謗性報道。在這條推特中,他表達了自己的擔憂:“有人拿出52萬馬幣來申請注冊No WWW1,但這么大一筆錢本可用來救濟柔佛州的窮人。”在本案中,被告的正當理由和公正評論的辯護得到了證實,法院駁回了原告的訴訟。
不過,第一個完全針對涉嫌誹謗的推特帖子的案件,是2012年的“穆罕默德·薩利姆·法塔赫·本·法塔赫·丁 v 納德斯瓦蘭a/lRajah”案。在本案中,法官甚至詳細地探討了推特是什么、推特如何工作。本案的原告是一名著名商人,被告是一名記者。被告在推特上發(fā)布了兩條關于原告的誹謗性言論,暗指原告不誠實,參與了一項非法土地交易,原告因此對被告發(fā)起訴訟。法院就此發(fā)布了一項司法認識,強調推特賬號是公開的,因此具有普遍性,全世界所有人均可訪問、閱讀。所以,法院認為,被告完全明白他的推特帖子可能、也將會被許多人閱讀,因此本應更為謹慎地處理帖子的內容。但在發(fā)布時,被告對帖子的處理不夠謹慎,發(fā)布了傷害他人的誹謗性內容,因此必須對此負責、進行賠償。在本案中,由于被告在整個聽證過程中并沒有出席,法院給予原告總額為500000馬來幣的損失賠償。
3. 博客
在梳理了一些關于臉書和推特的案例之后,我們來看一看博客的情況。在2014年的“賽里·安瓦爾·本·易卜拉欣拿督 v 旺·穆罕默德·本·旺·德里”案中,原告是一名國際知名的政治家、馬來西亞政治領袖。由于被告在網站www.papagomo.com上針對原告發(fā)布了一些有關性的誹謗性言論、文章,原告要求被告撤銷這些言論、文章,并道歉、賠償。被告拒絕按照原告的要求行事,原告便發(fā)起了誹謗訴訟。但是,被告聲稱自己并不是網站的所有者、經營者,也不是文章的作者,不應對www.papagomo.com網站上任何文章的發(fā)布負責。被告還依據“有限特許權”“公正評論”及“正當理由”,提出辯護。
高等法庭認為,本案中被告的行為符合誹謗行為的全部三點構成要素: (a)誹謗言論;(b)提及原告;以及(c)發(fā)表。法院認為,被告的言論非常粗魯、下流。在一般和通常的意義上,涉嫌誹謗的言論和圖片會導致大眾將原告理解為:不道德、沒有自尊心、不適合擔任公職、不具備擔任政治領袖的資格、難以勝任馬來西亞總理——總之,是一個不負責任、不值得信任的領袖。法院還認為,被告的言論導致原告被通情達理的讀者怨恨、嘲笑和輕蔑,還會導致思想正常的民眾降低對原告的尊重程度。被告的言論還攻擊了原告的道德品質。因此,法院認為,這些言論是對原告的誹謗,其中也清楚地提及了原告。
在這一判決中,法官的司法認知值得關注:全世界所有人都能訪問這一網站,都能看到這條在網上發(fā)布的誹謗性言論,相當于這條誹謗性言論在很大的范圍內發(fā)布。法官進一步指出,由于全世界都在使用互聯(lián)網,因此在互聯(lián)網上發(fā)布的言論相當于在全世界范圍內發(fā)布。法院認為,原告具有訴訟主體資格,被告未能及時道歉,且在接下來的幾篇博客文章中對律師的要求函進行了惡意的回復,重犯了之前的指控。因此,本案的賠償金額非常高。這一點值得注意。在本案中,法院給予原告總額800000馬幣的一般性補償;另外,被告還應賠償原告50000馬幣,作為示范性懲罰。但是,與線下發(fā)布的誹謗性言論相比,對于網絡發(fā)布的誹謗性言論是否應賠付更高的金額,目前仍未有明確說明。
在2016年的“蘇克里·本·拉·穆罕默德拿督 v 旺·穆罕默德·阿茲里·本·旺·德里茲”案中,涉及了同一個被告。這是一起民事誹謗訴訟,原告是一名吉蘭丹州文官部的高級官員,被告作為一名博主,涉嫌持有、經營地址為“www.papagomo.blogspot.com”的博客。上訴人(原告)稱,被告在博客上傳、發(fā)布了三篇涉嫌誹謗原告的文章。在高等法院的審判中,法官駁回了上訴人的訴訟,因為博主“papagomo”的身份無法被證實。法官還認為,上訴人未能證明被指控的文章對他進行了誹謗,被告辯護成功。后來在上訴時,上訴法院判定,在此案中,博學的高等法院法官在駁回上訴人證人對于博主身份的口頭證詞時出現了失誤。此外,法官沒有對三篇文章進行批判性的審查、分析,就判定被指控的文章中沒有對原告進行誹謗。不僅如此,上訴法庭還判定,被告以正當理由進行的辯護不能成立。因此,上訴法院支持上訴,認定網絡誹謗成立。損失賠償的金額由之前的高等法院裁定。
其實,對網絡犯罪實行法律制裁的一大難題在于,如何確認網絡帖子或其他言論的發(fā)布人。針對這個問題,上訴法庭提出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法律援助:不僅可以采取書面證據,還可以憑借博主身處其中的網絡社群的幫助進行推斷、得出證據。因此,在確認博主身份時,法官認為:
“我們認為,在博主的世界中,一名博主認識與他/她相關的其他博主,這一推斷是合理的。由于博客文章在虛擬空間中傳播、得到廣泛閱讀,這種可能性確實存在。就公眾感興趣的問題——如公職人員及公眾人物的腐敗、權力和職權的濫用,博主常常會在虛擬空間中回應彼此、互相爭辯、論爭,這種情況并不罕見、不難想象。”
