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凱悅

（華東政法大學研究生教育院，上海200050）

“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英國的家事審判改革及對我國的借鑒與啟示

齊凱悅

（華東政法大學研究生教育院，上海200050）

信息技術的發(fā)展為家事審判提供了機遇和挑戰(zhàn)，如何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推進家事審判改革、提升法院的信息化水平成為備受關注的問題。21世紀以來，信息化水平提升是各國家事審判改革面臨的普遍性問題。英國2011年進行了家事司法審查，并自2014年以來實行家事審判改革。一方面，英國通過數(shù)字化訴訟程序立法和試點提升數(shù)字化應用水平；另一方面，探索在線法院建設，推進審判方式創(chuàng)新。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的信息技術更新，旨在推進案件審判效率的提升及接近正義目標的實現(xiàn)，雖然取得一定成果，但在實踐中也存在不少爭議。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數(shù)字化應用和信息技術提升成為各國法院推進司法改革的重要途徑和手段。實際上，提升信息化水平是21世紀家事審判改革的必由之路，但就信息技術更新的具體路徑而言，則需要根據(jù)家事審判的具體實踐作出判斷。借鑒英國經(jīng)驗，我國家事審判改革應注意幾方面：其一，借鑒智慧法院建設的有利成果，加強數(shù)字化建設；其二，正確認識信息技術在家事審判改革中的作用，判斷信息技術更新的可行性；其三，恪守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原則，堅持家事審判改革的目標；其四，探索多元化信息技術更新方式，改良與創(chuàng)新相結合。推進以信息技術更新為途徑的家事審判改革，是我國家事司法系統(tǒng)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必要探索。

互聯(lián)網(wǎng)+；家事審判改革；在線法院；在線離婚試點；信息技術更新；智慧法院

一、引言

互聯(lián)網(wǎng)的迅速發(fā)展給法院的組織管理和審判方式的變革提供了技術支持，推動了司法現(xiàn)代化進程。在“互聯(lián)網(wǎng)+”背景下，如何確定法院的適應性形態(tài)，提升法院的信息化水平，以應對數(shù)字化與信息化的浪潮，是備受關注的問題。目前，我國正在推行家事審判改革，將提升家事審判的信息化水平作為推進家事審判改革的重要途徑和保障。然而，在改革實踐中如何通過信息技術的適用實現(xiàn)家事審判改革的目標、保障司法公正等原則的堅守，我國仍處在不斷探索過程中。實際上，進入21世紀以來，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展對司法提出的要求是各國家事審判系統(tǒng)面臨的普遍性問題。自2014年起，英國實行家事審判改革，試圖通過數(shù)字化應用解決家事審判中存在的案件管理及審判效率等問題，推進接近正義目標的實現(xiàn)，但在改革過程中也不乏對信息技術更新的爭議與探討。如何正確認識數(shù)字化信息技術在家事審判中的作用，推動“互聯(lián)網(wǎng)+”背景下家事審判制度的完善，真正實現(xiàn)家事審判改革的目標與功能，實則有待探討。

二、英國家事審判改革原因：“互聯(lián)網(wǎng)+”的挑戰(zhàn)與機遇

英國的家事審判體系自1857年離婚案件的管轄權轉移至新設立的離婚和婚姻訴訟法院審理以來，不斷變革與發(fā)展，組織與程序制度不斷完善。20世紀末，英國建立起由高等法院家事法庭、郡法院及治安法院的家事程序法庭共同管轄家事糾紛的審判組織，以兒童最大利益原則為審判基本原則，形成了系統(tǒng)的家事審判制度[1]。然而，進入21世紀以來，英國家事審判工作中案件審理周期過長、審判費用過高、機構設置復雜、機構交流有限、信息化水平落后等問題凸顯，阻礙了家事審判工作的開展，影響接近正義的司法原則與目標的實現(xiàn)。為解決家事審判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實現(xiàn)家事審判體系的更新，英國自2014年起推行家事審判改革，通過單一家事法院的設立、家事法官的培訓、審判方式與制度的完善等途徑改革家事審判制度[2]。其中，信息技術更新、數(shù)字化應用則是英國家事審判改革的重要途徑和方式，推進了英國家事審判方式和家事司法系統(tǒng)運行的完善，體現(xiàn)了21世紀的時代特色。

實際上，英國之所以通過信息技術更新和數(shù)字化應用的途徑推進家事審判改革，一方面在于英國家事司法系統(tǒng)存在的缺陷和信息技術水平的落后，另一方面則在于“互聯(lián)網(wǎng)+”背景下提升家事司法中的數(shù)字化應用具有可行條件。所謂“互聯(lián)網(wǎng)+”，是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展的新業(yè)態(tài)、新形態(tài)，是傳統(tǒng)行業(yè)發(fā)展的趨勢及創(chuàng)新驅動的最佳選擇?！盎ヂ?lián)網(wǎng)+”時代給傳統(tǒng)行業(yè)帶來了新的挑戰(zhàn)，但同時也提供了工作方式轉變的契機和途徑。

（一）英國家事審判改革的直接原因之一：信息技術落后制約審判工作

2014年以來，英國實行家事審判改革，一改之前家事審判改革的傳統(tǒng)與保守，改革進程呈現(xiàn)出創(chuàng)新與變革的特點，家事審判文化實則已發(fā)生巨大轉變，英國高等法院家事法庭庭長詹姆斯·孟比（Sir James Munby，1948—）甚至稱之為“文化上的革命”。①之所以提升信息化水平，更新家事審判中的信息技術與數(shù)字化應用，一方面在于當時的信息技術制約家事審判工作的開展，導致家事司法系統(tǒng)存在大量問題；另一方面則出于維護家事司法系統(tǒng)中各機構工作協(xié)調一致的目的。

1.原有信息技術水平制約案件管理與審判工作的效率

英國在2011年進行家事司法審查，對家事審判工作中存在的問題作出總結，檢驗進行家事審判改革的可行性。審查報告顯示，英國家事審判中的案件管理制度存在問題，法院的各項文件仍然使用紙質材料傳輸，沒有體現(xiàn)先進信息技術在司法實踐中的價值。實際上，信息技術水平的落后，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家事審判工作的效率，以致可能損害當事人的權益。例如，在家事審判改革之前，英國家事案件審理中的拖延現(xiàn)象非常普遍，2010年，家事審判中公法案件的平均審限為53周，私法案件的平均審限在32周左右，復雜案件的審理期限更長。審理時間長達3年之久的涉及兒童的私法案件并不鮮見[3]。隨著家事案件的逐漸增多，案件拖延現(xiàn)象更為明顯，案件積壓情況嚴重，在影響家事司法系統(tǒng)運行效率的同時，可能會給兒童等當事人造成損害，一定程度上影響司法正義的實現(xiàn)。故而提升審判的效率始終備受關注，1985年的民事司法審查中大法官尼汀·霍格（Lord Hailsham，1907－2001）就曾明確強調，減少案件審理延期，提升法院工作效率[4]。盡管案件審理拖延存在著當?shù)貦C構運作上的問題、相關機構與法院之間缺乏信任、專家證人報告耗費時間過長、訴訟程序的指導規(guī)則常被忽視等問題，但受技術水平限制出現(xiàn)的案件管理缺陷，顯然是導致延遲的重要原因之一。

