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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曼卿《康藏軺征》書前

      2018-02-20 06:01:25潘先林楊朝芳
      學術探索 2018年6期
      關鍵詞:西藏

      潘先林,楊朝芳

      (1.云南大學 歷史與檔案學院;2.云南大學 圖書館,云南 昆明 650091)

      1992年9月,國務院新聞辦公室發(fā)布《西藏的主權歸屬與人權狀況》白皮書。第一部分“西藏主權的歸屬”引劉曼卿著《康藏軺征》,強調十三世達賴喇嘛晚年(1930年)表示,“吾所最希求者,即中國真正和平統(tǒng)一”“都是中國領土,何分爾我”“英人對吾確有誘惑之念,但吾知主權不可失”,公開表明“不親英人,不背中央”的意旨。[1](P77)從此,劉曼卿及其所著《康藏軺征》走出了塵封已久的歷史,進入了有關部門及藏學研究者的視野。1998年5月,民族出版社整理該書,改名《國民政府女密使赴藏紀實——原名〈康藏軺征〉》,著名藏族史專家喜饒尼瑪教授撰寫導讀《巾幗女杰劉曼卿》,收入馬大正主編的《民國邊疆游記新讀叢書》公開出版,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與重視。此后,陸續(xù)出現了丁小文著《民國藏地“女欽差”:劉曼卿傳》,[2]及段資?!秳⒙?、貢覺仲尼入藏與南京國民政府治藏政策的初定》[3]、白雪曼《民國時期西藏女杰劉曼卿研究》[4]等碩士學位論文,期刊、報紙上的研究論文與介紹文章也不斷涌現。2014年3月31日,南京中國近代史遺址博物館(總統(tǒng)府)舉辦了“國民政府赴藏女專使劉曼卿文獻史料展”。2015年5月,展覽又先后在西藏博物館和西藏自治區(qū)林周縣中學舉辦,成為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內容。一時之間,《康藏軺征》及劉曼卿所攝珍貴照片在網絡上廣為流傳,可見其影響之廣泛與深遠。

      劉曼卿,藏名雍金,1906年(清光緒三十二年,藏歷第十五饒迥陽火馬年)出生于西藏拉薩,母親是四川康定的藏族。父親劉榮光,又名劉華軒,“原為漢籍,清中葉隨某使者入藏,遂家拉薩”,[5](P1)是藏、漢語翻譯,曾任駐藏大臣聯(lián)豫秘書,后又擔任九世班禪秘書。劉曼卿的童年是在拉薩度過的,1915年隨父母遷居印度大吉嶺,12歲時(約1918年)隨父母回國,“僑寓北平,改服漢裝,就市立第一小學肄業(yè)。天資聰穎,半載已通漢語”。后升入北通州女子師范學校,畢業(yè)后入道濟醫(yī)院學護士,“蓋以衛(wèi)生教育,為西藏所急需也”。友人稱她“識漢、藏、蒙、日、英、印、拉丁等文字,多才多智,而氣宇恂恂,態(tài)度和藹,常欿然不自足”。1928年,南京國民政府蒙藏委員會成立,因劉曼卿“諳藏語,禮聘入京”。[6](P1~3)當年冬,十三世達賴喇嘛為了加強西藏地方政府與中央政府的聯(lián)系,派專人到五臺山為掌管藏傳佛教寺院的堪布羅桑巴桑喇嘛送信,派他為全權代表,前往南京晉見國民政府各方要員。但羅桑巴桑只能講藏語,于是聘請劉曼卿為翻譯,一同前往南京。南京的翻譯工作,使劉曼卿受到國民政府高級官員包括蔣介石的注意,不久得任行政院文官處一等書記官。

