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瑜欣
天尚未亮,壓在頭頂?shù)穆旆毙怯谝箍罩腥綦[若現(xiàn),整個吳哥城散發(fā)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肅穆氣息,灰黑的城墻與此刻寂靜的黑暗融合,顯得神秘。
月亮漸漸掛上樹梢,這是一次我們盼了許久的吳哥日出,唯一的導(dǎo)演兼演員是太陽。天際拉開一條長線,帶著淡淡的橙紅,似孩子咧開了嘴。眼見那條絲帶從橙紅變?yōu)榈?,淡藍(lán),終于化為一片干凈而明朗的天空,可太陽卻遲遲不來?;蛟S是多云的天氣難見日出,可即便如此,也早有一份人心之暖讓我感動。
柬埔寨的公共交通未成體系,暹粒當(dāng)?shù)匚ㄒ环奖憧旖莸慕煌üぞ弑闶荰UTUK車,酒店外邊停了不少這種車——這種車前半段是摩托車,后半段是三輪車,加上棚頂、椅子和把手,便能載三四個人。
剛到暹粒的那天晚上,我們搭TUTUK車去逛夜市,臨回酒店時同司機(jī)說好,讓他第三天凌晨四點半來載我們?nèi)タ慈粘觥.?dāng)時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覺著這種口頭約定可能不那么可靠,況且約定的還是兩天之后的事情。不過,懷著對日出的期待,第三天凌晨我們還是早早地走出了酒店大堂。
沒等我們找尋,那位司機(jī)便已迎上前來,他一邊問候著“Morning(早上好)”,一邊細(xì)心地問我們是否帶好了門票和相機(jī),車就停在酒店門口。借著大堂的燈光,我終于看清了他的模樣:他身材不高,皮膚黝黑,雙頰微胖,笑起來憨憨的,臉上的淳樸和熱情仿佛要溢出來似的。
我們又驚又喜,順利踏上了看日出的旅程,街旁只有幾盞路燈亮著,都是荒草地,整個天地之間似乎只有TUTUK車發(fā)出的“突突”響聲。莫名的,一股感動涌上心頭,我們甚至不用知曉他的姓名和身份,他也只認(rèn)得我們的臉龐,雙方就可以約定在某一天凌晨見面。司機(jī)們不會違約,他們起早貪黑地創(chuàng)造財富,把這種辛苦當(dāng)成快樂,他們也相信我們不會違約,他們的信任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
沒錯,在這之前,我?guī)缀鯊牟幌嘈趴陬^的約定和承諾會有那么大的力量,它使交流變得輕松,使人的心防迅速打開,讓陽光透進(jìn)來。
當(dāng)我們開始相信太多算計沒什么好處,我們才能學(xué)會把簡單生活的權(quán)力交給自己,也大方地傳遞給他人。世上畢竟是心懷善意者為多,而一個可信任、可托付的美好世界也只有靠心懷善意者創(chuàng)造。
回程路上,天已大亮,太陽終于出場,高高地掛在空中。TUTUK車一路顛簸,帶給我難得的愜意,那時的笑是發(fā)自真心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