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桂美,李 碩
(1.山東理工大學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山東 淄博 255000;2.曲阜師范大學 文學院,山東 曲阜 273165)
宋書升(1842—1915),字晉之、貞階,號旭齋,山東濰縣人。他自幼喪父,雖家境貧困,但天資聰穎,敏而好學,光緒五年(1879)中舉,光緒十八年(1892)成進士,欽點翰林院庶吉士。宋書升因不滿官場爭斗,不久即放棄仕途,回到濟南,專心治學,潛心著述。曾在金泉書院任山長,又曾主講于濟南高等學堂和濟南師范學堂,聲望頗高。光緒三十三年(1907),得皇帝召見,賞五品卿銜。1915年袁世凱準備稱帝前夕,派子袁克定攜重金賄賂,求為己用。宋書升婉言謝絕后,又遭多次催逼,只好避難于章丘女婿家,終因內(nèi)心抑郁,飲藥而卒。
宋書升一生酷愛讀書,孜孜不倦,經(jīng)史子集無不涉獵,以學識淵博著稱于時,與榮成孫葆田、膠州柯劭忞、臨清徐坊并稱“濰上四賢”。宋書升在經(jīng)學領域影響尤大,是頗具名氣的經(jīng)學家。他與孫葆田、鄭杲等創(chuàng)立了清末樸學的一個學派——東甫學派,被時人譽為“小康成”。
宋書升著作宏富,有《周易要義》十卷、《尚書要義》七卷、《尚書考》一卷及《禹貢說義》《夏小正釋義》《春秋長歷》《讀春秋隨筆》《續(xù)春秋三界考》《孝經(jīng)釋義》《宋晉之遺稿》《初篁書廬文稿》等。他還參與了宣統(tǒng)《山東通志》的編纂工作,與孫葆田、法偉堂等同為山東通志館的核心成員。
宋書升是清末山東地區(qū)享譽全國的重要學者,但目前學界對他的研究還很薄弱,這與他的學術貢獻極不相符。所著《孝經(jīng)釋義》一卷,稿本藏于山東省博物館,《山東文獻集成》影印,此前尚未引起學界關注。該書詮釋《孝經(jīng)》,并非逐章逐節(jié)進行,而是選取了十八章中的四十二節(jié)進行闡發(fā)??傮w來看,宋書升除對少數(shù)字詞及今古文文字、章節(jié)、順序之異有所關注外,主要運用以經(jīng)釋經(jīng)、聯(lián)系上下文進行詮釋的方法闡發(fā)《孝經(jīng)》相關章節(jié)的大義,這也是本書名為“釋義”的原因。在此僅對其詮釋特色略加探討。
《孝經(jīng)釋義》涉及字詞訓釋者雖僅六條,卻頗具特色。
其一,《開宗明義章》第一“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條,宋書升云:“‘教’從‘孝’得聲,古人制字,聲即其義。然則外乎孝無以為教矣,教所由生,含愛敬二義在內(nèi)?!盵1]333這是通過音訓釋“孝”為“教之所由生”之義,這種由音明義的研究方法,體現(xiàn)了清代學者的治學特點。
其二,《庶人章》第六“故自天子至于庶人,孝無終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條,宋書升云:“孝無終始,謂孝行之大小皆失也。分大小,故言終始?;?,災患也。下文‘居上而驕則亡’三句,皆不能盡終始之孝道而災必逮身者也。前注多誤。”[1]335
“患”有二義,邢昺在《孝經(jīng)注疏》中梳理為:災禍;憂惡。其引《說文》《廣雅》,釋“患”為憂惡之義:“案《說文》云:‘患,憂也?!稄V雅》曰:‘患,惡也?!盵2]21又援《論語》“不患人之不己知”“不患無位”“不患寡而患不均”及《左傳》“宣子患之”為證,云此之“患”字“皆是憂惡之辭也”[2]21?!渡n頡篇》則謂“患”為“禍”,孔安國、鄭玄、韋昭、王肅、皇侃等皆引之以釋《孝經(jīng)》。清阮福在其《孝經(jīng)義疏》中曾專門討論這一問題,得出“福謂孔、鄭、韋、王之說是也”[3]10564之結論。宋書升聯(lián)系《紀孝行章》第十“居上而驕則亡,為下而亂則刑,在丑而爭則兵”三句,認為三事皆為亡身之禍,故釋“患”為“災患”,并由此指出前人釋為憂惡之義是錯誤的,其說是對孔安國以來持此論者的有力補充。
其三,《圣治章》第九“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德;不敬其親而敬他人者,謂之悖禮。以順則逆,民無則焉”條,宋書升云:“或曰‘順’當讀‘訓’?!盵1]337這是并存“順”之異讀。按:訓、順古通,阮福云:“是《孝經(jīng)》之‘順’字亦兼‘訓’字以為義?!盵3]10566
其四,《廣要道章》第十二“禮者,敬而已矣。故敬其父則子悅,敬其兄則弟悅,敬其君則臣悅,敬一人而千萬人悅。所敬者寡而悅者眾,此之謂要道也”條,宋書升根據(jù)經(jīng)文闡釋“其”、“悅”之義:“三‘其’字指本身言,故下曰‘敬一人’?!盵1]339“‘悅’也者,敬父,敬兄,敬君,動乎人心之所同然也?!盵1]339
