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東方國際學校初中部 張洪艷
送給最親最愛的人
唐山東方國際學校初中部 張洪艷
來到新的學校,第一批認識的男生中,有一個叫大昊的。平時很沉默,數(shù)學課上卻很活躍,他的回答,常常給我?guī)眢@喜。我翻看他上一次考試的成績——39分。我很奇怪:這個思維靈活的孩子,為何有如此糟糕的成績?一段時間的觀察后,我發(fā)現(xiàn)了他上課認真、下課不鞏固的特點。于是,每天中午的休息時間,我留下他和另外幾個成績不錯的孩子一起補習。第一天告訴他留下時,他遲疑地望了望我,然后垂下眼簾,恢復了他的沉默。不過補習時,他很認真,雖然跟得吃力,卻能感覺的到他在努力追趕,更主要的是上課他更積極,整節(jié)課都會高舉了手,生怕失去了搶答的機會。
當我欣喜于他的進步時,一次課堂上的意外,打破了我在心中勾勒的有關大昊的美好明天。
那堂數(shù)學課,各個小組拼搶激烈,尤其是大昊所在的組和另一個小組,一路“廝殺”,終于到了下課前的“決勝題”,答題權被舉手最快的大昊搶到,他的興奮溢于言表,剛要張口,對方小組一個又高又壯的男生突然站起來,氣勢洶洶地指著大昊:“你,不準回答!”大昊愣在那里,眼神中滿是張惶。我的火一下躥到腦門兒,我喝令那個男生坐下,鼓勵大昊:“答題權是你搶到的,理應由你回答!”我充滿期待地望著他,他卻垂著頭,連眼皮也沒抬一下,塌著肩,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他默默坐下,任憑我再叫,他也不再言語。我的腦海忽然閃現(xiàn),他常常幫那個男生打水的情形,難道這不是互相幫助,而是我不敢想的欺凌?一下課,我便把大昊拉到一個沒有人的教室,問他上課時是怎么回事?他無力地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我問他是不是受欺負,他沉默;我問他是不是怕有人打他,他無語;我問他有老師在,他怕什么,他抬眼,用哀傷的眼神看我。我被他的眼神刺痛,問他為什么不敢說?為什么要怕?為什么這么窩囊?說到最后,我竟哭起來——我從沒看到過哪個男孩子軟弱至此!
那天的談話,自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在說,我一個在哭,大昊像個麻木的人偶,不說也不動。
我批評了那個蠻橫的男生,男生道過歉,大昊看不出悲喜。我又求助于他的班主任,班主任告訴我,大昊小時候生過一場病,有點小缺陷,常被同學取笑,即使后來身體恢復好了,膽小、自卑的性格一直沒有多少改變,他不敢對別人說“不”,尤其是那些孔武有力的男生。
我只教了他們不到兩個月。他忙他的九年級沖刺,我忙我的七年級規(guī)訓,在校園中相遇,他總是眼神復雜地不發(fā)一言;偶爾看到他跟同學一起活動,臉上漸漸有了明亮的神色。
感覺被疏離,卻又止不住惦念,就在這樣一直到了六月的畢業(yè)季。九年級的最后一次班會,我去巡視。仿佛是配合我的開門,大昊正好從座位上站起來,說:“我最感激的老師是張洪艷老師……”那樣巧的場景,引來同學們善意的笑聲,大昊也朝我和主持人笑笑,笑容很明媚。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臺上的主持人,正是那個又高又壯的男生,他們的班會主題是“感謝那些讓我溫暖的人”。已不記得那天大昊都講了什么,只記得出門時,那個男生和大昊一起朝我鞠躬說:“謝謝老師!”
第二天一早,我在辦公桌上發(fā)現(xiàn)一個藍色的信封,外面幾個漂亮的大字:“送給最親最愛的人”讓我心頭驀地一暖。里面是大昊寫給我的一封信,他說:
還記得您給過我的贈言:只要我肯努力,無論在學習還是處事中都會有不一樣的收獲。這句話一直讓我覺得溫暖。我試著參加自己喜歡的活動,也試著跟同學真誠地去交往,我發(fā)現(xiàn),‘高個子’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可怕,我們成了好朋友,我一直在幫他復習數(shù)學……
信封上,一個可愛的手繪小男孩,微笑著注視我,直到我淚眼朦朧。但那七個字,一直寫入我的心底——“送給最親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