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葦君
摘要:2009年,隨著孫東純《遲到的間隔年》一書的面世,“間隔年”這一概念便逐漸被國人所熟知,但目前在我國仍屬于小眾化的活動。本文以我國高等教育體系為切入點,通過比較“間隔年”與當前我國盛行的高?;顒拥漠愅?,得出在中國推廣“間隔年”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這一結論;接著筆者對“間隔年”的困局進行深入探究,并試圖以廣州高校為試點提出破局之法;最后再進一步對“間隔年”的推廣制度進行設想。
關鍵詞:間隔年;“間隔年”推廣;可行性;大學生;教育制度
1.“間隔年”的概念及本文要旨闡述
在國外,“間隔年”這一概念早已不再時髦,從嚴謹?shù)囊饬x看,這一概念僅指青年在升學之初或在畢業(yè)與工作的銜接期間進行的為期一年左右的國際旅行。在具體實踐中,“間隔年”這一概念的詞義邊界被進一步擴大,各年齡階段以暫時脫離現(xiàn)有工作生活為目的進行的中長期旅行都被包含在內。無論是狹義或廣義的解釋,“間隔年”的概念,都包含了如下特征:時間跨度長;目的在于制造一定的生活真空期;帶有明顯的理想主義色彩。
本文主旨在于論述“間隔年”對當前中國高校教育的積極意義及其推廣的可行性。這基于以下兩個理由:
第一,在我國教育體制內,學生在大學和高中這兩個截然不同的階段間不存在一定的緩沖期。高等教育與中學階段代表的基礎教育,無論在學習方式還是學習目的上都存有較大不同。將“間隔年”引進作為緩沖機制有利于極大地緩解大學新生(Freshmen)常見的迷茫期,也有利于實現(xiàn)學生由被動選擇到主動選擇的轉變。簡而言之,“間隔年”能夠讓畢業(yè)生更快地適應大學教育的特點;
第二,從可行性的角度而言。西方之所以以高中畢業(yè)生為“間隔年”的參加主體,很大程度上由其大學入學的申請制決定。中國高等教育的敲門方式是全國統(tǒng)一的高考機制,學生無法自由決定其大學入學時間。以“間隔年'撼動根深蒂固的高考體系無疑是不現(xiàn)實的,但如若將“間隔年”參加的時間放在大學錄取工作結束之后,使各個大學乃至教育行政部門為參與學生保留學籍則在可能實現(xiàn)的范圍內。
綜上,結合中國當前教育體制的“間隔年”應以已被大學錄取的高中畢業(yè)生為主要人群,論述這一人群參與“間隔年”的積極性及可行性也正是本文的要旨所在。
2.“間隔年”與高校盛行制度的比較
自1999年起,中國高等教育開始了大量擴招的時代。由全民掃盲政策造成的追求數(shù)量的教育政策產(chǎn)生了過猶不及的后果,中國大學生的質量和能力大幅下降,由此產(chǎn)生的一系列社會問題包括:就業(yè)困難、城鄉(xiāng)人口比例失衡、住房爆炸、人才過剩,中國政府為解決這部分問題,提出諸如西部計劃、大學生援疆、大學生村官等一系列舉措。這些舉措的共同特點在于對應屆畢業(yè)大學生予以時間上的分流以減緩社會壓力,同時為提高大學生能力素質,以共青團中央為代表的青年培養(yǎng)組織提出了大學生“三下鄉(xiāng)”等一系列的活動。這些活動與“間隔年”的部分特質有所相像,下面筆者列表進行比較:
由上表可知,從大學生參軍到西部計劃,其活動運作原理與“間隔年”相似,都是通過制造一段“真空期”完成人生階段的過渡,在功能上也都具備服務社會、人才分流、提高能力素質的機能。這可以理解為融入了中國特色的“間隔年”形式。與其他活動相比較,“間隔年”的最大弱勢在于其在活動設計上不夠規(guī)范,這是由于它在中國的推廣程度和深度尚不足。但這也是它獨有的優(yōu)勢所在:“間隔年”的自主性和隨意性意味著行政機關只需提供少量的許可支持就可以實現(xiàn)該制度的推廣。