其五,《廣至德章》第十三“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為人君者也”,該條中有三個“以”字,宋書升據(jù)經(jīng)義釋之:“教孝、教悌、教臣,三‘以’字承上敬其父、敬其兄、敬君言?!盵1]339
其六,《感應章》第十六“光于四?!本渲肮狻弊?,唐玄宗注未作闡釋,宋書升云:“光,猶橫也?!盵1]340邢昺于《庶人章》疏云:“說孝道包含之義廣大,塞乎天地,橫乎四海?!盵2]21可知宋書升釋“光”為“橫”,源于邢說。
由上可見,《孝經(jīng)釋義》闡釋字詞總共七條,這說明文字訓詁不是宋書升的關注重點。但從中也能看出他訓釋字詞的主要特點:既有對前人的繼承,如訓“光”為“橫”、云“順”又讀為“訓”即屬此類;也有對前人成果的慎選別擇,如釋“患”為“災患”之義,既是對邢疏并存二義做出的選擇。其釋“‘教’從‘孝’得聲”,則是清代由聲求義治學特點的具體體現(xiàn)。宋書升置于文本中闡釋“悅” “其”“以”義,避免了斷章取義,利于經(jīng)文的正確解讀。宋書升訓釋字詞直截了當,與釋義的簡約風格相一致,表現(xiàn)出與義疏學者繁復的舉證、論說迥然不同的詮釋特色。
《孝經(jīng)》有今文、古文之分。漢代人把用當時通行的隸書寫成的典籍稱為“今文”,而用秦統(tǒng)一之前的六國時期的文字書寫的典籍稱為“古文”。隨著古文經(jīng)的發(fā)現(xiàn),今古文之爭成為漢代經(jīng)學的關鍵問題之一。今古文經(jīng)不僅經(jīng)書文字有異,篇目、章節(jié)也有不同?!缎⒔?jīng)》今、古文同樣如此:文字差異之外,今文分十八章,古文二十二章。《孝經(jīng)釋義》以通行的今文本為底本,涉及今古文問題的共有以下六條。
其一,《庶人章》第六篇名后云:“古文析為二章。”[1]335
其二,《圣治章》第九篇名后云:“古文析為三章?!盵1]336又云:“《周禮》賈疏引《孝經(jīng)援神契·敢問章》,又引《孝經(jīng)援神契·五刑章》,此古篇目之可考者。”[1]336
其三,《圣治章》第九“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條云:“古文‘父子之道’上有‘子曰’二字。”[1]337
其四,《圣治章》第九“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條云:“古文‘不愛其親’上無‘故’字,有‘子曰’二字?!盵1]337
其五,《廣揚名章》第十四“子曰:君子之事親孝”條云:“古文此章下有‘子曰:閨門之內(nèi)’二十四字,自為一章?!盵1]339
其六,《感應章》第十六“子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條云:“古文此章在《廣揚名章》后。按:此章申釋‘德之本’句,宜從古文之次第?!盵1]340
由上可見,宋書升重視的是《孝經(jīng)》今古文章節(jié)、篇目之異(如例一、二、五),文字之別(如例三、四),順序之差(如例六)。他不僅標明了今古文的異同,而且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如例六認為《感應章》闡釋的是“夫孝,德之本也”之義,如遵從古文順序排在《廣揚名章》第十四后當更合理,這體現(xiàn)了他在以今文為本的基礎上對古文擇善而從、兼容并蓄的基本態(tài)度。
以經(jīng)釋經(jīng)即從諸經(jīng)中發(fā)掘相關經(jīng)文、利用經(jīng)部文獻互相釋證,通過會通諸經(jīng)來通一經(jīng),這是前人治經(jīng)的重要方法。邢昺疏解《孝經(jīng)》,廣泛采用這一方法,宋書升亦長于此法。宋書升認為諸經(jīng)具有內(nèi)在相關性,故彼此之間可互相引證、發(fā)明。他分析《孝經(jīng)》多章中援引《詩》《書》作結的原因即緣此而發(fā),如于《開宗明義章》第一“《大雅》云:‘無念爾祖,聿修厥德’”下注云:“首章引《詩》,獨標篇目,重其經(jīng)之教,與此經(jīng)為表里也?!盵1]334于《天子章》第二“《甫刑》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下注云:“繼《詩》引《書》,亦標篇目,《書》教與此經(jīng)亦表里也?!盵1]334宋書升于此明言這兩章援引《詩經(jīng)·大雅·文王》之詩與《尚書·甫刑》之言作結,皆因其義與《孝經(jīng)》經(jīng)文可互相輔翼,觸類旁通。