實際上，信息技術對提升工作效率的作用不言而喻。英國法律服務委員會（Legal Services Board）和法律服務消費者委員會（Legal Services Consumer Panel）共同發(fā)布的報告《服務提供方法比較：關于離婚的案例研究》（Comparingmethods of service delivery:A case study on divorce），一方面，通過將在線婚姻問題解決服務與傳統(tǒng)婚姻問題解決服務方式對比，說明了在線服務相對而言更為明顯的優(yōu)勢：更為清晰，提供更多選擇，消費者可以負擔法律服務費用，企業(yè)亦可擴大其業(yè)務規(guī)模。這說明了利用信息技術解決家事糾紛的優(yōu)勢。另一方面，該報告之所以認定在線服務更具優(yōu)勢，在于接受在線服務之后的糾紛訴諸于司法的相對較少，這能夠避免訴訟的時間與金錢耗費，實際上從側面反映出家事審判中存在的案件審理期限較長、時間金錢成本較大等問題[5]。

2.原有信息技術水平阻礙法院與相關機構的合作

在制約案件管理及審判工作效率的同時，與家事審判發(fā)展需求不相適應的信息技術水平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法院與相關機構之間的合作。在家事審判改革之前，不同機構之間的信息技術系統(tǒng)各自運作，相互之間缺乏協(xié)作關系，這是英國家事審判司法系統(tǒng)存在的典型問題之一。家事司法系統(tǒng)中不同機構之間缺乏信任，一方面會導致案件審理的延遲，另一方面影響家事糾紛的有效解決。之所以出現(xiàn)家事司法系統(tǒng)中各部門之間缺乏信任的情形，一方面與相關規(guī)定不夠明確有關，另一方面也存在不同機構間的信息技術水平差異引發(fā)的交流障礙。因此在定位家事法院的功能、強化家事法院領導力的同時，開發(fā)一個應用于家事司法服務及更多機構中的集成的信息技術系統(tǒng)顯然具有必要性[6]。

3.原有信息技術水平影響家事審判的目標與功能發(fā)揮

家事審判制度改革的根本目的在于實現(xiàn)家事審判的目標，發(fā)揮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功能。英國家事審判制度始終以兒童最大利益原則作為家事審判的基本原則，顯然原有的信息技術水平在實現(xiàn)保護兒童最大利益方面存在不足。以監(jiān)護案件為例，原有信息技術在制約法院工作效率的同時，實際上影響對兒童利益的保護。審判拖延關系重大，訴訟程序越長，部分未成年人獲得新的家庭的機會越少，這在一定程度上可能忽視了未成年人面臨的危險，導致未成年人的焦慮與不信任感的增強，實則造成對未成年人利益的損害。信息化水平的提升，在保障效率的同時，根本原因仍在于實現(xiàn)公平正義，保障家事審判功能的發(fā)揮，推動接近正義的實現(xiàn)。

（二）“互聯(lián)網(wǎng)+”背景下信息技術更新具有可行性

之所以在家事審判改革中提升信息化水平，更新信息技術系統(tǒng)，不僅在于改革的必要性，還在于可行的條件與基礎。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信息技術的更新，具有廣泛的基礎，并有足夠的技術和經(jīng)費支撐。

2011年3月發(fā)布的《家事司法審查中期報告》對信息化水平提升途徑作出了建議：實行電子起訴和材料傳輸，建立以澳大利亞家事法院的電子法庭為參考的電子法庭；擴大網(wǎng)絡、電話及視頻會議的適用，將之擴展至指示聆訊（Directions hearing）中；網(wǎng)上公布法院列表，方便家事司法服務局（Family Justice Service）有效預定之后的聽審。同時，該報告指出，應當開發(fā)能夠支持案件管理的信息技術系統(tǒng)。短期內，提升現(xiàn)有的信息技術系統(tǒng)，更為有效地傳輸及獲取案件信息。國家和地方相關機構、司法機關等應當能夠及時接收關于案件運作過程的重要信息，從而在對案件信息全面了解的基礎上維持家事審判系統(tǒng)的有效運作，推動家事審判發(fā)展。2011年11月發(fā)布的《家事司法審查最后報告》同樣強調對開發(fā)一個應用于家事司法服務及更多家事司法機構中的集成的信息技術系統(tǒng)進行投資，并且應當進行關于如何更好利用現(xiàn)有系統(tǒng)的審查[7]。

實際上，提升家事審判中的信息化水平，不僅出于法院系統(tǒng)對自身審判工作存在問題的反思與改進，也體現(xiàn)了改革家事審判的社會關注和呼聲。審查報告中提出的關于開發(fā)新的信息技術系統(tǒng)以實現(xiàn)優(yōu)化案件管理的建議，無不意外地獲得了普遍支持。司法委員會（Justice Select Committee）反復強調數(shù)據(jù)收集對證據(jù)發(fā)現(xiàn)的重要作用，并對家事審判中數(shù)據(jù)收集方面的極大缺陷表示失望。關于家事司法審查以來關于家事審判制度改革的總結報告——《家事司法的更好未來》（A Brighter Future For Family Justice）指出，建立兒童和家事法庭咨詢服務支持署（Cafcass）和法院與裁判所事務局（HMCTS）共享的家事案件管理系統(tǒng)的工作正在推進過程中。業(yè)務分析員（business analyst）已經(jīng)做出了高水準的業(yè)務要求，法院與裁判所事務局的信息技術優(yōu)先化委員會（IT Prioritisation Board）也已同意將該項目提前至下一階段：司法部（MoJ）的信息技術早已進入可行性測試階段②。政府部門亦對司法審查作出回應，接受設立在線信息中心（online information hub）等建議，為離婚案件提供在線服務，促進案件分流，減少法院資源消耗[8]。

同時，法院信息化水平的提升，離不開先進技術的支持。21世紀以來，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到來，在家事審判中更多地適用信息技術具有可行性。一方面，英國信息技術發(fā)達，部分企業(yè)可以提供完成全數(shù)字化訴訟程序所需要的信息技術；另一方面，英國民事司法已對在線糾紛解決機制（ODR）做出大量實踐探索，在線法院的建設勢在必行。英國將改革民事法院結構及司法程序作為重要任務，投入了足夠的經(jīng)費及資源。因此，英國在家事審判改革中將信息技術更新和數(shù)字化建設作為實現(xiàn)審判方式和案件管理的重要途徑，具有可行性。

三、信息技術更新：英國家事審判改革的重要途徑

英國自20世紀90年代的“沃爾夫改革”以來，向“服務化”轉型的司法工作、法官來源多樣化等均是英國司法改革中具有代表性的舉措。2006年，英國皇家法院（Crown Court）實務管理局制定的《司法工作發(fā)展戰(zhàn)略》將構建更為快捷、高效及經(jīng)濟的糾紛解決機制作為司法改革的戰(zhàn)略性目標之一。自2014年以來，英國推行家事審判改革，提升家事審判中的信息化水平則成為推進家事司法系統(tǒng)更新的重要途徑及方式。英國家事司法系統(tǒng)中的信息技術適用與更新，一方面體現(xiàn)在關于訴訟程序數(shù)字化的法規(guī)修改、全數(shù)字化訴訟程序試點的運行上，另一方面則是在線法院建設。

