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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天津軍的謀略”:1935年胡白事件之探析

      2018-01-23 19:27:41
      安徽史學 2018年2期
      關鍵詞:藍衣租界華北

      張 皓

      1935年5月2日、3日,天津日租界發(fā)生謀殺案,漢奸賣國賊《國權報》社長胡恩溥、《振報》社長兼“滿洲國中央通信社”記者白逾桓先后被殺。這是日本侵略步伐中重要的一環(huán),因為日本從這年開始“提出了實即占領華北和鞏固自己在全中國的統治地位的任務”,而《何梅協定》“奠定了日本占取華北——首先是冀察為殖民地的實際開端”①吳葆樸、李志英、朱昱鵬編:《博古文選·年譜》,當代中國出版社1997年版,第172頁。,該協定就“起因于天津胡白暗殺案”。①《代理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委員長何應欽陳述日軍企圖與中央軍沖突及我方戰(zhàn)守兩均為難情形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6月9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中國國民黨中央委員會黨史委員會1981年版,第681頁。漢奸白堅武一方面認為“日本對華北問題形勢極為緊張,起因在藍衣社暗殺胡恩溥、白逾桓兩氏”;一方面卻指責是國民政府“制造”了事件,聲稱“此種行為證蔣介石等之幼稚無賴,徒招禍啟戎耳”。②杜 春和、耿來金整理:《白堅武日記》第2冊,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1233—1234頁。言下之意,如果國民政府不制造胡白事件,日本就不會侵略華北。如此看來,胡白事件很值得探討。盡管學術界分析了《何梅協定》的出籠及本質③有 關成果可以參見:邵云瑞、李文榮:《關于“何梅協定”的幾個問題》,《近代史研究》1982年第3期;謝國興:《何梅協定之探討》,《“國立臺灣師范大學”歷史學報》1984年第12期;熊宗仁:《“何梅協定”之辨析》,《抗日戰(zhàn)爭研究》1992年第3期,等等。,但是對于胡白事件缺乏研究,甚至錯誤地認為白逾桓即白堅武。④《 何應欽將軍九五紀事長編》下冊,臺北黎明文化事業(yè)股份有限公司1984年版,第395頁。本文對此進行探析,以正視聽。

      一、胡白事件之發(fā)生:雙方輿論的對陣

      胡白事件發(fā)生后,中日雙方不同立場在輿論上充分體現出來,雙方輿論對同一事件的發(fā)生做了不同的報道。5月3日,“國民黨在華北最大的黨報”⑤曹 增祥:《憶國民黨〈華北日報〉》,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文史和學習委員會編:《文史資料選輯》合訂本第49卷,中國文史出版社2011年版,第132頁?!度A北日報》報道胡恩溥被殺說:

      津國權報社長胡溫溥夫婦,于上月二十九日移住日租界北洋飯店樓下二十五號房,昨晚十一時五分,突有三十余歲青年二人,排門直入,開槍射擊,計開六槍,胡本人當時斃命,其妻受傷亦重,事后送鹽谷醫(yī)院救治,兇手二人均已逃逸無蹤。⑥季 嘯鳳、沈友益主編:《中華民國史史料外編——前日本末次研究所情報資料》第59冊,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587頁。

      國民黨中央機關報《中央日報》5月3日未報道胡恩溥被暗殺,5月4日報道白逾桓被暗殺時才提了一句:“日租界國權報館社長胡思溥二日晚十二時一刻,在北洋飯店亦被狙擊斃命?!雹摺?天津兩報社長先后被暗殺》,《中央日報》1935年5月4日,第1張第2版。

      《華北日報》將胡恩溥說成是胡溫溥,認為胡恩溥夫婦4月29日入住,胡恩溥被殺時間是5月2日23時5分,當即死亡;槍殺者2人,未說明身份與國籍,總共開了6槍。雖然不能確定《華北日報》5月3日見報的具體時刻,但是第二天即登載,還是非常迅速的?!吨醒肴請蟆匪f胡恩溥被暗殺時間為5月2日24時1刻,即5月3日凌晨0點1刻;其他任何細節(jié)皆未提及。對胡恩溥身份,兩報均僅僅提及為《國權報》社長,強調的角度不同,《華北日報》稱為“津國權報”,《中央日報》稱為“日租界國權報”。華北最大報紙?zhí)旖颉洞蠊珗蟆?月3日報道:

      本市國權報社長胡恩溥,年五十一歲,浙江人。上月二十九日,偕其夫人(年二十余歲),自大連返津,住日租界壽街北洋飯店樓下第十六號房,化名沈竹君。昨晚十一時零五分,突有二人,乘“一〇六三”號汽車(按該號碼汽車為沈某所有)至該飯店,將十六號房門推開,即向胡連放數槍,胡應聲倒地,該二人立即逃逸。日租界巡捕聞聲趕至,追捕兇手,未弋獲。胡身中四槍,尚未氣絕,當將其送往日租界鹽谷醫(yī)院醫(yī)治,旋因傷重身死。

      按國權報出版之第一日,胡有文章發(fā)表,自稱為“國權黨總裁”。所謂國權黨即國家主義派解散后改組而來。又此事件,與前年日租界振報白逾桓被槍擊案,頗相類似云。⑧《日租界北洋飯店昨晚槍殺案》,天津《大公報》1935年5月3日,第2張第6版。

      同《華北日報》、《中央日報》相比,天津《大公報》提供了更多信息:胡恩溥的年齡、籍貫、化名等等,被殺時間也是23點5分;2名暗殺者乘車而來,車牌號也很清楚。不同的是,胡恩溥住的是16號房而非25號,非當場死亡,而是送到日本人的醫(yī)院醫(yī)治后死的。此外,天津《大公報》還介紹了胡恩溥的政治主張,認為其被暗殺“似有政治意味”。⑨《日租界北洋飯店昨晚槍殺案》,天津《大公報》1935年5月3日,第2張第6版。

      5月4日,天津《大公報》進一步報道:

      胡恩溥于前晚遭狙擊后,尚未氣絕,暴徒于行兇后,仍乘汽車向法租界方面逃逸。日租界和久署長得訊,急飭司法課主任大輪,警備部長松下,率同特務巡查等趕到,當將胡氏舁送宮島鹽谷醫(yī)院療治,因傷勢甚重,延至昨晨斃命。胡年五十二歲,浙江慈溪縣人,于去年十二月間由某地來津,與陳某組織國權報,胡并發(fā)宣言,自稱國權黨總裁。上月二十九日,由偽國轉大連乘日輪青島丸抵津,下榻日租界壽街北洋飯店十六號,化名沈竹君。其妻亦同來。至其死后并未報請法院檢驗,聞已由其妻備棺裝殮云。⑩《胡恩溥被狙后昨晨又一槍殺案》,天津《大公報》1935年5月4日,第2張第6版。

      這段報道糾正了胡恩溥的年齡,明確了胡恩溥的籍貫到縣,并認為胡恩溥是至5月3日晨才死亡的。同前則報道相比,這段報道暗指胡恩溥來天津被殺是有意安排:胡恩溥是“暴徒”“行兇”殺死的;“得訊”的非其他人而是日租界和久署長本人,他立即安排人到場將胡恩溥送到日本人的醫(yī)院“療治”;胡恩溥“死后并未報請法院檢驗”,直接由其妻“備棺裝殮”。

      對于白逾桓的被殺,《中央日報》5月4日登載“中央社天津三日電”,稱:

      津日租界振報館社長白逾桓三日晨四時許,被狙擊身亡。當兇犯入室時,系由大門挖空入內,白正與妻白林氏及子白振英睡熟。白頭部胸前及臂部各中一槍,白子左腿上一槍,兇犯逃走無跡。按白于前年冬曾被擊未中,今仍被殺。①《天津兩報社長先后被暗殺》,《中央日報》1935年5月4日,第1張第2版。

      由此看來,《中央日報》認為身為“津日租界振報館長”的白逾桓遭到“兇犯”狙擊,共中3槍,當場死亡,時間為5月3日4時;至于“兇犯”有幾名及其他信息,未說明。如果說胡恩溥死亡時間為5月2日23時5分,則白逾桓死亡時間相隔近5個小時;如果說胡恩溥是5月3日晨死亡的,則兩人相隔不到4個小時。白逾桓這樣一個賣國漢奸在1933年冬就遭到一次暗殺,日軍對其保護自然不必多說,在胡恩溥被殺之后更應立即采取措施,但是“兇犯”仍可“由大門挖空入內”,《中央日報》言語之中已指明何方所為!