      這一時期,國內軍閥混戰(zhàn),西藏地方與中央政府的聯(lián)系極為困難,“兩地隔膜既久”,新成立的南京國民政府也無力顧及西藏事務。劉曼卿經過慎重考慮,權衡利弊,因其姑母阿加曲珍在達賴出逃印度時曾給以最大的經濟幫助,達賴對她甚為優(yōu)待。于是義不容辭,毅然主動請纓,入藏考察。國民政府對劉曼卿的申請報告十分重視,很快批準她以文官處書記官名義前往西藏,試探達賴喇嘛的政治傾向,發(fā)給旅費5000元。文官處二等書記官孔黨江稱(藏族)以“西藏調查員”身份,隨其前往。

      劉曼卿第一次入藏,取道重慶、成都進入康區(qū),“打破一二十年來康藏和內地不交通的記錄”。[7]1929年7月15日,她由南京啟程,出發(fā)后的路線,《康藏軺征》中有詳細記載,共歷時1年零22天。

      劉曼卿的西藏之行,困難重重。出發(fā)時異常悲壯,阻力來自家庭和親朋好友之間,也有社會各界甚至普通民眾的不理解。索居幽燕的劉母得知女兒即將西行,見面時“已哽咽不能成聲”。[8](P2)但深明大義的母親知道國事甚重,長嘆息說:“拼將一塊肉,聊以酬邦家”,忍痛放女兒遠行。而親朋故舊間,則“戚戚然若不勝憂”,紛紛為劉曼卿的安危擔心。到成都班禪辦事處見到父親劉榮光,父親揮淚說:“兒何不知量?使四方,不辱命,爾能之耶?吾垂暮年,汝此去不可測。設不幸,爾忍遺二親耶?”女兒回答:“政府有意撫綏康藏,他人辭勞不敢往。我等藏族,寧容推卸?故政府授命,兒頓忘其愚魯也。至生死之途,原應權其輕重,果擲兒一命而能有益于國,父其謂無代價耶?”在成都,劉曼卿拜見了二十四軍軍長劉文輝,劉“意頗怪予輕于舉動。謂青年徒趁血氣,未知世故。以康藏蠻荒地,君能履之無難色耶?”劉曼卿回答:“以一事之成,自必有多數供犧牲。某即愿為犧牲之一份,以促社會人士之覺醒。且人各有能不能,某生長邊地,越蠻荒,入四裔,此其能。若屈處內地,舍所能用不能,誤公復誤私矣,故行志特堅耳?!钡玫絼⑽妮x的贊賞和幫助。

      親人們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從康區(qū)進入西藏,路途艱險,多次危及生命。出發(fā)時天氣酷熱中暑,肺病發(fā)作,幾至不起,只能扶病西行。臨近康區(qū)西部重鎮(zhèn)昌都時,已至嚴冬,大雪封山,無路徑可辨。“山路上臨逼巖,下值深淵,牽刺攀葛,貼身石上。舉手投足,無不膽戰(zhàn)心驚。”劉曼卿曾失足跌下懸崖,“自料墜巖決無活命,萬里送死,深致悲愴。后幸為一枝所持,侍役即來扶掖,乃脫于險”。同行的孔黨江稱也“滑跌墜巖,幾及于難”。于是大家相約懷中裝土一包,遇到濕滑不能著足處,灑上泥土,避免滑跌。離開昌都后翻越夏供拉山,“逾山埡見凍死人畜數具,半沒雪中。而大風過耳,如呼嘯龍吟,雪花擊面,不啻針刺刀剖”。同行的開路人哀懇返回,等到明日暴雪停止,但劉曼卿堅持前進。“眾議以長繩系予腰,兩人前曳,兩人后推,分寸前移,卒至山頂?!毕律綍r用皮大衣覆地,讓她坐在上面,“于四隅結繩后,提而牽之,順勢而下”,被劉曼卿戲稱為“皮襖轎子”。

