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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世紀后期朝鮮王朝政壇的“奉清”“崇明”之辨*
      ——以1667年南明漂流民事件為中心

      2018-01-18 01:34:49
      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8年3期
      關鍵詞:成海朝鮮

      黃 普 基

      漂流民問題的研究是目前東亞海洋史研究關注的熱點*目前有關東亞漂流民的研究成果較多,日本方面,如松浦章:《近世東アジア海域の文化交涉》,京都:思文閣出版,2010年;松浦章:《近世東亞海域中國船舶漂著筆談記錄》,《韓國學論集》第45輯,首爾:漢陽大學韓國學研究所,2009年;池內(nèi)敏:《近世日本と朝鮮漂流民》,京都:臨川書店,1998年。韓國方面,如樸現(xiàn)奎:《1688年漂流到朝鮮濟州島的潮州船研究》,《東北亞文化研究》第14輯,釜山:東北亞文化學會,2008年;鄭珉:《茶山的〈海防考〉中的中國漂船處理問題》,《韓國學論集》第45輯,首爾:漢陽大學韓國學研究所,2009年;樸元熇:《明代朝鮮漂流民送還節(jié)次與情報傳達——以崔溥〈漂海錄〉為中心》,《明清史研究》第24輯,2005年;Lee.Hoon:《通過漂流民看近代韓日關系——以送還程序為中心》,《韓國史研究》123輯,首爾:韓國史研究會,2003年;Yuan Zongmin:《漂流到朝鮮的中國人及其社會影響》,《中國學研究》2008年第4期。中國方面,如孟曉旭:《江戶時代日本人的中國認識——以“漂流事件”為中心的考察》,《社會科學輯刊》2008年第1期;戴琳劍:《漂流問題與朝鮮時期的“向海性”》,《當代韓國》2005年第4期;高志超:《漢人漂流民與中朝、日朝間交涉(1641—1689)》,《東北史地》2014年第5期。。朝鮮顯宗八年(康熙六年,1667)五月,一艘商船從福建駛向日本途中遇大風,漂停朝鮮濟州島。據(jù)當?shù)毓賳T報告,該船首領自稱永歷皇帝所派“大明福建省官商”*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計開,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民族文化推進會,2001年,第4頁。,船員“俱不剃頭”*《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六月二十一日。。收到案件報告后,在近三個月時間里,朝鮮國王多次與大臣討論如何處理這些漂流民,大臣之間激烈爭論,甚至互相彈劾,朝廷一度陷入混亂。國王顯宗與大臣們對親身經(jīng)歷過的“丙子之役”記憶猶新。“丙子之役”,朝鮮史稱“丙子胡亂”,即1636年清朝侵略朝鮮,在其強大武力的逼近下,朝鮮國王仁祖被迫磕頭投降,遭受開國以來最大恥辱。因此,最終朝鮮朝廷畏懼清朝,將這些漂流民押送至北京。漂流民被強制押送后,有些人在中朝國境鴨綠江對岸筑壇祭祀漂流民*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頁。。該事件轟動當時朝鮮朝野,后世士人仍議論紛紛。有些人認為朝鮮的押送政策拋棄“義理”,哀嘆朝鮮數(shù)百年“禮儀之邦”的形象因此事件受到嚴重打擊*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4《尊攘類·丁未傳信錄·詩文》,趙根損菴集 一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49頁。。

      目前,一些中、韓學者的研究涉及1667年的漂流民事件。例如,陳尚勝通過對清初五十年間(1644—1694)朝鮮王朝政府中國漂流海商政策波動情形的考察,來觀察清朝與朝鮮政治關系的真實情況,探討李朝政府在處理對華事物時所表現(xiàn)出的基本價值觀念*陳尚勝:《禮義觀與現(xiàn)實沖突——李朝政府對于清初漂流海商政策波動的研究》,北京大學韓國學研究中心編:《韓國學論文集》第4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5年,第259—266頁。;孫衛(wèi)國從思想層面對本文使用的主要材料《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作者成海應的中華觀做過深入闡釋*孫衛(wèi)國:《大明旗號與小中華意識——朝鮮王朝尊周思明思想研究,1637—1800》,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年。;金文植探討了朝鮮王朝對南明漂流民的態(tài)度以及大明義理觀*金文植:《成海應增補的〈丁未傳信錄〉》,《震檀學報》第115輯,2012年,第93—122頁。。

