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 梅 左麗婷

中國海洋大學

【提 要】中國文學的譯介作為中國文化“走出去”的關鍵一環(huán)，在其譯介過程中，譯介途徑是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之一。麥家的作品在國外取得了不錯的譯介效果，本文以《解密》在英美等國家的成功譯介為案例，從出版和宣傳兩個角度，在譯者、出版社、文學代理人、大眾傳播媒介和推介活動等5個方面分析該作品的譯介途徑，以期為中國文學“走出去”提供理論指導和借鑒。

1.引言

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是一個民族的精神心理、文化特點、風俗習慣、社會關系等諸多方面的最生動、最豐富的體現。2011年，黨的十七屆六中全會通過的《關于深化文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fā)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應推動中華文化走向世界，“實施文化走出去工程，完善支持文化產品和服務走出去政策措施，……完善譯制、推介、咨詢等方面扶持機制，……組織對外翻譯優(yōu)秀學術成果和文化精品”1。中國文學是中國文化的重要載體，可以為外國人了解中國提供一個獨特的視角，在推動中華文化“走出去”方面發(fā)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為實現中國文學“走出去”，近年來我們做了許多努力，發(fā)起組織了一系列外譯項目，如大中華文庫、中國圖書對外推廣計劃、經典中國國際出版工程、絲路書香工程等，還通過參與外國書展，舉辦文學翻譯國際研討會、國際圖書博覽會等多種方式推動中外文學交流。這些中國文學作品的對外傳播是否達到了預想效果呢？對此學術界也曾做過大量統(tǒng)計和考察，結果發(fā)現，“這些研究的結論大致相同：即由中國政府發(fā)起，有本土譯者主譯的中國文學對外譯介總體來說不是很成功”（馬會娟2013：64）。雖然部分中國現當代文學的“走出去”取得了一定效果，如由葛浩文等漢學家翻譯的部分現當代小說在海外產生了一定影響力。然而整體而言，“中國對外翻譯出版的現當代文學作品處于世界文學視野的邊緣地位，備受冷落，影響力有限，其海外讀者集中于海外華人群體和漢學研究者，這些圖書印數很少加之讀者范圍狹窄，文化傳播的作用得不到有效發(fā)揮”（曹文剛2015：119）。中國文學“走出去”的結果有時不盡如人意，這其中原因眾多，有待我們進一步檢視和探討。

當然，近年來也不乏比較成功的案例，《解密》的對外譯介就是其中之一。麥家的長篇小說《解密》主要講述了主人公容金珍被招入情報機構，破解軍事密碼的故事。該書不僅在國內大受歡迎，其譯本在海外也取得了很好的反響。截至目前，該書已被翻譯成英語、德語、西班牙語、法語、俄語等33種語言在海外傳播2。《解密》于2013年入選英國“企鵝經典”文庫，是中國第一部被收進該文庫的當代小說，麥家也因此成為中國目前唯一被收錄到“企鵝現代經典”（Penguin Modern Classics）文庫的當代作家。此前，收錄到這個文庫的中國現代作家有錢鐘書、魯迅和張愛玲。2014年3月18日，《解密》英譯本在21個英語國家同步上市，第一天便打破了中國作品在海外的銷量紀錄，短期內創(chuàng)下中國作家在美國和英國亞馬遜文學作品排名的最好記錄。2014年6月，《解密》的西班牙語譯本在24個西班牙語國家上市，首印冊數達3萬之多，規(guī)格與歐美暢銷書作家齊平，在以世界最美書店之一聞名的阿根廷雅典人書店的文學類作品排行榜上，《解密》排名第一，在綜合圖書總銷售榜單上，排名第二。此外，《解密》在西方各大媒體上也獲得高度評價。2014年12月，《解密》被英國《經濟學人》雜志評為年度圖書。

《解密》一書在國外的成功譯介絕非偶然，而是由很多內部因素與外部因素共同促成。內部因素包括其本身故事情節(jié)有趣，敘述技法高超，翻譯方法得當等。外部因素包括該書的譯介途徑高明、推出時機巧妙（當時恰逢斯諾登事件）等。其中，《解密》的譯介途徑對其在海外的成功譯介發(fā)揮了巨大作用。本文將剖析該書的譯介途徑，為完善中國文學“走出去”的譯介途徑提供經驗和參考，以便將來更好地推動中國文學走向世界。

