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葉

相里攸

地球上有三類人。一種是好事做多了被人歌頌的人，一種是聲名狼藉被人唾罵的過街老鼠，剩下的就是占絕大多數(shù)的平凡如水分子的庸碌之輩。劉佳音就是其中之一。

廣播體操配樂震耳欲聾，腳底的草坪仿佛都在不滿地吶喊和顫抖，與積極振奮的音樂相對的是態(tài)度散漫、動作極其不標準的廣大校服同胞們。是的，學校不僅要求全體同學必須穿校服上學，還規(guī)定早操時間為每天早上的六點半。

所以，幾乎剛從床上被“連環(huán)奪命鬧鐘”叫醒，迷迷糊糊嘴里塞上面包趕到學校，就要被迫在操場上舞動僵硬的身體。劉佳音個子不算矮，處于隊伍的中間，往前看去是一個個黑黑的后腦勺，以及整齊劃一的校服。

都說校服是檢驗顏值的最高標準，可是背影卻看不出太大的區(qū)別。劉佳音一邊感嘆地球人真多自己真渺小，一邊卻被一個身影吸引了。不得不感嘆，有些人哪怕是背影都是自帶光環(huán)的。

瘦削高挑的骨架，挺拔的身姿，一板一眼幾乎完美的動作，不用特意跑過去看正臉都知道是誰。2班隊伍的最前方，領頭的是他們班班長陸恒。

[一]

“都怪陸恒，本來定在中午的排練就因為他有事改成下午放學，美好的周五下午就這樣被毀了！”噘嘴的洛筱瑩雙手拍著桌子以示憤怒。

劉佳音嚇了一跳，連忙轉(zhuǎn)過身安慰同桌：“哎喲，近距離接觸男神還抱怨啥？安啦，周末有的你吃吃吃逛逛逛！”

沒錯，陸恒同學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可不正是青春懵懂期少女們的心頭愛！

磨磨蹭蹭收拾好書包，劉佳音正準備和洛筱瑩道別回家，被洛筱瑩按回座位，“等一下，我先去趟辦公室，‘大魔頭讓我給她校對的資料我可能弄不完，佳音你最好啦！”

劉佳音扶額，碰到這樣“老師得意門生加最得力助手”以及裝起可憐誰都難以抵御的洛筱瑩，實在不知道如何拒絕，擺擺手，“去吧去吧我等你?！?/p>

“么么噠！”洛筱瑩出門前飛了個吻。

劉佳音無奈地做了個鬼臉，掏出手機看新聞推送，路過走廊窗戶的同學都順路打個招呼，臉上洋溢著一周終于熬到頭的喜悅。

突然感到光線被擋住，一塊黑影映在面前的課桌上，劉佳音順勢往窗外望去，冷不丁被一口大白牙晃了眼。

“Hello，筱瑩不在嗎？”微掃到眉毛的劉海輕輕覆在額前，學校明令禁止男生留劉海，果然優(yōu)等生有特權啊。笑起來時露出小白牙，一點都沒有自恃清高優(yōu)等生的架子啊。關鍵是聲音很好聽。沒錯，陸恒真是一切都好。

此時，男生正豎起骨節(jié)分明的食指，指向旁邊空著的放著洛筱瑩書包的位置。

“啊，她……”聲音被堵住一樣，愣著的女生尷尬地紅了臉。

本該心無旁騖如同見到其他普通同學一樣自然地打個招呼，畢竟他對于自己只是一個陌生人。

然而，貼上各種與“優(yōu)秀”相關的標簽后，情況截然不同。

像喪失了語言功能，話語在腦海中亂了序，只留下空白一片，時間凝固在男生彎起的唇角上。

好在“失蹤”的女主角最終找到回家的路，洛筱瑩沖進教室，“不好意思大帥哥，有點事耽誤您寶貴的時間！”

“在下應該的，走吧，人都到齊了?！币暰€從“遲鈍女生”身上挪開，陸恒看了眼手機后確認道。

洛筱瑩拿了書包問一旁已然恢復鎮(zhèn)定的劉佳音：“佳音，要一起去看排練不？”

“啊啊啊……不了，我家松鼠還要等我回去喂食，你們快去吧……”劉佳音拿起書包率先奪門而出，“拜拜！”