      1667年漂流民事件當時轟動朝鮮朝野,在朝鮮歷史上有著重要的意義,不僅影響了17世紀朝鮮王朝政治集團的格局與對華外交政策,同時也影響了朝鮮士人的大義名分義理觀。因此對這一事件進行微觀的解讀有重要的意義。本文從不同角度分析1667年漂流民事件始末,包括當時朝鮮王朝政壇的基本格局,圍繞該事件各政治集團相互斗爭的政治生態(tài),王室、官僚、民間對待清朝和明朝的態(tài)度,以及“崇明”思想在朝鮮各階層的現(xiàn)實功利作用。通過以上的分析,以期更好地了解17世紀朝鮮的政治格局、對華外交政策以及大義名分義理觀之間的相關關系。

      一、17世紀朝鮮王朝政壇的格局

      朝鮮王朝初期,儒學士大夫階級設計國家統(tǒng)治制度和運作體系。這些士大夫信奉朱子學,在制度上模仿宋朝的中央集權文治主義,在實際運作中通過理學理念制約王權的濫用。朝鮮雖是王政,但實際統(tǒng)治運作時,君臣共治國事。經(jīng)筵是儒臣將儒學思想灌輸給國王的最佳渠道,國王和臣子每天講論中國的儒學經(jīng)典和史書。同時,朝鮮王朝實行較自由的言路制度。朝廷的言論主要是由弘文館、司諫院等諫言機構來主導,但官學儒生、地方士人、書院儒生也可以通過上疏等制度發(fā)表意見*鄭丙錫:《朝鮮為何沒落》,首爾:時空社,2016年,第105—115頁。。 特別是書院儒生如果對朝廷的人事、政策不滿,可以通過上疏集體抗議,謂之清議。清議規(guī)模有時候幾千人,甚至上萬人,大臣、王室也畏懼他們的集體行動*李成茂:《朝鮮時代黨爭史》,首爾:美麗的日子,2007年,第48—49頁。。

      16世紀以后,書院培養(yǎng)的新生力量“士林”成為中央政壇的主流。他們將朱子學抬高至國家信仰層面,試圖全面實行“道學政治”,進而構建儒學國家。士林道學政治的根本,是講求較高的個人道德修養(yǎng),連國王也不例外*李俸珪:《禮治與王權的客觀化》,《安徽大學學報》2006年第4期。。士林憑借道學政治不斷削弱王權,因此,朝鮮成為君弱臣強的國家;士林還主導朝廷的言論,以公論的名義展開輿論政治,士林的輿論政治最終激化了朋黨之間的政治斗爭,即“黨爭”。黨爭表面上是針對儒家學說和其具體理論進行的辯論,如道德修養(yǎng)、大義名分以及政治義理,尤其是大義名分,本質(zhì)上則是權力與利益之爭。朝鮮的大義名分中最重要的是太祖李成桂定的國是“遵明事大”。黨爭本身有權力斗爭的屬性,因此這些儒學信仰和理論往往成為政治斗爭的工具。此外,由于朝鮮朋黨重視學緣、地緣關系,黨爭實際上是學派、地區(qū)之間的對抗,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因此黨派之間基本上沒有妥協(xié)的余地。

      16世紀后期,士林分裂為“東人”與“西人”兩派。之后,東人派又分裂為“南人”派與“北人”派。1623年西人派以擁立仁祖而掌權,肅清北人派。明清鼎革時期,仁祖反清親明,但仁祖的外交路線導致了1636年清朝的入侵。當時,執(zhí)政黨西人派圍繞與清朝講和的問題,分裂為主和派和斥和派。主和派當局者以救國的名義主張投降,這是保護自身安全和政治權力的一種策略。斥和派則打出尊周大義的旗幟,主張拼死抵抗,相比國家利益,他們更重視個人政治信仰。最終,朝鮮國王在清軍強大武力的壓力下,只能采納主和派的意見而投降清朝。戰(zhàn)敗的痛苦、悲憤,使全國涌現(xiàn)復仇雪恥的熱潮。西人斥和派趁機打出尊明事大義名分的旗幟,主張攻打清朝,即北伐運動。斥和派不斷以投降賣國的罪名抨擊主和派當局者。最終,主和派頂不住輿論的壓力退出中央政壇,從此斥和派掌握政權。而在野黨南人派根本沒有力量參與這場斗爭*李成茂:《朝鮮時代黨爭史》,第223—232,256—294,267—276,277—294頁。。