基于對諸經(jīng)之間互通關系的認識,宋書升多引他經(jīng)闡釋《孝經(jīng)》,所引有《周易》《尚書》《禮記》《春秋》《左傳》《論語》《孟子》《大學》《大戴禮記》等。如《卿大夫章》第四“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1]334條,宋書升引《孟子》釋之:“《孟子》對曹交‘服堯之服,誦堯之言,行堯之行’,即顯舉此經(jīng)本節(jié)之旨,證知先王謂堯舜也。稱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盵1]334由此可知,宋書升認為先王指堯舜,堯舜以孝悌教化天下,后世明王紹承堯舜之道,以孝悌治理天下。先王與明王有先后之分、化治之別,二者不同:“明王者,述先王者也。先王曰化,明王曰治,感召與推行之分也。”[1]336邢昺則認為先王即先代行孝之王,明王乃賢明之王,二者名異實同:“經(jīng)言‘明王’,還指首章之‘先王’也。以代言之,謂之先王;以圣明言之,則為明王?!盵2]28我們看到,宋書升的觀點雖與邢昺不同,但據(jù)《孟子》立論,并非無據(jù)臆說,可為一家之言。
除引諸經(jīng)經(jīng)文之外,宋書升還于《諸侯章》第三“《詩》云:‘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下引清冉覲祖的《孝經(jīng)詳說》兩條。一為闡釋《孝經(jīng)》于此章引《詩經(jīng)·小雅·小旻》作結之因:“《孝經(jīng)詳說》云:‘此孝子保身之法,獨以證諸侯之孝者,以諸侯易于驕侈也。’”[1]334二為《論語·泰伯》載“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時亦引此詩,說明曾子以為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故平時戒慎,恐有毀傷。有疾恐死時,令門人弟子開衾檢視手足,以免于毀傷為幸。宋書升引用冉說,明《論語》《孝經(jīng)》經(jīng)義相通,且皆引《小旻》之詩,以之證明曾子《孝經(jīng)》確得夫子親傳:“又云:‘曾子啟手足時猶引此詩,其傳于夫子者有自來矣?!盵1]334《孝經(jīng)釋義》中引前人解說惟此一家,宋書升直接引證,未作闡釋。
由以上諸例可見,宋書升援引經(jīng)書闡釋《孝經(jīng)》,主要是看到了諸經(jīng)中的思想與《孝經(jīng)》有相通之處。他發(fā)掘、援引的他經(jīng)經(jīng)文及前人注解皆為邢疏所不載,藉之闡釋《孝經(jīng)》,往往深相契合,故其援經(jīng)釋義,往往不著一字即具心領神會、融會貫通之效。
《孝經(jīng)》本章之內(nèi)、各章之間均存在密切聯(lián)系,劉炫、邢昺等已注意從上下文的關聯(lián)中闡釋經(jīng)義,宋書升尤重此法。他闡釋大義往往前呼后應,貫上通下,既有利于理解《孝經(jīng)》本章的具體思想,又便于更好地把握全書的整體內(nèi)涵。
其一,《諸侯章》第三“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jié)謹度,滿而不溢”[1]334條,宋書升云:“‘在上不驕’,即下文‘事親者,居上不驕’也?!盵1]334此“下文”云云,指《紀孝行章》第十“事親者,居上不驕,為下不亂,在丑不爭”[1]338之首句。這兩章之間經(jīng)義關聯(lián),故宋書升聯(lián)系后章闡釋前章。
其二,《孝治章》第八“夫然,故生則親安之,祭則鬼享之。是以天下和平,災害不生,禍亂不作。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如此”句,宋書升的闡釋分為三條:一是從上下章的關聯(lián)中揭示章義:“此章重安親與下章重揚名對?!倍顷U釋本條“生安”與“祭享”之間的一致性:“惟生安故祭享,無兩義也。”三是指明此條與上文的關聯(lián):“上文諸侯、卿大夫皆體明王愛敬之心,以佐其孝治者,故此但揭明王為收合?!盵1]336
通觀全文,《孝經(jīng)釋義》聯(lián)系本章上下和前后章節(jié)闡釋者最多,體現(xiàn)了宋書升對經(jīng)文的嫻熟理解及對《孝經(jīng)》內(nèi)在邏輯的準確把握。