      5月4日,天津《大公報》以長文分段報道了白逾桓亦“遭難”的“經過詳情”:

      “鉆孔啟門,登樓行兇?!薄叭兆饨珥毮ソ侄栕舭子饣福等兆饨珥毮ソ终駡笾鞴P,于昨晨四時左右,突來暴客二人,用手鉆將大門鉆一大孔,伸手入內,將門閂啟開,推門入內,逕行登樓行兇。近日白之夫人林氏(二十五歲福建人)患白喉癥,白恐其幼子鎮(zhèn)瀛(年僅四歲)受傳染,乃令其妻伴其姊妹林松香,同居一室,白偕鎮(zhèn)瀛在三樓東間屋內就寢。其姪白琴止及差役姜介民、魏某等三人,則住二樓。白氏因前年曾被狙擊一次,平日防范頗嚴,每日睡眠,其寢室之門均下鍵。近數日內因有特殊情形,心緒不寧,未鎖室門,以致暴客二人登樓后,逕行推門入室。時白正在睡中,由二人將白之脖頸勒住,白驚覺,見勢不佳,方喊出‘不行’二字,暴客業(yè)已開槍?!卑子饣浮吧碇腥龢專狄Α??!暗谝粯寭糁邪资洗较?,子彈由后腦穿出,第二槍擊中左肋,槍彈由后背穿出,第三槍擊中左臀,子彈未透出,當即殞命。其子左腿中一槍,幸未擊中要害。暴徒于行兇后,即行逃逸。”

      “暴客”幾人、暗殺時間、如何“鉆孔啟門,登樓行兇”等一目了然。“暴客”對白逾桓家中人數及居室、其妻患白喉癥等問題一清二楚。疑問是:“暴客”如何獲知5月3日晨“平日防范頗嚴”的白逾桓“近數日內因由特殊情形”而“心緒不寧,未鎖室門”?“暴客”本想勒死白逾桓,但因其“驚覺”而開槍,白逾桓喊出的是“不行”二字而非“來人啊”之類呼救聲。

      日警署人員的到場及處置?!鞍灼抻谒瘔糁袨闃屄曮@醒,復聞其子哭聲甚烈,急披衣入白氏臥室察視,見白氏身臥血泊中,喚之業(yè)已氣絕,當即飭人報告日警署。日警署人員其時正忙于胡恩溥被殺案跴緝兇犯,忽聞警耗,當即馳往白宅察視,則見白已身死。大門內還有手鉆一個,手電筒一只,門上被手鉆鉆一大孔,兇犯逃逸無跡。當派探捕多人,四處緝拿兇犯,并以白之姪琴止及其仆人姜介民、魏某等三人,涉嫌甚重,當一并帶歸日租界警署詢問,并電請地方法院派員檢驗。”

      依此,日警署人員是在白逾桓之妻當即派人報告后趕到的。他們找到了“兇犯”留下的工具,還“電請地方法院派員檢驗”。這不同于對胡恩溥被殺的處置。

      地方法院檢察處“派員檢驗”。“地檢處據報,乃于昨晨十時許,派檢察官郭奠中率同檢驗吏張庚焜、書記官李穆耕,為法警等蒞場檢驗?!薄膀灥冒资鲜w,在該屋樓上第三層東間屋內,西首銅床上,頭北足南仰臥,身穿白絨小褂,花道絨褲。查看白絨小褂袋內,有字單四張,系‘中華民主同盟會’致‘大日本帝國關東軍司令官大將南’者,文字數千言。信封一件,內貯日本護照一張,并有死者照片一張,白氏名片及他人名片一張。死者頭、胸、臀共中三槍,均系要害,查系被槍擊身死。檢驗畢,由郭檢察官詢問尸妻林氏,據供稱年二十五歲,福建人,生有一子一女,家中除我夫婦外,尚有族姪琴止、差役姜介民及魏某等三人。今日清晨,我為槍聲驚醒,起視我夫,已為暴徒槍擊身死。至暴徒如何入宅,如何開槍,均不知云云。郭檢察官詢畢,當飭白林氏具結領尸殮埋,聽候緝兇訊辦?!?/p>

      天津《大公報》發(fā)現了種種問題:(1)地檢處人員是5月3日10時許到場的,即是說在白逾桓被殺6個小時左右才到場,那么日警署人員何時才“電請”的?(2)地檢處人員檢驗結果,白逾桓要害部位的確身中三槍,詢問林氏,林氏不知“暴徒”如何暗殺的。白琴止等三人已被日方帶走,地檢處人員無從詢問。(3)白逾桓遺體由地檢處人員“飭”林氏“具結”“斂埋”,這不同于胡恩溥。(4)日方人員先到場,但白逾桓小褂內卻留下了白逾桓以“中華民主同盟會”致關東軍司令官南次郎的信函,以及護照、名片等。如果確有這樣的信函,白逾桓為何不存于隱秘之處而放在身上?地檢處人員找到的是這些物件,那么“手鉆一個,手電筒一只”呢?

      “白氏之被殺,與胡恩溥同一意味。”“白氏系湖北天門縣人,現年六十三歲,民初隨孫中山、黃克強諸氏奔走革命。北伐成功后,白與國民黨抱反對意見。于民十八、十九年間,曾留居日本,與陳炯明等辦報,言論激烈。民國二十年,偕陳炯明來津活動,在日租界創(chuàng)辦震報,白自主筆政,陳于二十二年春返港,旋即因病逝世。白因震報被查禁,乃改名振報,在須磨街設編輯部、營業(yè)部。其時適閩變發(fā)生,白復著論,翊贊人民政府。二十二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在耕余里私宅被暴徒二人闖入行兇,白中三槍,幸未斃命。白于傷愈后,乃遷至報館旁義德里二十二號居住”,其“言論益趨偏激”。①《 胡恩溥被狙后昨晨又一槍殺案》,天津《大公報》1935年5月4日,第2張第6版。

      白逾桓原屬華中地區(qū)的華興會,其資歷遠在胡恩溥之上,1928年后反蔣介石,反國民黨,在曾遭到暗殺而“幸未斃命”后更加反蔣。日軍正可利用這樣的人物來侵華!

      日偽輿論則將矛頭指向南京國民政府。報紙《盛京時報》5月4日登載“天津三日電”,對于胡恩溥被殺一事宣稱:

      二日午后十一時五分,在日本租界北洋飯店十六號室,闖入中國人怪漢二名,持手槍向三十日由新京歸津投宿中之親滿日系漢字新聞國權報社長胡恩溥氏及其夫人放槍暗殺,夫人腰部被槍彈貫串,收留于本地鹽谷病院,傷勢甚重。犯人似系藍衣社之暗殺隊。胡氏當時死于非命,犯人向法租界逃去。

      這里所說胡恩溥被殺時間與天津《大公報》所說相同,但《盛京時報》宣稱胡恩溥由長春而非大連到天津。它聲稱兩名“犯人”“中國人怪漢”屬于“藍衣社之暗殺隊”,暗殺“親滿日系”胡恩溥,胡當即死亡,其妻“傷勢甚重”而被送到日本人醫(yī)院“收留”。

      接著,《盛京時報》就白逾桓被殺一事聲稱:

      繼而于本日午前四時頃,在日本租界須磨街親滿日系漢字新聞振報社,亦侵入別動隊之一派,暗殺社長白逾桓氏,(六〇)使該氏之四歲愛子,亦負重傷。

      《盛京時報》所說白逾桓被殺時間與《中央日報》所說的5月3日4時相同;說白逾桓為60歲,不同于天津《大公報》登載的63歲。同胡恩溥被殺一樣,《盛京時報》宣稱“親滿日系”白逾桓也為藍衣社份子所殺。它進而聲言:“四五時間之短時間內,暗殺二名之親滿日系要人,現華北以天津日本租界為中心,將再卷起動亂波紋,充滿危險空氣?!雹凇短旖蛉兆饨绨l(fā)生慘殺案 親滿日兩社長胡白前后被刺 似系藍衣社暗殺隊所為》,《盛京時報》1935年5月4日,第2版。

      5月4日,《盛京日報》還登載了另兩則“電”,其中一“電”就胡恩溥被殺稱:

      胡氏被暗殺唯一之鍵,為犯人乘汽車逃走之車號一〇六三數字也。據此,該汽車為陸軍少將名義之浪人沈熾昌自用車。沈之后援者,為天津市長張廷諤(鍔),及省政府華北政務整理委員會顧問陳覺生。前者該三氏暗中在日本租界計劃暗殺對蔣介石政權之反動分子,但因為日本領事館探知,在警戒中,在其間窺隙,遂出此極兇暴之恐怖行為。

      天津《大公報》說“一〇六三”號汽車為“沈某”所有,《盛京日報》明確稱沈某即沈熾昌,并說張廷諤、陳覺生為沈熾昌“后援”?!胺溉恕本垢颐髂繌埬懗俗@種汽車,《盛京時報》在還未調查的情況下就如此“斷定”,反而說明日軍授意栽贓誣陷。該“電”接著就白逾桓被殺稱:

      白社長自三日來,因看護臥病中之夫人,頗為疲勞,于昨日午后十一時頃就寢。犯人用尖銳刀將房門弄開潛入寢室槍殺者,子彈中腹部一發(fā),頸部一發(fā)。據鄰室睡眠中夫人云,僅聞‘不行’聲音,不久即聞連發(fā)三槍聲。至奔室觀之,主人已臥血泊中死去,犯人毫無蹤跡。據以上情形,警察以犯人行為,與前記胡氏時同樣之巧妙,或者與雇用人通謀,亦未可知,現在嚴重審問中。

      如此看來,“不行”二字出自白逾桓妻子之口。此“電”只說白逾桓何時“就寢”,未說“犯人”何時“潛入寢室”。先是說白逾桓中了兩槍,后又說白妻聽到連發(fā)三槍。未說白妻何時“奔室觀之”,入室察看時白逾桓已死,“犯人”已“毫無蹤跡”。所謂“警察”顯然指日警署人員,他們自然聲稱為藍衣社所為。因此,《盛京日報》登載的另一“電”稱:

      胡恩溥為南方人,本年一月以來,在日本租界浪速街居住,謂救中國在于親日,持正義之筆,攻擊蔣介石之施政,曾唱言打倒惡軍閥,建設皇道國家,為文筆之斗士。白逾桓氏亦同為親日家,樹反國民黨之旗幟,曾久居于日本租界,為振報社長。兼聯治社會頭之白氏,被藍衣社狙擊亙五次,遂終被兇手暗殺。③《天津日租界發(fā)生慘殺案 親滿日兩社長胡白前后被刺 似系藍衣社暗殺隊所為》,《盛京時報》1935年5月4日,第2版。

      《盛京時報》這樣就聲明了:暗殺這樣的“斗士”和“親日家”,不是藍衣社,還有何人?