2.文學作品的譯介途徑

所謂譯介，可簡單分為“譯”與“介”兩個階段。目前關于這個問題的討論，大多關注于“譯”，即關注翻譯過程中的具體問題，如翻譯方法、翻譯技巧等；相對而言則忽視了“介”，“介”可以被理解為介紹、傳播。中國文學要“走出去”、走得遠，還需更多地探討如何更好地推介與傳播。鮑曉英（2014：39）將譯介學與傳播學相結合，由拉斯維爾傳播模式推導出譯介模式。拉斯維爾5W傳播模式認為，描述傳播行為的一個簡便方法只需回答下列五個問題：誰（Who）、說了什么（Sayswhat）、通過什么渠道（In which channel）、對誰說的(To whom)、取得了什么效果（With which effects）。鮑曉英（2014：39）認為，翻譯的本質是跨文化傳播，同樣包含拉斯韋爾傳播模式五大基本要素，將該模式應用到文學譯介，即是包含“譯介主體”、“譯介內容”、“譯介途徑”、“譯介受眾”、“譯介效果”五大要素的譯介模式。在此分類下，學術界從譯介主體、譯介效果等方面入手的研究較多，針對譯介途徑的探討相對缺乏。而事實上，譯介途徑在中國文學對外傳播的過程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本文之所以關注對譯介途徑的研究，是因為只有利用有效的譯介途徑，翻譯作品才能擺脫自產自銷的命運，更好地實現中國文學的對外傳播。

在分析了傳播的五個要素之后，拉斯韋爾又提出五種與之相對的傳播研究（控制分析、內容分析、媒介分析、受眾分析和效果分析）”（見李彬2013：72-73）。譯介途徑由傳播過程中的“渠道”這一環(huán)節(jié)引出，屬于媒介分析范疇。傳播媒介是傳播內容的載體：傳遞信息的手段，如報紙、電話、廣播、電視和網絡等，以及從事傳遞信息的組織或機構，如報社、電臺等都屬于傳播媒介。因此譯介途徑同樣可以包括報紙、雜志、出版社、網絡等?！白g介途徑是指譯本通過什么渠道、以何種方式傳播”（張曉娟、蘇新連2015：126)。我們可以認為，譯介途徑是將翻譯作品傳播到國外的各種媒介和方式，任何能促進作品在外發(fā)行和流通的渠道都屬譯介途徑的范圍內。

鮑曉英（2014）在其博士論文中，將譯介途徑下分四類：出版社、大眾傳播媒介、文學代理人和書展。由于一部作品的成功譯介需要大致經過兩個階段，即出版和宣傳。在出版方面，譯者、出版社和文學代理人起到關鍵的作用，其中文學代理人是連接作者與出版社之間的紐帶，在國外的出版領域有巨大作用。在宣傳方面，大眾傳播媒介和各種推介活動起到關鍵的作用，其中大眾傳播媒介包括報刊、廣播、影視和網絡等，推介活動包括書展、各種宣傳活動等。筆者認為，可將譯介途徑從出版和宣傳兩個角度,分為譯者、出版社、文學代理人、大眾傳播媒介和推介活動五大類進行審視和研究。

3.《解密》的海外譯介途徑

《解密》充分利用了有效的譯介途徑，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其在國外的成功譯介。本文將根據上述譯介途徑的分類，從出版和宣傳兩大角度，在譯者、出版社、文學代理人、大眾傳播媒介和推介活動等五個層面，依次剖析《解密》的譯介途徑，以期以該書為例，對譯介途徑有更深刻的認識，并對中國文學“走出去”的有效譯介途徑有所啟發(fā)。

