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樂
夜深了,我輕輕地拉開窗簾。路燈灑下昏黃的燈光,但偶爾有車疾馳而過,引擎的聲音尤為刺耳。我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很晚了,但我還有許多作業(yè)。我只好輕輕合上窗簾,一頭扎進了各種文字和符號中。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條小小的船,拼命地在波濤洶涌的大海里尋找著可以??康男u。
“吱呀——”書房的門被推開一條小小的縫兒,媽媽站在門口輕聲地問:“作業(yè)寫完了嗎?”聲音很溫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我回了一句:“沒——”故意把聲音拖得很長,有點責(zé)備她打斷了我的思路的意味。
“嘎——”書房的門又被推開了許多,媽媽勉強探進頭來,她仿佛是又找到了“滋擾”我的事由吧,我覺察出了她應(yīng)是在小心翼翼地打探,期待我能接受她的一點點關(guān)懷,便扭過頭來與她四目相對。那一瞬,我讀出她的眼神是復(fù)雜的:看著我長時間伏案學(xué)習(xí),那眼神中似乎有一絲心疼,又仿佛有一絲焦慮;更多的,是說服自己想干預(yù)又不得的艱難克制。
我盯著那雙眼睛的幾秒鐘,時間似乎驟停了。我突然想到老師曾在課堂上為我們誦讀過的一篇文章——余秋雨的《門孔》。而媽媽,就是那文字里傻里傻氣有執(zhí)念的“阿三”。在一切有關(guān)我的事情上,她總是苛求自己,只要我在家,在書房,哪怕片刻,她也不允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在我虛掩著的書房門外,也有一個不可見的“門孔”,而媽媽,就一直守候在門外,仿佛忠誠的守城衛(wèi)士一般。
須臾,她沒有說話,扭頭出去了,她是在我的眼神里讀出什么就望而卻步了呢?她是把我的凝視誤讀成反感與厭惡了吧?也許是我常常報以這樣的神情,她早已“逆來順受”了呢。媽媽輕輕地帶上門,“自覺”地回了自己的臥室。那熟悉的腳步聲遠去的時候,聽起來清晰而又孤獨。
我趕忙起身,一把把門推開,將門外柜子上早已準(zhǔn)備好的干凈的水果抓起,一句話沒說,只是把它放在了媽媽臥室的矮柜上,轉(zhuǎn)身,我又回到了書房,留著書房的門,大敞著沒有關(guān)上。
我望著那扇敞開的門,良久,我竟泛起一陣鼻酸。我曉得,無論這扇門大開抑或緊閉,媽媽一直就在門外,守望著她的女兒,宛如纏繞不絕的藤蔓忠實地守候著它近旁的白塔。而門后的那雙眼睛里寫著的滿是疼愛與驕傲。那神情,足以令一座冰山消融……
(陜西西安市鐵一中濱河學(xué)校 N2-6班)
點評
作文的一大亮點在于中間部分寫母親為關(guān)切女兒而猶豫著推門的情景。小作者用細膩的筆觸完成了一個頗有意味的長鏡頭刻畫,這鏡頭里有自己拖長音調(diào)顯示出的反感,有母親的小心翼翼,還有對余秋雨經(jīng)典作品《門孔》里類似場景的回憶、模仿與致敬。它們之間都切換得那么順其自然。以上片段均展現(xiàn)了小作者對生活的細致觀察、對人情的敏銳感知與深刻解讀,更有平日里的廣泛閱讀和充滿智慧的學(xué)以致用。作文的后半部分,小作者用一系列無聲的動作描寫來展現(xiàn)內(nèi)心的愧疚與反省,于是,我們在結(jié)尾,欣慰地看到了一個懂得反思、懂得體察、懂得感恩的美好的女兒形象。
(李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