因此,上述法庭認為,根據1950年《馬來西亞證據法》第59、60條(“Act 56”),此前高等法院那名博學的法官完全忽視了直接口頭證據的重要性。這一判決告訴我們,可以從可能與網絡犯罪嫌犯打過交道的人群中獲取證據,以此推斷嫌犯的網絡身份。
除了上述監(jiān)管方式之外,值得注意的是,1950年《證據法》的最新修正案以及關于一些判例法的法院決議,使得馬來西亞針對網絡內容和社交媒體的立法有了新發(fā)展。這些發(fā)展是對網絡言論的發(fā)布及其在新型社交媒體語境下的意義作出的事實推理。《證據法》修正案是成文法的發(fā)展,法院決議則基于習慣法。
1. 事實推理的舉證規(guī)則
目前,確定網絡身份的問題已在1950年《證據法》最新的修正案中得到解決。新通過的第114A條,對網絡言論制造者、發(fā)布者身份的事實推理作出了規(guī)定。在近期的一些案件中,根據這一修正案是否可以進行有追溯效力的運用,法院作出了不同的判決。在2014年的民事案件“董碩寬及阿諾爾 v 洛克·阿·金及阿諾爾”中,法院認為這一修正案可以進行有追溯效力的利用;但在2013年的刑事案件“皮皮 v 茹提妮·蘇海明”中,法院的判決則恰恰相反。盡管這一修正案有助于對匿名犯罪者進行起訴,但頒布之初卻在馬來西亞社會中引起了巨大的爭議。爭議的問題在于,盡管政府已做出相應說明,但這一修正案仍有可能導致有罪推定(Peters, 2012; Lim, 2012)。
1950年《證據法》的第114A條對言論發(fā)表的事實推理作出了規(guī)定。據規(guī)定,如果在任何發(fā)表的言論中出現了某人的姓名、照片或昵稱,而且從中可以推斷出該人是這一發(fā)表的所有者、發(fā)布者、管理者、編輯或助理編輯,或某人以任何方式促成了某一發(fā)表或再發(fā)表,則認為該人發(fā)表或再發(fā)表了某一言論,除非出現相反證據。再有,如果某人在某一網絡服務供應商注冊成為訂閱用戶,而這一網絡服務中發(fā)表了某一言論,則認為該人發(fā)表或再發(fā)表了某一言論,除非出現相反證據。另外,如果某人監(jiān)控、保管的電腦上發(fā)表了某一言論,則認為該人發(fā)表或再發(fā)表了某一言論,除非出現相反證據。根據本節(jié)的目的,1998年《通信與多媒體法令》第6節(jié)中提及了“網絡服務”及“網絡服務供應商”的定義;“發(fā)表”則指的是一條言論或陳述,包括手寫、印刷、圖畫、影像、圖表、聲音等任何可以在電腦屏幕上呈現的形式。
在2015年的上訴案件“胡薩姆·本·拉·穆薩拿督 v 莫哈末·費薩爾·本·羅班·阿哈默德”中,上述規(guī)定產生了明確的司法效果。本案的上訴人是一名著名的馬來西亞人民聯(lián)盟政治家。他向高等法院發(fā)起了一項誹謗訴訟,指控被告在博客上發(fā)表文章、暗示上訴人在幾樁伐木生意中有腐敗行為。被告否認自己寫了這篇文章,也不承認擁有上述博客。由于上訴人梅恩能夠證明被告是博客的作者,高等法院駁回了這一起訴。在上訴中,上訴人提出,雖然法院已接受了上訴人提出的書面證據,但是初審法官卻基于傳聞錯誤地排除了這些證據。上訴人申訴道,博學的法官忽略了1950年《證據法》的第114A條。在權衡了各種可能性之后,上訴法庭認為,原告對被告的起訴理由充分。根據1950年《證據法》第114A條,本案的被告對事實推理的反駁不成立;在權衡了各種可能性之后,被告的身份已被證實,因此在本案中,僅僅以否認作為辯護不能成立。
在上述案件中,法官裁定了一條誹謗訴訟中的通用原則:如果原告能夠在文件中找到直接和/或間接證據證明所申訴的言論是誹謗性的、該言論提及原告且已發(fā)表、被告是言論的始作俑者,則可證明被告有罪。對于最后一點,法院認為,網絡犯罪案件的原告可以根據第114A條,迫使被告證明自己無罪。被告不能僅以否認來為自己開脫這一法律責任。根據這一判決,也就是說,被告需要采取積極措施來證明事實推理是無效的。
在馬來西亞社交媒體的管理中,針對發(fā)表冒犯性、淫穢等非法內容的犯罪行為進行執(zhí)法時,這種事實推理非常重要。例如,如果某人的博客或臉書賬號上發(fā)布了非法內容,則認為該人發(fā)布了這一內容,除非有相反證明。在通常情況下,這種定罪迫使該人采取一些措施,如證明有人偽造了自己的名字或身份來創(chuàng)建了一個虛假賬戶、證明自己不知道有人使用了自己的社交媒體賬號、證明自己的賬號被盜用了、證明有人得到了自己的同意但卻不正當地使用了自己的賬戶。根據1950年《證據法》第114A條,為了證明針對自己的推理無效,被告必須要采取上述積極措施。
2. 在社交網站上“分享”是否等同于發(fā)表?