（一）立法與試點：訴訟程序數(shù)字化

在家事訴訟程序的相關法律規(guī)定中，議會不斷修改相關規(guī)定以推動訴訟程序的數(shù)字化。《2015年家事訴訟程序（修訂3號）規(guī)則》（The Family Procedure(Amendment No.3)Rules 2015）于2015年12月7日生效，該規(guī)則主要引入了通過電子郵件（email）向法院提交及發(fā)送文件的規(guī)定，與新的《實踐指導5B》（PD5B）相呼應。該修改在《家事訴訟程序規(guī)則》中新增了第5.5條，規(guī)定實踐指導可以規(guī)定以電子郵件方式向法院提交及發(fā)送文件。同時，將規(guī)則6.23條中的“電子通信的其他形式”（othermeans of electronic communication）改為“電子郵件”，將規(guī)則6.26條中的“傳真之外的電子方式”（electronic means other than fax）修改為“電子郵件”。《實踐指導5B》即關于“電子郵件方式進行文件通信與提交”（Communication And Filing Of Documents By E-mail）的指導規(guī)定，該規(guī)定適用于除收養(yǎng)案件之外的家事案件。第三章指出律師可以通過電子郵件或附件向法院作出申請，并對郵件的格式內容作出具體規(guī)定，如文件不超過50頁、大小不超過10MB等，若不符相關規(guī)定則郵件無法被法院接收。

全數(shù)字化訴訟程度，即訴訟程序無紙化，則通過試點的方式在英國家事法院中開始試行。2015年11月，西倫敦家事法院成為實行“全數(shù)字化”訴訟程序的首個試點法院。該電子法庭計劃（digital courtroom scheme）在整個訴訟程序過程中通過平板電腦與電子材料處理案件，通過訴訟程序的無紙化提升法院的工作效率，負責技術支持的Zylpha公司的首席執(zhí)行官Tim Long指出，該試點是在法律程序中首次嘗試案件運行的全數(shù)字化。即使是在羅爾斯大廈（Rolls Building）③，法官仍然將電子資料與紙質材料并用，尚未達到全數(shù)字化。實際上，無紙化訴訟程序適用的關鍵，取決于司法部門的接受程度。治安法官對該計劃尤為支持，因為這便于他們盡早看到文件，并省去了來回法院的時間。全數(shù)字化計劃實際上是經(jīng)過了成本效益分析的選擇。一方面，舊的案件管理及程序運行存在問題，導致案件審理的拖延，影響公眾的時間成本；另一方面，全數(shù)字化計劃的適用可以減少法院審理案件的費用，若該計劃得到普遍推行，則可以節(jié)約數(shù)百萬英鎊的費用。實際上，之所以進行全數(shù)字化應用試點，也是在于原有技術無法保障法院實現(xiàn)全數(shù)字化，而目前通過使用最新的數(shù)字數(shù)據(jù)室（digital data room）及文件捆綁系統(tǒng)（documentbundling systems）等信息網(wǎng)絡技術，全數(shù)字化的案件管理及訴訟程序得以實現(xiàn)[9]。

2016年10月，倫敦的瑟薩克區(qū)（SouthWark）為倫敦中央家事法院成功引入了無紙化電子法庭（Paper-free Digital Courtroom）技術，該過程法院與南倫敦法律合伙企業(yè)（SLLP）合作，從試點到正式上線僅用了約六周時間就開始了案件的審理工作。法院通過數(shù)據(jù)室安全地傳輸審判信息，不再使用過時的通訊員或DX紙系統(tǒng)（DX paper system）。這種安全的數(shù)字傳播徹底改變了兒童保障法律小組（Child Care Legal Team）的運作。該技術確立了標準的運作方式，即律師通過Zylpha將準備的材料轉換成電子材料；其他人可以迅速地搜索或定位案件材料。除此之外，融合計劃（Project Fusion）數(shù)據(jù)室的創(chuàng)建及其簡易性減少了工作壓力。盡管存在著設置成本問題，但該途徑實則減少了費用及時間。此外，倫敦中央家事法院還為法院的金融救濟部門引入了一個當?shù)仉娮悠鹪V指引（e-filing local direction），該指引已作為試點計劃提出，在2017年4月進行審查[10]。

（二）在線家事法院建設

“互聯(lián)網(wǎng)+”背景下的英國家事審判，以信息技術更新為途徑推進審判方式與案件管理的更新，實際上與司法系統(tǒng)整體的信息技術更新相一致，正如詹姆斯·孟比所言，將在線法院（online court）的所有優(yōu)勢應用在家事法院中，是法院現(xiàn)代化項目（courtmodernisation programme）成功與否的關鍵。他以在線離婚與在線繼承案件審理為例，指出家事法院的全數(shù)字化發(fā)展方向，計劃在2017年實現(xiàn)④。

1.在線法院的探索與構建

在線法院是英國目前正在探索的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重要組成部分。2014年4月25日，英國民事司法委員會（Civil Justice Council）成立了在線糾紛解決咨詢小組（Online Dispute Resolution Advisory Group），主要任務在于研究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發(fā)展狀況，探討在線糾紛解決機制在25000英鎊以下的民事訴訟中的可行性問題。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探索，被視為英國糾紛解決方式的根本性發(fā)展[11]。

2015年2月，該小組發(fā)布了《低案值民事糾紛在線糾紛解決機制報告》（Online Dispute Resolution For Low Value Civil Claims），對在線法院的構建作出了設想。該報告主張建立以互聯(lián)網(wǎng)作為基礎的新型的法院服務機構，即在線法院。在線法院作為司法體制中的新機構，不會完全取代任何一個現(xiàn)存法院，管轄權也不同于實體法院。針對在線法院有權管轄的案件類型，當事人可以在在線法院和傳統(tǒng)法院之間進行選擇，部分訴訟程序可能出于成本及時間的考慮，在在線法院中進行。之所以主張建立在線法院，在于在線糾紛解決機制可以為司法系統(tǒng)帶來兩大有益之處：一是降低法院系統(tǒng)成本，二是提高接近正義的可能性[12]。

在線法院提供在線評估服務、在線輔助服務及在線法官三個層級的法院服務。第一層級在線評估即幫助使用者評估其面臨的問題并分門別類，使其了解自己的權益及權益實現(xiàn)的方式[13]。該服務采用信息及診斷服務方式，不收取任何費用。該在線評估功能與其他相關在線法律服務平臺共用或共享，例如律師事務所或公益組織開發(fā)的免費系統(tǒng)可設在或鏈接至該系統(tǒng)中，引導使用者對各項在線系統(tǒng)的選擇。該階段的目的在于預防糾紛，采取信息化方式，為當事人解決問題、避免進入法律程序等提供一定的途徑或指導，在一定程度上促進案件的分流。

