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妖嬈
每一次去到歐洲旅行之前,總會有人跟你講:“那邊的農村非常好,多去去罷?!?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4/24/jblz201703jblz20170303-1-l.jpg" style="">
是的,你也許沉迷過羅馬滿坑滿谷的雕塑、被巴黎塞納河邊的瑰麗老建筑蠱惑得神魂顛倒,但是我們不妨打個賭,那些名畫和藝術品終有一日會看膩,到頭來你還得惦記遠離塵囂的“小清新”。只因那邊的“清新”是如假包換的干凈,是法國導演埃里克.侯麥電影里無法用濾鏡偽造的陽光與麥田,它能抹去你日常生活中糾纏矣久的霧霾,安安樂樂地想要做個“鄉(xiāng)巴佬兒”。
你想問做歐洲的鄉(xiāng)巴佬兒樂趣何在?那可多了去了。
村味的藝術永不過時
應該有不少人聽說過法國國王路易十六的小嬌妻瑪麗皇后的故事罷,傳聞法國人民飽受饑荒折磨的時候,她講出了:“人民吃不上面包?那他們可以吃蛋糕啊。”這樣的“驚世名言”,最后還為此送了命。事實上,當你見識過位于法國巴黎西南郊外伊夫林省會的凡爾賽鎮(zhèn),也就是瑪麗皇后特別鐘情的那個“度假小屋”,就完全不會奇怪她怎能講出那種話。
盡管凡爾賽宮就在巴黎邊上,但是去到那里也得從地鐵站出發(fā),坐一段長達四十多分鐘的火車;當年如果是用馬車作為交通工具,大抵得趕上幾天幾夜。出了車站,只需拐個彎兒,便能到達目的地。
看到凡爾賽宮的第一眼,你一定會被那種類似于“外墻貼滿廁所馬賽克瓷磚”的村味王宮建筑所震懾,大門是金色的,柱子是金色的,房頂是金色的。天空碧藍如洗,白云在金色的光影中泛起了土豪味兒的紫光。那些不幸已去過羅馬圣彼得大教堂的游客大抵會在踏入凡爾賽的那一刻起便冷笑不矣;呵呵,雖然宮殿打造得金璧輝煌,但是抬頭仰望時終不見微微俯首的房頂諸神,也既是講,建筑大師貝尼尼的缺席,令凡爾賽只能淪為“金玉其外”的俗品。
步入宮內,一股“山寨味兒”便迎面而來,像烏菲奇美術館一樣,凡爾賽努力效仿了那條價值連城的藝術長廊,但是放置其中的掛毯、座鐘、巨幅油畫卻是清一色的贗品。也難怪,早在十八世紀,那兒便被憤怒的人民洗劫一空,連門窗和吊燈都沒有放過,所以修復后的凡爾賽宛若穿上了窗簾做的“華服”的“絕代佳人”郝斯佳,只能任憑眼界開闊的文藝人士病詬。再繞到凡爾賽花園去看一看,更是土氣沖天的設計,那兒沒有華麗濃艷的玫瑰,多的是土生土長的波斯菊,噴池邊樹立著雕像明顯是模仿了羅馬的納沃納廣場上四河噴泉的設計,海神波塞冬的雕塑被風雨洗成了灰白色,還沾滿了鴿子屎。這大抵亦是凡爾賽親民的地方,要知道,納沃納廣場是普通市民休閑歇腳的地方,充斥著不入流的擺攤兒藝術家。凡爾賽作為皇室居住地,卻如此徹底地融入了市井元素,教人不得不暗自驚訝。
倘若當年瑪麗皇后真是在這里享受錦衣玉食,那么她的眼力勁兒必然不過針尖兒大,又如何去探究民間疾苦?
可正是那種帶點兒拙劣痕跡的單純氣質,才算是勾勒出了法國鄉(xiāng)鎮(zhèn)的獨特風骨。若非頂著“王宮”的大名,又有誰能記得起這里曾遭受過腥風血雨的洗禮?除了建筑面積上的優(yōu)勢,整個凡爾賽的奢華程度都無法與巴黎市中心的巴黎歌劇院比拼高下。這大抵便是“歐洲大農村”的風骨,不張揚、不高大上,連擺譜的駕勢都稚嫩得惹人發(fā)笑。長期浸淫于鄉(xiāng)土中的皇室成員們,如瑪麗皇后,自然以為這純美的盛世永不消亡。事實上,那種村味藝術確實不曾絕跡,名畫珠寶可以被拿走,深入骨髓的樸拙味兒卻是拿不走的。即便宮內濃塵漫漫,你仍然能嗅到不遠處那塊117法畝的大森林之原始氣息。
華麗,并非凡爾賽宮的本色;村味,才是它不變的主題。
將梵高封鎖起來
第一次去法國的時候,我們沒有涉足薰衣草圣地普羅旺斯,卻包了個車去促成“雙堡奇緣”。所謂的“雙堡”,指的是法國兩大鄉(xiāng)間皇室宮殿——香波城堡與舍儂索城堡。
香波堡位于盧瓦爾河谷,所以去到那里的途中,必然是有森林與河。但是,先別惦記著那些奢靡繁華地,暫時給自己裝上一對梵高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罷。
去往香波堡途中,得先穿過層層疊疊的麥田與向日葵地,到舍維爾小鎮(zhèn)用午餐。盡管梵高關乎麥田主題的幾十幅作品,都取材自法國阿爾勒、圣雷米和瓦茲省等幾個鄉(xiāng)村,但是舍維爾的風情,與其畫中風景別無二致。深秋的麥田已經歷了一次收割,肥沃的黑土中貼俯著金色麥梗,卷成巨形壽司狀的小麥便堆放在田地中央,你可以走過去撫摸它們,感受收獲的喜悅余溫。半枯萎的向日葵垂著腦袋,焦褐色的花瓣縮成棗狀,每一枝都仿佛是從大師那幅名畫里摘下來的。