      至5月18日,日租界日文報紙《京津日日新聞》根據“日憲兵隊連日授意”④《于學忠致汪兆銘函》(1935年5月29日),中央檔案館、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吉林社會科學院編:《華北事變》,中華書局2000年版,第366頁。聲稱:

      如以經驗之歷史的判斷,及就事實上之推測,可舉下列各種事實材料,以作參考:(一)犯罪系在日本租界,在一夜之間連續(xù)行之。(二)被害者以信仰大亞細亞主義之反蔣派有力者。(三)使用之汽車號牌為1063,在日本租界局登記沈熾章之名。(四)由行兇之手段及兇器上觀察,當然為有組織有背景,對于有充分準備者,作最后有計劃之暗殺。(五)白胡兩氏之同志任應岐、吉鴻昌等前在法租界,亦被此種手段處置或當場擊斃或擊傷后逮捕。(六)任、吉事件,系藍衣社員與北平憲兵第三團合作,當時南京藍衣社總部及來京中之蔣夫人宋美齡均有巨額之賞賜,以為成功之報酬,其總額達十萬元。(七)1063號汽車車主沈熾章,于事件發(fā)生之同時,即避居英租界臨時寓所,并在某方面“殊為秘密”潛伏。(八)藍衣社在華北之最大使命,即為執(zhí)行反滿抗日工作及肅清反動分子,“執(zhí)行者,即暗殺之謂”。(九)華北藍衣社之指揮保護機關憲兵第三團,即為重要機關之一。(十)華北之□大官即為藍衣社之重要社員。(十一)北平軍分會政訓處長曾擴情即為創(chuàng)立藍衣社之一人,現為華北最高指揮者。(十二)沈熾章居住日租界之當時,曾計劃暗殺白逾桓氏,并有書面向某大官慫恿協助之事實,此外尚有許多材料可舉。僅以上各項,在最低限度,亦足以副負責逮捕犯人之當局者所應考慮之重要暗示也。①《何應欽致蔣中正汪兆銘密電》(1935年5月20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60—361頁。

      任應岐、吉鴻昌是抗日愛國將領,豈是胡恩溥、白逾桓漢奸賣國賊的“同志”!他們從事于抗日反蔣活動,因此死于復興社特務之手,《京津日日新聞》卻以此作為胡白事件為藍衣社所為的“佐證”。它進而在《盛京時報》點名張廷諤、陳覺生的基礎上,一方面“指出”沈熾昌為何在事件發(fā)生時“避居英租界臨時寓所”,一方面將矛頭指向某“大官”(即河北省主席于學忠)、憲兵第三團和曾擴情。

      對比來看,雙方輿論在胡恩溥、白逾桓被殺時間、年齡等問題上所說大同小異,但在為何人所殺這一核心問題上指向對方。不過,雙方口氣不同,中方輿論只是懷疑為日方所為,日偽輿論則言之鑿鑿指責為藍衣社所為。對南京國民政府來說,著名學者李云漢指出,胡恩溥、白逾桓“兩人均系接受日本軍方津貼的親日份子,受命以華文報紙以傳播其所謂‘泛亞細亞思想’。其親日叛國的事實已昭然若揭,只是由于其報社設于日租界內,中國憲警方面無權予以取締”,即是說,盡管想處置兩人,但無可奈何,“不意五月三日,這兩個‘信仰大亞細亞主義之反蔣有力者’竟于同一夜間,被來歷不明之華人暗殺”。②李云漢:《宋哲元與七七抗戰(zhàn)》,臺北傳記文學出版社1978年版,第68頁。對日軍來說,不拋棄兩個走卒,企圖怎能得逞!一切都是日軍有意安排:胡恩溥4月30日到天津日租界,5月2日夜到5月3日晨與白逾桓先后被殺。如果說是復興社暗殺的,為何不對賣國反蔣的白堅武動手?當時,白堅武活動頻繁,與酒井隆、板垣征四郎、土肥原、天津特務機關長大迫、山海關特務機關長儀我誠也等日本軍官策劃“華北國”,“國旗仍用五色,而中畫一坐獅;軍旗則書智、仁、勇3字”。③杜春和、耿來金整理:《白堅武日記》第2冊,江蘇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第1232頁??磥?,白堅武是日軍策劃“華北國”的一顆棋子,還舍不得放棄!

      二、到底是誰制造了胡白事件:“日本天津軍的謀略”

      然而,日本侵華機構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宣稱:“5月2日和3日凌晨,在天津日本租界須磨街相繼發(fā)生了絕好的暗殺事件,即親日‘滿’的中國報社社長胡恩溥(國權社長,浙江人,52歲)、白逾桓(振報社長,湖北人,63歲)二人,前者在北洋飯店于2日夜11點,后者在自家于3日午前5點,被不明兇手暗殺。兩人最近均從‘滿洲國’得到相當的財務援助,專門從事親日‘滿’和反蔣宣傳,有鑒于此,本案是有蔣介石謀士之稱的藍衣社所為,幾乎是常識性地被人們直接所認為。但據報,日本方面調查結果,有確據表明,此事是受蔣之命調轉保定的于學忠作為保持現有位置的手段,體會蔣介石及張學良的意圖,通過張?zhí)旖蚴虚L利用憲兵第三團人員等以5千元的成功報酬進行的。”“無疑,在這一暗殺事件之背后,有憲兵第三團、政治訓練所、藍衣社等中央系統人物的策動。”④滿 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 339、349頁。

      滿鐵承認胡恩溥、白逾桓在日偽支持下從事反蔣活動,卻將“義勇軍孫永勤在長城附近的抗日活動和天津漢奸記者白逾桓等之被刺死,都說成是政訓處暗中策動的”。⑤曾 擴情:《何梅協定前復興社在華北的活動》,陳楚君、俞興茂編:《特工秘聞:軍統活動紀實》,中國文史出版社2001年版,第129—130頁。日本軍部一方面宣稱“由駐天津總領事館、憲兵隊搜索犯人”;一方面稱駐屯軍參謀長酒井隆因為“去東京參加參謀長會議,到了參謀本部才知道事件的發(fā)生”,返任后才“進行調查”,到5月底查明事件是“按照藍衣社的計劃進行的”。⑥日本防衛(wèi)庁防衛(wèi)研究所戦史室:《支那事変陸軍作戦》(1),東京株式會社朝雲新聞社1975年版,第33、34頁。5月31日,日本駐天津總領事川樾茂致電外相廣田弘毅:

      事件發(fā)生后本館警察立即展開縝密偵察,同時此地之帝國憲兵隊亦根據其本身之觀點進行偵察,而獲得最有力之物證則是當夜殺害胡之犯人所乘汽車牌號為“1063”。據此線索調查判明該車屬在本租界內居住之沈燭昌所有。沈原系所謂反動分子,近來公開打出轉換招牌,以反擊反動分子為名,邀買中央之歡心。此乃本館警察與中國方面某高官談話時,偶然得到之情況。順此線索,對數名有嫌疑之中國人進行拘留訊問結果,有人供出罪行指揮者為上海保安處長兼藍衣社中央總部行動部長楊虎(沈于作案后即失蹤,據說在南京被監(jiān)禁)。楊虎確曾于4月25日自上海來北平,與在北平的中央憲兵第三團長兼藍衣社華北區(qū)總部行動部長蔣孝先及其他各方面接觸,完成聯絡工作后,于5月3日(作案之翌日)離平南下。在此期間,楊本人及蔣之數名部下曾來天津,似與作案有關之人取得聯系(一說楊及蔣本人亦曾來津),對手下殺人者及幫助者曾做安排。①《天津總領事川樾茂致外相廣田弘毅電》(1935年5月31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四川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639—640頁。沈醉:《軍統內幕》,中國文史出版社2001版,第460頁。

      川樾茂的腔調同《京津日日新聞》如出一轍,但將“沈熾章”說成是“沈燭昌”,前后不一。川樾茂還依據對“數名有嫌疑之中國人進行拘留詢問結果”,證明事件是“藍衣社中央總部行動部長”楊虎、“藍衣社華北區(qū)總部行動部長”蔣孝先策劃的。但是,根據復興社當時的組織系統來看,并無這兩個職務的設置;②復 興社組織系統,可參見陳楚君、俞興茂編:《特工秘聞:軍統活動紀實》。舒季衡:《軍統局在天津的特務活動》,陳楚君、俞興茂編:《特工秘聞:軍統活動紀實》,第290頁。即使有,楊虎這樣高級別人員前往策劃必須得到蔣介石的批準。而日本駐上海武官磯谷廉介6月1日致電參謀次長杉山元,將蔣孝先因為日軍逼迫而離開華北說成是“正說明憲兵團與暗殺事件有直接或間接關系,同時亦為中央軍在幕后活動之證據”。③《 上海武官磯谷廉介致參謀次長電》(1935年6月1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42頁。