第二層級為在線輔助服務。若第一層級未能解決糾紛，則使用者進入在線輔助服務層級。在線法院服務由經(jīng)過培訓并具有相關經(jīng)驗的輔助人員進行，可以查閱當事人的陳述及文件，提供調解、咨詢或鼓勵其協(xié)商和解等服務。該過程中，輔助人員通過多種非訴糾紛解決機制（ADR）或咨詢技巧，采用糾問式的形式進行引導，在線輔助不具有約束力。實際上，在線輔助將非訴糾紛解決機制與早期糾紛解決機制（EDR）相結合，在案件中實行過濾機制，即通過輔助人員公平有效地解決部分糾紛，該階段不需法官的介入，必要時可以借助電話會議等方式進行。該階段的使用者需要支付一定的費用，但很大程度上低于第三層級的費用。在線輔助服務實則目的在于控制糾紛，實行糾問式的方式，減少法官的工作負擔，節(jié)約司法資源的消耗及當事人的訴訟費用支出。

第三層級為在線法官服務。該層級實則為法院提供了一種更為有效的新型工作方式。在線法官為兼職或全職的司法人員，根據(jù)在線提交的文件等對案件部分或全部爭議作出裁決。必要時，該階段仍會使用電話會議方式等輔助支持。在線法官作出的裁決與傳統(tǒng)法院法官作出的裁決一樣，具有相同的約束力和執(zhí)行力。當事人需要支付一定的訴訟費用，但該費用比傳統(tǒng)方式低。該層級是解決糾紛階段，通過對抗制完成訴訟程序。

總體而言，在線法院將三個層級放在同一個平臺進行，并且受同一個核心系統(tǒng)管理，數(shù)據(jù)及軟件得以充分整合，從而幫助當事人在最早的時機解決問題，避免當事人隔閡的加深及訴訟成本的增加，減少法院的運營成本。該報告將在線法院的受案范圍限于標的額為25000英鎊以下的民事訴訟，并且認為在線法院的管轄范圍可以擴展至適宜的家事案件中。實際上，在線法院的探索，并非僅僅使得現(xiàn)有法院服務數(shù)字化，而是提供更為便捷高效的司法服務新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借鑒了加拿大等國的在線法庭建設。同時，英國在線法院的構建，試圖打造以預防或者控制糾紛為主的機制，將司法作為維護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在提升法院工作效率的同時實現(xiàn)糾紛防控的作用，一定程度上具有“上醫(yī)治未病”的效果。

2.在線法院的爭議與討論

盡管英國將在線法院的建設作為司法改革的重要發(fā)展方向，但在實踐中存在諸多關于構建在線法院的爭議與討論。2015年7月，英國上訴法院的布里格斯大法官（Lord Justice Briggs，1954—）受首席大法官及案卷主事官的委托，調研民事法院結構及司法程序問題，為法院與裁判所事務局推行的司法改革提供支持。布里格斯大法官領導的研究小組于2015年12月發(fā)布了中期報告（Civil Courts Structure Review：Interim Report），對法院重組方案，尤其是“在線法院”的結構和建設作出強調。布里格斯大法官重視在線法院的重要作用，認為在線法院的建設是英國司法系統(tǒng)中的創(chuàng)新性舉動，但在線法院的建設仍存諸多需要探究的問題，例如，在線法院的定位是否是一個能夠自行制定規(guī)則的獨立法院；在標的額上限為25000英鎊的受案范圍之內，是否還存在應當或不應當由在線法院管轄的具體案件適用標準；訴訟費用的具體設置與承擔規(guī)則；是否所有的上訴案件都可以由巡回法官受理，等等[14]。

2016年7月，布里格斯大法官發(fā)布了關于英國民事法院結構及司法程序問題調研的最后報告（Civil Courts Structure Review：Final Report），指出在線法院是審查第二階段中磋商和探討最多的主題。關于在線法院，人們的反應截然不同，有諸如來自青年律師公會（the Young Bar）的“它可能只是一個昂貴的災難”的直接譴責，也有諸如理查德·薩斯坎德教授（Richard Susskind，1961—）的“我是英國最幸福的人”這樣最熱烈的歡迎，支持、懷疑或反對充斥其中。盡管不能完全排除人們作出評價時的個人利益驅動及對相關建議的誤解，但是所有的書面或口頭反饋顯然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結果[15]?？傮w而言，在線法院是一個新的、更具調查性的、沒有律師參與的法院，該概念獲得大多數(shù)人的支持。一部分人完全理解該概念，認識到在線法院能夠提供足夠的法律援助，具有巨大優(yōu)勢。

然而，關于在線法院的構建或適用，也存在著一定爭議或擔憂。第一，大多數(shù)人關于在線法院的擔憂體現(xiàn)在那些不能或不便于使用電腦的人如何與法院進行溝通⑤。實際上，該問題在在線糾紛解決咨詢小組的報告中有所探討。該報告指出，在線法院不會導致接近正義的新障礙，鑒于英國的互聯(lián)網(wǎng)使用率達到78%，大多數(shù)公民都有使用政府信息或服務應用的經(jīng)驗，完全不能或不便于使用互聯(lián)網(wǎng)的人只有極少數(shù)。同時，在在線法院適用初期，會有專門人員提供相應協(xié)助或幫助，以幫助不習慣或沒有足夠信心使用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使用者。因此，不斷縮小不能使用在線法院服務的人群，而非延遲或阻止法院系統(tǒng)中的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適用，是英國司法改革推進的方向。

第二，有觀點認為與傳統(tǒng)民事法院結構相比，在線法院為那些錯誤地低估自己訴訟請求重要性的人提供了次等正義（Second Class Justice）。之所以有關于次等正義的擔憂，在于通過在線法院處理糾紛減少了案件受到法官審理的可能性，案件處理模式較之傳統(tǒng)結構而言處于弱勢地位，導致人們認為訴訟標的額在25000英鎊以下的案件不如標的額更高的案件重要。實際上，該觀點對在線法院的理解存在一定的誤區(qū)。一方面，25000英鎊對普通個人或小企業(yè)而言具有重要性，鑒于聘請律師或訴訟代理人需要一定花費，適用在線法院程序實則為該類案件的解決減少了費用支出，保障了當事人的利益。另一方面，在線法院并非完全通過非人工的方式進行，第二階段的輔助服務即由輔助人員參與調解等工作，第三階段則由在線法官對案件作出裁決，與實體法院的裁決具有同樣的效力。然而，也有觀點認為無論是基于設計、經(jīng)濟結果或所選擇的成本機制考慮，排除律師的參與會導致很多案件的不公正，因為這些案件并非處在公平的環(huán)境中，同時會導致收費的非律師訴訟代理人（Mackenzie friends）⑥等增多，對處于弱勢地位的訴訟當事人產生不利影響。

