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一考生

本來明天我要上舞臺高歌一曲，爭做校園“十佳歌手”，可是今天因母親遭遇車禍，我的一切都按上了“刪除”鍵——

玉蔥似的指甲嵌進掌心，耳邊轟隆隆的聲響聽不真切，眼睛只盯住藍色座椅，淡黃毯子，冰冷的輸液架，以及躺在那里的我的母親，她臉上身上暗紅色和鮮紅色的血。是夢嗎？我希望可以醒來，因為心里如同挖空一樣不知所措。

看著掌心的血絲，清楚的痛感襲來。這不是夢，這是我所應(yīng)當(dāng)承受的一切。

急診室里，本來從不叫苦的母親在顫抖。她抓住我的手，冰冷的觸感讓眼淚涌出來，渥在手心滾熱的液體滴在她的指尖。

縫針的時候，她不同意打麻藥，“我怕我暈過去，就醒不來了?！蔽易屗粗业难劬?，我告訴她：“媽媽，那個撞你的人當(dāng)場就承認是醉駕了，胸腦都做了CT，沒事的，幸好沒有傷到內(nèi)臟。你的眼睛也沒事，鏡片只劃到了眼皮上方一點，因為包著紗布，所以看不見。腳踝的傷也沒有傷及筋骨，小小的外傷而已，沒事的，別緊張！”我連自己都訝異，怎么能這么冷靜地說出這段話。媽媽竟然也鎮(zhèn)定下來：“好，沒事?！北M管口齒不清，依然能聽出堅強。那時，爸爸繞來繞去，辦各種手續(xù)。只有我陪在媽媽身邊，我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冷靜，要努力做些什么。我拿來毛巾，蘸了溫水，一點一點擦拭母親身上的血漬；喊護士換水；托起母親的腰放進小便器，然后請旁邊的阿姨照看一下，跑到廁所里倒尿；繞過林立的高樓打水，第一次去爆掉了一個瓶，燙出水泡，忍住眼淚，一聲不吭地去買了新瓶，重新打一瓶水；為了方便護理，剪掉留了很久的指甲和長發(fā)。

親戚們來的時候說我跟以前判若兩人。以前的記憶其實都開始模糊，長發(fā)及腰，十指不沾陽春水，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那個是我嗎？嘆一口氣，搖一搖頭，繼續(xù)辛苦地照顧母親。破了熬夜的記錄，從半夜開始，到看到東方泛起魚肚白，然后叫醒父親，自己睡下。接受不再精美的發(fā)型，不修指甲，吃殘羹剩飯，甚至不洗澡就睡下。爺爺送來的鴿子湯，把肉弄碎在湯里，一口一口地喂給母親，看她胃口大開，自己卻一口未動。學(xué)會削蘋果，招呼親戚，對醫(yī)生描述媽媽的情況，熟悉整個醫(yī)院，并且和食堂大媽搞好關(guān)系，讓她給母親打好一點的食物。

除了第一天，我一次都沒有哭過。我知道所有的災(zāi)難都不可避免，人生不可能一帆風(fēng)順。問自己怎么辦，哭泣，沒用。只有為了愛的人，一點一點去做，去做從前不想、不會、不愿意的事。

出院的時候，看到冬天的陽光，有溫暖的風(fēng)?！昂⒆?，你錯過了舞臺，錯過了十佳歌手?！奔胰送锵У卣f。我淡淡地笑了：“不，這里，也是我的舞臺，表現(xiàn)磨難故事的舞臺，演繹親情孝心的舞臺！”

【寫作借鑒】

1.選材“人無我有”，凸顯個性。文章以醫(yī)院病房為“演繹親情孝心的舞臺”，暗合題目中的副詞“也”；一個個場景的再現(xiàn)真實具體，描摹細膩，非親歷者不能為之，體現(xiàn)出鮮明的個性。

2.善于謀篇布局，首尾照應(yīng)。安排照顧母親的過程作為敘寫主體，母親出院等內(nèi)容一概略去，首尾安排關(guān)于“舞臺”一得一失的議論，由實到虛，點亮主旨，足見作者謀篇布局之功夫。

3.表達手段多樣，用語精練。十幾件事的鋪敘和一兩句話的議論自然結(jié)合，綜合運用語言、動作、細節(jié)等描寫手段，“出院的時候，看到冬天的陽光，有溫暖的風(fēng)”等語句樸實，富有韻味。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