在新媒體的語境下,對于法律術語的舊有定義受到了挑戰(zhàn)。本節(jié)標題即體現了這一點:在社交網站上分享是否等同于發(fā)表?在2016年的“安薩里·阿卜杜拉 v 沙爾曼·薩南甘”這一誹謗案件中,被告提出抗議,認為自己只是轉發(fā)了臉書本來就有的法定聲明,因此不應對其內容負責。但是,根據誹謗法,法院認為,轉發(fā)由別人首發(fā)的誹謗言論同樣構成誹謗,除非被告能證明自己無罪。在本案中,法院判定,在臉書上發(fā)表誹謗性言論這一行為本身就構成誹謗。只要轉發(fā)行為相當于對這一誹謗言論進行重新發(fā)表,那么這些行為本身就構成一次新的誹謗。在2011年“YB·拉·哈立德·本·阿卜杜拉·薩馬德 v 阿齊茲·本·艾莎姆拿督及阿諾爾”案件中,法院判決肯定了上述觀點。這是一起誹謗訴訟,針對被告發(fā)表的網絡言論。首席法官普拉薩德·桑多薩姆·亞伯拉罕·J認為,第二被告轉發(fā)了涉嫌誹謗的文章,相當于贊成、背書、重復了這一誹謗行為。法官引用加特利的《論書面誹謗和口頭誹謗》,認為“對誹謗言論的每一次重新發(fā)布就相當于一次新的誹謗,每個轉發(fā)者都應對自己的行為負責,與首發(fā)者承擔相同的法律責任?!?/p>
這一裁決引發(fā)了另一個問題:在自己的社交媒體賬戶上分享其他人的帖子相當于重新發(fā)布這一帖子嗎?由于臉書和許多其他社交網站允許用戶“分享”“轉發(fā)”或以其他方式重新發(fā)布別人在自己賬號上發(fā)布的言論,這一裁決可以說非常重要。在2008年“新海峽時報出版社 (M) Bhd&Ors v 阿西魯丁·本·阿丹”案中,被告——一名博主,在自己的博客上貼出了一個匿名博客的超鏈接地址,這一匿名博客上有一條藐視法庭的言論。首席法官莫哈末·希山穆丁·J需要裁決被告的這一行為是否相當于重新發(fā)表了這一匿名博客進行了重新發(fā)表,從而相當于重新發(fā)表了對其中藐視法庭的言論。法官認為,被告僅僅發(fā)布了一個超鏈接地址,如果這樣就構成重新發(fā)表難免牽強。是否構成重新發(fā)表的關鍵在于,文章作者是否“積極地”引用了問題博客。然而,在本案中,博主只是“消極地”引用了這一超鏈接地址:博主只是將超鏈接的名稱、標題發(fā)布在了博客的右欄,旁邊還有約85個超鏈接的名稱和標題。這一消極引用不能構成重新發(fā)表。
在判斷“分享”他人社交媒體賬號上的文章是否等同于重新發(fā)表這一問題中,“積極引用”的概念為我們提供了一些指導。各種社交網站針對帖子分享有不同的技術方法。例如,在臉書上,一方面,用戶可以在自己、他人或某一臉書小組的留言板上直接復制、粘貼別人發(fā)表過的內容;另一方面,用戶可以點擊“分享”鍵,將他人的文章“轉發(fā)”到自己的主頁。這不僅是技術上的區(qū)別,還關于社交媒體用戶的行為和動機。以新海峽時報出版社的案子為例,前者的發(fā)帖是積極引用,而后者則是消極引用。
但是這一裁決仍存在爭議。使用“分享”、“轉發(fā)”這樣的功能是否真的是消極引用呢?事實上,即使一篇文章仍屬于原帖,只是通過臉書的分享功能或推特的轉發(fā)功能被分享出去,但是更多本不會讀到這篇文章的人會因使用社交媒體而訪問、閱讀文中的內容。從這個角度來看,分享是否是消極引用,這一點值得懷疑。
如今,社交媒體的使用越來越普遍、流行,因此對于社交媒體的監(jiān)管仍將是必要之惡(necessary evil)。作為發(fā)展中的經濟體,馬來西亞希望能夠同時使用胡蘿卜和大棒,確保本國經濟及數字產業(yè)的增長過程強勁持續(xù)。因此,我們可以理解,無論有多難,馬來西亞政府都希望能始終堅持“不對互聯(lián)網實施審查制度”的原則,同時推進行業(yè)的自我監(jiān)管。不過,通過實施刑事和民事制裁來進行監(jiān)管,仍是一種必然之選。的確,在各種可能互相沖突的公共利益之間需要做好平衡。然而,不是所有的承諾都像看起來的那樣具有欺騙性。相關立法確實已經得到發(fā)展。因此,可以說,雖然行業(yè)自我監(jiān)管這一方法的可執(zhí)行性及其實際執(zhí)行狀況仍有待改善,但是監(jiān)管社交媒體的法律仍需不斷跟上時代的發(fā)展。如何在法律范疇內制定與技術相關的規(guī)則,這是一個不可避免的問題。隨著上述方面不斷得到改善,社交媒體在馬來西亞的應用將會變得更好、更富有成效。
案例法
AbdullahvShalmonSanangan[2016] 10 MLJ 39.
AnsariAbdullahvShalmonSanangan[2016] 10 MLJ 39.
Dato’MohamadSalimFatehbinFatehDinvNadeswarana/lRajah(No1) [2012] 10 MLJ 203.
Dato’SeriMohammadNizarbinJamaluddinvSistemTelevisyen(M)Bhd&Anor[2013] 4 MLJ 448.
Dato’SukribinHjMohamedvWanMuhammadAzribinWanDeris[2016] 3 MLJ 529.