第三，有觀點認為在線法院的適用是輕率的嘗試，沒有可以借鑒的先例保障該探索的成功。誠然英國司法實踐中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適用是21世紀以來的創(chuàng)新性探索，但實際上，在線糾紛解決機制存在一定的實踐。例如，美國早在21世紀初就開始了網(wǎng)絡法院建設的探索，2001年密歇根議會通過《網(wǎng)絡法院法》（The Cyber Court Act），2002年10月密歇根網(wǎng)絡法院正式運行，試圖通過信息技術對傳統(tǒng)的審判方式進行改造，便利訴訟當事人的參與，降低訴訟成本[16]。盡管最終該設想夭折，但美國對運用信息技術輔助司法的探索未曾停止。又如，加拿大同樣探索電子法庭建設，推動無紙化訴訟程序建設；澳大利亞法院同樣進行了電子法庭建設，并取得一定成果。另外，eBay網(wǎng)站上每年有約6000萬件的糾紛通過在線方式進行解決；2016年1月通過的《歐盟在線糾紛解決法案》（Regulation(EU)No.524/2013）同樣引導消費者與商家通過在線糾紛解決平臺推動糾紛解決，該在線糾紛解決平臺已于2016年2月起開始運行。

3.家事案件適用在線法院處理尚存爭議

盡管英國在家事司法審查中指出信息技術改進的重要性，并在家事審判改革中探討在線離婚與在線遺囑案件審理的在線法院模式，但將家事案件納入在線法院的受案范圍，推進家事案件的在線解決在改革實踐中存在一定爭議。

其一，盡管詹姆斯·孟比法官強調未來家事審判在線進行，包括最后審理在內的部分程序實現(xiàn)全數(shù)字化，僅在最為復雜的案件中存在傳統(tǒng)的開庭審理過程，其他案件的庭審過程則通過比現(xiàn)在更為先進的視頻鏈接等技術進行[17]。然而有觀點認為，人們不應高興過早。實際上，在此之前，詹姆斯·孟比法官曾指出，信息技術發(fā)生了革命性變化，推動在線法院設立，才是法院現(xiàn)代化的本質所在。離婚案件的處理相較而言較為簡單，若司法部能設立在線離婚系統(tǒng)，才說明在線法院建設具有很大可信度；反之，則麻煩重重。然而，就在線離婚系統(tǒng)而言，詹姆斯·孟比法官曾表示失望，因為既看不到其進度或整體時間表，也不能夠看出其在司法系統(tǒng)現(xiàn)代化中所起的作用。因此，家事審判中的在線審判系統(tǒng)的建設，實際上存在著操作進度上的隱憂。

其二，在線法院在為公眾提供法院審理服務的同時排除律師的參與，但這可能遭到律師公會的反對。針對在線法院構建，律師公會回應稱，在線法院并非應對法院系統(tǒng)所面臨挑戰(zhàn)的普遍性救濟措施[18]。正如英國律師公會前任主席史密瑟斯（Jonathan Smithers）指出，律師公會支持提供現(xiàn)代、高效及便利的民事糾紛解決服務的愿望，但新構想在實施前應經(jīng)過全面測試。相關經(jīng)驗表明，改變司法系統(tǒng)的一部分可能會產生意想不到的結果[19]。因此，在線法院的效果究竟如何、排除律師參與之后是否存在問題，有待商榷。有觀點認為在線離婚系統(tǒng)對糾紛解決而言更為高效，有觀點則對在線審理與當事人到庭審理對糾紛解決的不同影響作出比較，認為在線法院可能不會達到開庭審理的效果。

其三，納入在線法院受案范圍的家事案件類型，同樣有待探討。有觀點認為除卻家庭暴力之外的家事私法案件均可以由在線法院受理。一方面，涉及兒童安置的糾紛是否能夠適用該程序存在疑問，畢竟家事案件時刻以兒童最大利益為基本原則，顯然關于兒童安置的爭議應當由法官當面審理更為適宜。另一方面，通過在線法院解決財產糾紛具有可行性，家事案件中涉及財產糾紛的案件顯然與之具有相似性。實際上，除卻離婚或民事伴侶關系解除中的財產糾紛外，其他形式的家事財產糾紛也可以適用在線法院的審理模式，如婚姻關系維系狀態(tài)下的索賠、依據(jù)兒童法案相關規(guī)定的索賠或同居關系中的財產糾紛案件等。關于在線法院的建設及家事案件的在線糾紛解決機制構建，在英國尚存一定討論與爭議，具體運行結果仍有待觀察。

英國最高法院2016年報告中列舉了離婚和遺囑案件的數(shù)字化應用問題。該報告指出，自2016年4月以來離婚和遺囑案件的數(shù)字化建設已經(jīng)取得明顯進展。該計劃旨在為案件當事人提供在線應用服務，將會是一個統(tǒng)一、獨立并且服務于所有的家事、民事以及裁判所審判的信息技術系統(tǒng)的一部分[20]。2017年1月30日，英國司法部發(fā)布了關于在線離婚試點的實踐指導（PD36D），支持英國第一個在線離婚系統(tǒng)的試點運行。該試點是法院與裁判所事務局的在線服務系統(tǒng)，旨在通過評估對部分程序在線操作的新系統(tǒng)和方法來實現(xiàn)更大范圍內的婚姻訴訟后期程序的在線服務。然而，該試點的規(guī)模及持續(xù)時期仍有待觀察，部分現(xiàn)場測試可能并不能準確反映公眾的意見。

四、信息技術更新：必要性及路徑選擇問題

英國自2014年以來實行家事審判改革，通過提升信息化水平推進家事審判系統(tǒng)的更新。就改革的進度及效果來看，一方面，案件審理拖延狀況有所改善，信息化水平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法院管理及案件審理工作的效率；另一方面，關于家事案件在線審理的改革仍處于探索過程中，目前尚無具體實施，但爭議與討論較多。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信息化水平提升的整體運行過程與效果，反映了“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中信息技術發(fā)展對家事審判制度的影響，也體現(xiàn)了21世紀家事審判改革的普遍發(fā)展方向，即提升信息化水平的探索與嘗試。

實際上，諸多學者或法官都曾對司法改革中信息技術更新的必要性作出探討。荷蘭法官多莉·賴林（Dory Reiling）以荷蘭民事司法系統(tǒng)中的信息技術更新與案件管理及審判進程的關系為例探究如何通過信息技術的適用提升法院工作效率、促進案件公正審判及保障人權[21]。她通過研究信息技術對司法系統(tǒng)中最受爭議的三個方面內容（案件審理拖延、訴諸司法的途徑及司法腐?。┑挠绊?，論證司法改革中應用信息技術的定位。荷蘭教授阿爾諾·R.洛德（Arno R.Lodder）和澳大利亞教授約·翰澤里茲利格（John Zeleznikow）則將信息通信技術與糾紛解決相結合，探究信息技術在糾紛解決程序（和解、調解、仲裁及訴訟）中的作用[22]。美國經(jīng)濟學教授瑪利亞·阿吉雷（Maria Sophia Aguirre）將家庭、經(jīng)濟和信息社會三方面結合，探究三者之間的相互作用[23]。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信息技術適用與更新的背后，實則映射了“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家事審判改革的普適性問題：其一，提升信息化水平是否為“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家事審判改革的必由之路？其二，選擇何種信息化水平提升的路徑，推動“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家事審判改革？