陸恒驚訝地看了眼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女生，嘴角抽搐地轉(zhuǎn)向從教室出來的洛筱瑩，“真重口味，養(yǎng)松鼠？”

“哈哈哈，不是啦，她家養(yǎng)的狗叫‘松鼠。”洛筱瑩解釋道，“那是我同桌，有時候腦回路和正常人不同，蠻可愛的?！?/p>

劉佳音直到確定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后，才放慢腳步，嘆氣，“果然男神可遠觀而不可近距離接觸，丟死人。”不過從洛筱瑩和陸恒對話中發(fā)覺兩人很熟，曾以為安安靜靜活在自己的圈子里就好，反正和大神也不可能有交集，但是，同桌兼好友，卻似乎拉近了一點自己和陸恒的距離。

這樣，就算有羈絆了吧。只是這種似無似有的關系還是托了別人的福。

一點點情緒像沾染了風的火苗越燒越旺，迅速從心底冒出來，突如其來的感覺讓女生懊惱和羞澀，是嫉妒。

懊惱是認為平凡的自己不該有這種情緒，而羞澀，大概是因為自己的“非分之想”吧。不過又一想，洛筱瑩成績在年級也是排得上名的，又是學生干部，倒也是和男神挺般配的。

“這種集智慧與美貌于一身的美男子還是留給其他人吧?！眲⒓岩糇罱K總結道。

[二]

初中看了《飄》以后，劉佳音就將女主經(jīng)典的對白當作自己的座右銘，堅信“每天都是新的一天”，生活中有這么多可能性，再平凡的人都能活得不平凡。

吃過早飯上路，路邊的道路充滿了泥土的清香，校園門口的花壇里新種植了綠色植物，露珠沾在葉子上，晶瑩剔透。很像前兩天在雜志上看到的攝影作品，叫“明日葉”。

上午的課照樣是“大魔頭”的歷史課，兩節(jié)課抄了整整四黑板的筆記，枯燥乏味的年代、事件聽得讓人昏昏欲睡。

洛筱瑩悄悄將一本書塞給劉佳音，指了指里面。劉佳音摸不著頭腦，打開書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一張紙條，她瞥了一眼正在板書的老師，輕輕展開紙條，“昨天陸恒夸你可愛呢。”

劉佳音不自覺偷笑起來。“哦，本小姐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可愛氣息，你們常人看不出來的?！闭酆眉垪l，一邊假裝在認真聽課，一邊在桌下把紙條傳給洛筱瑩。

紙條再次傳到手中，“男神說你重口味養(yǎng)松鼠?！?/p>

打開紙條的一瞬間，訝異與驚喜交織的表情出現(xiàn)在劉佳音的臉上，五官揪到了一塊，絕非常人可以做到，洛筱瑩捂嘴偷笑。

“哦，他還沒見過更重口的。男神果然只可遠觀?！?/p>

劉佳音并不清楚同桌是以怎樣的心態(tài)與自己傳紙條。然而聽到陸恒竟然注意到自己，還夸自己可愛，心里便像有小鹿亂撞。endprint

下課，數(shù)學課代表過來說：“劉佳音，老師讓你去辦公室一趟?！?/p>

??？上周的考試成績出來了？成績下降得厲害？不應該啊，數(shù)學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強項吧。劉佳音嘀咕著走進辦公室。

數(shù)學老師是個胖胖的老頭，很和藹可親。

看到劉佳音進來了，老師抬起頭，一雙笑瞇瞇的眼睛從老花鏡上方看向劉佳音，“解釋一下你昨晚的數(shù)學作業(yè)怎么消失了。”

摸不著頭腦的女生看向自己的作業(yè)本，莫名其妙兩頁紙被撕破，一大塊都不知去向。“呃……”劉佳音開始苦苦回憶，沒發(fā)現(xiàn)陸恒也剛進辦公室交收齊的作業(yè)。

昨晚寫完作業(yè)就去洗澡了，當時作業(yè)本是攤在桌子上的，這期間也沒有其他人進入自己房間，那么真相只有一個！

“老師，說……說出來……你肯定不相信，可能是被我家松鼠吃了……”劉佳音見數(shù)學老師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忙補充說：“哦，是我家養(yǎng)的狗?！?/p>

從驚愕中收回目光，數(shù)學老師扶正了眼鏡，合上作業(yè)本，“看在這是我執(zhí)教生涯中聽過的最有說服力和最具特色的理由，你回去重新做一遍，下次一起交上來吧?！?/p>

