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嘉
(河北大學(xué)文學(xué)院,河北保定 071002)
明末以來,編刻叢書之風(fēng)日盛,種類繁多,延續(xù)至有清一代,方興未艾。書坊所刻叢書本,因數(shù)量眾多而又往往疏于??保蚤L期以來少有人從版本學(xué)、刻書史的角度對其展開研究,《秘書廿一種》即為其中之一。
汪士漢,清初人,字闇然,婺源城西人,歲貢,著述有《四書傳旨》《易經(jīng)集解》《古今記林》《祖書存余》《集古山房文集》[1]。其所刊刻之《古今記林》《秘書廿一種》被列入《四庫全書存目》。
汪士漢清初所印《秘書廿一種》不僅在內(nèi)容上不出明代萬歷年間吳琯所刻《古今逸史》之范圍,而且還直接使用了這些書版。后來這些版片最終損壞,但汪士漢及其后人仍依照原來的行款加以翻刻,可見《古今逸史》本對汪氏《秘書廿一種》影響之深。
汪士漢在直接使用《古今逸史》本版片之前,對其中一些地方進(jìn)行了修改,就《白虎通》而言,主要有以下幾處:
吳琯所刻兩篇序文雖然署名與元大德本《白虎通》序作者相同,分別是嚴(yán)度和張楷,但細(xì)審內(nèi)容,在篇名和內(nèi)容上都與元本有差異,卻與明嘉靖年間傅鑰本相同,說明吳氏當(dāng)時并未見到大德本,參考的是之前的明本*按,元大德本《白虎通》又稱無錫州學(xué)刻本,半葉九行,行十七字,現(xiàn)藏上海圖書館,所用為《中華再造善本》本;吳琯《古今逸史本》所用為民國間《景元明善本叢書》本。兩本在序文上的區(qū)別在于:第一篇序文,前者并無篇名,后者作《題白虎通德論》,且文字較前者多出首一段;第二篇序文,開篇第二句,前者作“然不知出于何代”,后者“何”作“止”,前者篇名作《白虎通序》,后者作《白虎通德論序》。。
汪士漢換上的《白虎通德論》,前半部分截取自明刻《題白虎通德論》的后半段,后半部分的按語則是對班固生平介紹以及王士貞《讀〈白虎通〉》中評語的引用。另一篇《〈白虎〉〈風(fēng)俗〉二通合編總論》則略顯牽強(qiáng),因為在《古今逸史》《秘書廿一種》中,《白虎通》和《風(fēng)俗通》都不是相連的,中間都隔有他人著述,因此并非合編關(guān)系,或是汪氏參考其它與合編相關(guān)版本的序跋而來*按,明末鐘惺編有《秘書九種》,其中第二種、第三種分別為《白虎通德論》和《風(fēng)俗通義》,此書現(xiàn)已稀見,汪氏或即以此書為參考。。
總之,原先的兩篇序文占書版一片,換上的序文亦占書版一片,汪士漢此舉主要是為了掩人耳目,給讀者以此書出自其輯校之功的錯覺。
吳琯在刊刻《古今逸史》本《白虎通》時沒有真正看過大德本,除了上文中所說的序文差異外,在正文方面體現(xiàn)的更為明顯,特別是全書中有6處文字作墨丁,和之前的元本、明本截然不同。
筆者查閱了《古今逸史》早期的四十二種本以及后來的增訂五十五種本,發(fā)現(xiàn)相同書籍所用書版都是同一套,墨丁在這兩種本子里都是存在的*按,《古今逸史》四十二種本,國圖索書號T00676,是本書中鈐有“吳琯”(朱文)圓印;《增訂古今逸史》五十五種本,國圖索書號T00675,民國間《景元明善本叢書》本即據(jù)此本影印。。具體情況如下:
①卷之上 第十一葉上半葉第五行第五字 元大德本作“寇”
②卷之上 第十三葉上半葉第九行第九字 元大德本作“宗”