      總之,日本有關機構、人物眾口一詞。駐北平陸軍武官助理高橋坦聲稱是“藍衣社暗殺”的,接其任的今井武夫宣稱“是上海藍衣社恐怖分子干的”。④[ 日]土肥原賢二刊行會編、天津市政協編譯組譯:《土肥原秘錄》,中華書局1980年版,第28、34頁。海軍武官助理沖野向海軍省次官聲稱系“上海保安處長楊虎及憲兵團長蔣孝先所策動”。⑤洪 桂己編纂:《近代中國外諜與內奸史料匯編:清末民初至抗戰(zhàn)勝利時期(1871—1947)》,臺北“國史館”1986年版,第409頁。滿鐵宣稱:蔣孝先和北平軍分會政訓處主任曾擴情是“暗殺事件的責任者”,天津市長張廷諤也“是事件責任者”。⑥滿 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 343、342頁。

      國民黨內反蔣系統也認為是蔣介石的特務所為。事件發(fā)生后次日即5月4日,“天津交通處”(胡漢民、鄒魯所組建的“新國民黨”設在天津的辦事機構)致電胡漢民說:“藍衣社黨徒在津又大肆活動,于冬夜十一時在日界北洋飯店槍殺胡恩溥,身中四彈而死。夜四時在結加里槍殺白逾桓,當時斃命?!薄艾F日租界逮捕嫌疑犯數人,在嚴訊中?!雹摺?天津交通處致中央干部電》,陳紅民輯注:《胡漢民未刊往來函電稿》第14冊,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42頁。當今一些學者也認為“胡恩溥、白逾桓被殺事件,是復興社特務所為”,并說:“戴笠特務系統之所以要殺胡、白二人,是因為他們的報紙都是替日本要求華北五省自治制造輿論,為日本的侵略張目。天津日本租界警察署雖未將刺客捕獲,但已偵知為復興社所為?!雹嗖?偉、高恒、王明賢編著:《軍統在大陸的興亡》,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72—73頁。

      1932年4月,蔣介石正式成立特務組織中華復興社,這就是外傳的藍衣社。復興社成立后,在北平設置華北區(qū),對外以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政訓處的名義行事,處長為曾擴情。按照劉健群所說,蔣介石成立了以劉健群任總隊長的華北宣傳總隊,“表面上只是到北方社會上去做宣傳工作”,“從社會轉入軍中,以后再改為軍中政訓處,使北方各軍與中央建立起良好的關系。”日本“對于華北宣傳總隊的北上,是非常敵視的”⑨劉 健群:《銀河憶往》,中華書局 2016年版,第136—137頁。,蔣孝先的憲兵三團“是復興社所掌握的首要特務機關”。⑩曾擴情:《何梅協定前復興社在華北的活動》,陳楚君、俞興茂編:《特工秘聞:軍統活動紀實》,第128頁。華北區(qū)對于投日賣國的漢奸進行處置,企圖策劃暴動、接應關東軍進占平津的張敬堯就是1933年5月7日被華北區(qū)區(qū)長鄭介民主持暗殺的。①《天津總領事川樾茂致外相廣田弘毅電》(1935年5月31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四川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639—640頁。沈醉:《軍統內幕》,中國文史出版社2001版,第460頁。自1934年起,陳恭澍擔任復興社天津站站長。②復 興社組織系統,可參見陳楚君、俞興茂編:《特工秘聞:軍統活動紀實》。舒季衡:《軍統局在天津的特務活動》,陳楚君、俞興茂編:《特工秘聞:軍統活動紀實》,第290頁。如果說胡恩溥、白逾桓二人為復興社分子所暗殺,則為陳恭澍策劃暗殺。何應欽致電蔣介石說:“據日方多方搜得證據,謂由藍衣社所為,并強誣鈞座為社長,而指政訓處憲三團為執(zhí)行者,故此次發(fā)動,其目標集中于鈞座?!雹佟洞碥娛挛瘑T會北平分會委員長何應欽陳述日軍企圖與中央軍沖突及我方戰(zhàn)守兩均為難情形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6月9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681頁。

      美國駐華使節(jié)意識到胡白事件的嚴重性,設法弄清真相;日方則進行糊弄。在5月23日致國務卿赫爾(Cordell Hull)電中,駐華公使詹森(Nelson Trusler Johnson)報告了事件發(fā)生之初日本的動態(tài):“日本官私兩界盛傳5月3日發(fā)生天津日租界兩名從事反對南京宣傳的中國編輯被殺。據報告,酒井隆大佐和高橋坦武官5月9日同日本駐屯軍司令部高級官員交換了意見。據5月8日的報告,日本使館在上海的一名職員強調‘日本不能對謀殺案沉默,因為很明顯謀殺案背后是中國官員’。酒井隆同日在山海關聲稱‘兇犯大體上來自藍衫黨成員,或者是中國當局所派’。他宣稱日本已詢問中國當局,并強調‘在收到答復后要求中國當局做出解釋’?!雹?93.00/13007:Telegram.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Peiping,May 23,193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Diplomatic Papers,1935(in Four Volumes),Volume III,The Far East,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Washting:1958,p.179.

      可見,酒井隆一開始就咬定是藍衣社所為,聲稱南京國民政府要負責。5月15日,美國駐大連領事格魯門(Stuart E.Grummon)致電駐日大使格魯(Joseph C.Grew),通報了酒井隆5月14日途徑大連回天津返任時對其所說。其一,透露了駐屯軍必然要在華北動手。酒井隆宣稱:“目前華北局勢既不令人高興也不令人擔憂。日本認為,雖然華北局勢逐漸改善,但是,如果中國所有罪惡反日機構不能根除,如果南京領導人不徹底拋棄內心里利用西方抗日的迷夢,就不能期望未來中日關系得到迅速而巨大的改變。我們需要忍耐、警惕?!币虼?,“我回東京雖然主要是參加全軍參謀長年度會議,但還是與帝國政府一些高級軍政官員進行了會談?!逼涠?,似乎淡化胡白事件,以糊弄美國,掩蓋日本企圖。酒井隆宣稱:“應該記住,中國不時發(fā)生混亂、綁架和謀殺商人、編輯和官員,這些事很正常,不應過分重視。多年來,中國一直就是秩序混亂的土地;目前,這個國家的情況并不比許多年月以前有什么好轉?!彼M而針對胡白事件說:“報刊對于天津兩名編輯被謀殺過分重視。被殺者地位并不重要,中國雇傭的刺客很多。”③793.94/7067.The Consul at Dairen(Grummon)to the Ambassador in Japan(Grew),Dairen,May 15,193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Diplomatic Papers,1935(in Four Volumes),Volume III,The Far East,pp.167—168.

      以之來看,酒井隆先召集駐屯軍軍官商議,然后到東京請示日本軍部意見,之后利用“途經”大連之機向格魯門有意試探美國態(tài)度。酒井隆回到天津后,日本進一步宣稱已獲得藍衣社暗殺胡白二人“證據”。5月23日詹森致電報告赫爾:“昨天(即5月22日),公使館得到確切報告,高橋坦強調已經得到謀殺案與中國官員有關的證據?!雹?93.00/13007:Telegram.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Peiping,May 23,193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Diplomatic Papers,1935(in Four Volumes),Volume III,The Far East,United States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 Washting:1958,p.179.5月27日,他又致電報告赫爾:

      一位對華北局勢相當了解的政府部門(Government Ministry)顧問自信地說,北平的特務要對天津兩名中國編輯被殺負責,日本人提出兇手有3人,要求河北省政府交給日租界。然而,于學忠將軍即使事先知道了兇手的計劃,但是無權控制特務;特務實際上聽從于蔣介石,雖然蔣可能未向兇手發(fā)出指示。⑤893/13099:Telegram.The Minister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Nanking,May 27,193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Diplomatic Papers,1935(in Four Volumes),Volume III,The Far East,pp.181—182;p.182.

      詹森未說明是什么政府部門,也未說明該顧問是何國人,但可以斷定為日本人;日本似乎找到了確鑿“證據”。詹森對此懷疑,因為“該顧問還闡述了日本的典型態(tài)度:如果中國不‘激怒’日本,事件就不會發(fā)生”。⑥893/13099:Telegram.The Minister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Nanking,May 27,193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Diplomatic Papers,1935(in Four Volumes),Volume III,The Far East,pp.181—182;p.182.他由此意識到事件就是日本制造的?!睹芾帐显u論報》(China Weekly Review)也于6月8日發(fā)表評論指出:“天津是日本駐屯軍司令部駐在地,日租界在日本軍憲的防衛(wèi)下,非中國官憲力量所能及。因之,中國政府對此暗殺事件不應負任何責任。”⑦李云漢:《宋哲元與七七抗戰(zhàn)》,第68頁。

      日本駐屯軍所說的證據是什么呢?代理河北省會公安局局長李俊襄5月22日向于學忠提交了偵緝總隊長解如川的報告:

      “北洋飯店經理范麗水在胡案發(fā)生前,因有代憲兵第三團在津購物,并與北平通長途電話,亦被日憲兵隊拘捕,每次鞫訊均系日人親問,不準華人接見。近日又將馬鴻藻、祁國富二人在法租界傳去。袁寒云徒弟李明德為日租界家里首領之一,因常與南方人及各機關來往,亦被日憲兵隊拘捕。以上三人刻該隊正嚴訊中?!薄包h部之王玉祿、高振民等,因在日界密偵共黨,經人報告亦為所捕,現仍在日警署拘押中,如被日憲兵隊提去,則此事又將嚴重?!雹唷队趯W忠致汪兆銘函》(1935年5月29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66頁。