（一）信息化水平提升：“互聯(lián)網(wǎng)+”背景下家事審判改革的必由之路

在英國家事審判改革過程中，信息技術更新、數(shù)字化建設始終是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發(fā)展方向，民事司法改革亦是如此。構建數(shù)字化未來成為法院的發(fā)展目標，整合法院信息系統(tǒng)、推進在線糾紛解決機制構建也是目前英國司法改革的重點[24]。相關法規(guī)的修改、無紙化訴訟程序的試行以及在線法院的探索，構成信息化水平提升的實踐，在發(fā)揮一定作用的同時尚存爭議。各種因信息化水平提升而實現(xiàn)的家事審判創(chuàng)新或探索層出不窮，但對科技手段的過度追求是否會忽視司法公正的初衷則有待探討。如果司法系統(tǒng)中信息技術的適用以司法公正為基礎，那么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其產生的效率提升或開支節(jié)省方面的利益極為有限[25]。

1.家事司法系統(tǒng)面臨信息技術發(fā)展帶來的挑戰(zhàn)與機遇

進入21世紀以來，隨著信息技術的迅速發(fā)展，家事司法系統(tǒng)面臨著挑戰(zhàn)與機遇。一方面，這種挑戰(zhàn)體現(xiàn)在家事案件、審判方式及法院管理工作中。隨著互聯(lián)網(wǎng)等信息技術發(fā)展、經(jīng)濟社會的發(fā)展與思想觀念發(fā)生轉變，家庭關系及觀念同樣發(fā)生一定的變化，這也引來學者關于新技術是否威脅家庭生活或導致離婚率提升的探討[26]。信息化社會中，家庭解體的現(xiàn)象頻發(fā)，引發(fā)關于社會穩(wěn)定發(fā)展的擔憂。信息技術創(chuàng)新發(fā)展的利益驅動，衍生出了更為復雜的家事糾紛，加重了家事審判工作的負擔。與此同時，家事審判及管理工作中信息技術水平較低，影響家事案件的審理速度。另外，如何通過信息技術的適用提高管理工作效率、削減開支、改變傳統(tǒng)的溝通方式及增強機構間的協(xié)調性[27]，也是家事審判機構在管理工作中面臨的難題。

另一方面，信息技術發(fā)展也為家事司法系統(tǒng)帶來機遇。各國積極探索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構建，將信息技術與糾紛解決方式相結合，在于該機制便利當事人的參與，及時有效解決糾紛，較傳統(tǒng)方式而言更具優(yōu)勢。同時，在提升法院審判工作效率、節(jié)省經(jīng)費開支方面，信息技術的適用顯然具有推動作用。另外，信息技術的適用可以便利法院工作的進行，促進案件管理、工作流程的高效化。

2.信息技術與家事司法存在耦合關系

如何應對信息技術發(fā)展帶來的挑戰(zhàn)與機遇，取決于對信息技術與家事審判關系的正確認識。信息技術與家事司法關系的背后，是科技與法律的關系，實際上，兩者存在耦合的基礎。正如有學者所言，法律塑造科技的同時，科技同樣塑造法律[28]?？萍寂c司法是兩個不同的系統(tǒng)，兩者具有顯著的別異性。但兩者相互影響、交互作用，存在耦合的基礎。一方面，科技能夠推動司法模式的發(fā)展與變革，先進科技推動司法認知正確性的增強，推動司法公正的追求，同時，審判方式及法院管理工作中的科技應用能夠促進司法效益的實現(xiàn)。另一方面，科技能夠改變的是人的狀態(tài)而非本質[29]，故而科技活動又受到司法的規(guī)范，司法對科技爭議解決、科技觀念引導等形成保障。信息技術與家事司法的關系亦是如此。

3.信息化水平提升：家事審判改革的必由之路

信息技術與家事司法兩個系統(tǒng)之間的有效互動，是形成耦合關系的基本形式，即兩個系統(tǒng)之間平等對話，并基于交互性相互理解。實際上，也正是這種耦合關系，決定了不會出現(xiàn)一方徹底支配另一方的存在模式或原則，同時，雙方都應以積極的態(tài)度追尋對方的支持。因此，從信息技術與家事司法的耦合關系來看，將信息技術與家事審判相協(xié)調，通過信息化水平的提升來推動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更新，形成更有效的解決家事司法解決的新體系，顯然是家事審判發(fā)展的必由之路。實際上，在面臨信息技術發(fā)展帶來大量社會變化的21世紀，如何應對新的挑戰(zhàn)和機遇，實現(xiàn)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更新，提升信息化水平顯然是不可避免的。

（二）家事審判改革中信息化水平提升的路徑選擇

然而，在家事審判改革中如何提升信息化水平，實現(xiàn)信息技術更新的目標，堅持司法公正的基本追求，則是值得探討的問題，這也是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反映出的問題。實際上，信息技術的更新并不必然收獲家事審判改革的成功，很多其他領域的信息技術項目都未實現(xiàn)項目目標，司法領域的改革同樣存在困難。因此，家事司法系統(tǒng)如何在信息技術迅速發(fā)展的時代，探究出適合家事審判發(fā)展的適應方式，則至關重要。

1.信息技術推動家事審判改革的方式：改良或創(chuàng)新

通過信息技術的適用與更新推動家事審判改革的方式實際上可以歸納為兩種，即改良或創(chuàng)新。所謂改良方式，即在原有的工作實務中引入信息技術，從而取代或加強法院系統(tǒng)的工作。這種方式實際上是以信息技術作為工具的系統(tǒng)取代了以紙質文件作為工具的系統(tǒng)，通過提升工作效率來完善家事司法系統(tǒng)運作，本質上并未改變基礎程序或進程，僅是實現(xiàn)傳統(tǒng)法院工作機制的系統(tǒng)化與現(xiàn)代化。該種方式改革力度較小，所受阻力相對較小，但也存在著成本高、最終效果不理想等問題。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的全數(shù)字化訴訟程序的試點與探索即為該類方式。

所謂創(chuàng)新方式，則是提供全新的服務，創(chuàng)設區(qū)別于傳統(tǒng)審判工作機制的新機制。這種方式并非只是現(xiàn)有法院審判系統(tǒng)的電腦化，或在法院工作中運用一些先進的信息技術，而是形成全新的法院審判工作機制與模式，將信息技術與法院審理全面融合的一種新時代的法院工作形態(tài)[30]。在線法院或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構建即為典型代表。通過視頻鏈接的方式進行庭審或在線跟進庭審過程的方式并非在線法院的本質，相反，在線法院的構建在于形成新的法院形式，成為在線服務的一種新的類型。創(chuàng)新方式是目前各國探索的內容，也成為21世紀以來各國信息化水平提升的重要發(fā)展方向，但就具體實踐效果來看，仍然有待觀察。

2.家事審判改革中信息化水平提升的路徑選擇

在家事審判改革實踐中，選擇何種信息技術更新的方式推進改革進程，關系到改革成功與否。實際上，改良與創(chuàng)新的方式各具優(yōu)劣之處，前者阻力小的同時效果不夠突出，后者從長遠來看更具影響力，但在實踐中難度較大。英國家事審判改革的進程與效果顯然說明了這一點。英國對兩種方式作出探討，認為改良方式已經(jīng)不能夠實現(xiàn)滿足成本效益要求、推動家事審判工作開展的需要，必須通過根本性的變革才能夠實現(xiàn)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發(fā)展。因此，改革實踐的重點在于家事案件的在線法院模式探索上，并始終將數(shù)字化未來作為發(fā)展的目標。但需要指出的是，至今該探索仍然存在著理論及實踐中的爭議，試點效果仍待探究。但不可否認的是，在信息技術迅速發(fā)展的“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探究以信息技術為基礎的新的家事審判模式，是不可阻擋的發(fā)展趨向。

