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永林
豬尾焦慮與屠蘇之死
呂永林
周曉楓 《離歌》
弗洛伊德有一個十分幽奧的理論假設,早在他1892年寫給友人的信中,就已顯露端倪,然而直到1920年代,該假設才被正式碼放在世人面前,但也從此在老弗洛伊德的著述中盤桓不去,它便是著名的“死亡本能”假說,即假設生命體內存在著一種讓生命向著無生命狀態(tài)復歸的力量或沖動,這一力量或沖動既能越出所謂“快樂原則”的疆界,更能突破所謂“現(xiàn)實原則”的禁令,其終極目的,乃是讓生命恢復無機物式的“平靜”。對于這一“謎一般”的理論假設,筆者傾向于認同拉康的說法和做法,即將“死亡本能”假說視作弗洛伊德最具天才的發(fā)現(xiàn)之一,同時,又將其中的生物學意味懸置起來,而凸顯其思想開啟功能。譬如:老弗洛伊德的這一理論,其核心是生命的無機化沖動,而筆者可以藉此追究的一件大事,便是人的精神的無機化沖動。
人常常會“獨持偏見,一意孤行”,也常常會三心兩意,戲花如蝶。人既可能死心塌地地跟現(xiàn)實同床共枕,也可能一輩子念念不忘欲與夢想成歡。有的人呵護信仰,有的人撕碎一切。等等,等等。所有這些,都是人在一瞬間、一時間乃至其一生所呈現(xiàn)的反思休歇和思想凝固,此種情形,筆者稱之為人的精神的無機化。
人的精神無機化是人的另一種“死亡”,也是人的“銷魂”之道,其中以欲求歡樂者居多,但也不限于此,詩人們說,“黯然”亦可,“遠游”亦可。由是觀之,則人世間到處都是“死者”,睜眼可見“亡魂”。
在各種“亡魂”中,筆者欣賞這樣一些,他們或是命令自己“在自己身上克服他的時代,做到‘不受時代的限制’”,或是讓自己陷入一種“最耗精力、而又幾乎無望的造反”——即“反對自己的狹隘和惰性”的斗爭中,盡管他們有的最終逃向了病,有的則迅速沉入肉體的死亡,但在我眼中,他們一直是人類心靈史上的英雄。
現(xiàn)實生活中,筆者所見、所知極多的“亡魂”,是像周曉楓所作《離歌》中的屠蘇這樣,他們既不能克服自己和時代的丑惡,也不能克服自己和時代的頹廢。在今天,對此類“死者”進行各種精神考古,實在大有必要,這不僅是因為他們在世界上為數(shù)眾多,而且是因為他們很可能就是你我自己。
2015年1期的《十月》雜志卷首有言:“本期始,將開設‘思想者說’的新欄目,旨在召喚文學與當代思想對話的能力,記錄當代人的思想境遇與情感結構?!?017年5月,周曉楓《離歌》發(fā)表,刊于《十月》“思想者說”一欄。在筆者看來,“思想者說”比非虛構或散文更準確、更具體地說明了《離歌》的文本樣貌,《離歌》一文的緊要之處,便是文中之我對屠蘇這位“雙重”的死者進行了一次單方面的精神考古,筆者也正是將《離歌》作為一篇思想隨筆來閱讀的,而先不去管它是非虛構還是虛構,是散文還是小說。
人的一生,其實是一條由數(shù)個乃至無數(shù)“亡魂”流轉、接續(xù)而成的河流。早在六到十八個月大的“鏡子階段”,人就經歷了一次重大的“亡魂”流轉事件,自此以后,我們混沌的心靈就從無所固執(zhí)的無政府狀態(tài)中越出,轉而獻祭于對某種“理想自我”和世界統(tǒng)一性的狂想與追逐。