      這清楚表明日本憲兵隊按照既定意圖捕人:范麗水與蔣孝先憲兵第3團有聯系,這樣該團人員有了;王玉祿、高振民屬于國民黨黨部人員;袁寒云即袁世凱次子、天津青幫幫主,李明德為其徒弟,在他1931年去世后為天津青幫首領之一,這樣秘密團體人員也有了;只是馬、祁二人身份不詳,大概屬于日本認為的藍衣社分子。但是,他們的活動不但證明了與胡白事件無關,反而說明了他們在從事反共活動。日本駐屯軍不僅“捏造黑白”為中方所為,而且“借題發(fā)揮”,“以圖擴大”。①《 于學忠致汪兆銘函》(1935年5月29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66頁。

      南京國民政府自始至終強調日本將暗殺罪名加在藍衣社身上,是對中國的誣告。四川省主席劉湘深表關切,詢問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代理委員長何應欽。何應欽回電指出:胡白事件與義勇軍孫永勤事件“與我毫不相關”。②《 何應欽致劉湘電》(1935年6月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67頁。5月31日,財政部長孔祥熙對美國駐華公使詹森指出,“日本的指控是錯誤的”,分析謀殺案的發(fā)生具有三種可能性:

      (1)可能是某一愛國團體所為。通過郵政檢查,發(fā)現了該團體發(fā)布的一份文件,宣稱由其對謀殺案負責。文件進而說,下一步要謀殺的兩個親日派就是何應欽和黃郛;(2)可能是日本雇人所為,目的是就華北問題提出新的要求;(3)可能是共產黨所為,目的是制造混亂,將蔣介石的注意力從在中國西部追堵共產黨的運動吸收過來。③8 93.00/13105:Telegram.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Nanking,May 31,193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Diplomatic Papers,1935(in Four Volumes),Volume III,The Far East,p.190.

      南京國民政府在近一個月里還不敢斷定是否日本所為。經過調查,事實露出水面。南京國民政府指出:“實際上日方行動人員四月二十五日由上海到北平,五月三日回到上海。”署名清水實(身份不詳,當時侵華日軍士兵中有一人叫清水實)的日本人在《秘密結社青幫工作》一書中透露:胡白事件“系袁文會特務機關所為,天津駐軍雖逮捕了袁文會的李爐,但李因屬關東軍天津特務機關,正為如何處置而煩惱”。④洪 桂己編纂:《近代中國外諜與內奸史料匯編:清末民初至抗戰(zhàn)勝利時期(1871——1947)》,第409頁。袁文會為天津青幫頭子、著名漢奸,在關東軍的唆使下糾集流氓分子成立“普濟協會”,“以日租界作掩護,發(fā)動便衣隊暴動,為日寇侵略天津制造借口”。⑤《 袁文會的罪惡一生》,天津市檔案館主編:《舊天津的新生》,天津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何應欽指出:“在第二次大戰(zhàn)以后揭穿真象(像),乃是日軍所設計之謀略,據謂其幕后主使人即是日本‘支那駐屯軍’參謀長酒井隆?!雹藓?應欽上將九五壽誕叢書編輯委員會編:《北平軍分會三年》,1984年印,第36頁。蔣介石認為:“原來日本軍方的目的,是要借這個事件向中國政府尋釁,以圖攫奪華北,故而有必要把問題牽扯到與國民政府或是國民黨有關?!雹吖?屋奎二:《蔣總統秘錄》第10冊,臺北“中央日報社”1974年版,第35頁。

      從當時華北局勢和日本的企圖來說,胡白事件毫無疑問是酒井隆、高橋坦策劃制造的。

      如前指出,復興社下設華北區(qū),蔣介石派遣華北宣傳總隊和憲兵第3團;此外,蔣介石嫡系部隊第2師、第25師在長城抗戰(zhàn)后留駐華北,何應欽以代理北平軍分會委員長名義坐鎮(zhèn)華北。1933至1936年任偽滿洲國“副總理”、“外務副大臣”的重光葵指責說:“中國方面認為,日本的工作是進行華北獨立運動,其目的是制造第二個‘滿洲國’,為對抗起見,讓國民軍北上,并派許多國民黨宣傳人員及CC分子等進入平津地區(qū)?!雹啵?日]重光葵著、齊福霖等譯:《日本侵華內幕》,第88頁。

      日本軍部認為這有礙于它推行華北“自治”。它宣稱:“在北支,日、支、‘滿’之間關系以《塘沽停戰(zhàn)協定》的簽訂為轉折點,表面上呈現出緩和的趨勢。然后,中國方面背后潛在的反‘滿’抗日的策動并未杜絕,其根本動力在于舊東北軍系的河北省主席于學忠、國民黨黨部負責人、中央嫡系軍隊、憲兵團、藍衣社(國民黨、蔣介石支持下的進行抗日救亡運動的秘密團體)等等。正是由于他們反對日支親善,露骨地從事反‘滿’抗日的活動,僅僅自昭和10年(1935年)1月至5月,就發(fā)生大小事件50余起?!雹崛?本防衛(wèi)庁防衛(wèi)研究所戦史室:《支那事変陸軍作戦》(1),第 32—33頁。它進而聲稱:“以何應欽為首的主張使華北統一于中央的國民政府勢力,和擁護華北五省的反蔣軍閥以謀求華北獨立自治的日軍勢力,彼此之間相互對立,各項工作針鋒相對,處于一觸即發(fā)之勢?!雹馊毡痉佬l(wèi)廳戰(zhàn)史室著、天津市政協編譯組譯:《華北治安戰(zhàn)》上冊,天津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5頁。

      日本政府曾企圖談判解決華北問題,否則就另尋“途徑”。1935年2月2日,老同盟會會員李曉生從上海致電胡漢民說,從意大利駐滬領事那里得知日本限蔣介石在本月底答復三項:“(一)華兵讓出察哈爾;(二)日兵駐保定并設總司令部;(三)北平改為自由市,北平各機關移津?!笔Y介石對此“尚猶疑”。日本進而具體列出全面滅亡中國的九項要求:“(1)中國應與日本訂立與‘滿洲國’同樣條約;(2)中國應退出國聯,取銷歐美顧問,改用日顧問;(3)取銷九國公約,另與日另訂新約;(4)所有政治、經濟、軍事,概由日統籌妥策,促成統一;(5)日本應借大批款項與中國;(6)日本派兵代剿赤匪;(7)所有交通事業(yè),日代設計完成;(8)中國不得與歐美各國自由交涉各種借款及他事宜;(9)中日共維東亞和平?!雹佟?李曉生致胡漢民電》,陳紅民輯注:《胡漢民未刊往來函電稿》第14冊,第128頁。日本防衛(wèi)庁防衛(wèi)研究所戦史室:《支那事変陸軍作戦》(1),第34頁。

      同日,“新國民黨”天津交通處也致電胡漢民報告,日本駐華公使有吉明向蔣介石提出五條:“一、華北取消一切黨部,全國取消一切反日意味的青年團體;二、華北今后不準再有軍政機關及軍隊;三、抗日之宋哲元、東北系之于學忠須率其軍隊退出冀察兩省范圍;四、蔣介石如履以上各事,向日本表示誠意,則日本愿以經濟及實力充分幫助蔣氏剿赤及掃滅一切反蔣派之成功;五、蔣介石若不能單純親日,而仍有以內的對歐美國間活動,則日本為遂行其維持東亞和平之邁進,當即對蔣介石政權與以敏捷的斷然處置,而別尋扶持一能誠意履行親日各項之反蔣政權?!庇屑鬟€宣稱:“雖有汪、黃兩氏之種種談判,但帝國政府唯一注重,僅系于蔣氏本人之‘可否’二字。蔣氏如示疑義,則日本即決定速行其既定步驟?!雹凇?天津交通處致中央干部電》,陳紅民輯注:《胡漢民未刊往來函電稿》第14冊,第127頁。

      蔣介石當時的對日政策是以無事為有功。1935年春,他到西南之前匆忙到北平要求保持華北穩(wěn)定,曾擴情認為蔣介石因為要利用紅軍入川全力解決四川問題,只能對日緩和。③曾 擴情:《何梅協定前復興社在華北的活動》,陳楚君、俞興茂編:《特工秘聞:軍統活動紀實》,第130頁。日軍也認為:“蔣介石鑒于共軍的直接威脅業(yè)已減輕,為完成最后的剿共作戰(zhàn)及重建瀕于崩潰的經濟,與日本之間有必要暫時保持休戰(zhàn)狀態(tài)。因此,1934年末開始對日采取綏靖政策。”④日 本防衛(wèi)廳戰(zhàn)史室著、天津市政協編譯組譯:《華北治安戰(zhàn)》上冊,第5頁。在這“綏靖政策”下,日本駐北平代辦若彬宣稱:“華北官方對我之態(tài)度,無論軍政當局,均以不惹事生非勉維現狀為主旨,凡百我不苛求,一切均可迎刃而解,可謂之對我系妥協態(tài)度?!瘪v南京總領事須磨宣稱:“握有最高軍政實權者,內心都對我不滿,然因實力不充,對我莫可如何,乃轉而為敷衍我,以免橫生枝節(jié)。其負有外交責任者,惟知以不發(fā)生變故為能事。故帝國對華外交,因對方負有此弱點,在無形中已獲得勝利?!雹荻糯汉?、耿來金整理:《1935年日本駐華總領事會議記錄》,《近代史資料》總86號,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4 年版,第 131、135,135、159 頁。這種情況一方面說明在蔣介石對日“綏靖政策”下,胡白事件不可能是復興社所為,一方面鼓勵了日軍熾熱的侵華野心。