      政壇格局影響王位繼承。1649年鳳林大君得到西人斥和派的支持繼承王位,是為孝宗。孝宗登基后與西人斥和派巨頭宋時烈攜手實施北伐計劃,但兩人之間推行北伐的目的有所不同。孝宗想通過北伐計劃富國養(yǎng)兵,實行武治主義,抵制士林的道學政治,最終強化王權;而宋時烈引用朱熹的“忍痛喊冤,迫不得已”,強調(diào)治人不如修身,養(yǎng)兵不如民生,武力不如君德。宋時烈主張要實現(xiàn)北伐,先要做到國王的修身。其實,這是以唯心、抽象的儒學理念來約束孝宗的策略。因此,北伐計劃實際上是不可能完成的,只是在大義名分的旗幟下互相利用而已*李成茂:《朝鮮時代黨爭史》,第223—232,256—294,267—276,277—294頁。。

      孝宗在位十年,1659年突然駕崩,其嫡長子即位, 即顯宗。顯宗時期仍然是西人派得勢,但在野黨南人派也虎視眈眈地尋找機會。己亥年(1659)圍繞慈懿大妃該如何服喪的問題,黨派之間爆發(fā)了激烈的爭論,史稱“己亥禮訟”。根據(jù)《大明律》和《經(jīng)國大典》, 如果次男離世, 母親要穿一年的喪服; 如果嫡長子或君王逝世, 母親應穿三年的喪服。當時西人派認為孝宗本是次男, 由此,主張慈懿大妃穿一年的喪服(期年服);但南人派認為孝宗雖是次男, 但他已經(jīng)繼承王統(tǒng),應該獲得國王和嫡長子的地位和名分, 主張慈懿大妃穿三年的喪服*李俸珪:《17世紀朝鮮喪服論爭的規(guī)范觀——關于對親親尊尊觀念的認識》,《國際儒學研究》第5輯,1998年。。禮頌爭論看似小題大做,但關系到孝宗的王位繼承合法性。顯宗為王位正統(tǒng)性,支持三年喪服主張。宋時烈根據(jù)朱熹的經(jīng)典解釋主張一年喪服。宋時烈極為崇拜朱熹,因此,他不允許與朱子的經(jīng)典解釋有任何不同。南人派尹鑴等人通過對經(jīng)典的新解釋,主張三年喪服。這場儒學理論較量,最終以執(zhí)政西人派的獲勝而告終。由此西人派更得勢專橫,顯宗也因此更反感西人宋時烈一派,逐漸傾向于南人派*李成茂:《朝鮮時代黨爭史》,第223—232,256—294,267—276,277—294頁。。

      1663年清朝使節(jié)到漢城,國王顯宗親自到郊區(qū)慕華館迎接清使。當時,顯宗的隨員中有一個叫金萬均的官員,金萬均以其祖母在丙子之役時殉節(jié)之理由不愿意迎接清使。他的行為引發(fā)了黨派之間的斗爭,即所謂“公義、私義”論爭。當時執(zhí)政的西人派已分化為“山黨”和“漢黨”。山黨是大義名分論者,領袖是宋時烈;漢黨是現(xiàn)實論者,其領袖有金佐明、李慶億等人。漢黨猛烈批評金萬均只重視私義,輕視更重要的國家公義。山黨同情金萬均的處境,主張其不應該被處罰。顯宗認為,漢黨的先公后私主張符合王權強化,相反,山黨宋時烈一派的大義名分政治威脅王權。顯宗對“己亥禮訟”論爭時山黨的霸道一直耿耿于懷,借此機會,接納漢黨主張而果斷處罰金萬均。這場理論斗爭的結果,山黨的大義名分受到打擊,宋時烈拒絕出仕而回鄉(xiāng)。漢黨雖為少數(shù)派,但他們的現(xiàn)實論得到顯宗的支持,由此,漢黨在中央政界有了一席之地*李成茂:《朝鮮時代黨爭史》,第223—232,256—294,267—276,277—294頁。。