③卷之上 第二十八葉下半葉第八行第十三字 元大德本作“孫”
④卷之上 第三十五葉上半葉第六行第十九字 元大德本作“彼”
⑤卷之下 第十二葉下半葉第四行第六字 元大德本此處字句有異
⑥卷之下 第五十葉上半葉第六行第六字 元大德本作“涂”
以上6處,在元大德本和明代萬歷前刻本(諸如傅鑰本、蔣杰刻本)中都是有字的。特別是⑤一處,元本和諸明本皆謬誤且相同,唯吳氏本謬誤處與其不同:
此處應(yīng)作“師臣者帝,友臣者王,臣臣者伯,魯臣者亡?!?按,此處??币罁?jù)新編諸子集成本《白虎通疏證》。[2]326
元大德本、明代傅鑰本、蔣杰本、楊祜本、程榮《漢魏叢書》本舛誤同,皆作“師臣者帝,交友受臣者王,臣臣者爵,魯臣者亡不行?!?/p>
吳氏《古今逸史》本獨(dú)作“師臣者帝,交友受臣者王,臣臣者霸,■臣者亡不行?!绷硗猓P者將吳氏本與元大德本加以???,發(fā)現(xiàn)文字多有異同。
以上差異說明吳琯在整理《古今逸史》本《白虎通》時,既沒有親見元刻,也未盲從明代諸刻本,有可能是又加入了己見的原因。
汪士漢在得到《古今逸史》的書版后,依據(jù)明代刻本,將《白虎通》中的墨丁全部刻成字以補(bǔ)完,但并未對字句的差異加以修改,這一程序較為簡單*按,筆者比對了文中提及的幾種明刻本,以上6處吳氏本空缺處,后5處諸明本所刻之字皆同;惟中傅鑰本、程榮《漢魏叢書》本作“冠”,其余本作“寇”。汪氏當(dāng)據(jù)傅、程二本以外本補(bǔ)字。。
《古今逸史》本《白虎通》卷端第二行為“漢 扶風(fēng)班固纂”,第三行為“明 新安吳琯校”。汪士漢《秘書廿一種》本《白虎通》卷端則將此兩行合成一行,“漢班固纂 后學(xué)新安汪士漢?!?,第三行加“德論上”以補(bǔ)足書版原行款。
僅據(jù)筆者所見,《秘書廿一種》之《白虎通》卷端,除署“新安汪士漢”外,亦有署“星源汪士漢”者。此中之區(qū)別差異則涉及到汪氏《秘書廿一種》在清代的刊刻問題,其版本復(fù)雜程度在清代刻書史中較為復(fù)雜,或可作為清代書坊刻書的縮影。
黃丕烈有言“書有一印本,即有一種不同處,至今益信?!盵3]182汪士漢《秘書廿一種》本《白虎通》即是如此,現(xiàn)將所見各種版本條列如下:
此本為汪士漢用明萬歷年間吳琯《古今逸史》本《白虎通》版片正文為主,正文前換上汪氏《白虎通德論》一文,署“新安汪士漢考輯”。國家圖書館藏兩部,書前皆無《〈白虎〉〈風(fēng)俗〉二通合編總論》,或是此本最初本無《總論》*按,國圖所藏兩本索書號分別為T00691,版本著錄為“增訂古今逸史重編后印本”;T01713,版本著錄為“清康熙七年(1668)刻本”,扉頁有“新安汪士漢校白虎通 居仁堂梓”,書中鈐有“大興馮氏賜書堂藏書印”(朱文)、“北京圖書館藏”(朱文)印記。前者版片漫漶處多于后者,刊印當(dāng)晚于后者。抑或此本原有《總論》,后佚去,如此則當(dāng)屬康熙甲種本,見下文。。
仔細(xì)翻閱此二本,發(fā)現(xiàn)正文所用萬歷年間書版雖然整體上保存尚完好,但個別版片已經(jīng)出現(xiàn)較為嚴(yán)重的斷裂,如卷上第二十三葉下半葉及第二十四葉上半葉書版中下部出現(xiàn)橫向斷裂,貫穿整個書版,已經(jīng)影響文字內(nèi)容的閱讀。
此本版心處尚有殘留《古今逸史》本《白虎通》刻工痕跡之處,如卷之上第三十八葉版心下方有“榮 四百”,明吳琯《古今逸史》四十二種本即有之。