      在上述情況下,有吉明于1935年4月上旬召集日本駐華各地總領事舉行上海會議,商議如何“速行其既定步驟”。須磨提出:本來,“藏本副領事失蹤案”“已有獲得意外收獲之希望”,“無如華方將藏本尋獲,致前項努力均成泡影”。不過,“若能持一強硬態(tài)度,至低限度總可獲得若干勝利。”駐天津總領事川樾茂提出:“增加天津駐屯軍實力”,“對華交涉,以強硬為主”。⑥杜春和、耿來金整理:《1935年日本駐華總領事會議記錄》,《近代史資料》總86號,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 1994 年版,第 131、135,135、159 頁。

      這里提到的藏本失蹤案不能不說明一下。1934年6月8日晚,日本駐南京副領事藏本因仕途不順(正是須磨對他盛氣凌人)藏匿紫金山中,企圖自殺,但因勇氣不夠而未死。6月13日,他被明孝陵工人魏宗青發(fā)現而尋獲。在其失蹤期間,日本嫁禍于人,大做文章,《日日新聞》宣稱:“藏本副領事之失蹤,當非僅系遭受匪賊,如在事實上成為國家機關之某社(指復興社),亦似與此案不無關系,故其責任全在華方,且可謂頗為重大。而日本當局將對此案采取強硬態(tài)度,自屬事所必然?!雹咿D 引自邱錦:《1934年國民政府處理“藏本失蹤案”及其歷史啟示》,《徐州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0年第5期。天津《大公報》指出:“其失蹤原因,已證明為圖謀自殺,中方無任何責任”,日方卻“在并不知其人生死及如何生死之時,已指摘中國應負之責任。種種暗示,皆露出嚴重之姿勢,及不測之情態(tài)。此數日中,中國政府幾于擱置一切政務,專辦此案。南京軍警,晝夜活動。數十萬居民,挨戶被搜。城廂搜畢,并及四郊。當局之焦勞,人民之驚慌,皆超越想象,不可形容?!雹? 934年6月14日天津《大公報》社論:《藏本案之大白》。這可以清楚地看到日本如何尋找、制造侵略機會,如何嫁禍于人!南京國民政府又是如何委曲求全!胡白事件與此有異曲同工之處。

      正是在此背景下,酒井隆對日本叫嚷:“要明確認識”到“日中關系是日本民族同漢民族間的蹂躪或被蹂躪的殊死民族斗爭”。⑨滿 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37—338頁。高橋坦宣稱:“天津軍鑒于國民黨藍衣社等不斷策動反日排滿,如不加以制止,不僅不利于‘滿洲’,而且對華北日僑的安寧和繁榮也將有很大妨礙?!雹馔练试t二刊行會編、天津市政協編譯組譯:《土肥原秘錄》,第27—28頁。日本軍部高叫:“關東軍和支那駐屯軍對此非常憤慨,痛感必須進行糾正?!雹佟?李曉生致胡漢民電》,陳紅民輯注:《胡漢民未刊往來函電稿》第14冊,第128頁。日本防衛(wèi)庁防衛(wèi)研究所戦史室:《支那事変陸軍作戦》(1),第34頁。重光葵指出:駐屯軍參謀長酒井隆“是同僚中至今唯一沒有得到勛章的人”,“堅決地表示決心,自己動手進行華北工作”;駐華大使館助理武官高橋坦與土肥原、酒井隆“協力合作”。酒井隆事先回到東京向軍部“接洽”時,東京“已經預感到華北什么時候一定要出事”。①[日]重光葵著、齊福霖等譯:《日本侵華內幕》,第88頁。

      由此,我們更清楚地認識到胡白事件到底為何人制造,可用日本學者島田俊彥(武藏大學教授)的結論對上述問題作出總結:“白的暗殺,是日本天津軍的謀略”,酒井隆企圖以高壓態(tài)度“迫使中國承認暗殺事實”并“隱蔽真相”。②洪桂己編纂:《近代中國外諜與內奸史料匯編:清末民初至抗戰(zhàn)勝利時期(1871—1947)》,第409頁。

      三、三步施壓:日本駐屯軍制造胡白事件的陰謀得逞

      “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亢奮地宣稱胡白事件“是在被看成絕好的時期發(fā)生的”③滿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40頁。,日本政府乘機要南京國民政府限期答復兩項要求、滿足兩項“希望”,前者是:(1)“將憲兵第三團、北平軍分會政訓處以及與事件有關系的國民黨黨部、排日團體等從平津撤走,罷免這些團體的責任者?!?2)“罷免于學忠河北省主席之職。”后者是:(1)“將駐扎在平津地區(qū)的第51軍以及中央嫡系軍隊移至保定以南?!?2)“禁止天津地區(qū)的國民黨黨部、藍衣社及其他秘密團體的反‘滿’抗日的一切策動,承認今后日本軍認為有策動事實時,可以隨時采取適當的處置。”④《 華北交涉問題處理要綱竝梅津何應欽協定に關する若彬參事官報告》(1935年6月10日),日本外務省編纂:《日本外交年表竝主要文書》下,東京株式會社原書房1979年版,第293頁。按此,日軍按部就班地上演了一場以武力逼迫南京國民政府妥協讓步的游戲。

      事件發(fā)生后兩三日,日軍未立刻施壓。至5月7日,儀我誠也在與于學忠“商討戰(zhàn)區(qū)各項問題時”才“附帶談及白胡被殺事”。他宣稱:雖然“目下真相尚未判明”,但是“此案頗有懷疑之處,因該二人均為親日親‘滿’分子,對日‘滿’既有好感,日‘滿’人對之決不能加害,其加害者定為反對親日親‘滿’之人”。他聲言:“在數小時以內連作兩案,決非僅僅二人,且亦決無一人只以少數費用而能辦此巨案之理,同時定有多數兇犯,使用大量金錢,其背后且必有援助之人,更恐或有政治背影,則事態(tài)勢將擴大?!彼€毫無廉恥地撒謊:“此二人與關東軍毫無關系,白某余向未聞其名,胡某僅知有其人而未曾會面,但此二人與關東軍雖無關系,顧關東軍卻極注意加害與日‘滿’有好感之人。”于學忠反駁道:“余生平力持正大光明態(tài)度,此等手段向不謂然,且我方其他任何機關及公務人員余亦敢謂不至出此手段,所謂背影一層,正可不必多慮?!彼硎?“此事雖系發(fā)生于日租界,我方為維持治安保護人命起見,定當竭力偵查協助緝兇?!彼赋?暗殺者“當是常接近白、胡二人者所為,不然外人何能知其行藏,況二人平時防衛(wèi)且至嚴乎”。儀我誠也聲稱:“憲兵隊、黨部均有特務人員,憲兵第三團及中央方面亦直接派有偵察人員?!雹荨队趯W忠致汪兆銘函》(1935年5月22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61—362頁。

      高橋坦在5月7日邀晤河北省政府參議陳東昇時重彈儀我腔調。5月11日,他拜會何應欽,將矛頭指向于學忠,宣稱這樣“計劃周密”的暗殺事件“想系國家機關或有力之團體所為,省市政府或知情不敢取締,日方現正搜索證據中,俟有線索,當徹底糾明其責任者”。他還對國民政府駐北平外交特派員程錫庚恫嚇:“暗殺白、胡案,與藍衣社、憲兵特務隊及青紅各幫均有秘密關系,冀省當局知之有素,事后則佯無所聞,若不嚴加制止,恐引起事態(tài)擴大。”⑥李云漢:《宋哲元與七七抗戰(zhàn)》,第68、69頁。5月20日,他“以書面通知致送”何應欽。⑦何應欽上將九五壽誕叢書編輯委員會編:《北平軍分會三年》,第37頁。

      在這個階段里,日軍強調了“此案如僅系個人犯罪行為,尚有可說;倘與中國政府或軍事機關有關系,則實屬遺憾之至。不能不照重大事件應付處置!”⑧呂芳上主編:《蔣中正先生年譜長編》第4冊,臺北“國史館”、“國立中正紀念堂管理處”、財團法人中正文教基金會2014年版,第610頁。只見于學忠反駁日軍指控,未見何應欽、程錫庚如何回答,滿鐵批評“中國當局的回答也很特別,經過非常平淡。中國當局有意使事件平淡化,以期盡量糊里糊涂地掩蓋過去”。它聲稱:由于中國“無誠意”,駐屯軍“拋棄了單純將事件作為局部問題解決的態(tài)度,要求從根本上改變在本案及支援孫‘匪’等方面表現出來的蔣的對日二重政策”。⑨滿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40頁。南京國民政府未認識到日軍制造事件的嚴重性,外交部次長唐有壬5月23日還對詹森稱:盡管“對天津兩名中國編輯的謀殺者的調查存在困難”,“但是華北局勢變得‘更加平靜’”,胡白事件“現在很容易解決”。而在5月22日,酒井隆、高橋坦、儀我誠也等人會商如何“向中國當局提出強烈抗議,要求從北平撤走政治分會,從華北撤走藍衣社和國民黨黨部”。①893.00/13007:Telegram.The Minister 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Peiping,May 23,193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Diplomatic Papers,1935(in Four Volumes),Volume III,The Far East,p.180.《河北問題交涉經過——日本軍令部〈中國特報〉第7號》(1935年6月12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32頁。高橋坦承認:“天津軍作為徹底打擊中國頑固執(zhí)行反滿排日行為的這一手段,是通過與關東軍聯絡后并經中央批準的?!雹冢廴眨萃练试t二刊行會編、天津市政協編譯組譯:《土肥原秘錄》,第28頁。 [日]土肥原賢二刊行會編、天津市政協編譯組譯:《土肥原秘錄》,第28頁。獲得批準后,他們立刻行動。自5月25日至6月5日,施壓進入第二階段。