      1666年再一次爆發(fā)禮頌論爭,這次禮頌論爭不僅是中央政界的斗爭,還擴散到京城內(nèi)外,引發(fā)全國儒生之間的爭論。支持南人派的嶺南地區(qū)儒生一千余人集體上疏批評宋時烈的一年喪服說。對此,支持宋時烈的京城成均館和地方儒生反駁三年喪服說。從此,朝鮮進入由全國儒林干預中央的政策甚至其輿論左右政壇格局的黨爭時代*李成茂:《朝鮮時代黨爭史》,第276—289頁。。

      1667年朝廷雖然仍由西人派掌權,但西人派已分裂為三股勢力:一是以閔維重、金萬基為首的宋時烈一派,這些年青官員掌控諫官要職,影響全國儒生的言論。二是金佐明、李慶億等漢黨人。尤其是金佐明家族和宋時烈之間有很深的個人恩怨,因此,這兩派時時刻刻沖突。三是鄭致和家族。鄭致和在黨派斗爭中一直保持中立。各黨派之間的政治斗爭進入白熱化,崇明大義名分與現(xiàn)實論之間時時刻刻發(fā)生碰撞。恰在此時,朝鮮朝廷收到一艘中國船漂到濟州島的報告。

      二、1667年南明漂流民案件始末

      朝鮮顯宗八年(1667)五月二十五日,一艘船漂到朝鮮濟州島。當?shù)毓賳T到現(xiàn)場審問漂流民后得知,他們是“福建省地方住民,共有九十五個人”,“往販日本生意中,在海遇大風,船只破壞,貨物幾盡沉水”*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馳報漢人林寅觀等漂來事情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7,7,7,7,7,7,7頁。。另外,他們?nèi)匀槐A糁鞒姆?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馳報漢人林寅觀等漂來事情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7,7,7,7,7,7,7頁。。 因為朝鮮政府將漂流民案件當作重要邊境軍事事務,濟州島官員立即向朝廷報告。

      六月二十二日,朝鮮官員設宴招待漂流民,宴中問及崇禎朝之后的有關消息。漂流民回答:“目今永歷皇帝,現(xiàn)據(jù)廣西四省。又一藩王割據(jù)福建、東寧地方,時在練兵秣馬,以圖恢復”,因此,“中原臣庶,竚望中興盛事”*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馳報漢人林寅觀等漂來事情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7,7,7,7,7,7,7頁。。然后,漂流民突然出示“永歷二十一年大統(tǒng)歷”。朝鮮人一直渴望南明消息,而現(xiàn)在終于聽到永歷皇帝健在的喜訊,“不自禁,不覺淚下”*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馳報漢人林寅觀等漂來事情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7,7,7,7,7,7,7頁。。在筆談中,漂流民希望朝鮮政府將他們盡快送還本國。對此,朝鮮官員勸他們耐心等待朝廷的通報。

      幾天后,漂流民不顧朝鮮官員的勸告,向濟州衙門聯(lián)名寄書請還本國。書中寫到他們的身份和航行目的,即他們是“大明福建省官商”,航行目的是去日本“見長崎王”*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馳報漢人林寅觀等漂來事情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7,7,7,7,7,7,7頁。。雖然漂流民在文中懇切表達了回歸的愿望,但由于漂流民已經(jīng)公開了他們的身份和出航目的,濟州官員也無可奈何,只能等待朝廷派來的官員。

      八月二日,備邊司郞廳和譯官等人遵照王命到達濟州島。備邊司是朝鮮最高軍事事務處理機構。他們?yōu)閷弳柶髅窈鬀Q定將這些人押去何處的目的而來。漂流民聽到此消息后又聯(lián)名投書。這次他們介紹自己時,只寫“官商”,刪掉“大明”兩個字,而強調(diào)的是目前“丁人多帶痢病”,假如去北京,他們的生命“必難保全”*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馳報漢人林寅觀等漂來事情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7,7,7,7,7,7,7頁。。