3.1 出版

由誰出版、如何出版是使中國文學“走出去”的首先需要考慮的問題。以往中國翻譯作品在國外的出版主要由國內出版社全權負責。以“熊貓叢書”為例，這套叢書于1981年由中國文學出版社出版發(fā)行，后來轉為中國外文出版社出版發(fā)行。國內出版社在國外的影響力不大，對國外的一系列發(fā)行流程也不熟悉，因此難以收到良好的效果。為此，學術界曾展開討論，夏仲翼（2010：17）談到：“不同體制的國家，有不同的文化傳播途徑，既然是面對國外，就必須要非常清楚國外出版發(fā)行體制的慣行方法，要融入對方的社會，習慣他們的操作流程，例如經紀人、代理機構與出版系統(tǒng)之類”。

3.1.1 外國漢學家進行翻譯

《解密》英譯本譯者是著名英國漢學家、翻譯家米歐敏（Olivia Milburn），牛津大學古漢語專業(yè)博士。2010年，一次偶然的機會讓米歐敏接觸到此書。當時米歐敏來華參加上海世博會，返程時，在候機廳的書店里購買了《解密》一書。她的祖父曾從事英國情報工作，米歐敏翻譯《解密》起初是想要翻譯給祖父看，讓祖父鑒賞中國小說里的破譯秘密。為了使廣大西方讀者接受，米歐敏對于文化負載詞主要采用歸化的翻譯方法。因此，她的譯文符合外國讀者的閱讀習慣，同時，擁有古漢語博士學位的她的譯文中又夾雜著中國古典之美，非常吸引外國讀者。

翻譯是對外出版的第一步，好的翻譯能大大促進作品在國外的出版?！凹仁煜ぶ袊膶W的歷史與現狀，又了解海外讀者的閱讀需求與閱讀習慣，同時還能熟練使用母語進行文學翻譯，并擅于溝通國際出版機構與新聞媒體及學術研究界的西方漢學家群體，是中國文學走出去的最理想的譯者模式選擇”（胡安江2010：11）。漢學家是公認的比較好的譯者選擇，他們對中國文化有所研究，能夠比較好地翻譯出中國文化特色，同時他們熟悉外國讀者和文化，能夠準確地控制好翻譯，并發(fā)揮譯者主動性對作品進行創(chuàng)造性叛逆，以更好地符合外國人的口味，便于他們接受?！霸谥袊膶W對外譯介的實踐中，由外國譯者主導，中外譯者合作的譯介主體應是較為理想的結構模式，這樣既可以保證譯本的可讀性和可接受性，同時保證了譯本對于原著的尊重與忠實度”（吳赟、蔣夢瑩2015：105）。大量相關研究表明，這種中外合譯的方式也能夠有效促進翻譯在海外的出版和傳播。雖然在實際操作時可能較為困難，但這是大家所公認的不錯的翻譯方式，同樣值得使用和推廣。

3.1.2 外國主流出版社出版

英國漢學家藍詩玲（2010）指出，目前中國文學在國外市場遇到的一個問題：“中國文學作品往往由學術出版機構出版，這更加使得中國文學始終被歸在學術化專業(yè)化的角落”。美國漢學家羅福林（Charles Laughlin 2010）曾說過，在美國，相當大部分美國大學出版社出的中國文學作品在商業(yè)市場是沒有銷路的。大學出版社出版的翻譯作品多出于學術目的或譯者個人翻譯興趣，而非出于商業(yè)目的，又缺乏資金支持和宣傳手段，很難吸引大眾讀者，造成銷路不暢，最終這些書籍大都被束之高閣，存放在各大圖書館中，借閱量也不大。

要想擺脫這種局面，一個關鍵的方式就是引起國外主流出版社的興趣，讓他們在國外出版譯作。出版社的性質和知名度能夠反映出文學譯本的質量和文學價值，可以有效引導讀者的閱讀選擇?！督饷堋返暮Ｍ獍姹径加蓢庵霭嫔绯霭?。《解密》的英國版本由英國的企鵝出版集團于2014年3月18日出版，企鵝出版社是世界上最大的大眾圖書出版商之一。其美國版本由美國Farrar,Straus and Giroux出版集團于同日出版，FSG出版社被譽為美國精英出版社和諾貝爾獎文學獎獲得者的御用出版社，也是聲名赫赫的大型出版社?！督饷堋肺靼嘌腊姹居晌靼嘌繮laneta出版集團于2014年6月3日出版，而Planeta集團是西班牙最大的圖書出版商，在西班牙出版業(yè)享有很高的地位。