另外,因為汪氏所補(bǔ)刻之字最初為明版墨丁處,所以字體較原版正常字尺寸略扁而不舒展。
此本無《總論》,而《總論》結(jié)尾有汪士漢署時間“康熙戊申”(康熙七年,1688),故此本之刊印當(dāng)不會晚于康熙七年。
此本與前一種版本的區(qū)別在于序文處增加了《〈白虎〉〈風(fēng)俗〉二通合編總論》,其余并無差異,正文仍然使用的是萬歷年間的書版*所見版本有二,一為國圖藏本,索書號38204,叢書首部《汲冢周書》卷端鈐有“飛青閣藏書印”(白文)、“朱師轍觀”(白文)、“松坡圖書館藏”(朱文),曾為楊守敬舊藏,《白虎通》扉頁有“新安汪士漢校 秘書廿一種”;另一本為哈佛燕京圖書館藏本掃描本,叢書第一種扉頁有“新安汪士漢校 秘書廿一種 本衙藏板”,并附有叢書簡目。。
所見本為河北大學(xué)圖書館藏本,此本雖然正文部分為明萬歷年間書版,但修補(bǔ)和局部重刻的痕跡已經(jīng)較為明顯,應(yīng)當(dāng)是這套明代書版被印刷使用的最后階段*此本為《秘書廿一種》之一,但已成單種流傳,裝為上下兩冊,已經(jīng)佚去書前序言及目錄,開篇即為正文,卷端鈐有“河北天津師范學(xué)院藏書”(藍(lán)文)及偽造黃丕烈諸藏書印。。此本與之前兩種版本的主要差異有:
①版心處已有變化。明刻版片上原來的刻工被全部鏟除,同時又加刻“四種”二字。這里的“四種”指《白虎通》是《秘書廿一種》中的第四種,說明河大所藏此本為叢書本之殘本。
②此本正文雖整體上依舊為萬歷時版片,然而字畫多已被修飾描畫,明版風(fēng)格頓失。如卷之上第八葉上半葉第四行第十字“稱”較原刻字畫明顯有別,二十葉下半葉第二行末一字“鼓”亦與原刻有明顯差異,此種狀況在此本中較為常見。
另外,此本卷之下第二十四葉因書版損壞嚴(yán)重,整塊書版被重新描刻,與原書版差別極為明顯,大相徑庭。
③版片年久磨損,部分文字無法辨識,因此出現(xiàn)了新的墨丁。萬歷末年距康熙初年已有半世紀(jì)之多,對于書版而言已屬年久,出現(xiàn)此種情況在所難免。如卷之上三十八葉下半葉首行第十六、十七字,之前的刻本作“為”“子”,而此本則作墨丁。
④因版片字跡漫漶,產(chǎn)生了新的訛誤。版片字跡漫漶的問題在上文提及的清初本中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如卷之上第四十二葉下半葉第九行、十行首字,當(dāng)作“臣”“忠”二字,但僅殘存字體下半極少部分,已不可辨識*此漫漶處指上文提及的國圖藏本,T00691,“增訂古今逸史重編后印本”。;之后的康熙甲種本亦是如此。而此本則加以補(bǔ)刻,作“國”“忠”,“國”字屬于因版片漫漶而導(dǎo)致的訛誤。
另外,此本曾經(jīng)書賈作偽以冒充黃丕烈藏本,卷之下尾葉偽造有黃丕烈及顧千里題跋各一則,又鈐有“復(fù)翁”“千里”“蕘圃”諸偽印。觀題跋字體、內(nèi)容及鈐印,作偽手段較為低劣粗淺,故不贅述。
至此,以上三種版本皆是以萬歷書版為主的清代印本,此后明版徹底損毀,汪氏于是便依照原版行款重新刊印,于是以下版本皆為清刻本。
所見為國家圖書館藏本,此本正文版片已全部據(jù)萬歷版行款翻刻,字體風(fēng)格已有明顯差異。值得注意的是,汪士漢在兩篇序文的籍貫由“新安”改成“星源”,頗有移花接木之嫌*國圖藏本索書號T02041,著錄為“清康熙刻本”。卷端鈐有“國立北平圖書館珍藏”(朱文)及“一九四九年武強(qiáng)賀孔才捐贈北平圖書館之圖書”(朱文)藏書印。按,古徽州亦稱新安,下轄六縣,婺源為其中之一,而星源為婺源所轄。。