田地周邊的白色木屋外,連柵欄都刷成了純白色,繽紛的大波斯菊向陽盛放,讓你很想靠近它們,完全忽視了頭頂掠過的絲帛般淺淡的流云。一位老人赤膊上身,正給屋前的花圃澆水,看到有人走過來,他便挺著大肚皮打開門,比了個剪刀手,讓我們給他拍照。這樣完全不避嫌的情況,你在日本鐮倉的江之島也能遇到,碧海藍天下,穿著花艷的歐巴桑會主動上來搭訕,笑容燦若春光。也許你對于鄉(xiāng)野村民們的禮貌覺得有點兒奇怪,那么到舍維爾小鎮(zhèn)上呆一會兒,就能打消所有的疑慮,這種“沒心沒肺”正是單純環(huán)境里成長的結果。
舍維爾小鎮(zhèn)之小,是很多人無法想像的,只容得下幾條狹窄的小街,一座小教堂。去到那里的時間如果恰巧是中午十二點,那么恭喜你,將享受到一頓安逸得無法自拔的午餐。整個鎮(zhèn)上幾乎都看不到汽車,你能閉著眼睛在斑馬線上倒著走路;所有的店面都關著門,唯獨兩種店是營業(yè)的——花店和餐館。陽光把教堂的墻壁照得雪白,整個鎮(zhèn)的人好像都被外星人綁架了,僅有三三兩兩幾名游客坐在露天蓬下喝咖啡。店鋪門上掛著“下午一點半”營業(yè)的牌子,但你要真傻等到那個時間打算進去血拼,那就傻了。法國人哪里會跟你講那方面的誠信?開不開店是看心情的,倘若很不幸的,他們那一頓午餐吃得慢了些,抑或與情人在電話里拉起了家常,那么店里私人定制的帽子和圍巾再漂亮,你便不必留戀了,抽身辦正事要緊。
你可以想像,司湯達筆下的于連打小生活在這樣的地方,是多么寂寞而幸運。這才促成他向往繁華的野心,最終導致被切下了頭顱。倘若他一生都不離開南部小鎮(zhèn),天天捧著教堂里的水晶碗給鄉(xiāng)民施洗,也許能領略到另一種快意人生。
請相信,香波堡依然逃不過梵高的“魔爪”,而且厲害的是,你還得穿越過一幢幢小村屋,繞過一小片烏鴉云集的麥田,才能看到那座氣勢雄偉的宮殿,宮前兩邊的密林還有馴馬師的英姿一掠而過。不,那兒依舊不是“高大上”的代表,唯有堡中的狩獵長廊彰顯罕見的貴族式熱血,優(yōu)雅的鹿角仿佛從天堂穿刺而來,多少捍衛(wèi)了一些法國王室的尊嚴。但是,較之尊嚴感來講,那兒最教人啼笑皆非的依舊是“農婦式撕逼”的暴露。香波堡最經典的雙螺旋石梯,正是“宮斗”的奇葩產物。相傳當年堡主弗朗索瓦一世坐擁情婦無數(shù),鶯燕們互相敵視也是在所難免;為了讓她們雙雙上樓時能不碰面,達芬奇只得做出了這種設計,兩個人同時踏上臺階卻不會冤家聚首,但能互相隔著墻洞偷窺到對方的妝容與神態(tài)。男權驚人的掌控力,在鄉(xiāng)野也發(fā)揮了奇跡般的功效。
作為“一王一后”中的“皇后堡”舍儂索,其陰柔怨氣,你在方圓兩公里外都能聞得到。原因是,那是一座標準的“鄉(xiāng)村包圍皇室”的建筑,一條長長的森林小徑連接著舍儂索堡與謝爾河,林中的花園迷宮內,斑駁的雕像在訴說女人的哀愁。謝爾河的波光中頻頻有船劃過,在水面上拉出一道道閃亮的漣漪,你可以想像當年那些在情場淪陷的女人們,是帶著怎樣的欣喜表情,手握拱頂傘,坐于船尾,聽搖槳的情人說情話。從受寵的狄安娜王妃,到被冷淡的瑪格麗特夫人,舍儂索永遠裝載著女性的盛衰榮枯。所以堡內留存最多的是一間間裝著大鏡子、擺著玫瑰花床的寢室,她們在那里度過或艷或寂的余生。天然氧吧一般的幽林,與謝爾河的清透河水,將她們滋養(yǎng)得豐盈紅潤,唯有愛情能擊碎這份完美。
戴安.蓮恩在電影《托斯卡納艷陽下》里,走進佛羅倫薩的一間鄉(xiāng)村古堡,花了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便決定買下它,從此展開了一段遠離紐約的明媚人生。歐洲的鄉(xiāng)村就是有那份魔力,它們容易被忽視、被遺忘,唯有歷史遺跡和皇室貴氣才能把游客吸引過來。但是,當雙足踏上這塊真正流著奶與蜜,未被工業(yè)污染過的土地,你必將為長期“活在霧霾蔓延時”的生存方式感到痛心。
這不是“落后”,更與“荒蠻”無關,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留存,處處綻放著單純與繁盛,令無數(shù)藝術家從盧浮宮或梵蒂岡一路被牽引至此,然后給世人留一份不容忘卻的紀念,更是歐洲鄉(xiāng)巴佬兒們的終極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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