與此同時，英國家事審判改革并非完全放棄改良方式，修改電子郵件相關的訴訟規(guī)則、試行全數(shù)字化訴訟程序的探索，實際上是改良現(xiàn)有法院審判工作與管理方式的重要體現(xiàn)。該類信息化水平提升的方式在實踐中取得一定效果，法院審判工作拖延現(xiàn)象有所轉變，工作效率有所提升。創(chuàng)新方式在探索與爭議中艱難前行的同時，通過改良方式推進現(xiàn)有家事審判工作的開展與提升，顯然具有現(xiàn)實意義和可行基礎。因此，從英國的家事審判改革實踐來看，信息化水平提升的路徑，顯然并非改良抑或創(chuàng)新兩者非此即彼的擇一性問題，而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結合兩種方式形成改革路徑的探索。

五、借鑒與探索：“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我國家事審判改革之推進

2016年4月以來，我國最高人民法院相繼發(fā)布《關于開展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工作的意見》《關于在部分法院開展家事審判方式和工作機制改革試點工作的通知》，統(tǒng)一部署在全國108個中、基層法院開展家事審判改革的試點工作，推動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更新。在我國家事審判改革工作的推進過程中，信息化水平提升同樣是家事審判改革的重要內容及途徑。我國目前已經(jīng)進入“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互聯(lián)網(wǎng)全面滲透至金融、教育乃至司法等各個領域，對國家各項制度建設與司法系統(tǒng)運行產生巨大影響。我國的“互聯(lián)網(wǎng)+”行動在于推動移動互聯(lián)網(wǎng)、云計算、大數(shù)據(jù)等與實體經(jīng)濟、體系制度等相結合，推動新的時代背景下各項工作的開展[31]。正如最高人民法院院長周強所提出，互聯(lián)網(wǎng)對人類文明進步起著重要的促進作用，能夠有力推動司法現(xiàn)代化，應當提升法院信息化水平，建設智慧法院，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32]。因此，在“互聯(lián)網(wǎng)+”的時代背景之下，在法院信息化水平提升的目標指引之下，如何推進家事審判改革與智慧法院建設相結合，提升家事審判中的信息化水平，有待探討。

盡管英國最高法院院長廖柏嘉（David Edmond Neuberger，1948—）曾謙虛地指出，在法院信息化建設方面英國落后于中國。但就英國家事審判改革實踐來看，一方面在信息技術適用與更新方面做出了大量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探索，另一方面反映出了關于家事審判改革中信息化水平提升的普遍性問題或經(jīng)驗。因此，反思英國家事審判改革的問題與經(jīng)驗，結合我國家事審判改革的具體背景與實踐，以下方面應當在我國家事審判改革的推進中有所體現(xiàn)。

（一）吸收與借鑒智慧法院建設的現(xiàn)有成果

作為司法改革的重要組成部分，家事審判改革可以吸收與借鑒智慧法院建設的現(xiàn)有成果。縱觀英國家事審判改革，在線法院的建設等均為民事司法改革的重要內容，家事審判機構在民事司法改革的背景下積極吸收與借鑒，形成關于家事案件審判改革的探索。因此，家事審判改革的推進，必然與司法改革的整體環(huán)境相一致，吸收和借鑒法院整體現(xiàn)代化建設與發(fā)展的成果。

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背景下，我國智慧法院建設在推進中。目前，我國法院積極探索提升信息化水平，如河北省法院自主研發(fā)的庭審自動巡查、智審1.0等系統(tǒng)，推動“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智能審理[33]；上海法院通過大數(shù)據(jù)信息系統(tǒng)建設實現(xiàn)案件辦理智能化，取得初步效果[34]；浙江則進行了電子商務“網(wǎng)上法庭”試點，積極探索“網(wǎng)絡法院”建設[35]；廣東發(fā)布《廣東法院訴訟服務中心建設三年規(guī)劃》，主張建設網(wǎng)上法院、線上法院及掌上法院；等等。我國家事審判改革涉及審判機構獨立化、審判程序及人員專業(yè)化等內容，通過提升信息化水平來提高家事審判效率、加強家事訴訟服務、增強家事審判及管理工作的專業(yè)性顯然具有重要意義。因此，在家事審判改革過程中，借鑒與吸收智慧法院大背景下的法院建設成果，利用現(xiàn)有信息技術適用與更新的模式，結合家事審判的專業(yè)特點，推動家事審判中的信息化水平提升，顯然具有可行性。

（二）客觀認識信息技術更新的作用與可行性

信息技術對家事審判改革具有重要作用，但應保持對信息技術與家事審判改革關系的客觀認識，推動信息技術與家事審判改革的耦合互動。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強調信息技術的重要作用，重視在線法院建設的發(fā)展方向，但實踐中尚存關于在線法院建設的爭議或探討，并在實踐中存在一定的實施難度。實際上，在利用信息技術推進家事審判改革的過程中，一方面應當正確認識信息技術的作用，調動信息技術的積極影響；另一方面則應客觀地進行可行性分析。同時，需要注意的是，互聯(lián)網(wǎng)信息技術并非僅是推動家事審判改革的工具或資源，實際上信息技術的發(fā)展是家事審判改革影響因素之一，也構成家事審判改革目標或任務的具體組成部分[36]。因此，正確認識信息化水平的促進提升，但又絕非局限于促進家事審判改革的作用，顯然具有重要意義。

在我國家事審判改革推進過程中，客觀認識提升信息化水平的作用與可行性同樣具有重要意義。一方面，目前，我國改革過程中普遍強調信息技術的重要作用，主張建設智慧法院，強調信息技術是推動法院提升審判質效的重要途徑及有力支撐，關于“互聯(lián)網(wǎng)+法院”建設的主張層出，需要注意的是，在信息技術推動司法發(fā)展的同時，我們也應當認識到科技的局限或問題，例如，運用信息技術為法官提供便利的同時，可能導致法官的主動性的降低[37]。因此，探究如何保障信息技術得到正當?shù)剡\用，通過司法智慧避免科技局限，顯然具有重要性。另一方面，提升信息化水平需要系統(tǒng)性工作，非一日之功。在信息技術已經(jīng)足夠支撐家事審判改革的條件下，如何協(xié)調各項信息技術更新與家事審判改革，需要結合各方面具體因素進行探索。因此，關于信息化水平提升，尤其是在線法院建設的探索，顯然需要對其可行性進行全面探究。