DatukSeriAnwarbinIbrahimvWanMuhammadAzribinWanDeris[2014] 9 MLJ 605.
JamaludinbinHjIbrahim&AnorvNooraniMohamadIsmail[2012] MLJU 1102.
MatShuhaimibinShafieivPublicProsecutor[2014] 2 MLJ 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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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曹書樂)
Regulating Social Media in Malaysia: Options and Challenges
Sonny Zulhuda, Ida Madieha Abdul Ghani Azmi
(Ahmad Ibrahim Kulliyyah of Laws, International Islamic University Malaysia)
With an exponential growth of mobile technology and Internet connectivity in Malaysia, it is natural that the use of social media such as social networking sites, video-sharing media, blogging as well as micro-blogging sites is becoming massively popular. This has in turn triggered legal issues, disputes alleged breach of legal and ethical norms. In order to properly regulate this, the Malaysian government had to resort to some options, starting from encouraging industrial self-regulatory approach, blocking websites and even enforcing criminal and civil sanctions. This paper looks at those attempts that have been taken and that are currently on-going, by looking predominantly on statutory laws, policy initiatives as well as court cases. It is interesting to note that Malaysia has considered each and every option above in the past two decades. Though declaration of no-censorship policy has been repeatedly made out by the Government, yet the more reactive and punitive approaches are currently being increasingly relied on. The paper examines the development of the social media regulation in Malaysia and argues that both self-regulatory and government-led initiatives are necessary in order to ensure the maximum use of the ICT and social media for the benefit of Malaysian society.
regulation; social media; Malaysia
1. Sonny Zulhuda:馬來西亞國際伊斯蘭大學法律系助理教授。
2. Ida Madieha Abdul Ghani Azmi:馬來西亞國際伊斯蘭大學法律系教授。
3. 褚萌萌: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2015級碩士研究生。
4. 曹書樂: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