此本雖是翻刻明萬歷版而來,但疏于???,有兩處因形近而產(chǎn)生的謬誤:
①卷之上第十八葉上半首行第二字,之前刻本均作“喜”,此本誤作“善”;
②卷之上第三十四葉上半葉首行第一字,之前刻本均作“萌”,此本誤作“明”。
此刻本給人以生硬粗疏的印象,經(jīng)歷鼎革之后的滄??梢娨话摺?/p>
所見為國家圖書館藏書,依舊為明本的翻刻本,此本字體與康熙本風(fēng)格不同,且文字又有異同,為重新刊刻之本,汪氏籍貫為“星源”*國圖藏本索書號38296,著錄為“乾隆七年刻本”。扉頁有“秘書廿一種 新安汪士漢 居仁堂藏版”,鈐有“旴臺王氏十四間書樓藏書印”(白文)。。
此本首次在叢書的第一種前加以序言,《重鐫廿一種秘書序》,為江永所作,落款所屬時間為乾隆壬戌(乾隆七年,1742),但其中《白虎通》序文仍沿其舊為康熙七年,所以只看單行之本而不與他本比較,容易被迷惑。
通過江永《重鐫廿一種秘書序》,我們可知:
①“隱侯汪先生嘗取《汲?!芬韵仑ヒ环N校而梓之”,汪氏及其后人仍舊未曾言及所刻《秘書廿一種》與《古今逸史》的關(guān)系如何;
②“版寖蠧漫,其孫勛偕弟謨、照、升、杰、烈暨再從子德昭復(fù)新之,以承先志”,之前所用書版已經(jīng)損毀,汪士漢已去世,新刻叢書由汪氏后人協(xié)力刊成*按,康熙三十八年(1699)《徽州府志》中即已有汪士漢,則其去世當(dāng)在此前。。
此本在校勘上更正了上文中提到的康熙刻本的兩處謬誤,但依舊產(chǎn)生了新的訛誤,同樣是因形近而誤:卷之上第二十八葉下半第八行第十四字,之前諸本均作“首”,此本獨(dú)作“自”。
另外,此本還有一處墨丁,卷之下第四十三葉上半葉第六行第十九字,作■;此前諸本均作“名”。
所見本為國家圖書館藏書,依舊為明本的翻刻本,汪氏籍貫為“星源”*國圖藏本索取號38917:4,著錄為“清嘉慶九年刻本”(1804年)。。此本雖刊印于嘉慶年間,但文字風(fēng)格及異同卻更接近康熙時刻本。
此本叢書第一種前仍冠以《重鐫廿一種秘書序》,但文字已有修改潤色,與乾隆本《序》有別,結(jié)尾處仍署江永,時間是嘉慶九年(1804)。江永卒于1762年,此序或并非江永所親改?!栋谆⑼ā窌靶蛭囊廊慌c乾隆本相同,時間還是乾隆七年。
該本在字體風(fēng)格上更接近于康熙時刻版,且文字訛誤之處亦與康熙丙種本相同,誤“善”為“喜”,誤“萌”為“明”。
另外,書中還產(chǎn)生了新的訛誤,與以上諸本不同,卷之上第二十八葉下半第八行第十四字,當(dāng)作“首”字,訛作“百”。
針對嘉慶本的以上版本特點(diǎn),筆者猜測,此本書版或是和康熙乙種本為刊刻時間較為接近,抑或為乙種本之修版,故而原版之訛誤因循未變而在修版時又產(chǎn)生了新的訛誤。即便書版非康熙乙種本原版,但距離時間接近,所以帶有康熙本的風(fēng)格和特點(diǎn)。汪氏一族為書坊刻書,刻工粗疏且多有訛誤,但歷經(jīng)康熙直至嘉慶已有將近一百五十年,期間更換書版當(dāng)屬常事,所以這一猜測亦有合理性。
汪氏在道光年間仍然繼續(xù)刊印《秘書廿一種》,但已是巾箱小字本,與以上版本屬于不同的版本系統(tǒng),故不再贅述。