（三）堅持家事審判改革的原則和目標

信息技術的適用與更新，是解決家事審判工作中存在的問題、提高家事審判及管理工作的效率、推動司法公正實現(xiàn)的途徑和方式，也是家事司法系統(tǒng)與信息技術耦合互動、有效交流的方式。在家事審判改革過程中，對信息化水平提升的強調實則始終應以司法公正的根本目標和原則為基礎，而非單純追求科技水平的進步或工作效率的提升。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對信息技術更新的探索，一方面，始終以保障兒童最大利益原則為基礎，推動接近正義目標的實現(xiàn)；另一方面，則在實踐中也存在是否影響到司法公正目標實現(xiàn)的爭議或探討，判斷是否在一定程度上與家事審判改革的最初目標有所偏離。實際上，該問題顯然為司法改革中的普遍性問題，即改革措施與司法改革的根本目標或原則的堅守之間的關系。

目前，鑒于我國家事案件審判的工作機制及配套機制不健全，在家事案件的審判機構、社會參與機制、家事法官的培訓機制等方面存在缺口或空白，故而積極推行家事審判改革。信息技術的適用與更新顯然為完善家事審判工作機制、提升工作效率提供有效途徑。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在推進信息化水平提升的過程中，始終應堅守家事審判改革的原則，以司法公正作為基礎，從而協(xié)調信息化水平提升與家事審判改革的進度。

（四）多元路徑的構建與探索

信息化水平提升的方式并非一種，如何確定適宜的家事審判改革路徑則需要探討。英國家事審判改革致力于探究創(chuàng)新式的在線法院，但在實踐中實際上將改良與創(chuàng)新相結合，從而在取得一定成果的同時，積極探索創(chuàng)新式信息技術更新的實踐。整體上而言，該種改革路徑的選擇符合改革實踐與成本效益。

在“互聯(lián)網(wǎng)+”的時代背景下，提升法院的信息化水平，構建以信息技術為基礎的新的家事審判及管理模式，顯然是我國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發(fā)展方向，也是21世紀以來家事審判發(fā)展的必然趨勢。然而，就現(xiàn)階段而言，在探索創(chuàng)新模式的同時，通過推行無紙化訴訟模式、電子文書送達系統(tǒng)等改良式方式，提高家事審判的工作效率，推動家事審判的專業(yè)化建設，更好地解決家事糾紛，在在線法院建設不能一蹴而就的當今，不失為現(xiàn)階段家事審判改革的并行路徑。因此，現(xiàn)階段的家事審判改革可以進行多元路徑的探索，以改良式措施輔助創(chuàng)新式探索，并將創(chuàng)新式機制作為家事審判改革的方向不斷探索。

六、結語

“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家事審判改革的推進顯然受到信息技術發(fā)展的影響，面臨信息技術帶來的機遇與挑戰(zhàn)。進入21世紀以來，英國的家事司法系統(tǒng)面臨著案件拖延現(xiàn)象嚴重、信息技術落后等問題，通過家事審判改革提升信息技術水平，推動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完善。英國的家事審判改革具有明顯的21世紀的時代特色，一方面通過全數(shù)字化訴訟程序的立法和實踐提升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運行效率，另一方面則探討家事案件的在線法院建設，推動法院審理模式的全新變革。盡管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的信息技術更新取得了一定成果，但在實踐中也存在諸多爭議，在線法院的建設仍然有待推進。英國家事審判改革中的信息技術更新實則反映了“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普適性問題。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信息技術更新是家事審判改革的必由之路，但具體選擇何種路徑則需要結合司法實踐進行探索。目前，我國正在推進家事審判改革，家事審判效率的提升和如何保障當事人的權益是我國家事審判改革需要解決的問題。同時，在“互聯(lián)網(wǎng)+”背景下，我國的智慧法院建設也在推進過程中，信息技術更新也必然體現(xiàn)在家事審判中。在家事審判改革中吸收智慧法院建設的成果，對信息技術更新的作用進行客觀認識和評價，在堅守家事審判改革的原則和目標的基礎上探究多種方式的信息技術更新和數(shù)字化應用，顯然是“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我國家事審判改革的重要內容之一。實際上，作為家事審判改革中的普遍性問題，如何將家事審判改革與“互聯(lián)網(wǎng)+”的影響相結合，通過信息技術更新推進家事司法系統(tǒng)的更新，尚需我國在參考借鑒的基礎上，結合我國司法實踐不斷探索。總體而言，在“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盡管尚存諸多問題及阻力，但通過創(chuàng)新信息技術適用從而形成全新的家事審判方式，是家事審判工作的必然發(fā)展方向。

注釋：

①See The Fam ily Justice Reforms:Remarksby Sir JamesMunby,Apr.29,2014.

②See A Brighter Future For Fam ily Justice,p.36.

③羅爾斯大廈（Rolls Building），英格蘭和威爾士的商事法院、大法官法庭（Chancery Division）、技術和建筑法院（Technology and Construction Court）、知識產權業(yè)法院（Intellectual Property Enterprise Court）目前都設在該專門建筑中，為倫敦著名的爭議解決中心。

④See The President’sAddressat the Annual Dinner of the Family Law Bar Association,Feb.26,2017.

⑤See Roger Sm ith,Digital Delivery of Legal Services to People on Low Incomes(2014).

⑥非律師訴訟代理人（Mackenzie friends）是非律師的訴訟參與人，可能是訴訟當事人的家人或朋友、慈善團體的人或不受監(jiān)管的提供專業(yè)服務并收費的人。該類訴訟代理人的參與受到較為嚴格的限制，其功能、規(guī)則限制等仍在相關機構的討論咨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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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萬東升

The Fam ily Justice Reform in the United K ingdom during the Age of“Internet Plus”and Its Reference and Enlightment on China

QIKaiyue
(Graduate School,East China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 and Law,Shanghai200050,China)

The developmentof Information Technology has provided both opportunities and challenges for the family justice system.However,how to improve the level of IT of the court in the era of“Internet Plus”becomes a great concern.Actually,it is a universal issue in the 21st century.The United Kingdom reviewed its family justice system in 2011,and has carried out family justice reform since 2014.On the one hand,with the legislation and pilot of the digital litigation procedure,UK has made progress in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level;on the other hand,the construction of online court has also been explored by UK to promote the revolution and innovation of the way of trial.The updating of IT and digital construction in British family justice system aim at promoting the efficiency of trial and achieving the goal of justice.Although it has achieved progress to a certain extent,there are some arguments as well.In the era of Internet plus,digital application and the development of IT are quite important.It is an essentialway to carry out the family justice reform to improve the level of IT.However,the specific path of renewal should be based on the practice of family justice system.Nowadays,China has pushing forward the family justice reform.There are some aspects which need to be explored.Firstly,it is advisable to learn from the advantages of intellectual court and enhance the digital construction.Secondly,the correct understanding of the role of updating IT in the family justice reform and its feasibility is important.Thirdly,it is advisable to abide by the principles of family justice system and the goals of family justice reform.Fourthly,exploring a wide range ofways to update IT aswell as combining improvement and innovation are important.It is quite necessary to update IT to promote the improvementof family justice system in the era of“InternetPlus”.

Internet Plus;family justice reform;online court;online divorce pilot;IT updating;intellectual court

D915.2

A

1672-8580（2017）02-0068-18

DO l：10.11965/xbew20170205

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11&ZD081）；華東政法大學博士研究生海外調研項目（2016-04）

齊凱悅，博士研究生（E-mail：qizu2907@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