長舒一口氣，劉佳音拿了作業(yè)本低頭走出去，沒有注意到擦肩而過偷著樂的陸恒。

鼓成包子臉的女生在座位上向同桌訴苦，得來同情，“好啦，下課請你吃關東煮。”

[三]

“老板，我要一串海帶、一串魚丸、兩串魚豆腐、一串千張！”掏出錢包找零錢，劉佳音默默控訴沒有兌現(xiàn)承諾的洛筱瑩，騙子！下課臨時被“大魔頭”叫去，讓劉佳音過來買了帶回去，下次再回請?！袄习澹p份！一份放多一點辣椒，一份不要辣椒！蔥、香菜和蒜都要！”

“好嘞！”老板爽朗的聲音淹沒在熱氣中，咕嚕嚕冒著泡的鍋里滾著熱騰騰的關東煮，看起來很有食欲。

“一個人吃這么多？”冷不丁旁邊冒出來一個人，“老板，拿一根烤香腸，啊不，兩根吧?！?/p>

不巧又在一個人的時候遇上男神！“那個……”還沒來得及解釋，老板遞出一份關東煮，女生順手接上。

“你家松鼠看起來事兒挺多的哦?！标懞闶掷锬弥鴥筛灸c，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所以？劉佳音提著兩份關東煮，付過錢后一臉不解地看著陸恒，也不記得剛才自己的窘迫了。

“早上進辦公室的時候剛好你也在?！蹦猩χ崾緞⒓岩簟?/p>

羞澀和難堪一瞬間順著血液逆流而上，一股腦涌到腦內(nèi)，剛才的窘迫感回歸，劉佳音憋了半天，不知道有沒有搭上話，“松鼠是我家的狗?！?/p>

入了秋，正午的太陽不再如火一般熱辣，帶著暖意的微光照射在身上，仿佛包裹了一層金色的外罩，女生在光線照射下，頭發(fā)一絲絲的像淺棕色，睫毛微卷根根分明，鼻頭好像因為緊張有微微的汗珠。

陸恒心下一動，將手里的香腸遞給女生，“喏，多買了一根?！?/p>

“啊？”劉佳音循聲望過去。

陸恒好笑地接過她手里一份關東煮，“剛看你買了兩人份，怕你不夠吃?！币慌缘膭⒓岩麸L中凌亂，都怪洛筱瑩那個壞蛋！

[四]

自此，劉佳音就被洛筱瑩冠上“大胃王”的稱號，劉佳音感嘆交友不慎。

高三的生活緊張忙碌，生活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每節(jié)課都是測驗或者評講試卷，最讓人犯困的歷史評卷課，劉佳音已經(jīng)做好準備開小差。

一摞試卷從前傳到后，劉佳音揀出自己的卷子，滿卷紅色的字讓她腦海浮現(xiàn)無數(shù)問號。因為測驗太過頻繁，老師經(jīng)常讓自己所教班級的學生互相換著批改試卷，但是，安安靜靜做個閱卷者就好了，干嗎在自己卷子上各種發(fā)表意見！

一旁的洛筱瑩也被吸引了過來，盯著劉佳音的卷子。

“哈哈哈哈哈，魯濱遜環(huán)游世界？他是帶著野人朋友一起實現(xiàn)了人類環(huán)球旅行的夢想嗎？”紅色的一小段話被洛筱瑩讀出。

劉佳音細細再讀一遍題目，歷史上首個環(huán)游世界的人是？啊呀不應該是麥哲倫嘛！低級錯誤低級錯誤?！拔铱村e啦，我當然知道是麥哲倫，嗚嗚，被當成歷史白癡了。”突然憤恨起這種換著閱卷的方法了，被人誤會就算了，關鍵是不知道批改卷子的人是誰。

“還有這個，你怎么把新中國成立的時間選成1994年了？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是新中國成立那年出生的啊！”洛筱瑩感到自己已拜倒在同桌的腳下，這種低級錯誤怪不得人家吐槽啊，“唉，我覺得如果我是批改你卷子的人，說不定會吐血而死。”

欲哭無淚的劉佳音看著滿卷子嘲笑自己的紅字，愈發(fā)地覺得自己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