      沿途盜匪出沒,部分地方軍政官員又指責她是九世班禪處派來的奸細,甚至指稱她是班禪的侄女,拖延應付,多所留難。“藏軍所派衛(wèi)士,陽為護送,陰實監(jiān)視。”英國方面的諜報人員指稱劉曼卿是蒙藏委員會的“密探”,密切關注她的行蹤并設法阻攔。當她達到昌都時,英國駐尼泊爾使節(jié)挑撥地宣稱:劉曼卿說“漢人已組織一支大軍侵略西藏。這意味著西藏會降臨大災難”。該使節(jié)批評達賴指示負責康藏邊界事務的噶倫薩旺晴布安排劉曼卿前往,并一路予以照料。[9]劉曼卿到達拉薩之前,英印政府派遣萊登·拉(劉曼卿稱作聯(lián)典,又譯為冷代堯)以調停尼泊爾戰(zhàn)事之名前往拉薩,顯然要監(jiān)視劉曼卿。[10]但劉曼卿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和優(yōu)勢,沿途努力宣傳,得到藏族人民的熱情歡迎、支持和幫助?!叭嗣窠愿屑g呼,奮慨者有之,流淚者有之,……莫一不愿藏案早日和平解決?!逼胀ú孛裾J為劉曼卿能“冒萬險來此”,必有神術,是“佛菩薩之化身”,尊她近于“官與神之間”。達賴派來迎接的喇嘛等人則聲稱:“今年法神,圣人告語,謂將有女子從東方來,造福于藏人。今果應?!?/p>

      1930年2月28日,歷盡艱險的劉曼卿一行終于抵達拉薩。萊登·拉與西藏親英派人士“密謀愈急。謂不能阻達賴見予,亦將阻吾不得回中國”。劉曼卿努力工作,沖破重重阻礙,先后于3月28日、5月25日得到十三世達賴喇嘛的接見。劉曼卿向達賴闡述了國民黨的三民主義及南京國民政府關于邊疆的政策,達賴喇嘛就如何恢復西藏與中央政府的政治關系,闡述了自己的態(tài)度。內容涉及反對內亂、主張中國真正和平統(tǒng)一、康藏都是中國領土、派遣代表參加擬議中的西藏會議及設置西藏駐京辦事處、對于英國的態(tài)度與關系等重大問題。因詢問劉曼卿路途辛苦,達賴喇嘛為她“撫頂”,“達佛原不以手觸女人,此為創(chuàng)例。故全藏士庶聞之,均為予榮”,后來回到南京,消息外傳,“中外榮之”。[11](P2)

      8月7日,劉曼卿順利完成使命,取道印度回到南京,“雞骨難支,臥病經月”。她向行政院文官處匯報了西藏之行的情況,呈送了十三世達賴喇嘛的復函和禮物,文官長古應芬大為嘉獎。此后應邀在國務會議上做了考察西藏報告,歷時九十分鐘,受到在座的譚延闿、胡漢民、戴季陶、孫科、王正延、鈕永建等政府高層的重視和詢問,會后提交了報告書一卷。1931年7月,國民政府為她頒發(fā)了褒狀:

      國民政府以劉曼卿前經本府文官處委令,前赴西藏調查。往復一年,驅馳萬里。克宣黨國懷來之義,無愧軺車專對之材用。特給予褒狀,以示獎勵。此狀。

      主席:蔣中正

      中華民國二十年七月五日[12]

      此后,劉曼卿西行的傳奇故事,在上海和南京一帶引起了轟動。上海商務印書館、申報館等為她舉行了歡迎會。胡漢民、鈕永建等特地在國際聯(lián)歡社設宴為她洗塵,邀請各國駐華外交使團成員及夫人、政府要人及各界人士200多人出席。《婦女月刊》《東方雜志》《新亞細亞》等報刊接連采訪,載文贊揚劉曼卿在西藏與中央政府恢復正常關系中的貢獻與作用。劉曼卿也適時寫出了近六萬字的著作《康藏軺征》,附以珍貴照片66幅,圖文并茂,詳細記載了她在藏區(qū)的所見所聞,描述了藏、回和漢等民族的社會生活。歐陽漸、于右任、蒙藏委員會委員長石青陽題寫書名,國民政府主席林森題詞“彰往察來”,考試院院長戴季陶、行政院院長孫科(孫中山先生之子)作序。戴季陶稱贊她秀外慧中,慈悲護世,繼承了唐代文成公主、金成公主的事業(yè)。孫科將她比作長途遠征的漢代張騫、班超,“吾國女子奉政府命,從役邊陲,克著殊績,則曼卿實為吾國有史以來所創(chuàng)見。其行可風,其事足傳”。[13](P2)一時之間,各種美名鋪天蓋地而至,“志邁萬人”“女中豪杰”“巾幗女杰”“德美西”“女菩薩”“五百年不遇”“東方奇女子”,等等。

