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門教學的藝術(shù)

賈龍弟

美國教育家古德萊德說：“學生各不相同，其不同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我們至今所能認識到的……學生是很難把握的，他們不會同樣、同時地成長起來?！彼?，教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種等待，特別是在對待步子邁得慢一些的學生，尤其需要這樣的教學智慧。但是，在實際教學中，能夠等待的教師實在不多，特別是需把時間精確到分的公開課上。而能把等待做成一門藝術(shù)的就少之又少了。肖老師在教學《在沙漠中心》的一個片段重新喚醒了我們對教學等待的熱情。

【教學片段】

師：三個“干枯”，強調(diào)了沙漠的干枯，同時“擠不出一滴眼淚”，既是一種沙漠干枯的表達，又顯現(xiàn)著內(nèi)心的堅強。那么，擠不出一滴眼淚，在沙漠中心，作者最后“擠”出的是什么？好好想想。

（學生靜靜閱讀思考）

師：你來試試？

（一個女生被點名站了起來，卻回答不出，另一生舉手要求發(fā)言）

生：擠出的是“求生的欲望”。

師：讀出這個句子，然后告訴我。

生：我知道自己喜歡什么，那就是生命。

師：一起來讀一下。

生（齊讀）：我知道自己喜歡什么，那就是生命。

師：所以，他擠出的是對生命的熱愛，請坐，旁邊寫一寫“生命”。 還有沒有同學能說一說？

（生略）

師：在這令人絕望的沙漠里，還擠出了什么？剛才那個沒答上來的女同學，你讀出來了嗎？來，你試試。

（這一女生還是答不上來）

師：我建議你先讀讀剛才那位同學找出的句子，這么詩意的句子，你好好地讀讀。

生（讀）：我們期待黎明就像農(nóng)人期待春天，我們期待中途站就像期待一片福地，我們在群星中尋找自己的真理。（讀得平淡）

師：要讀出期待的感覺，昂揚、向上、充滿深情。來，坐下來調(diào)整一下，全班同學和你一起讀。

（全班讀，答不上來的那位女同學生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師：還能說說，擠出了什么？

生：我感到，有一股圖像的激流把我?guī)У揭粋€寧靜的夢里：在大海深處，江河就平靜了。擠出了“內(nèi)心的平靜”。

師：經(jīng)歷了磨難，找到了靈魂的歸宿，內(nèi)心平靜下來了，讀讀看。

（全班讀）

師：他找到了生命的意義和價值，不同于蕓蕓眾生的那種生命的追求。還有嗎？還是你，這位女同學。看，同學們都說得這么棒，我把這次機會還是給你。你來說說，希望、勇氣，還能找到什么？你對哪個句子感興趣？你可以先讀出來。

生（第三次站起）：第19段?！邦I(lǐng)略過一次海風的滋味的人，永遠都忘不了這種滋養(yǎng)?！?/p>

師：喜歡這個句子嗎？

（生點頭）

師：這個句子說明什么？

生：生的希望。

師（注視著學生）：生的希望、痛苦、磨難都是未來的美好回憶。說明人要去實踐，敢于為人類為生命的意義去冒險。記住，戰(zhàn)勝自己，敢于去領(lǐng)略海風的滋味！請坐。（生坐下）“我知道自己喜歡什么，那就是生命?！焙茫瑢W們齊讀這海風的滋味。

生（齊讀）：領(lǐng)略過一次海風的滋味的人，永遠都忘不了這種滋養(yǎng)。

……

師：同學們，老師覺得“在沙漠中心”這個標題更適合做個副標題，學了這篇文章后，如果你來添個正標題，把原標題當成副標題，你會怎么寫？聯(lián)系這篇文章，自己想一想。

（生思考）

生：走下去，繼續(xù)走下去——在沙漠中心。

師：還有嗎？

生：內(nèi)心的平靜——在沙漠中心。

師：最后不只是平靜，還有堅強，能夠連起來嗎？

生：由平靜走向堅強——在沙漠中心。

師：還有嗎？

生：感悟生命。

生：為人類冒險。

師：那個女同學，你能試試嗎？

生（第四次站起）：領(lǐng)略一次海風的滋味。

師：多好的標題，形象、生動，更重要的是有你切身的體會，為你高興。

【賞析】在有限的課堂時間里，誰會讓一位學生四次站起來回答問題？在其余學生能輕松回答、課堂完全可以順利推進的時候，誰還會一直惦記著還有一位學生需要教師的關(guān)注？是肖老師讓這位學生和我們一起“領(lǐng)略了一次海風的滋味”。肖老師愿意等待，并且會等待，在等待的過程中，肖老師首先用語言的鼓勵，如，“你來試試？”“你試試?！薄皝?，坐下來調(diào)整一下，全班同學和你一起讀?！薄翱?，同學們都說得這么棒，我把這次機會還是給你。”“記住，戰(zhàn)勝自己，敢于去領(lǐng)略海風的滋味！”“你能試試嗎？”“多好的標題，形象，生動，更重要的是有你切身的體會，為你高興?！薄粌H如此，教師還讓學生明白，不是你一個人在學習，還有教師，還有其他學生和你在一起學習，這是一股力量，這股力量讓這位學生完成了一次蛻變——從一個人不會讀到“全班同學和你一起讀”，到最后一個人說出“領(lǐng)略一次海風的滋味”這個精彩的標題。其次是方法的指導。當學生對問題還沒感覺的時候，肖老師說：“我建議你先讀讀剛才那位同學找出的句子，這么詩意的句子，你好好地讀讀?！边@句話的用意至少有三：一是你找不出，其他同學找出了，你有現(xiàn)成的；二是要注意一些有詩意的句子；三是讀是理解句子的一種方法。教師一方面降低要求，一方面給予方法的指導。“你可以先讀出來”，這種讀的方法，教師在接下來的教學中不斷地再加以強化。如果再細細研讀的話，我們會發(fā)現(xiàn)，每當一個新問題出現(xiàn)的時候，教師總是讓其他同學先發(fā)表看法，而對這位學生的提問放在后面，其意圖是明顯的，讓其他同學的回答給予這位學生以方法的啟迪、思維的拓展，用課堂中生成的資源為這位學生鋪設(shè)學習的臺階?？傊?，教育是慢的藝術(shù)，需要留足等待的空間和時間，需要有舒緩的節(jié)奏。肖老師的課堂，讓我們認識到等待是一門藝術(shù)，它需要技術(shù)，更需要一位教師的教育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