3.“間隔年”的困境與破局
由上文可知,無論是必要性抑或功能性,中國都到了推行“間隔年”這一形式的合適時期。但實際上,“間隔年”得以傳播的維度僅僅局限于互聯(lián)網(wǎng)上,在我國的推行規(guī)模和水平遠不能與發(fā)達國家相比較。筆者對廣州幾所高校進行了問卷調查,結果顯示身邊沒有同學或同事體驗過“間隔年”的師生占了將近63%,由此可知,“間隔年”在廣州的普及率并不高。
針對此問題,可從以下幾個角度對“間隔年”在我國推行的困境進行解析:
經(jīng)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伴g隔年”推行的對象主要是大學新生,在經(jīng)濟上其來源仍然依賴于父母。舉例,十個大學生中有六人意愿參與“間隔年”,這六人中只有兩對父母同意其參與,那么大學生參與“間隔年”的可能性便由60%變?yōu)?0%,對父母經(jīng)濟的依賴性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大學生參與的可能;
缺乏政策支持,保留學籍程序繁雜。當前大學新生參與“間隔年”的唯一形式是通過學校行政部門辦理休學及學籍保留手續(xù),這需要經(jīng)過多個部門的審核批準。此外,學生休學帶來的管理難度增加以及“間隔年,潛在的未知性使得大部分學??钟诔袚熑?,因而采取“一刀切”的形式直接對這部分學生予以拒絕;
“間隔年”具有一定的未知性和無償性?!梆B(yǎng)子以防老”,中國的計劃生育國策使得許多父母在子女出現(xiàn)意外的同時即成為失獨老人?!伴g隔年”作為具有較大隨意性的活動形式,與之相伴的必然是一定程度的危險性。大學生作為傳統(tǒng)中國家庭教育付出的最后一端,凝聚了家庭十幾年的投入,在當下的社會環(huán)境下,這種風險并非任何家庭都可以承受。
上述三點是“間隔年”在我國推行停滯的主要因素,針對這幾點,筆者提出如下破局思路:
減少決定能否參與“間隔年”的決策環(huán)節(jié),同時在經(jīng)濟上為參與者提供多種方式的支持;
在政策上適當放寬,減少學生參與的審批環(huán)節(jié),同時明確學校管理方、學生方和政府部門三方權責;
為參與者提供多方面的社會保障,同時營造鼓勵大學生多闖多試的宣傳氛圍。
以上是解決上文提到困境的大致思路,筆者將在下文呈現(xiàn)各方面在“間隔年”推行進程中的詳細權責。
4.“間隔年,椎廣的制度設計
在真正開始制度設計前需要明確,“間隔年”不宜作為一個嚴格意義上的制度,失去隨意性和自主性的“間隔年”是另外一個活動概念,如何進行“間隔年”是參與者需要考慮的事情。本文的制度設計旨在針對“間隔年”的推廣和保障問題,即“推廣制度的設計”。
“間隔年”的推廣涉及到三方權責的分配,分別是教育行政部門、高校及學生家庭,依照傳統(tǒng)制度的設置,教育行政部門與高校之間存在著賦權與被賦權的關系,高校與學生之間存在著負責與被負責的關系,教育行政部門則是學生的第一道救濟途徑。
在實際推廣的過程中,“間隔年”涉及到以下方面的問題:高校學籍制度和教學計劃與“間隔年”的協(xié)調問題;“間隔年”所需的經(jīng)濟支持是否會帶來進一步的教育歧視;“間隔年”活動的應急事件處理機制;“間隔年”普及化后價值導向的變化。在解決這幾個問題后,“間隔年”的順利推廣才能成為現(xiàn)實,下面予以列點分述:
兼容性是將新內容融入現(xiàn)有體系時的重要問題?,F(xiàn)有的高校教育在教學進程安排上遵循嚴格的年級培養(yǎng)特點,在學籍制度上,面臨各種特殊情況,雖有休學機制作為應對,但其在程序上的繁雜使得高校和學生都不勝其擾。高校對“間隔年”進行推廣,勢必將其予以專項化對待。教育行政部門應就教學計劃與學籍時間的調整設立專門項目,對部分材料予以程序化審核,同時格式化部分審核程序,提高核準效率。對于具體審核,則將之下放至高校處理;