《離歌》中,現(xiàn)在之“我”通過閱讀小夜的博客而“追蹤”到,十七歲時的屠蘇曾將“未來的理想”定位為:“要做官!”(《離歌·四十》)“我”因此被“尖銳地刺痛”,其實大可不必。在無數(shù)人的無意識深處,所謂官,便如同低級別的國王,或者國王的某種替代,因此在將人的內部世界與外部世界統(tǒng)一起來方面,他擁有比普通百姓更多的可能,如若放在史詩時代,他應該就是史詩中的主人公。在這個意義上,文本之內的我和屠蘇其實是一樣的,而在文本之外,我們和屠蘇也常常是一樣的。我們都曾有過甚或至今仍藏有類似的夢想,不能在人群中建國,我們就在沙上、紙上、屏幕上建立自己的王國?!拔摇焙屯捞K的“文學夢”,其根底也基本在此,包括“我”在文中追懷的1980年代及其理想主義,其根底也基本在此。
就其欲望滿足的情形而言,屠蘇最接近此種銷魂的時刻,大概是他高考一飛沖天的時刻——農家貧苦子弟,以地區(qū)狀元身份考取北京大學,受萬人仰慕,在那一瞬間,屠蘇完全可以將自己想象成有關創(chuàng)造歷史的史詩的主人公。
后來的屠蘇,一直想要“重建”這一“原初的滿足情境”,或者說重抵這樣一種精神上的美妙的“死亡”境地。然而在他廁身其間的現(xiàn)實語境中——被文中之我命名為“體制絞肉機”(《離歌·四十》),那種高考式的“簡潔的公正”(《離歌·三一》)不見了,在“嚴酷的真實”面前,屠蘇顯然缺乏真刀真槍創(chuàng)造歷史的巨大能量,輾轉反側之間,他選擇倒向對道德和倫理的撕毀,于是由此而來的數(shù)次“重建”,也就倒向了丑,倒向惡。
精神的轉折與更迭已然發(fā)生,究其本質,乃又一次“亡魂”的飄移,并且前后內里相通—— 一個人堅持理想和倒向現(xiàn)實之間,往往只有一墻之隔,而貫通于墻下的,是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銷魂的欲望,或者說是他在精神上想要擺平自己,進而“靜止”下來(“無機化”、“死亡”)的欲望。不過,對于這個叫作屠蘇的“亡魂”來說,無論是堅持理想還是倒向現(xiàn)實,里面都不存在尼采或卡夫卡所謂的自己反對自己的“造反”行動,因此盡管同為“亡魂”,此“亡魂”卻非彼“亡魂”的同道。
屠蘇倒向現(xiàn)實后的苦惱在于,在某些分外幽暗的具體處境中,比如在“體制絞肉機”中,丑惡也需要資本,比如關系,比如金錢,比如一個人既不把別人當人也不把自己當人的鉆營與投機本領,等等,這些屠蘇基本沒有,因此,在其個人的“機關時代”,屠蘇成了一個長期的失敗者。
“在鼓城中學一動不動站了幾分鐘,我恍然明白屠蘇的處境。他從最苦的農村來到鼓城,從血肉相搏的鼓城中學考上北大,再從北大到機關工作,層層晉級……背后是家鄉(xiāng)人的羨慕和驚嘆,對他們來說,這是美妙而狂喜的成功;然而對于不斷置身新環(huán)境的屠蘇來說,是他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重新放到最底端的位置、最慘痛的角色里。從雞頭變鳳尾,從零開始,在嶄新的底層從頭再來。每一寸向上的光榮,都是由更低一些、更深一些的黑暗換來的。如同屠爸爸樂于示人的合影,看似輝煌,可屠蘇永遠占據(jù)可有可無的邊角。屠蘇向陡峭而凜冽的高處,攀援。沒有援手,只有黑暗和內心里,呼嘯的風聲”(《離歌·三一》)。
有一個問題:屠蘇赴京后所處的位置,是“鳳尾”嗎?