      日方聲稱,國民政府要為事件責任;國民政府予以反駁。5月25日,儀我誠也對于學忠強調“此案發(fā)生殊大不幸”,日方“感情重膺激刺”,中方要負責。于學忠“詳釋毫無背景”,并“聲明督飭協緝,惟力是視,并謂若日方偵察所及,獲有確實證據,盡可提出,如在省轄范圍以內,必自查實法辦,凌不稍循袒私?!雹邸?于學忠致蔣中正電》(1935年5月25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64頁。《黃郛委員長自上海轉呈為天津日駐屯軍代表酒井及日關東軍代表高橋向北平軍分會提出聲明七條事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5月30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 672、673、672—673、672 頁。5月28日,國民政府駐日大使蔣作賓“往晤廣田外相,告以胡、白暗殺事件,在日租界發(fā)生,為我方警權所不及,自無何等責任。即使暗殺兇徒由內地來,我方亦只能盡協緝之誼。”④何應欽上將九五壽誕叢書編輯委員會編:《北平軍分會三年》,第104、103頁?!饵S郛委員長自上海轉呈為天津日駐屯軍代表酒井及日關東軍代表高橋向北平軍分會提出聲明七條事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5月30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 672、673、672—673、672 頁。

      5月29日,酒井隆、高橋坦對行政院駐平政務整理委員會宣稱:“天津白胡案中國官憲顯有關系,自不難查得證據。”⑤《黃郛委員長自上海轉呈為天津日駐屯軍代表酒井及日關東軍代表高橋向北平軍分會提出聲明七條事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5月30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 672、673、672—673、672 頁。他們質問何應欽:“反日集團究由蔣委員長指導,或由何部長指導?或由中國政府指導?”“此種責任究由何人負責?”⑥何應欽上將九五壽誕叢書編輯委員會編:《北平軍分會三年》,第104、103頁。他們威脅:“即便有身居要職者因涉及責任而下臺亦不予介意?!雹摺?天津軍參謀長酒井隆致參謀次長杉山元電》(1935年5月25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四川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636頁。何應欽當即回答:胡白事件“系發(fā)生在租界,其當日真相如何,當地中國官廳亦不知其詳”。⑧季 嘯鳳、沈友益主編:《中華民國史史料外編——前日本末次研究所情報資料》第59冊,第591頁。6月2日,蔣介石致電黃郛指出:“地方臨時發(fā)生事件,中央何以知情,當先喻之以理,一面派員調查真相,如政府人員查有實據,則當照律懲處?!雹?月4日,何應欽再次對酒井隆、高橋坦指出:白胡事件“因其事發(fā)生在日租界,我政府無從知其詳情。但因租界毗連天津市,已嚴令河北省政府轉飭津市政府協同緝兇。”⑩《何應欽有關“何梅協定”電文四件》,《民國檔案》1988年第2期,第17頁。

      與此同時,日方要求撤走國民政府在華北的機關、國民黨黨部和蔣介石嫡系軍隊。酒井隆、高橋坦對何應欽提出:“1.蔣介石放棄對日兩面政策。2.最低限度從華北撤出執(zhí)行上述政策之機關憲兵第三團及類似團體、軍事委員會政治訓練處、國民黨黨部及藍衣社。3.撤出作為上述機關后盾之第二師、第二十五師。4.罷免與此次事件直接間接有關之蔣孝先(憲兵第三團長)、丁正(同副團長)、曾擴情(政治訓練處長)、何一飛(藍衣社平津辦事處長)。5.罷免于學忠(河北省政府主席)”①和天津市長張廷諤。高橋坦承認這些要求“很多涉及中國內政,而且既廣泛又強硬,縱然是為了根絕排日禍根,但也未免過分”,因此“不僅何應欽,連南京政府也驚愕不止”。②他們卻宣稱“并非日方要求致蹈干涉內政之嫌,不過認為兩國關系欲謀好感,第一步必先鏟除障礙之人”。他們強調:“(一)蔣委員長主張中日親善,何部長為簽訂停戰(zhàn)協定之人,何以任令敵對日方之憲兵第三團藍衣社軍分會政訓處河北省市黨部置諸肘腋之下,并以中央軍為背景,擾亂日‘滿’,顯系表里不符,中國政府應自動將蔣孝先曾擴情等免職,并將憲兵第三團藍衣社政訓處各黨部及中央軍一律調開。(二)于學忠本為張學良舊部,故始終圖謀破壞協定,年來枝節(jié)橫生,皆彼從中作梗,僅表面上遷保,而仍為冀主席,于事無濟,中國政府宜自動迅速撤調,否則日方勢必演成自由驅逐之一途?!雹邸?于學忠致蔣中正電》(1935年5月25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64頁?!饵S郛委員長自上海轉呈為天津日駐屯軍代表酒井及日關東軍代表高橋向北平軍分會提出聲明七條事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5月30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 672、673、672—673、672 頁。

      為使企圖得逞,日軍一方面威脅要依據《辛丑條約》采取“自衛(wèi)行動”。5月29日,酒井隆、高橋坦對行政院駐平政務整理委員會宣稱:“白胡與日軍有關系,此舉不啻對日挑戰(zhàn)。”“排外行動之結果,辛丑條約曾經規(guī)定,白胡被害案無異排外,以后倘再有類此事件,日方即根據辛丑條約自由行動?!雹芎螒獨J上將九五壽誕叢書編輯委員會編:《北平軍分會三年》,第104、103頁?!饵S郛委員長自上海轉呈為天津日駐屯軍代表酒井及日關東軍代表高橋向北平軍分會提出聲明七條事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5月30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 672、673、672—673、672 頁。日本“北平武官室”以駐屯軍名義發(fā)表聲明:“對白、胡兩人的暗殺,是踐踏了對團匪事件的天津換文,不僅是明顯的排外行為,而且也是對日軍的挑戰(zhàn)行為。今后再發(fā)生這種行為,或預想到將采取這種行動時,日軍根據條約的權力有必要采取自衛(wèi)行動,由此而產生的一切后果當然由中國當局負責,勿謂日本言之不預也?!?月31日,駐屯軍對于學忠發(fā)出通告:“可以推斷,本案不外是持有一定政治目的的中國方面暴力團體以至秘密結社所為,故請為迅速一掃此等團體,采取有效之適宜手段。今后如仍有因此等團體之策劃而使日本租界感到威脅,則在自衛(wèi)上認為緊急需要時,我方將采取自信為適當的行動?!雹贊M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 341、349頁。793.94/7005:Telegram.TheMinister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Peiping,June 5,193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Diplomatic Papers,1935(in Four Volumes),Volume III,The Far East,p.201.②滿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56、343頁。

      另一方面,威脅要將非戰(zhàn)區(qū)擴大至平津地區(qū)。儀我對于學忠聲稱:“當初非戰(zhàn)區(qū)域之設,原謀避免雙方沖突,今于津地日界之中遂生狙擊親善日‘滿’之人,長此演變,勢當要謀救濟,便宜從事,將來請求非戰(zhàn)區(qū)域擴大包括平津亦未可知?!雹凇?于學忠致蔣中正電》(1935年5月25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64頁。5月29日,酒井隆、高橋坦對何應欽宣稱:胡白事件與孫永勤事件“均屬破壞停戰(zhàn)協定”,因此“日本軍不得不再次越過長城線。而且由于前述策劃行動之根據地在平、津,故有需要亦將北平、天津包括在停戰(zhàn)區(qū)域之內?!雹邸?北平參事官若杉要致外相廣田弘毅電》(1935年5月30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38頁?!逗颖眴栴}交涉經過——日本軍令部〈中國特報〉第7號》(1935年6月12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33頁。這是以此為手段威脅國民政府接受其要求,高橋坦宣稱:日本主要目的在于“罷免于學忠及撤退憲兵第三團、藍衣社、黨部之首腦人物。其他中央軍南下等,系以將來不得再增加兵力為條件,并無妨礙。至于將北平、天津包括在停戰(zhàn)區(qū)域內,則須視中國方面態(tài)度如何,既非最后通牒方式,亦不要求回答?!雹堋?北平海軍輔佐官沖野亦男電》(1935年6月2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43頁。滿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56、343頁。

      為配合上述威脅,日方“連日在平津尋釁”⑤《 徐永昌日記》第3冊,臺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1年版,第265頁。高素蘭編注:《蔣中正總統檔案事略稿本》第31冊,第293頁。,并派遣軍隊。何應欽得報:“日軍決乘六月定期換防之時,由第四師團派遣步兵四個聯隊、工兵一大隊,運華增加于北寧路及平、津各地,并在獨石口、古北口、錦州等處,集中軍隊,有飛機兩隊,調至錦州及長城邊境?!本凭⊥?“日軍一切均已準備完畢,隨時可以動作,若中國政府不理其要求,日軍即自由行動。”⑥何 應欽上將九五壽誕叢書編輯委員會編:《北平軍分會三年》,第39頁。6月3日,駐屯軍“大舉演習巷戰(zhàn),比前月三十日集省政府公署外示威運動,聲勢更為兇兇”;酒井隆“再度訪何應欽,歷陳日軍決意”。⑦高 素蘭編注:《蔣中正總統檔案事略稿本》第31冊,臺北“國史館”2008年版,第238頁。