宋書升闡釋《孝經(jīng)》簡約明暢,不乏新見。《孝經(jīng)》宣揚孝悌,倡導移孝于忠,移順于長,這些思想在經(jīng)文中是顯性的,宋書升則進一步發(fā)掘了其中蘊含的仁、義、禮、智、信等隱性思想。如其于《圣治章》第九“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條,由經(jīng)言父子之道、君臣之義,推演出“仁主父子而義主君臣”之理,提出“孝所以為仁之本也”,“次乎仁者為義”的觀點[1]337。又引《公羊傳》明君臣之義與父子之道本質(zhì)相同,都是仁、義的雙重體現(xiàn):“《春秋傳》曰:‘臣、子一例也?!瘎t仁之中,又有義在,故于此特發(fā)其旨?!盵1]337在《廣揚名章》第十四“子曰:‘君子之事親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悌,故順可移于長;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是以行成于內(nèi),而名立于后世矣”條重申仁為孝之本的思想。其引《大學》“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眾也”闡釋“事親孝”三句,強調(diào)經(jīng)文“曰孝,曰弟,曰理”,彰顯的是“一家仁也”[1]339,并將此章之旨概括為“言仁能顯親也”[1]339。宋書升于此以“仁”統(tǒng)孝、悌、理,是看到了《孝經(jīng)》“孝所以為仁之本也”與《論語》“孝弟為仁之本”的相同主旨。
于《事君章》第十七“子曰:‘君子之事上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條,宋書升在再申父子之道為仁、君臣之道為義的基礎上,又提出君臣之道體現(xiàn)的是上下等級秩序、是禮的外在反映的觀點:“父子之道,仁也,行成于內(nèi)者”,“君臣上下之道,義也,禮也,行貫于外者也?!盵1]340
于《感應章》第十六“故雖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宗廟致敬,不忘親也。修身慎行,恐辱先也。宗廟致敬,鬼神著矣。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無所不通”條,宋書升因事天、事地及宗廟致敬皆屬于禮的范疇,進而引入了知、信觀念闡釋經(jīng)文:“此章事天、事地及宗廟致敬,皆言禮也。通于神明,兼知言之也。光于四海,無所不通,兼信言之也?!盵1]340
由以上諸例可以看出,宋書升因《圣治章》云“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把父子之道與君臣之義相提并論,進一步發(fā)掘出《公羊傳》《大學》中的相關內(nèi)容,力圖把仁、義、禮、智、信都嵌入《孝經(jīng)》中,這與他援引冉覲祖說強調(diào)曾子親受經(jīng)于孔子的目的一致,旨在強化《孝經(jīng)》的儒家思想內(nèi)涵。
宋書升闡釋《孝經(jīng)》時對前賢注釋的不當之處也提出了明確批評。除前面提到的《庶人章》釋“患”為“災患”,認為前人釋為“憂惡之辭”多誤外,另有兩例。
其一,《三才章》第七“《詩》云:‘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條,宋書升云:“借《詩》明民之從化,存乎觀感,師尹佐王化民者也,舉師尹而諸侯卿大夫賅其中,民外用此補,足以分著五者之孝,又與下章通消息。引《詩》之妙如此,議刪者無乃莽甚?!盵1][335-336]宋書升認為本章引用《詩經(jīng)·小雅·節(jié)南山之什》中師尹之例進行教化,與《孝治章》第八前后呼應,恰到好處,主張把這兩句詩刪掉的,是很魯莽的。
其二,《圣治章》第九“故親生之膝下,以養(yǎng)其父母日嚴”條,宋書升云:“緊承前節(jié)有圣人之德,則有圣人之教,前人或謂二節(jié)文意不屬,謬甚?!盵1]337宋書升認為前節(jié)言圣人之德著眼于嚴敬、此節(jié)言圣人之教著眼于親愛是一致的:“圣人因嚴以教敬,因親以教愛。”[1]336有人認為這兩節(jié)之間“文意不屬”,是沒有看清二者的本質(zhì),宋書升斥為“謬甚”。
綜上所述,《孝經(jīng)釋義》短小精悍,以闡釋《孝經(jīng)》章句之義為主,偶涉字詞、今古文。他訓釋字詞雖少,卻頗具特色:既有對前人并存之義富有理據(jù)的抉擇,又有關注文本背景的正確解讀,而注重由音明義,則體現(xiàn)了清代學者重視音韻的治學特點。他不但關注今古文章節(jié)、文字、順序之異,而且能夠擇善而從,體現(xiàn)了開明、兼容的治學態(tài)度。他詮釋《孝經(jīng)》之義,并非逐章逐節(jié)進行,而是精心選擇,解釋疑難,呈現(xiàn)自己的心得識見。以經(jīng)釋經(jīng)、聯(lián)系上下文疏通經(jīng)義是他運用的主要方法。在闡釋過程中,他也發(fā)現(xiàn)并指正了前人注解的一些錯誤。他的闡釋既有對前人的繼承,也有自己的新見??傊?,《孝經(jīng)釋義》一書在《孝經(jīng)》學史上的地位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