      八月三日傍晚,濟州官員為漂流民憂慮時,聽到驚天傳聞,即漂流民的行李之中有“請兵日本文書”。對此,有官員認為“如今朝廷上,惟洪執(zhí)政與若干清流,尚秉尊周之義,力主送還之論,茍得其詳而及于書中,則或為漂漢之一助也”。因此,濟州官員找漂流民“求見其文書,則牢諱不出”。漂流民透露了文書的寄信者與收信者,以及大概的內(nèi)容。即寄信者是“藩之下牧民州官禮部主事職”,該信寄與“日本奉別州府船主”,還有“此書中有協(xié)力圖復中原之意”*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馳報漢人林寅觀等漂來事情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7,7,7,7,7,7,7頁。。

      第二天,濟州官員再三相勸,漂流民終于出示秘密書信。幾封書信中,未見最關鍵的《藩王與日本國王書》。對此,漂流民的解釋是“失于漂沉之時”。其中《與林六使書》的內(nèi)容值得商榷:

      臺兄有王佐之才,值國家鼎革,浮海自適,此皆不得已之舉,非長久之計耳。弟一見有戀戀不舍之心,特以臺兄大略轉啟。藩主專仗化林禪師,敦請臺兄與顧、魏二翁來寧,共圖恢復,未卜貴意何如。倘得欣然而來,非特爾我之慶,亦闋國家之福。萬一有州府未了之局,希議顧親翁與盛使先來肇建,以俟來年進止。弟當盡地主之誼,代其料理,可不煩諸公臺慮。*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馳報漢人林寅觀等漂來事情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7,7,7,7,7,7,7頁。

      該書信中“化林禪師”,應該是明末清初福建福州府籍的日本華僑高僧?!邦櫋⑽憾虂韺帯?,“顧、魏”當是“顧炎武”及“魏禧”?!皩帯敝傅膽撌菛|寧(臺灣)。

      漂流民滯留濟州島一百多日,他們千方百計設法避免被押送北京,后于九月四日被朝鮮官員強制押送于漢城。

      當時,漂流民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遍朝鮮,因此押送途中每天很多人競相觀看漂流民。有些士大夫、地方官員與漂流民筆談、酬酢,甚至當時的忠清監(jiān)司(忠清道行政長官)也請漂流民筆談。忠清監(jiān)司問曰:“以何人標下,行貨于日本耶?” 漂流民答曰:“延平王受封據(jù)守,軍糈浩大,錢糓不足以供請命”,因此去外國賣“藥材砂糖鹿皮諸貨”,而“少佐軍需”。之前,漂流民一直主張他們是永歷皇帝所派,而現(xiàn)在則說他們船舶的貨是延平王(鄭成功)的*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4《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問答[下]·漂人問答》,[李敏迪]時為忠清監(jiān)司,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26頁。。

      漂流民越接近漢城,其情緒越焦慮,因而常常表達對朝鮮朝廷的不滿。在一次筆談中,漂流民提及萬歷年間日本侵略朝鮮時,明朝出兵拯救朝鮮的歷史,以此嚴斥朝鮮朝廷忘恩負義的押送政策*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4《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問答[下]·漂人問答》,閔徽繼 ,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27頁。。

      九月二十六日,朝廷首次擬定咨文給赴北京的朝鮮使節(jié)。其實,咨文的內(nèi)容與實際情況有出入。如,咨文中沒寫漂流民自稱“大明福建省官商”,而只寫“說稱俺等俱系福建省地方住民”;至于這些人去日本的目的,朝鮮朝廷不寫“發(fā)販外國,少佐軍需”,或“藩王與日本國王書”等敏感、危險的話題,而只寫“往販日本生理”*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馳報漢人林寅觀等漂來事情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3頁。。這算是給漂流民出路,朝鮮政府也避免麻煩。

      十月二日,漂流民被押至漢城。當天,右議政鄭致和向國王報告漂流民的情況。他懷疑漂流民的身份,謂:“此漂人語間,必稱鄭成功形勢之盛,蓋成功自大明時,亦不歸順,入于海島云。此必其管下,而似非永歷人也?!眹躏@宗也贊同致和的意見:“此人等稱:‘永歷在雷州,據(jù)有三省’云,三省乃天下四分之一。果能有之,天下震動,豈有如是寂然之理乎?”*《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十月二日。