      面對如此至高榮譽,劉曼卿保持了清醒與警惕。她“愧赧數日”,“一再解釋前京中所傳各節(jié),均非事實”,認為“褒譽之辭未必盡是”。[14](P1)但劉曼卿的性格及行事風格也給她帶來了不小的負面影響,她是特立獨行的,敢為天下先。她也是率真的,有時甚至是任性的。友人稱她“沉毅勇決,富革命性。平日喜冒險游歷,意態(tài)豪爽,有古女俠遺風”,[15]歸入“探險家”行列。如她早年的結婚與離婚,她與妹妹劉曼云二人與格桑澤仁的婚戀等都是世人談論的話題。即使是在康藏地區(qū),她也是性格分明,無所顧忌。在昌都,加本太太邀請她入喇嘛寺禮佛,她左右顧玩壁上、龕中神像,“如村女初入城市,目不暇接”。加本太太提醒她時,又“忍俊不禁,幾度失聲”。最后站立著“對佛三度鞠躬。闔寺喇嘛見況大笑”。當喇嘛們上前詢問時,回答說是新中國的新禮儀如此。甚至在達賴喇嘛佛座前,雖然以私人資格行三叩頭之禮,但不五體投地,僅“屈脛俯首而已”。后來因“盤膝坐久,兩腿酸麻,漸漸向外伸出。佛諭若不慣坐可即起立,故復起整襟重就坐”??谷諔?zhàn)爭時期,劉曼卿從緬甸瓦城乘火車赴仰光。在車上遇到幾個日本男女,“心中先自憤恨”,“頗有與敵人異國相見之神色。余內心之憤惡,實無法使其不溢于言表”。[16]不愿相互接談。萬不得已時,僅回答“余乃大中華民國之西藏人也”“由大中國來”。[17]其性格之直實率真,疾惡如仇,于此可見一斑。因此,時人對她多所苛求,妄加非議,失之公允。甚至后來任蒙藏委員會委員長、曾赴西藏主持達賴喇嘛轉世事宜的吳忠信,也在日記中針對戴季陶對劉曼卿“女菩薩”的評價,指稱過譽。但吳忠信又說,“劉為一浪漫女子”“無狀”,[18](P258)這除了不了解劉曼卿敢為天下先且特立獨行的性格外,應屬不負責任的言論。如果站在吳忠信的立場,劉曼卿的西藏之行也應屬“無狀”,甚至“浪漫”。如此議論,大失身份,大失風度。

      西藏歸來后,劉曼卿繼續(xù)在行政院文官處供職,同時被蒙藏委員會聘為顧問。1931年10月,她在南京參與發(fā)起成立“康藏旅京同鄉(xiāng)抗日救國會”。 后又參加“中國邊疆學會”,與云南高玉柱、四川馮云仙(格桑雀珍)一起致力于西南邊疆的民族與婦女工作,成為當時著名的女性邊疆工作者。

