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明
【摘要】球形巨匠郭沫若的翻譯,乃基于鮮明主旨靶向,滿腔熾熱理想情懷,深具精深學術功夫,內(nèi)嵌鮮明主體特色。本文主要就郭沫若翻譯的以下四維度進行析論,即力倡譯家使命情懷,凸顯譯者實踐主體性;“風韻譯”的翻譯美學貢獻;又快又好的譯風及直意兼用的譯法;被動為主的翻譯模式及復雜多樣的翻譯類型。
【關鍵詞】郭沫若;翻譯;四維;析論
作為享譽中外的馳名文豪、天才詩人、一代宗師,郭沫若也是蜚聲譯界的斫輪老手、知名泰斗。概言之,球形巨匠郭沫若的翻譯,乃基于鮮明主旨靶向,滿腔熾熱理想情懷,深具精深學術功夫,內(nèi)嵌鮮明主體特色,真正實現(xiàn)了“三大契合”,即翻譯作品和自身創(chuàng)作相契合、翻譯文本和學術研究相契合、翻譯理論研究和翻譯實踐活動相契合。
一、力倡譯家使命情懷。凸顯譯者實踐主體性
郭沫若非常強調(diào)譯者的主體性、責任心、翻譯稟賦等。他篤信,于翻譯的具體實踐過程中,譯者尤須動機正確且深具高度責任感、使命感和擔當意識,即“正心誠意”,比如,要慎重遴選將譯文本,要對所譯、所介的外國作家、哲學家、思想家的作品真正洞悉、深透把握,尤其是要對他們所浸潤的社會背景、經(jīng)濟情勢、時代風云等進行扎實探究、縝密思忖。郭沫若亦非常強調(diào),之于文學翻譯而言,譯者本人最好應具備同樣或相似的生活旨趣、習慣偏好。比如,于改譯錢君胥所譯的《茵夢湖》(施托姆著)時,郭沫若深有感觸,講自己之所以能將這部中篇小說改譯好,就應歸功于當年曾游過西湖的那一段人生經(jīng)歷。郭沫若強調(diào),于翻譯的過程中,譯家須將情緒、感觸深度融入,這很有必要,大有裨益。1922年12月4日,郭沫若在寫的《雪萊的詩》(載于1923年2月1日《創(chuàng)造季刊》第1卷第4期)里深刻論述:“譯雪萊的詩,是要使我成為雪萊,是要使雪萊成為我自己。譯詩不是鸚鵡學話,不是沐猴而冠。男女結婚是要先有戀愛,先有共鳴,先有心聲的交感。我愛雪萊,我能感聽得他的心聲,我能和他共鳴,我和他結婚了。——我和他合而為一了。他的詩便如像我自己的詩。我譯他的詩,便如像我自己在創(chuàng)作的一樣。”
同時,郭沫若非常重視、特別強調(diào)譯者的翻譯動機。郭沫若認為,譯家對譯品有比選之權,對讀者有引領、教化之責,翻譯的目的、旨趣乃由譯家個人考量、厘定。郭沫若撰寫長文《論文學的研究與介紹》(載于1922年7月27日《時事新報·學燈》),對茅盾及文學研究會的譯介觀點予以質疑、批駁。郭沫若認為,研究作家抑或探究作品,文學研究均屬研究主體之個人自由,但是,介紹文學,翻譯文學,這就必須注意三要素:介紹者、文學作品、讀者。介紹者乃三要素中最重要一個,深具主體選擇性,因為,他對所譯介、所推薦之文學作品有遴選之權,對讀者有教育之責。郭沫若主張,如果翻譯家對自己要譯作品,能生發(fā)創(chuàng)造精神、研究精深且體悟準確,能充分把握作品寫作技巧和內(nèi)嵌意蘊,能將自己的創(chuàng)作精神、主體情感“澆筑”原作之中,并進行“移譯”。如此一來,他的譯作必為精品,必能大促讀者興趣,產(chǎn)生很好效果,讓受眾過目難忘,受益匪淺。
二、“風韻譯”的翻譯美學貢獻
郭沫若認為,先輩嚴復所亮出的“信”“達”“雅”這三大衡準,乃翻譯尤其是文學翻譯之必要條件。而且,郭沫若主張,除了要“信”“達”外,愈“雅”愈好,愈“雅”愈具文學價值、藝術價值。比如翻譯科學作品,“信”“達”即可,但并非拒斥“雅”,之間并不矛盾,能“雅”則更好。郭沫若認為,科學作品假如能“雅”,則錦上添花,將對科學活動及科學的宣傳、普及大有裨益,惟有真正大家才能做到。換言之,在郭沫若看來,“信”“達”“雅”有機交融,高度一致,不可彼此割裂,生硬理解。