這種低落的情緒一直延續(xù)到放學，劉佳音慢吞吞地把書本塞到書包里，尤其是那份刺眼的試卷，被她深深地塞在書包最底層，眼不見為凈。

“為了撫慰我受傷的小心靈，你今天就把上次的關東煮補回來吧！”劉佳音雙手合十眼冒小星星想博取同情。

洛筱瑩斜了她一眼，勾了勾手指，爽快地答應了。

化悲憤為食欲的劉佳音比平常多點了幾串，抱在手里的飯盒明顯比旁邊洛筱瑩的滿，老板笑瞇瞇地收錢，“小姑娘下次還來光顧哈！”食品店最歡迎這種能吃是福的女孩了，劉佳音搗蒜般點頭。

“真巧，又來買零食?！?/p>

聽了幾次變得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劉佳音轉(zhuǎn)過腦袋，看到陸恒，隔得比之前近，一股清香的洗衣粉味道氤氳在食物的香味中，混合著入了鼻，眼前仿佛被關東煮的熱氣蒸得模糊了，劉佳音不確定陸恒是在跟自己搭話，還是——

“喲呵，大神啊，你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也來吃我們這種凡人的食物？”洛筱瑩自然地調(diào)侃陸恒。

劉佳音把一串魚丸塞進嘴里，默默不說話。果然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嘛。

陸恒不置可否，要了一根烤腸，隨即走到洛筱瑩的旁邊。

“不過，你朋友確定夠吃？”陸恒越過洛筱瑩指向一旁只顧吃的劉佳音。

不知不覺，飯盒里的食物消失了大半，嘴里的魚豆腐還沒咽下去，劉佳音鼓起勇氣白了眼陸恒，“上次明明是給筱瑩帶的一份。”幸好有洛筱瑩助陣，這個時候好朋友還是應該會站在她這邊的。endprint

洛筱瑩像恨鐵不成鋼的媽媽無奈拍了拍劉佳音，“哎，今天她受刺激了，交換批改歷史卷，不知道哪個批判家在她試卷上吐槽，她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p>

吃剩的竹簽呈一條完美拋物線落入身側的垃圾桶，男生雙手插在口袋里，臉上若有若無地掛著笑容，“哦？建國時出生的人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吧。”

劉佳音徹底覺得自己永遠也抬不起頭了，嘴里的魚豆腐噎住了喉嚨。

為了一雪前恥，劉佳音再也沒有犯過張冠李戴的低級錯誤了，所以偶爾丟丟小臉，也能起到激勵作用嘛。課間的聊天是姑娘們用來緩解壓力的短暫時光，高考進入倒計時。

“喂，你聽說了上一屆一個叫蕭籬的學姐么？”聞到了八卦的氣息。

“沒啊，怎么了，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新聞？”劉佳音從作業(yè)本中抬起頭。

“也沒啥啦，聽說她為了追求陸恒特地復讀一年，立志要考P大?！?/p>

劉佳音一下被勾起好奇心，“她是原本沒發(fā)揮好么？”

“哪有，她上一屆可是考了F大的，也是很厲害的呢?！?/p>

??？劉佳音搖頭嘆息，“那真是想不開啊，我要是正常發(fā)揮能考上，就謝天謝地了！對了，你也想考P大的吧？”

洛筱瑩擺擺手，打開作業(yè)本，“誰不想考呢，那可是多少人的夢想啊?！?/p>

心思細膩的女生將這一句話細細解讀，和陸恒一樣的目標，以后還能在一個學校讀書，關系更加親密了些。

不知名的情緒冒出來，劉佳音沒注意自己手中的筆滲出了黑色的墨汁，本子上的數(shù)字變得陌生，文字也模糊起來。

也想自己變得聰明可愛，即使隨時可能被老師呼喚，也證明自己的優(yōu)秀。

也想自己變得機智伶俐，即使作業(yè)鋪天蓋地競爭激烈，也可以只靠自己的小聰明就能輕易考進年級前十。

也想自己變得多才多藝，即使活動繁忙占用休息時間，也可以與眾人眼中的男神親密接觸。

內(nèi)心里最不想認輸?shù)拇蟾啪褪亲詈笠稽c吧。

沒錯，即使自己再平凡，也想擁有更多美好。

[五]