      1932年5月,為使康藏地區(qū)各族人民“明了日寇暴行暨政府抗日真相,以共衛(wèi)國圉,藉釋西顧之憂”,[19](P168)劉曼卿懇求再次派遣赴康藏宣慰。蒙藏委員會和行政院批準她以西康調查專員及蒙藏委員會顧問的身份,率領四人,前往康藏地區(qū)調查。6月,劉曼卿一行五人從南京出發(fā),取道廣州、香港,經越南到昆明,并于7月初到達麗江。其時康藏戰(zhàn)事日益擴大,交通阻滯,不能通行。劉曼卿一面派人奔赴巴安、拉薩等地接洽聯(lián)絡,一面在麗江考察。不久收到十三世達賴喇嘛的復信,聲稱現在前往拉薩諸多不便,歡迎她以后有機會再次入藏。于是劉曼卿托人將中央官員給達賴喇嘛的信和禮物帶到,繼續(xù)深入滇康邊區(qū)考察,周旋酬酢于各族土司、頭人之間,將了解到的康、藏最新情況,并將達賴喇嘛1932年“告全藏官民書”翻譯,及時報告中央政府?;氐侥暇┖?,她向行政院提交了考察報告,后來又寫成《康藏軺征續(xù)記》,附于前書之后,補充了有關云南和康區(qū)的珍貴照片35幅,汪精衛(wèi)題詞“梯山棧谷”,重印出版。1939年12月,松枝茂夫、岡崎俊夫翻譯該書,改名《西康西藏踏查記》,由日本改造社出版。

      1937年全面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11月,劉曼卿等在滇邊召集康藏愛國青年,組織“康藏民眾抗敵赴難宣傳團”,自任團長。次年,率團周歷滇邊及全康各地,廣泛進行團結抗戰(zhàn)、共赴國難的宣傳。同時發(fā)起組織“西康民眾慰勞前線將士代表團”,赴重慶和各大戰(zhàn)區(qū)慰問前線抗日將士。1938年11月28日,行政院決定派中央慰問團去拉薩宣慰救濟。團長劉曼卿,團員包括蒙藏委員會、賑濟委員會、內政部、交通部、衛(wèi)生署等部委人員。12月上旬,慰問團從重慶出發(fā),前往麗江。然后從麗江分兩路入藏,蕭品璋、李劍候等人取道康南,將行李及各種宣傳用品運往拉薩。劉曼卿和竺瑪女士及少數隨從,從麗江南下,經下關、保山,取道緬甸、印度入藏,于1939年2月2日到達拉薩。在拉薩期間,慰問團拜訪了攝政呼圖克圖、地方官員及貴族世家等,向他們贈送藏文宣傳品,宣傳抗戰(zhàn)。同時在宗教界人士中訪問宣傳,還通過公開演講、放映電影等方式,向民眾宣傳。慰問團在拉薩活動了四個多月,取得了明顯的宣傳效果,“自職團到藏與上下各界屢次接觸以后,頗引起官民之興奮感動,各貴族官員亦多表示同情。至于一般僧民,素未忘中國威德,自聞中日開戰(zhàn),莫不祈求中國勝利,各寺曾自動誦經祈禱,自職團說明抗戰(zhàn)必勝之理由以后,尤多表示欣慰”。[20](P188)6月29日,劉曼卿等離開拉薩,取道康區(qū)于9月16日返回麗江,共歷時248天。途中團員蕭品璋(西康巴塘人)不幸墜崖犧牲,為慰問團及劉曼卿的多次西藏之行畫上了悲壯、凄愴的句號。1940年1月6日,劉曼卿從云南回到重慶。她提交了《關于入藏宣傳經過及愛國人民踴躍捐獻支援抗戰(zhàn)事致蒙藏委員會》,同時也向行政院呈送總結報告。她還根據這次慰問考察寫成了《西藏紀行》,于1940年2月22日至3月27日在《大公報》重慶版分15期發(fā)表。2月27日起又在《大公報》香港版連載,但分期略有差異。