于翻譯界中,郭沫若主張的是著名的“風韻譯”或“氣韻譯”。“風韻譯”并非通常意義上的自由譯,而與傅雷、茅盾等譯界大家所倡的“神韻譯”“神似譯”不謀而合,異曲同工。概言之,“風韻譯”不僅可作為詩歌翻譯的根本遵循,而且可作為整個文學翻譯的一大標則。郭沫若強調(diào),任何文學作品的翻譯均須不失原作之“風韻”。在1923年4月的《討論注譯運動及其他》一文中,他諄諄告誡:“我們相信理想的翻譯對于原文的字句,對于原文的意義自然不許走轉,而對于原文的氣韻尤其不許走轉。原文中的字句應該應有盡有,然不必逐字逐句的呆譯,或先或后,或綜或析,在不損及意義的范圍之內(nèi),為氣韻起見可以自由移易。”可見,郭沫若所言的“風韻譯”,其原則乃基于直譯、意譯,是針對翻譯文學的個性表征而闡釋的具有審美意蘊的翻譯理論。“風韻譯”聚焦翻譯過程中的審美體驗,突出原文的意境與譯語的傳神,這些有助于厘定翻譯文學中的美學觀,也是郭沫若之于翻譯理論的一大歷史功績。
三、又快又好的譯風及直意兼用的譯法
首先,譯速、質量方面,又快又好,高效實用?!翱鞓屖帧惫舻姆g速度很快,且質量相當高。比如,他對晦澀艱深的《浮士德》第一部,首譯僅用一個暑假,重譯只用幾天;更晦澀艱深的第二部他也僅用40天。郭沫若對翻譯的質量與速度的關系處理得非常好,確保譯作的質量不因譯速之快而降低。比如,他在譯《浮土德》第一部時曾直言,自己“可以摸著良心說我的翻譯進行得并不草率”。他在譯《浮土德》第二部時,就在周學普譯本的空白處寫上自己譯文,這樣既節(jié)約不少抄譯專名的時間,又便于對照,補短取長,“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據(jù)郭沫若女兒郭平英說,她父親在譯《英詩譯稿》時,一直不打草稿,邊讀、邊吟、邊譯,于不停的吟誦中將譯文斟酌寫出,除極少數(shù)筆誤、謬誤外,需再大修大改的很少。其次,譯法方面,視情而定,直意兼用。郭沫若的翻譯方法是并用直意,這是由他翻譯策略決定的。郭沫若在中外文化的交流、交鋒、交融中體認到,華夏文化已不完全契合時代發(fā)展大勢,而全盤照搬歐美異質文化,則有悖于炎黃子孫的民族個性、民族心理。于是,郭沫若采取了既承接又批判、既吸收又與拒斥的原則、方法。這樣的觀點、理念決定了郭沫若的翻譯方法,即文學翻譯意譯為主,非文學翻譯直譯為主。文學翻譯中之于浪漫主義作品,意譯為主;之于現(xiàn)實主義作品,以直譯為主。非文學作品的翻譯也凸顯“雅”,故亦需適度之意譯。如此一來,郭沫若既能大量吸收西方文化之營養(yǎng),又能堅守華夏文化之精華。基于時間之維,郭沫若的翻譯,早期多用意譯,而中后期多用直譯。
四、被動為主的翻譯模式及復雜多樣的翻譯類型
首先,翻譯模式乃被動為主。一代翻譯大家郭沫若,其實是非職業(yè)的兼職翻譯,他的很多譯作都是經(jīng)人或薦或邀,然后,經(jīng)過自己的慧眼辨別才動手的。他的翻譯選擇有五種模式,但除了第一種算主動外,其余都是被動或相對被動。一是自覺選擇模式。這里分兩種情況,即郭沫若異常青睞的作品以及深具思想意蘊的作品。二是朋友推薦模式。三是應約翻譯模式,比如,書店或出版社覺得有價值,或可能暢銷,于是請郭沫若譯。四是合作翻譯模式。有的是郭沫若自己先譯,比如《戰(zhàn)爭與和平》,后又應邀與別人一起譯;有的是別人先譯,郭沫若自己勘誤、潤色,比如《茵夢湖》。但都不是郭沫若自己主動所邀。五是心愿了卻模式。比如,郭沫若翻譯席勒的《華倫斯坦》,就是幫成仿吾了卻十年前的一樁心愿。其次,翻譯類型復雜多樣。郭沫若一生翻譯了美國、英國、德國、法國、日本、蘇俄、古波斯、印度、愛爾蘭等國一百余位知名作者的文獻。文學翻譯方面,涵蓋小說、詩歌、戲劇等各種文學體裁,以及浪漫主義、現(xiàn)實主義等文學派別。在非文學翻譯方面,他既譯過馬克思恩格斯和列寧等經(jīng)典著作,還譯介、宣傳了其他馬克思主義非經(jīng)典作品。此外,他還譯過音樂、美術、考古等方面學術著作,以及科學文藝著作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