自古以來,人們對鳳凰的想象數(shù)不勝數(shù),郭沫若的《鳳凰涅槃》一詩,更將國外的不死鳥(Phoenix)傳說融匯進來,從而使浴火重生的鳳凰成為新世界或理想的共同體的象征。抽象而論,在一個理想的共同體之內,或者說在一種朝向正義、良善、美好的社會總體性之內,每一位共同體成員都該有其不可替代也不容忽視的價值所在,都該享有其應享的財富和自由,受到應受的承認和尊重,任何個人都應該作為全社會的中心(平等化),就仿佛億萬條溪流“相造乎道”,反過來說,任何個人都不應該成為全社會的中心(反等級化),即不應該成為那少數(shù)的國王或主人,換而言之,共同體的所有史詩,其主人公只應是無數(shù)個人的聯(lián)合體,即共同體本身,同時,每個個人又能感同身受,將自己認同為主人公中的一員……如此,那么一個常年居于鳳尾的人,內心會是怎樣?
屠蘇所在的共同體顯然不是我們想象的鳳凰式?!爱厴I(yè)屠蘇留在北京。不算如意。文筆出色的屠蘇本來分配給某位領導當秘書,沒想到,最終被才華略輸?shù)斜尘暗耐瑢W代替。為了留京,慌不擇路的屠蘇流落到工廠,在蒸汽、齒輪和噪聲中寫材料、寫報告、寫領導講話稿”(《離歌·十四》)。即便一飛沖天時刻的少年屠蘇曾經有過對鳳凰式共同體的想象與期待,可當他真正從校園下山時,社會給他的這一刀,已足以葬送其所有的想象。更何況之后又是:“作為薪資微薄的小公務員,在北京的汪洋中,他只是近于無限的分母之中微小的一個。北京是個黑洞,有多少明亮的起飛,就有更多的陷落和葬送;每個成功者的勵志故事背后,是一萬個失敗者的悲劇結局被掩埋”(《離歌·十四》)。
屠蘇心中,很可能,他會覺得自己只是個豬尾。
文中之我分析說:“屠蘇私下非常羨慕得勢者,又不甘心,他們明明技不如己。可屠蘇不愿親力親為,他的提起和放下都不夠徹底。就像他為自己的不得意尋找外在借口一樣,屠蘇尋找外在的援助——這種祈求,就像虛弱者祈求神明。一浪一浪地被推動,喪失定力的屠蘇像被迫離開的海星,吃力挪動自己看似鈣化的觸角,尋找新的礁巖。位置還是不夠好,他祈盼洋流把自己帶到更為理想的位置。與明慧的婚姻不夠好,喜歡的文學太冷門,落腳的單位太清貧,屈就的職位太低微……一介書生的屠蘇,沒想到書本之外的世界復雜得難以圓融應對”(《離歌·三九》)。
這一灰暗進程中,屠蘇的焦慮感必然會越來越重。但他的焦慮,絕非什么“鳳尾焦慮”,而是“豬尾焦慮”,且此焦慮本身,已然顯露出這個人可能躲向病甚至躲向死的征兆。到最后,除非是他殺,否則我們可以斷定,是腦神經物質或別的身體物質的造反,將屠蘇帶入最為徹底的銷魂和無機化狀態(tài)。人在其根底上的不自主與不自由性質,可見一斑。
所謂“鳳尾焦慮”中的“鳳”,其實已經離我們所想象的理想共同體相去甚遠,但既然稱“鳳”,至少應該有其較為可觀的社會公正性,也應該有其較為可觀的社會保障和補償體系,及其精神氛圍,所謂世道人心,尚善存焉。如此,則“鳳尾焦慮”當屬于一種程度較輕的焦慮,其中一個關鍵,有此焦慮之人心中會有個“服”字,用在屠蘇身上,他心中存有的當是“技不如人”之感,而非“他們明明技不如己”之感。當然,一個中年人能不能“正常一點”地擁有一套可供棲居的房子,也很關鍵,在“鳳”式共同體中,豈能出現(xiàn)如下情況:
“環(huán)顧亡友的家,我暗暗感慨。屠蘇年近半百,來北京三十年頭,和同齡人相比,居住條件欠佳。單位的周轉房,合住,屠蘇的使用權只限于兩室之一。好在另外那屋主人住到岳父岳母家,屠蘇這才享有基礎的隱私。家里布置堪稱簡陋,像年輕北漂住的過渡房。桌椅是在夜市大排檔常見的,桌子是可折疊的簡易桌子,椅子是圓小、無靠背和扶手的簡易塑料椅——我小心坐下去,姿態(tài)謹慎,怕坐翻摔在地上”(《離歌·八》)。