“間隔年”雖不等同于一般旅行,在經(jīng)費開支上也力求精簡,但對參與者的經(jīng)濟能力仍具一定要求。不能經(jīng)濟獨立的參與者在決策環(huán)節(jié)上很大程度上受家庭影響,這要求“間隔年”的推廣應在一定程度上協(xié)助解決這一問題。教育行政部門可考慮將“間隔年”參與所需的經(jīng)費進行調研分檔,按花費檔次將之納入高校助學貸款的受理范圍當中。同時,針對部分參與國內官方公益項目或者具有一定影響力的NGO項目參與者,政府應對之發(fā)放一定生活補貼。對于部分具有杰出貢獻的“間隔年”參與者,政府應承認其所做貢獻,納入主流表彰考核;
作為隨意性較強的活動,“間隔年”要求在較長時間內處于陌生環(huán)境中進行,同時活動的自主選擇性和管理的松散性都決定了“間隔年”具有較大風險性。大規(guī)模推廣“間隔年”制度增加了突發(fā)緊急事件發(fā)生的可能性,在可預期的風險到來之前提前設立應急機制,能夠最大化進行止損。應急機制應包含責任和救濟兩方面,責任上,該機制應由教育行政部門聯(lián)合公安管理部門出臺規(guī)范性文件,明確學校和管理部門的信息采集責任,以及參與者的信息報各、積極自保等一系列義務。救濟上,突發(fā)緊急事件在發(fā)生階段與一般情況并無不同,由公安部門及其他職能部門處理即可。在事前預防階段,應對參與者進行一定的安全培訓,在事后處理階段,一是要按照事先發(fā)布的規(guī)范性文件結合法律予以歸責,二是要要求參與者規(guī)范參加保險,起到在經(jīng)濟上的止損作用。
④當前處于“間隔年”在中國的“口碑期”。這一概念源于中國電影界的名詞“口碑電影”,指那些叫好不叫座,缺乏商業(yè)前景的電影。在這一階段,“間隔年”這一名詞仍帶有“稀有”、“個性”、“有意義”的標簽——正如尚未被推廣時的“大學生三下鄉(xiāng)”活動一樣。一旦被推廣,其價值必定在一定程度上發(fā)生畸變,如同類質的“大學生三下鄉(xiāng)”活動,在具體實踐中已由服務偏遠地區(qū)變?yōu)樾问交幕顒印總€大學生都往鄉(xiāng)下走上一遭,以示自己關心社會,具備實踐能力。要求“間隔年”完全保持其原有意義并無可能,但堅持其自主選擇性、非盈利性(這里的盈利包含名望一類在內)、非指標性能夠最大程度地避免變質。在對“間隔年”進行推廣時,要堅持有限政策干預的原則,避免其成為大學生畢業(yè)簡歷的加分備選。
5.總結與展望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間隔年”的引進響應了當前中國素質教育的要求,讓參與者在不同人生階段問享有一個過渡期,在休息身心的同時服務社會。而“間隔年”實際上是不同文化相互交融的過程,參與者在旅途中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所見所聞與素日截然不同,這對提高其自身素質與能力有積極意義。
“間隔年”作為一種舶來品,是否符合中國國情、在中國推廣是否可行一直以來都是具有爭議性的話題。如前文所述,針對此問題,筆者嘗試提出了幾點破局之法,并對“間隔年”的推廣制度進行不成熟的構想。然而新事物的發(fā)展具有曲折性,筆者深知此事物在我國的發(fā)展不會一帆風順,各種難題將接踵而至,但謀事在人,且“間隔年”在我國推行的大環(huán)境已經(jīng)具備,乃大勢所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