      今年距劉曼卿《康藏軺征》初版發(fā)行已經八十四年,其間又再版、三版,大陸和中國臺灣方面也多次將其影印收入各類叢書。而民族出版社出版的整理本距今已近二十年,且又改動了書名,不利于保存歷史的原貌。有鑒于此,云南人民出版社擬重新出版該書,恢復原書名,將《大公報》重慶版登載的《西藏紀行》附于原書之后。一方面增強劉曼卿三次入藏考察內容的完整性,同時為學術研究及社會各界了解劉曼卿的西藏之行,及西藏地方政府與民國中央政府的關系,提供一個更為全面詳盡的本子。但在整理過程中,因客觀條件的限制,原書中有部分描述康藏社會習俗及政治敏感詞句,不得不參考民族出版社出版的整理本,進行了適當的刪節(jié)和變動,祈請讀者閱讀引用時詳加鑒別和分析。

      錄入《西藏紀行》時,以《大公報》重慶版為底本,參考《大公報》香港版及學者韋素芬的整理本[21](簡稱“韋本”)。需要說明的是,韋本注明“本文原載于《大公報》(天津版)第144分冊(人民出版社出版發(fā)行,1982年影印)”。實際上,《大公報》天津版早已于1937年8月4日???,1940年繼續(xù)出刊的只有重慶版和香港版。因此,《大公報》第144分冊刊載的《西藏紀行》,只能是《大公報》重慶版。將《大公報》重慶版與韋本對照,發(fā)現韋本字、詞錯誤較多,并有部分內容增漏。如《西藏紀行》(三),韋本多出“吳委員長主持下的坐床大典極為隆重”等內容;又如《西藏紀行》(七),韋本與重慶版完全不同,但重慶版第七期與韋本第八期內容相同,即韋本的《西藏紀行》(七)是多出來的,暫不清楚其來源;再如《西藏紀行》(十),韋本與重慶版第十一期相同。最后韋本將第十期內容刪除,加上多出的第七期,在總內容上仍是15期。

      應該說,劉曼卿與民國時期的云南有著極深的淵源關系,《康藏軺征》一書也是云南民族史、交通史、地方歷史文化研究的重要參考材料。這是一個值得進一步發(fā)掘資料,并進行深入研究的課題。

      劉曼卿與云南發(fā)生聯(lián)系較早,《康藏軺征》初版中收有“云南旅藏商人楊君及其眷屬”照片一幀,應是在西藏時與楊家相識相交而留影。照片中的“楊君”,據推測可能是著名的麗江納西族商人楊守其先生。他在20世紀20年代開創(chuàng)了一條從騰沖經緬甸密支那、曼德勒、仰光,再到印度加爾各答、葛倫堡,轉運普洱茶至西藏的新茶葉之路,并因此而聞名一時。

      劉曼卿在參加“中國邊疆學會”的活動時,與云南人高玉柱有所交往。據馮云仙回憶,她們三人都是從西南的封建草原社會里掙扎出來的人,都有一顆樸實的熱誠的心,都愿意竭盡自己的綿薄之力來為家鄉(xiāng)、為國家的邊防、為全中國全世界的婦女運動做出貢獻?!坝捎谶@種身世相同,和工作信念與目標相同,不論為公為私,我們相互都有著深切的了解和尊敬。”高玉柱,名擎宇,世襲北勝(今云南永勝縣)土知州高長欽之女。1936年6月,高玉柱和麗江人喻杰才分別以西南夷苗土司代表和民眾代表身份赴南京請愿,次年7月多次赴上海活動,在南京政府各部院、國民黨中央、軍隊系統(tǒng)及京滬一帶引起轟動。舉國皆知,萬眾矚目,受到宋美齡等的接見。后任“西南夷族駐京代表”,曾授陸軍少將銜。無獨有偶,高玉柱的一生也飽受褒揚與非議。同年出生的劉曼卿和高玉柱均因個人事跡牽動國家命運而名動天下,又因先后英年早逝而成為民國政壇上閃亮的流星,劃過星空,耀眼燦爛。劉曼卿1941年因病去世于重慶鄉(xiāng)間,年僅35歲。高玉柱1942年5月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昆明行營邊疆宣慰團團長身份,在滇南中越邊境宣慰時染病去世,年僅36歲。她們的生前身后,留下了諸多未盡的評論,包括誤解,偏見,甚至誹謗。