而在“豬”式共同體中,屠蘇生前的焦慮必重。心里不服,且苦,再加上惱,加上恨。在此種共同體內,巨大的社會分化和人心分化無疑會不斷催生各種“中心”對眾多心靈的魅惑與專制——宏觀的,微觀的,權力的,財富的,消費的,娛樂的,軍事的,文化的,等等。向往中心,必定會成為無數(shù)人的迷夢,不由自主地將自己乃至親人的靈魂和血肉獻祭于斯,也必定會成為一種流行的瘋狂或社會神經癥,且代代相傳。當然一開始,大約人人都不會想象或承認自己只是祭品,大家至少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或家人能“翻身”。屠家一家,一度就被嵌入了這樣一種命運。
與此相反,在“鳳”式共同體內,應該會有許許多多迷人且能留人的“地方”、角落和邊緣,這件事情也很重要。從《離歌》中我們可以隱約見出,這樣的“地方”、角落和邊緣在屠蘇所屬的共同體中不多:
“鼓城在宣傳語中是座歷史文化名勝,但到處,都是極力掩蓋卻依然裸露出來的貧窮,從物質到精神都在沒落”(《離歌·三十》)。
屠蘇在北京人中的位置,就如同他的房子在北京城的位置:
“屠蘇家的位置,恰在貧富夾層里:一邊是富麗堂皇的新建筑,一邊是散發(fā)排泄余臭的危舊房。自律且自傲的屠蘇,多么怕淪入后者之境,中年已無多少余勇和體能的屠蘇,即使只是背負小夜的包袱躍向前者,最終還是從裂隙之間掉了下去”(《離歌·二七》)。
可哀的是,屠蘇的北大基因,似乎在任何層面都不曾聳立于“體制絞肉機”對面,成為這位北大畢業(yè)生的有力支援,大學及其化育力量對陣社會收編時的慘敗,不言而喻。并且,“屠蘇同一宿舍的兄弟,竟然先后走了四個”(《離歌·十三》)。無論他們各自的情況具體如何,這都是一個令人感到不安的現(xiàn)象,除非,這只是一個莫大的巧合。
小夜的出現(xiàn),在剎那間肯定曾給屠蘇帶來了一線非比尋常的光亮。小夜是屠蘇“有生以來第一個暗戀的姑娘”,“是他中學老師的女兒,她寫詩,因此卓然不群”,但是這段暗戀“徒勞無功”,后來,“兩人失散江湖”(《離歌·四》)??梢哉f,屠蘇記憶中的小夜離他記憶中的那一“原初的滿足情境”極近,因此,選擇跟小夜在一起,應該包含了屠蘇進行自我治療和自我拯救的勇氣與決心。不過很快,小夜這道光便熄滅了,現(xiàn)在的、真實的小夜不是精神上的革命者,因此不可能召喚屠蘇去做“精神界之戰(zhàn)士”,進而從這樣一條“亡魂”之路拯救他,或者說創(chuàng)造他。小夜如今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服從者,對于屠蘇,她所能給予最多的,是一種其真實性尚待考證的“仰望”,以及無需考證的“慫恿”。
文中之“我”認為此時的屠蘇,“維系內心平衡和成就感的,只剩一個女人的歌唱。他是坐在小夜神壇上的男人。除此之外,他找不到一把舒適的座位?!比欢?,“這是一把雜技團的座椅,被一根危險的長竹竿抬升到高處。每把高高在上的椅子,下面都有支撐的基礎,有人靠權力,有人靠財富,有人靠艷遇,有人靠親情……支撐屠蘇的,是小夜的仰望和倚仗”(《離歌·三二》)。
可是很顯然,小夜并不足以使屠蘇擺脫焦慮,屠蘇需要另尋安魂之道?!澳杲氚佟钡耐捞K選擇在職讀博,且讀的是“教育學博士”(《離歌·十八》),“企望重走金榜題名之路,這也是唯一的血路,盡管渺茫,至少尚有窄窄的縫隙……”(《離歌·三一》)而屠蘇之死,就在讀博期間。