      次日,朝廷派譯官審問漂流民,他們竟然說自己本是“泉州人, 為清所侵, 避入東寧(臺灣)”,而他們“所持官貨”為“藩王與鄭經(jīng)之物”。接著漂流民告訴譯官,“所謂藩王, 即永歷皇帝之弟”。這些內(nèi)容是他們頭一次透露的。漂流民還主張當今南明政權定都雷州,除東南三省之外,還占據(jù)四川。譯官常常陪同使節(jié)去北京,因此對中國的形勢較熟悉,他對漂流民的說法有所懷疑*《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十月三日。。

      此時,漂流民再一次投書表示抗議。于是朝鮮軍吏將他們“驅(qū)迫送之”,而“沿道觀者,莫不悲憤感慨,或有作詩以言志者”*《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十月三日。。事已至此,漂流民送還問題不能再拖,顯宗命令官員立即將漂流民押送至北京。第二天,朝鮮官員押送漂流民向北京出發(fā),并將擬定咨文送付燕行使節(jié)*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4《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問答[下]》,黃陳問答,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28頁。。由此,將近五個月的漂流民事件終于告一段落。

      第二年,漂流民的故事還在繼續(xù)??禑浧吣?1668)四月,朝鮮再一次向清朝傳遞咨文,自曝漂流船物品中,竟然有“紅衣炮二口”的事實。文中解釋:“上年漂海人等解送時,前項炮器,理合一并輸送,而道途遼遠,體重難運,姑為留置之意。”*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搬送漂海人留置紅衣炮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6頁。那么,為什么朝鮮政府將近一年一直瞞著紅衣炮的存在,而到現(xiàn)在才說出來呢?是擔心這些信息被泄露嗎?不管怎樣,到北京的漂流民,兇多吉少。

      有人記錄了漂流民的最終命運:“人既入北京,則盡送于寧古塔,地方官盡殺之?!?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問答[上]·漂人問答》,野叟素翁,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7頁。其實,朝鮮人當時已掌握了漂流民的原居住地信息。據(jù)朝鮮的《通文館志》記載,漂流民是“烈?guī)Z島人”*成海應:《硏經(jīng)齋全集·外集》卷33《尊攘類·丁未傳信錄·咨文》,搬送漂海人留置紅衣炮咨文,載《韓國文集叢刊》第277冊,第6頁。。烈?guī)Z又被稱作“小金門”。南明鄭成功于1646年駐守烈?guī)Z,以此島作為“反清復明”根據(jù)地。

      三、朝鮮朝廷的“奉清”“崇明”之辨

      17世紀中后期,朝鮮的中國漂流民政策經(jīng)歷過幾次波動。如順治元年(1644)廣東廣州府南??h人漂到朝鮮,針對該事件朝鮮政府實行放送漢船政策*《朝鮮王朝實錄》,《仁祖實錄》,仁祖二十二年八月八日。。然而,清朝政府嚴厲的海禁政策,引發(fā)了朝鮮政府內(nèi)部對于如何處置中國漂流民問題的爭論*陳尚勝:《禮義觀與現(xiàn)實沖突——李朝政府對于清初漂流海商政策波動的研究》,載北京大學韓國學研究中心編:《韓國學論文集》第4輯,第260—261頁。。

      顯宗八年六月二十三日,朝鮮國王顯宗召見軍事機構備邊司諸臣,討論漂流民處理問題。右相鄭致和曰:“大明時漂來人,或付使行入送。而清國,則雖微細事,必有嘖言,今宜別定赍咨官押送,而呈文禮部,然后庶無后患矣。”他的結論是“事難終秘,莫如押送北京”。鄭致和時任右丞相,曾經(jīng)在沈陽隨從孝宗,還以冬至使身份兩次去過北京,因此他對當時清朝形勢較為清楚。

      而承旨閔維重則表示反對。閔維重出身權門世家,西人派山黨的領袖宋時烈隱退后,其成為黨內(nèi)年輕領軍人物。他認為“如無后患,則入送北京,誠有所不忍者”,隨即提出拯救漂流民的方案:“似聞此輩,欲轉往日本,其情可哀”,“清人必執(zhí)文書,然后致責于我,若自邊邑,管送日本,而朝廷無所與,則后雖査問,既無文書,有何生事之憂”。