      劉曼卿第二次和第三次入藏,均取道云南,后又長期逗留于滇邊與康區(qū),留下了大量寶貴的資料和照片。如她對麗江、永寧、木里、中甸、阿敦等地的記載,尤其是她對中甸的描寫,被譽為中甸是現實中的“香格里拉”的見證人。

      自麗江西行,路皆巉巖峻坂,如登天梯。老檜交柯,終歲云霧封滃,行者不見馬首,幾疑此去必至一混蒙世界矣。詎三日后,忽見廣壩無垠,風清月朗,連天芳草,滿綴黃花,牛羊成群,帷幕四撐。再行則城市儼然,炊煙如縷,恍若武陵漁父,誤入桃源仙境。此何地歟?乃滇、康交界之中甸縣城也。[22](P152)

      又如她對功果橋、怒江橋及芒市土司的記載,都是反映滇西抗戰(zhàn)爆發(fā)前中緬邊境地區(qū)的重要資料:

      過功果橋,極偉麗,有守衛(wèi)人員檢查往來車輛?!^怒江橋,又名會同橋,其規(guī)模之宏,略與功果橋相等。

      ×時抵農林,稍停,續(xù)進,××時始到芒市,該地歸土司方裕之管轄。土司之房舍建筑宏麗。方土司之客室中,懸有蔣委員長題贈之匾額“屏藩邊圉”四字,且懸徐大總統(tǒng)題贈之對聯(lián)一副,室內陳設頗稱雅潔。晤談間,并覺方土司對于事物之見解,均尚正確新進。[23]

      上述材料,征引者不察,多有錯誤,故說明如下。

      阿敦,即阿墩子,今云南省迪慶藏族自治州德欽縣。清末曾設阿墩子彈壓委員,民國初年改設阿墩子行政委員,1932年改設阿墩子設治局,1935年6月更名為德欽設治局;會同橋,即惠通橋;農林,即今龍陵縣;方裕之,有研究者誤認為是“方裕”,即當時騰龍邊區(qū)芒市安撫使司代辦方克光,字裕之,因排行第三,人稱“三代辦”。其弟方克勝,字善之,曾任芒市安撫使司代辦,人稱“四代辦”。所記方克光客室中蔣介石、徐世昌題贈之匾額和對聯(lián),遍查其他資料未見記載,錄此存疑。

      1943年3月8日,國民政府行政院發(fā)布“仁貳字第五七九八號令”,聲稱“劉曼卿早年服務中樞,多所匡助。比年馳驅藏衛(wèi),宣傳抗戰(zhàn),一切財物,貢獻政府,卒著勤勞。茲聞積勞病故,良深悼惜。除發(fā)給撫恤費三千元外,準號特令褒揚,以昭激勵”。[24]

      當年8月,馮云仙在《婦女月刊》撰文紀念劉曼卿和高玉柱,哀悼兩位邊疆工作的戰(zhàn)友。開篇就說:“在西南邊疆婦女工作者當中,我是一個剩下的后死者了。四顧蒼茫,真是有不勝孤獨之感!”[25]12月,她在《婦女共鳴》雜志發(fā)表《挽劉曼卿女士》詩歌,其中有句云:

      你所著的《康藏軺征》,

      也是你留下的未完成的使命;

      這個使命是屬于我們大家的,

      我們用我們的努力來完成它。

      曼卿啊!

      我們再用“完成”兩個字來紀念你。[26]

      時隔七十多年后,這個“使命”,同樣適用于今天的廣大邊疆工作者和研究者!

      據馮云仙記載,劉曼卿曾對十三世達賴喇嘛說:“我愛西藏,我更愛中國,我不愿西藏和中央關系長此隔閡?!盵27]

      有研究者在分析劉曼卿進藏期間的心態(tài)時,擬名“在國家與桑梓之間”。[28]

      這,或許就是支撐劉曼卿一生選擇的“家國情懷”!

      [參考文獻]

      [1]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西藏的主權歸屬與人權狀況[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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