劉佳音以為高考后，從此就會各奔天涯。

因為學校在施工，名校榜還沒來得及張貼，只能從閨蜜聚會中了解各自的動態(tài)，洛筱瑩超常發(fā)揮考進了P大，劉佳音也在最后沖刺的努力復習下如愿以償考進F大。雖然不在一個城市，但是隔得近，也可以時不時互相看望。

從知道自己的錄取結果后，劉佳音就一直在心中好奇陸恒最后考到哪兒了，但是一直沒有途徑去了解，而且以他的成績妥妥進P大是沒問題的，所以一直也沒有問與他關系不錯的洛筱瑩。

從洛筱瑩所掌握的信息來看，估計陸恒是P大沒錯了，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洛筱瑩這個八卦的人肯定得爆出來，各自分別后，劉佳音沮喪地回了家。

平凡和優(yōu)秀注定是兩條路，劉佳音上了QQ，想將自己的心路歷程寫在私密日志中封存起來，成為只屬于自己的回憶。

桌面右下角閃爍著小喇叭的圖標，劉佳音點開看，是好友信息。

“小松鼠，加一下好友唄?！?/p>

劉佳音既驚訝又期待，知道松鼠的人不多，難不成是陸恒？但是兩個人也沒有很多的交集啊，幾乎每次見面都是自己最窘迫的時候，而且，可能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么這位可能就是同班同學了。

劉佳音加了好友，問：“你是？”

“陸恒?！睂Ψ胶芸旎貜土?。

什么？劉佳音懸在鍵盤上的手指輕微顫抖。如同綻放的煙花，血液從身體漫延到手指。因為興奮，她能感受到手掌輕微的汗。緊張得不知該回復什么，女生雙手輕輕握成拳，想找點思緒，但是大腦只會更亂。

對方看這邊許久沒回應，發(fā)來消息：“我去了F大?！?/p>

啊？緊盯屏幕的雙眼在看到這一個個字的時候首先冒出來的不是“為什么”而是說不出的興奮。連環(huán)刺激使得佳音蹦了起來，開心得無以復加。直到平靜下來，佳音才強迫自己堅信，剛才只是正常人的本能反應，畢竟和男神同校也是一種榮譽。

“大神也有發(fā)揮失常的時候嘛！”劉佳音在手抖的狀態(tài)下調(diào)侃式地回復道。這時候她慶幸網(wǎng)絡的優(yōu)點就是不用面對面交流，不然就要破功了。

“不是，特地沒寫數(shù)學最后的附加題，知道你要考F大?！?/p>

驚愕的女生呆坐在電腦前，不知道此時的心情要怎么形容。

原本已經(jīng)在腦海中上映了無數(shù)灰姑娘與王子的橋段卻告誡自己那只是童話故事。

原本已經(jīng)勸慰自己時不時冒出來的嫉妒的小心思只是正常青春期少女花癡的現(xiàn)象罷了。

原本已經(jīng)認為即使和男生有過幾次交集也算是認識了，至少青春不遺憾，自此別過了。

原本……

電腦面前的女生笑開了花。

[六]

明日葉是一種草本植物，因為其生命力頑強，充滿希望而得名。

地球上有三類人。一種是好事做多了被人歌頌的人，一種是聲名狼藉被人唾罵的過街老鼠，剩下的就是占絕大數(shù)的平凡如水分子的庸碌之輩。

但是再平凡的事物有了其與眾不同的地方，也會變得不平凡起來。只要你始終攢著一絲希望，總有一天幸運女神會光顧，也會有天使發(fā)現(xiàn)你的閃光點。

殊不知，陸恒眼中的劉佳音是與別人不同的，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或許是她漲紅了臉手足無措的樣子。

或許是她笑著說她家“松鼠”時皺起來的可愛鼻頭。

或許是她抱著一大碗關東煮吃得正香卻要接話時不情愿的神情。

又或許是她區(qū)別于正常人腦回路令人啼笑皆非的試卷……

去辦公室送練習冊時特地從窗前經(jīng)過看一眼眉飛色舞聊天的她，每天放學去之前很少光顧的食品店為了“偶遇”貪吃的她，以及即使可以考取更好的學校，卻為了和她有更多交集而放棄。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原本不被人注意的女生，在 一個人的眼里成為了獨一無二。

劉佳音一字一字地打出來：“幸好我多做了一道附加題?！?/p>

只有更加努力，才會離你更近一點。

發(fā)稿/莊眉舒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