這些著名的出版社都是海外出版業(yè)的中堅力量，在各自國家有很大影響力，與國內出版社相比，這些出版機構在面對本土的讀者市場時，無疑在資金支持、營銷手段和銷售渠道等多個方面具有更大的優(yōu)勢，由他們出版的書籍對讀者有更大的吸引力，也更容易取得好的銷量。

除了聯系海外出版社直接出版，還有一種方法是國內出版社與國外出版社建立合作，聯合出版中國文學作品。這種方式的好處在于既能利用國內出版社更了解本國文學的優(yōu)勢，又能發(fā)揮國外出版社更了解外國市場的優(yōu)勢。例如《中國文化與文明》大型系列叢書，就是由中國國際出版集團與美國耶魯大學出版社全方位合作出版的。從選題到選擇中外作者，從提綱到定稿，從設計到出版，從發(fā)行到宣傳，整個過程都由兩出版機構共同組織完成。該叢書在兩國均獲得了圖書大獎，成為中美合作出版史上的開拓之舉。這方面做得較出色的還有重慶出版集團，該集團積極與國外出版公司合作，運用國外的成熟運作方式操作，實現了多個高水平的國際合作。如與英國企鵝出版集團合作出版“企鵝經典”系列，與新西蘭貝塔曼公司合作出版了《發(fā)現中國》系列，與荷蘭布里爾國際出版公司合作出版《當代中國著名學者論叢》中英文版等。

3.1.3 引用文學代理人制度

在西方社會，文學代理人、作者、出版社三方共同參與作品生產的現象在西方圖書市場早已是常規(guī)做法。麥家的作品《解密》得以在海外著名出版社出版，與一位關鍵人物的功勞密不可分，他就是該書的海外版權代理人譚光磊。作者麥家本人完全不了解版權代理，并不知道如何聯系國外出版機構出版自己的書籍，直到他遇到了譚光磊。譚光磊是光磊國際版權經紀有限公司的創(chuàng)辦人，他有多年的版權代理經驗，在這方面非常專業(yè)。譚光磊眼光犀利，很早就發(fā)現了麥家作品很有吸引力，適合推廣到國外，早早便與麥家簽訂了版權代理協議。他從2009年開始推介《解密》的外語版權，遺憾的是，當時并沒有賣出版權?！?011年初，米歐敏聯系到了譚光磊，并給他翻譯的樣章。譚光磊趕緊重新整理材料，通過英國的書探，傳到企鵝圖書的主編手中，最終簽下英文版權合同。2012年，完整英譯稿出爐，譚光磊向FSG賣出美國版權；2013年是西班牙文、土耳其文、法文和希伯來文版權。2014年英文版上市后，媒體好評不斷，其他國家的版權接著陸續(xù)成交”（劉毅2014：79）。企鵝出版社將《解密》列入“企鵝當代經典”書系，此舉引起其他國家出版社對該書的關注，他們相繼與譚光磊聯系，譚光磊也在與他們的協商中爭取到了很高的版稅和版權利益?？梢?，小說《解密》多家國外主流出版社發(fā)行的過程中，文學代理人譚光磊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

文學代理人，也被叫做出版代理人，相當于作者與出版社的中介，在西方文學出版業(yè)有重要地位。文學代理人主要服務于作者，所提供的服務包括聯系合適的出版商、與之協商談判、協助發(fā)行推廣等。大多文學代理人之前都在出版業(yè)工作多年，熟悉該行業(yè)并且經驗豐富，有敏銳的觀察力和強大的市場掌控力，對作品的成功發(fā)行有很大作用。例如在紐約有十幾年出版工作經驗的王久安女士，她曾經將余華、王剛、徐小斌等諸多中國作家的書介紹給了西蒙舒斯特、企鵝和蘭登書屋等大出版社，余華的《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兄弟》和王剛的《英格力士》、《上海寶貝》等著作都由她帶向了美國主流市場。最近她又推動了木心的短篇小說集在美國出版。

