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娟娟
(河南廣播電視臺 信息廣播,河南 鄭州 450000)
修辭學自產生以來,就與新聞傳播活動有著密切聯系——古希臘早期修辭術被稱為“說服的藝術”,而說服作為新聞傳播活動的主要目的,與早期修辭學有著天然一致性。作為與傳播學和新聞實踐聯系緊密的學科,修辭學對于提高新聞篇章說服力、消除不同文化的語境差異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用修辭學來觀察新聞傳播活動,將為新聞實踐的研究提供一種全新的思維方式。本文主要探討有助于增強新聞文本傳播效果的修辭策略。
新聞報道是一種勸服性語篇,也就是勸服受眾接受新聞報道的信息和觀點,新聞語篇在謀篇布局時,一定要心懷受眾。[1]只有站在受眾的角度思考,才能在語篇構建之初就把握受眾視角,更好地架設修辭橋?,F代媒介經過了數十年的發(fā)展和變革,對當前受眾產生了深遠的影響。當前,受眾信息來源渠道日益多元,報紙、廣播、電視和網絡等媒介為受眾信息選擇提供了多種途徑,傳統媒體不再是信息選擇的唯一或者首要方式。受眾傾向的信息呈現形態(tài)更加多媒體化,文、圖、聲、像雖各有特點,但圖像、視頻新聞的魅力勢不可擋,圖、聲、像的傳播方式給純文字新聞帶來了不小的壓力。受眾對新聞表現形式的喜好發(fā)生變化。生動細致、情感濃厚、文采飛揚的表現形式一定好過干巴巴、冷冰冰、說教味濃的新聞所能達到的效果。因此在架構修辭橋時,必須考慮到受眾的變化,在語篇構建、表現形式和傳播渠道上進行探索,切合當前受眾特點開展新聞傳播活動。
此外,新聞話語的修辭活動原則應是全社會共同遵守的規(guī)范和文化契約,共同的文化觀念和社會意識是修辭接受的基礎,也是修辭橋架設的基礎。[2]尤其是對于對外傳播來說,中外文化之間存在很大的差異,一些國內受眾看起來司空見慣的用法,國外受眾卻并不容易理解,甚至會產生反向解讀。文化差異還有一個體現就是一些特有詞匯,很多詞匯和語言都是中國特有的,不了解中國文化的受眾在解讀相關信息時會存在較大的難度。
通常來說,簡明高效的文本內容是新聞語篇實現傳播效果的基本要求。作為對語言、文字加工處理的一種方式,修辭手法在新聞語篇中并非越多越好,貼合受眾、瞄準效果才是修辭使用的基本原則。而人類在本質上總是傾向于說服別人,并警惕他人說服自己,這一特點就使我們在修辭活動中要做到“自我韜晦”,即自己的修辭動機不輕易讓受眾察覺。
德國修辭學家邁克爾·凱恩就認為,修辭效果的實現依賴自我韜晦,即不示人以其藝術性的藝術。[3]學者昆提利安也曾提出,要避免“任何使人能夠感到巧妙設計的事”,相反的應該做到自己跟演說內容“好像是所涉事件中應有之義而非演說家的藝術”。[3]從心理學分析來看,受眾如果感到文本矯揉造作,內容巧加修飾,就會認為傳播者不夠誠懇,從而對內容產生反感。特別是新聞語篇,在進行修辭的過程中,就需要時刻保持自我韜晦,讓文本內容顯得自然樸素,而非精心修飾、雕琢的產品,這樣才能更好地實現傳播效果。[4]因此,新聞語篇如果修辭色彩過濃,就會影響受眾的接受心理,從而造成傳播效果的弱化。
但我們也要認識到,修辭因素在新聞話語中不可避免,作為文本寫作的重要手法,修辭在建構框架、形成觀點、傳遞意見上起著十分重要的作用。在當前的網絡時代,一些媒體總喜歡以極端情緒化的語言來博得眼球、引起認同,但在情感表達上也要注意自我韜晦,如果長期通過激發(fā)情緒的方式來誘導受眾,就可能引起受眾反感、反思,因此適度表達、巧用修辭,才可能讓受眾在情感上真正接受文本、認同觀點,千萬不可過度宣泄情感。有國外學者就曾指出,中國在進行對外宣傳時,總喜歡用一些比較過火的語言,如“卑鄙陰謀”“罪惡行徑”“無恥叫囂”等,雖然人民知道正義站在我們這邊,但類似過度的表達卻把受眾嚇跑了。[5]委婉表情的語篇典范是大公報記者朱啟平所寫的《落日》,1945年抗日戰(zhàn)爭勝利時,朱啟平目睹了日本投降的全程,用克制、樸實的文字記錄了這一中華民族的歷史時刻,反而表達出了充沛、厚重的歷史情感。
在一定的語言語境中,表達者由于具有某種權勢,反而無法隨心所欲地表達,這被稱為話語補償機制,也就是話語權在這一語境中產生了偏差,出現了再分配,權威一方由于承擔著更多的責任和壓力,表達權反而受到了限制,一些“弱勢”“缺乏話語權”的話語主體反而擁有更多的表達自由。如“我是農民的兒子”這句話就有很強的適應性,因為農民是弱勢群體,但“我是高官的兒子”這句話,反而因為言說者的權勢,在某些語境中就會出現合法性不足的問題。[6]
在網絡環(huán)境中,這種補償機制表現得愈發(fā)明顯。福柯也從權力觀上加深了對這一觀點的認知,他認為現實社會中有各種各樣的權力運行機制,而普通民眾對權力的忍受,則是以權力將自己的真相掩蓋起來為條件的。權力的成功率和它將自己工作機制隱藏起來的能力成正比。[3]我們在進行新聞宣傳的過程中尤
其要注意,作為權威一方的官方話語,表達的話語權并不是更多了,而是限制越來越多,在發(fā)布一些重大新聞時,要對自身權威帶來的話語權弱勢有所認知,不能自持強勢,表達隨意,需要慎之又慎。就好比網絡上普通網民和知名人士的罵戰(zhàn),發(fā)生語言沖突后,形象受損的一定是名人。同樣,官方如果和普通受眾發(fā)生罵戰(zhàn),那處于輿論弱勢的一定是官方,就算表達得在理,也難逃輿論批評的結局。因此,話語補償機制對官方表達中的信息控制、情感克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以上幾個方面都是從受眾接受角度出發(fā),著眼于最佳接受效果,提出的修辭原則和建議。
[1]胡彩霞.從修辭的角度分析新聞語篇的勸說性[J].四川文理學院學報,2009(04):111-114.
[2]譚學純,朱玲.廣義修辭學[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304.
[3]劉亞猛.追求象征的力量——關于西方修辭思想的思考[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4:23-24,28.
[4]劉良燕.從西方修辭學角度看新聞篇章的特點及對外報道的有效性[J].雞西大學學報,2013(12):91-93.
[5]薛婷婷.我國對外報道新修辭情境理論研究[D].上海外國語大學博士學位論文,2011.
[6]崔蓬克.論網絡媒體對于修辭權威和權力關系的影響——以博客和微博為例[J].阜陽師范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4(6):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