      這時,鄭致和回顧丙子之役等受到清朝侵略的痛史,分析當今國力形勢,然后反問大家:“今若不忍,而生事之后,亦將奈何?”鄭致和雖屬于西人派,但黨爭中一直保持中立,辦事不偏不倚,在朝廷頗有信望。因此,鄭致和的發(fā)言很有說服力,對當時輿論導向有決定性的作用。加上漢黨刑判李慶億趁勢力挺鄭致和,曰:“今不捉送,而后有査舉,則彼必以不歸逃民為責,而不以漢人為辭矣。”接下來,官員們一邊倒支持押送北京的方案。當天的會議,由于國王支持漢黨與鄭致和的現(xiàn)實論,閔維重等山黨的崇明大義名分一直處于被動,由此,“終以押送燕京定議”*《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六月二十三日。。

      對閔維重等山黨來說,將漂流民押送于清朝,意味著違背崇明大義名分,而且他們一直對前幾年在“公義私義”論爭中的失利耿耿于懷。因此,他們通過掌控的諫官官員,煽動全國儒生的言論。七月十日幼學成至善等八人的上疏引起了巨大風波。這些年青士人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丙子之役的殘酷,但他們普遍有著較強的崇明蔑清思想。他們首先嚴厲指斥決定押送北京的以鄭致和為首的諸臣,認為:“永歷君王尚能立國于南陲云。若然則朱氏之子孫尚在,而此乃吾父母國之人也?!彼麄儚娬{(diào)“仁義”:“我國之于大明,有君臣之義,有父母之恩,而事至今日,背恩忘義,夷狄禽獸之名,烏可辭乎?” 七月十二日右議政鄭致和以成至善疏而遞交辭呈。對此,國王壓下不批*《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七月十二日。。

      七月十三日,朝鮮國王召見備邊司諸臣。顯宗曰:“押送彼中,固知其不忍,而實出事勢之不獲已。反復思量,不出于此矣?!?西人派漢黨的領袖金佐明同意國王的意見,曰:“初不煩報,任其自歸則已,先泄之后,更無善處之道矣?!憋@宗的漂流民政策與黨派偏向,使金萬基、閔維重等人感到非常不滿,故他們突然批評顯宗的儒學修身與怠慢經(jīng)筵的態(tài)度,認為顯宗“進修之功,有所不足 ”。對此,顯宗申斥曰“今后則持公事入侍”。這時,金佐明怒斥金維重、閔萬基曰:此兩臣“偏系之私,為其病痛,同己者進,異己者斥”,而且朝廷內(nèi)外的年少輩“爭相和唱,莫不趨附,至于銓官,惟命是聽”*《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七月十三日。。金佐明家族和宋時烈之間有很深的舊怨,因此,金佐明猛烈抨擊宋時烈的門下學生金萬基等人。

      七月十四日,顯宗召見幾位大臣,傾聽他們對漂流民處理方案的意見。這些大臣考慮到國家安危,沒有反對將漂流民押送北京的對策。國王下旨曰:“今則更無他策,備郎押去時,聽吩咐于大臣可也。”*《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七月十四日。事已至此,當天,金萬基、閔維重以金佐明之論斥,上疏引咎請罪。但國王“答以勿辭, 從速察職”*《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七月十四日。。

      第二天,支持閔維重一派的弘文館官員集體向國王請對。他們強烈反對將漂流民押送北京的政策,闡述他們的對策說:“彼亦人,以理言之,則豈不動得其心。若曰:‘昔我臣事大明,見其人不忍執(zhí)送’云,則彼雖査問,豈至于舉兵也?!?《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七月十五日。當天的會議中,所謂崇明清流派的主張還是動搖不了國王的決定。

      然而,從七月二十日開始,全國許多儒生、士大夫聯(lián)名上疏反對將漂流民執(zhí)送清朝的政策,攻擊斥責朝廷諸臣*《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第14卷,顯宗八年七月二十日。。朝廷由此長期陷入混亂。對這些上疏,國王的態(tài)度很堅定,都留中不報。反對押送的議論漸漸平息了。這場圍繞中國漂流民的命運而展開的朝鮮黨派之間的爭論,以奉清現(xiàn)實論戰(zhàn)勝崇明大義名分而告終。