3.2 宣傳

作品并非出版了就萬事大吉，想要占據市場、深入人心，離不開宣傳。宣傳的方式多種多樣，效果不一，多種宣傳方式相結合往往有著不錯的效果。大眾傳播是向社會大眾公開地傳遞自己用各種手段復制信息的社會實踐活動的過程。大眾傳播媒介包括文字（報紙、雜志、書籍）、電波（廣播、電視）、電影、電子網絡等。通過這些媒介，可以有效地對譯作進行大規(guī)模宣傳。此外，還可以舉辦書展、讀書推介會等活動，在學術界和大眾間進行較小規(guī)模的宣傳。通過宣傳，一方面可以快速的讓廣大讀者了解到作品并產生閱讀興趣，另一方面灌輸給讀者作品的優(yōu)點并潛移默化地影響讀者對作品的態(tài)度。

3.2.1 利用好大眾宣傳媒介

《解密》在國外上市前后受到了西方媒體的高度評價。英國《經濟學人》稱其為“一本每個人都該讀的中文小說”，“終于，出現了一部偉大的中文小說”。英國BBC電臺評論道：“《解密》是部偉大的小說，麥家是你尚未知道的全世界最成功的作家”。英國《衛(wèi)報》說道：“《解密》是一部耐人尋味而又異乎尋常的小說。它用獨特的方式，采用多視角以及需要讀者破譯的復雜方法，但又讓讀者能完全陷入作者編織的密碼寓言當中。作者本人用自己擅長的密碼學打開了一個神奇的數學密碼世界”。英國《獨立報》稱：“《解密》是一部讓人沉迷并愛不釋手的非同尋常的小說”。英國《每日電訊報》稱：“《解密》很好地將一九四九年前后的中國，及中國在世界歷史上所扮演的角色和地位生動地描繪了出來。這個令人驚喜萬分的故事不僅著重描寫了容金珍以及他家族的那些數學天才們，還以令我們熟知的角度重新梳理了那段歷史”。英國《金融時報》稱：“麥家的寫作結合了博爾赫斯和納博科夫的特點，而且令人驚喜的是，《解密》是一部完全獨創(chuàng)的文學類型——將諜戰(zhàn)小說、歷史元素和數學邏輯學術融合成了一個具有震撼力的整體”。美國《紐約時報》援引哈佛大學東亞系教授王德威的評論，麥家的小說藝術風格混合革命歷史傳奇和間諜小說，又有西方間諜小說和心理驚悚文學的影響。美國《紐約客》說：“麥家將自己無人能及的寫作天賦與博爾赫斯的氣質巧妙結合，為讀者呈現了一段復雜而又好看的中國歷史以及獨特的政治魅力”。這些極具煽動性的書評和宣傳有很大說服力，會激發(fā)人們的好奇心，誘導人們閱讀作品。

在被問及一本小說在什么時候最有成功的可能性，決定暢銷的因素是什么時，德國出版商Heidemarie Ott女士說：“講述一個很熱門的，正彌漫在空氣中的話題，人人關心的事……那時候正好一本書抓住這個話題，就會成功”（郝慕天2012：160-161）。此次《解密》在國外的成功譯介還得益于其推出的時機：當時全球各大媒體正在普遍關注“棱鏡門”事件，小說主人公與“棱鏡門”事件的主人公斯諾登有些相似。就在各大新聞鋪天蓋地報道“棱鏡門”事件時，《解密》的推出自然會引發(fā)大量關注。這雖是一個巧合，卻給我們以啟示：新聞的作用巨大，作品推出的時機也很關鍵，如果善于利用大眾宣傳媒介，往往能夠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除上面所說的報刊、新聞等宣傳方式，還可以利用影視、網絡等對中國文學作品進行宣傳。通過作品改編的影視劇若能受到廣泛傳播和歡迎，往往又能反過來促進文學作品的市場。網絡是現代社會不可忽視的重要媒介，其范圍廣、傳播快的優(yōu)勢能使其成為宣傳的利器。中國文學“走出去”，如能利用好大眾宣傳媒介，往往事半功倍。