屠蘇究竟因何而死?也許是他自己絕望,放棄,也許是他的身體造反,強行替他做出選擇,以此結束焦慮,結束苦惱??偠灾巴捞K退到死亡的極夜里”(《離歌·四五》)。
經由《離歌》,我們試圖考古一條名為屠蘇的“亡魂”之河。
筆者認為,除了《離歌》文末提到的“屠蘇酒”,屠蘇二字,還可解為殺蘇——蘇字為姓,抑或是名;殺為自殺,眾人殺,我殺。所謂自殺,要么是屠蘇自我厭棄,要么是屠蘇厭棄世界,要么是他要跟二者同時撇個干凈——由于在之前許久,屠蘇就已經成為一個精神無機化了的“亡魂”,因此自殺,本質上仍歸于“亡魂”的流動。所謂眾人殺,是指社會、家人、同事、小夜、世道等等都跟屠蘇之死脫不了干系,無論大家曾對他施以什么——期待,催逼,還是壓迫。所謂我殺,則指文中之我對屠蘇的告別與清剿:“我所懷念的那個人,早已不是屠蘇”(《離歌·四六》)。
老實說,文中之我對屠蘇的告別有些太過急切,盡管我也在不時地審視自己,比如坦承自己的“還擊”“像在被污染的河里,一條魚指責另一條魚”。“這是我們的相似、我們的殘忍”(《離歌·四六》)。但是“我們”之間更大的相似,在于別處。
十七歲的屠蘇和四十七歲的屠蘇一樣,所有人同十七歲的屠蘇和四十七歲的屠蘇一樣,本質上都是“死者”,都是“亡魂”。我們生命中最光輝的時刻,大概是我們用那朝向善的精神無機化去克服那朝向惡的精神無機化的時刻,多么希望,它們也有機會成為我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刻。而我們生命中最陰暗的時刻,大概我們是用那朝向惡的精神無機化去埋葬那朝向善的精神無機化的時刻。在這樣的意義上,十七歲的屠蘇和四十七歲的屠蘇之間只有咫尺之遙,我們同十七歲的屠蘇和四十七歲的屠蘇之間也只有咫尺之遙。因此,屠蘇并未遠去,也很難清剿,屠蘇就在我們身邊,屠蘇就在我們身上。
當然無論如何,屠蘇已無法開口說話,而他在《離歌》中說的話語和留下的文字,還顯得有些稀薄。因此,如果《離歌》是非虛構之作,這便是一個很大的遺憾,可能的彌補,是作家去做更多的調查和訪談,比如去訪談屠蘇更多的同事,訪談屠蘇各個時期的同學和老師,等等。由此想到,卡波特創(chuàng)作《冷血》時的種種努力,著實令人佩服。
——本文系上海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課題“晚近二十年中國文學中的小微化青年形象譜系研究”(項目號: 2015BWY006)階段性成果。
?尼采:《瓦格納事件·尼采反瓦格納》,衛(wèi)茂平譯,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第13頁。
?雅諾施記錄:《卡夫卡口述》,趙登榮譯,上海三聯(lián)書店出版社,2009年,第156頁。
?可參見拉康:《拉康選集》,褚孝泉譯,上海三聯(lián)書店, 2001年,第89-96頁。亦可參見李新雨所譯拉康:《鏡子階段作為我們在精神分析經驗中揭示出來的“我”的功能之構成者》,載于“豆瓣”網(wǎng)頁:https://www.douban.com/note/507902381/。
?弗洛伊德語。見弗洛伊德:《夢的解析》,高申春譯,中華書局,2013年,第472頁。
?只取其比喻意,非對豬這種動物本身的不敬。
編輯/木 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