      1667年漂流民事件后,朝鮮地方官員對于所發(fā)現(xiàn)的中國漂流民,開始采取就地送還的政策。如1670年,在濟州島發(fā)現(xiàn)的65名中國漂流民,即根據(jù)他們的要求立即隨地裝船放還*《朝鮮王朝實錄》,《顯宗實錄》,顯宗十一年七月十一日。。然而,當“三藩之亂”失敗的消息傳來后,朝鮮政府改變了既定的善待漂流民的政策。不過,在清朝開放海禁后的1686年,朝鮮政府的政策又隨之發(fā)生變化。如1686年朝鮮國王接受漂流民的請求,“修改破船,給糧回送”*《朝鮮王朝實錄》,《肅宗實錄》,肅宗十二年七月二十六日。。

      順治年間至17世紀末,朝鮮政府對于中國漂流民政策一直搖擺不定。期間,朝鮮政府內(nèi)部圍繞中國漂流民送還問題展開了激烈的政治斗爭與思想爭論。到17世紀末清朝政府開放海禁后,朝鮮政治集團有關漂流民送還之爭論才停息。

      小 結

      朝鮮王朝開國以來,一直堅持以朱子學為理論基礎的“大義名分”與“尊明事大”來立國。這是弱國朝鮮為謀求與明朝友好關系的重要外交策略,也是朝鮮士大夫的基本道德價值觀念。由此,朝鮮王朝確立了國家現(xiàn)實外交利益與個人理想價值觀合為一體的國家經(jīng)營理念。

      17世紀明清易代,朝鮮的國家經(jīng)營理念受到挑戰(zhàn)而開始動搖。17世紀后期,在朝鮮沿海多次出現(xiàn)違反清朝禁令的中國漂流民,其中相當部分是“不剃頭”的明朝遺民,這些遺民中許多人與臺灣反清復明勢力有密切聯(lián)系。圍繞如何處置中國漂流民之政策,朝鮮政府內(nèi)部發(fā)生激烈的爭論,有人堅持對明朝的義理,有人則更重視維護國家的現(xiàn)實安全利益。一些學者認為,朝鮮王朝政壇的爭論是由于其傳統(tǒng)的價值觀念與現(xiàn)實利益的嚴重矛盾和強烈沖突,具體來說,則是李朝士大夫們所堅持的儒家禮義觀與朝鮮安全利益之間的深刻矛盾*陳尚勝:《禮義觀與現(xiàn)實沖突——李朝政府對于清初漂流海商政策波動的研究》,載北京大學韓國學研究中心編:《韓國學論文集》第4輯,第263頁。。

      然而,通過觀察1667年漂流民事件的處理過程以及當時朝鮮的政治生態(tài),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這些爭論、矛盾背后的另一面,即黨爭。該時期朝鮮是士林朋黨政治時代,朋黨之間矛盾日益激化。黨爭的激化與朝鮮的中央集權——文治主義特征及其弊端有關,即制度上的言論自由與書院儒生的輿論左右政壇格局,在君臣共治道學理念下的君弱臣強局面,以及善于利用這些政治制度、格局的士林黨派之間激烈的黨爭。黨爭表面上是針對儒家學說和其具體理論的辯論,本質(zhì)上則是權力與利益之爭。一些人打出尊周大義的旗幟,但相比國家利益,他們更重視個人政治信仰;有些當局者打著救國的名義,但往往是保護自身安危和政治權力的一種策略。當權者要把漂流民交給清朝,是政治外交上的權宜之策,但是在朝廷不得勢者便以“儒家大義”之類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攻擊當權的官僚。那些沒有進入官僚系統(tǒng)的民間士人更可以肆無忌憚地發(fā)表崇明反清的言論,攻擊官僚集團的“不道義”行為。亂局中,國王還試圖抵制士林的道學政治,以此強化王權。

      因此,17世紀后期朝鮮政壇圍繞中國漂流民事件展開的“崇明”“奉清”之辨,不是一場簡單的漂流民送還問題之爭,而是明清易代圍繞“奉清”“崇明”展開的外交之爭,也是為明朝的“義理”展開的思想爭論,更是為黨派利益展開的政治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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