3.2.2 參與和開展書展等活動

《解密》還是各大國際性書展的常客，積極參與倫敦書展、美國書展、明斯克書展等，為該書的實地宣傳起到很大作用。作家麥家多次接受外媒的專訪，還親臨外國的圖書發(fā)布會等宣傳活動現場。2015年5月17日的美國書展上，中國應邀作為主賓國，參加美國書展全球市場論壇活動，麥家在活動上進行簽售。又如2016年3月，應歐洲最大的讀書節(jié)“萊比錫讀書節(jié)”和丹麥最大的霍森斯作家節(jié)的聯合邀請，麥家作為內地唯一出席的作家來到丹麥，并為小說《解密》的德文版和丹麥文版做長達20天的巡回讀者見面。這種作家與國外記者、讀者直接面對面的交流，為作品《解密》在海外的宣傳亦有突出貢獻。

國際性書展是可以展示中國文學的大舞臺，又能夠為作家提供與海外出版商、讀者近距離交流的機會。在國際書展領域，北京圖書博覽會已成長為與法蘭克福書展和倫敦書展齊名的世界三大版權貿易成交平臺之一。全球各大出版機構和版權代理機構的負責人、版權經理通過近距離交流和溝通，可以達成多項版權合作意向。出版社在會展推介方式上也不斷創(chuàng)新，通過作家推介會、中外專家交流會等方式進一步進行推介。出版社利用各大書展契機，通過精心制作中英文圖書目錄、外文試讀本，舉辦版權推介會、作者的作品誦讀會、簽售會等，促進版權洽談的順利開展與圖書的推廣。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中方出版機構不再滿足于簡單的版權貿易、實物出口，而是與國外同行探索共同組稿、深度合作，打造更加成熟的全方位、立體化“走出去”模式。

張淑卿（2015：207）指出：“國際輿論格局總體是西強我弱，我們往往是有理說不出，或者說了傳不開的態(tài)勢下，以學術交流為推廣推介、溝通對話、增強理解、拓展受眾的媒介與平臺，愈加顯得重要和必要了”。通過此類活動，我們能夠學習他國先進的經驗，充分了解他國受眾的閱讀習慣和喜好，同時構建恰當的中國文學話語體系，拓展海外受眾，使中國文學“走出去”得到進一步發(fā)展。

4.結語

通過對《解密》一書在國外的譯介途徑分析可見，譯介途徑在中國文學“走出去”的道路上有重要意義。以往，研究者往往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文本翻譯本身。事實上，除了對翻譯方法和翻譯技巧的關注之外，有效的譯介途徑能有力地促進中國文學的對外傳播。

在推廣中國文學譯作時，注意盡量選擇國外知名出版商進行出版或合作出版。此外，“中國文學‘走出去’向海外輸出的最大問題不在翻譯，而在缺乏職業(yè)的文學代理人”（舒晉瑜2013）。作品作者往往都是作家學者，并不知道如何聯系出版社以及如何與之洽談，這就需要專業(yè)的文學代理人。文學代理人的出現，往往能夠產生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中國應重視文學代理人的地位，扶持文學代理人機構，完善文學代理人制度。

在宣傳方面，應充分利用大眾宣傳媒介，可以與海外主要報社和媒體建立聯系，多多溝通，加強對中國文學作品的宣傳力度。將文學作品改編成影視劇，能夠使海外觀眾對中國文學產生直觀的印象。網絡是簡捷高效的宣傳工具，在當今社會人們的生活中也發(fā)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因此合理利用網絡資源，充分運用網絡進行宣傳是促進中國文學“走出去”的重要手段。此外，還應積極參與國際書展或學術交流等活動，介紹中國文化，推介中國書籍，通過這些活動，中國文學不僅能“走出去”，更能“走進去”。

實施文化外交的途徑和方式取決于應用外交的文化內容。各國的文化資源不同，文化外交的目的和對象也不盡相同，用于文化外交的“文化”也因而有所不同?？傊袊膶W真正“走出去”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要想走好這條路，應從成功的譯介案例中吸取經驗，促使今后在這條路上走得更快、更遠。

注釋：

1 引自2011年10月18日中國共產黨第十七屆中央委員會通過的《關于深化體制改革推動社會主義文化大發(fā)展大繁榮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http://www.gov.cn/jrzg/2011-10/25/content＿1978202.htm

2參考中國新聞網相關報道http:www.Chinanews.com/cul/2014/12-25/691262/.shtm 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