      何應欽指出:日方制造白胡事件、孫永勤事件,企圖“達其把持華北之陰謀”,“第一步在使于孝侯(于學忠)難安而不能不去。第二步使政訓處、津黨部及憲兵團各主要人員離開河北”⑧《 何應欽致劉湘電》(1935年6月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67頁。,特別是指責河北是張學良的“外府”,而對于學忠、張廷諤“大有非去不可之勢”。蔣介石也認為“此事已非省府遷保所能了事”。⑨《 代理軍事委員會北平分會委員長何應欽自北平呈蔣委員長為日方近公言河北為張學良之外府并對于學忠、張廷諤有非去不可之勢電》(1935年5月27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 670 頁。于是,何應欽6月4日回答酒井隆:(1)“已令河北省和天津市兩政府,發(fā)出逮捕犯人命令(不在我方要求之內)”;(2)“已命令調查于學忠對縣長、民團及匪賊的援助(不在我方要求之內)”;(3)“6月1日已命令罷免蔣孝先、丁正、曾擴情等三人”;(4)“解散憲兵第三團特務處(處員20余名)”;(5)“呈請罷免于學忠與張廷諤”;(6)“建議解散天津市黨部,停止省黨部之對外活動,罷免特務人員”;(7)“解散第二十五師的學生訓練班(不在我方要求之內) ?!雹狻逗颖眴栴}交涉經過——日本軍令部〈中國特報〉第7號》(1935年6月12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33頁。

      依此,國民政府作了很多妥協,并應“日本要求,任用王克敏接替張廷諤出任天津市長”①滿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 341、349頁。793.94/7005:Telegram.TheMinisterin China(Johnson)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Peiping,June 5,1935.Foreign Relations of the United States Diplomatic Papers,1935(in Four Volumes),Volume III,The Far East,p.201.②滿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56、343頁。,但是決不承擔日方強加的制造事件的責任;對于撤走蔣介石嫡系軍隊也未表態(tài)。蔣作賓6月5日對廣田弘毅稱,“關于天津的白胡被害和孫永勤事件,認為國民政府應負責任是沒有道理的,但是特別考慮到中日關系”而作出這些處置②。因此,日軍并不滿意,宣稱第一、第二、第七“不在我方要求之內”③《 北平參事官若杉要致外相廣田弘毅電》(1935年5月30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38頁?!逗颖眴栴}交涉經過——日本軍令部〈中國特報〉第7號》(1935年6月12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33頁。,認為這些“只解決了我方要求的枝節(jié)問題”。日本政府宣稱“當然應迫使其承認并實行軍部要求事項,同時一舉解決成為將來發(fā)生糾紛根源的過去一切懸案”。④《 北平海軍輔佐官沖野亦男電》(1935年6月2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43頁。滿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356、343頁。于是,施壓進入第三階段。

      6月7日,駐屯軍“舉行重要會議,以梅津司令磯谷武官為中心,儀我高橋等均參加”⑤《 徐永昌日記》第3冊,臺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1991年版,第265頁。高素蘭編注:《蔣中正總統檔案事略稿本》第31冊,第293頁。,商討所謂“華北駐屯軍最后手段之決意”。會議決定:“1.以華北駐屯軍為主體,占領津蒲線,黃河北岸及天津。2.關東軍出榆關,維持戰(zhàn)區(qū)治安,監(jiān)視灰色軍之戰(zhàn)區(qū)保安隊劉佐周等諸部。3.熱河駐軍急速出古北口,占領北平,同時下張家口及察東,壓迫駐北平之中央軍徐庭瑤部及黃杰、關麟征諸部隊?!雹俸螒獨J上將九五壽誕叢書編輯委員會編:《北平軍分會三年》,第 42、43,116 頁。日本防衛(wèi)庁防衛(wèi)研究所戦史室:《支那事変陸軍作戦》(1),第39頁。

      會后,駐屯軍發(fā)出“最后通牒”。滿鐵宣稱,駐屯軍6月8日向何應欽提出:“在確保日‘滿’華三國國境持久和平上,將整個河北省置于與非武裝地區(qū)幾乎同一狀態(tài)并非不是理想,日本軍從此見地出發(fā),要求:1.撤回北平軍事分會。2.中央軍、舊東北軍及一切雜牌軍撤離河北省。3.對以上各項要求須在6月10日以前回答。同時,為了日中兩國的利益,要求在全國解散藍衣社及其他各種排日團體,請誠意予以考慮。”②滿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 343—344、344 頁。[日]土肥原賢二刊行會編、天津市政協編譯組譯:《土肥原秘錄》,第34頁。據何應欽6月9日致蔣介石、汪精衛(wèi)電,酒井隆是日提出四點限6月12日“正午前答復”,“否則日軍即采斷然之處置”:“(一)河北省內黨部一切黨部完全取消。(包含鐵路黨部在內)(二)五十一軍撤退,并將全部離開河北日期告知日方。(三)中央軍必須離開河北省境。(四)全國排外排日行為之禁止?!雹邸洞碥娛挛瘑T會北平分會委員長何應欽為日軍提出取消河北省內黨部及撤退五十一軍與中央軍等無理要求四點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6月9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 680、682 頁。黃自進、潘光哲編:《蔣中正總統五記:困勉記》上卷,臺北“國史館”2011年版,第484頁。

      對比來看,在通牒發(fā)出時間與限期答復時間上有所不同,在所謂“非中央軍撤退,不能罷手”④《 行政院長汪兆銘為日本總領事須磨述日軍部之意見非中央軍撤退不能罷手情形致蔣委員長電》(1935年6月8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679頁。上相同。酒井隆宣稱“河北省內黨部取消及中央軍撤離冀境兩事,必須辦到”,如此“河北問題,即可告一段落”。⑤何應欽上將九五壽誕叢書編輯委員會編:《北平軍分會三年》,第 42、43,116 頁。同時,駐華武官磯谷廉介到北平“訪”⑥高 素蘭編注:《蔣中正總統檔案事略稿本》第31冊,第299頁。何應欽,駐屯軍“做出要即刻開進北平的姿態(tài)”⑦《 河北問題交涉經過——日本軍令部〈中國特報〉第7號》(1935年6月12日),章伯鋒、莊建平主編:《抗日戰(zhàn)爭》第1卷,第634頁。,關東軍“發(fā)出了向長城一線出動和待機的命令,8日午后即已連續(xù)向山海關、錦州、古北口等華北方向輸送先遣隊,使華北處于一觸即發(fā)的危機之下”。⑧滿鐵總務部資料課:《華北事件經過》(1935年6月21日),中央檔案館等編:《華北事變》,第 343—344、344 頁。

      蔣介石“從大處著眼,極端隱忍,卒一一許之”。⑨《 陳布雷回憶錄》,東方出版社2009年版,第146頁。6月10日,何應欽遵照指示,“以下列四點,用口頭答復高橋:(1)河北省黨部之撤退,已于今日下午即日起開始結束。(2)五十一軍已開始移動,預定自十一日起用火車向河南輸送,大約本月廿五日輸送完畢,但如因車輛缺乏,或須延長數日。(3)第二十五軍第二師已決定他調,預定一個月運畢。(4)關于全國排外排日之禁止,已由國民政府重申明令?!雹狻洞碥娛挛瘑T會北平分會委員長何應欽為日軍提出取消河北省內黨部及撤退五十一軍與中央軍等無理要求四點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6月9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 680、682 頁。日方認為:“就這樣,中國方面對日方要求全部承認下來了”①,“天津軍終于將于學忠軍驅逐出河北省并清掃了抗日反滿分子”。②

      總而言之,《何梅協定》其原因于胡白事件。國民政府在1933年長城抗戰(zhàn)后在華北留駐兩師中央軍,設置軍事委員會分會;同時,雖然張學良離開華北,但是于學忠出任河北省主席,率軍坐鎮(zhèn)華北。這一切是要推行華北“自治”的日軍所不愿看到的。為了趕走這些軍隊、機構和官員,日軍拋棄能夠拋棄的兩個走卒,制造了胡白事件,反而宣稱是藍衣社制造的,以此為借口,迫使國民政府撤走于學忠和其他官員以及中央軍。這就是“日本天津軍的謀略”。蔣介石在反省1935年時指出:“北寧路通車通郵案,雖委屈遷就,得以解決,而上海福岡通航案,則不再遷就,拒絕不允,因之倭寇遂進擾冀東察北,迄無已時,乃藉口為藍衣社在津日租界殺害漢奸胡白二人之所激成也!實則必欲實現華北擴充非戰(zhàn)區(qū)與混一滿蒙之陰謀,乃倭寇之本意也?!雹邸洞碥娛挛瘑T會北平分會委員長何應欽為日軍提出取消河北省內黨部及撤退五十一軍與中央軍等無理要求四點呈蔣委員長電》(1935年6月9日),秦孝儀主編:《中華民國重要史料初編——對日抗戰(zhàn)時期》,續(xù)編(一),第 680、682 頁。黃自進、潘光哲編:《蔣中正總統五記:困勉記》上卷,臺北“國史館”2011年版,第484頁。國民政府雖然被迫接受了日軍的要求,但是拒絕承擔日軍強加的胡白事件,胡白事件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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