通過以上對汪士漢幾種《秘書廿一種》本《白虎通》的梳理,我們大致上對其版本情況有如下了解:
第一,汪士漢在清代初年最初刊印《秘書廿一種》使用的是明代萬歷年間吳琯所刻的《古今逸史》本版片,其中《白虎通》將書前的兩篇原序加以替換,同時又據(jù)他本將原版中的墨丁補(bǔ)足刻字。這一版本最晚在康熙七年開始刊印,當(dāng)時版片就已經(jīng)多有磨損,其間屢經(jīng)修補(bǔ),已漸失原貌。據(jù)后來所見汪氏新刻之康熙版判斷,此本最后的刊印時間當(dāng)不出康熙初年。
第二,上文中所見康熙本三種,序文所屬時間均是康熙七年,與其所用明版序文時間一致。極有可能說明汪士漢在使用明代書版刊印的同時,已經(jīng)著手刊刻新的書版。這一版本雖是對明版的翻刻,但產(chǎn)生了些許訛誤。從此本開始,汪士漢的籍貫由之前的新安變?yōu)榱诵窃础?/p>
第三,乾隆本在刊刻質(zhì)量上要優(yōu)于康熙本,糾正了康熙本產(chǎn)生的訛誤,但同時也產(chǎn)生了新的舛誤。由于汪士漢本人已經(jīng)去世,該版由其族人合力完成。
第四,嘉慶本在字體與內(nèi)容上與康熙本較為接近,或為康熙本之修版,而乾隆本所用之書版未曾再見刊印,或許毀于天災(zāi)人禍亦未可知。
第五,汪氏所刻《秘書廿一種》本《白虎通》的版本情況較為復(fù)雜,非同一般官府或是私家刻書。以上版本可以汪士漢籍貫作為判斷依據(jù),凡序中署“新安”者,則為明版清印;凡署“星源”者,則為清刻無疑。但筆者后來又見到序中署“新安”,但正文為清刻的本子;還有的清刻本,卷端作“后斈新安汪士漢”*按,所見署“新安”汪士漢之清刻本為書友藏書,殘存上冊,無藏書印記或題跋;所見“后斈新安汪士漢”之清刻本為拍賣網(wǎng)所見書影。兩本字體均接近康熙本風(fēng)格。。這些版本的存在,無疑使得汪氏所刻《白虎通》的刊印順序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對此,筆者以為,汪氏一門以書坊刻書為業(yè),首先具有的是商業(yè)盈利性的特點(diǎn),因此其在刻書的過程中難免會出現(xiàn)盲目隨意的特點(diǎn),不似官府和私家刻書那樣嚴(yán)謹(jǐn)細(xì)致;其次汪氏族人眾多,僅從江永所作序文中就可知汪士漢的孫輩及再從子就有7人,他們共同出力完成了新書版的刊刻,而這其中可能有人就是繼承了祖輩的事業(yè)繼續(xù)以刻書售書為業(yè);再次,作為家族產(chǎn)業(yè),各家彼此之間相對獨(dú)立,祖上的書版各家分別重刻售賣亦在情理之中,于是便有年代不同、風(fēng)格各異的版本流傳開來。這些版本之間在時間上可能以平行關(guān)系居多,而非簡單的前后繼承關(guān)系。
汪士漢《秘書廿一種》被收入《四庫全書存目》之中,但后人整理的《四庫全書存目叢書》中并未收錄此書。此書作為當(dāng)時較為常見的叢書,加之又是平常書坊所刻,所以長久以來并未受到過多關(guān)注。但是通過以上的論述,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清代書坊所刻叢書具有與同時期官府、私家刻書所不同的復(fù)雜性,汪氏《秘書廿一種》從康熙初年刊印至嘉慶初年為止,刊印了將近一百五十年,其間歷經(jīng)多次翻刻、重刻,在版本學(xué)和刻書史研究上都是具有一定價值的。通過對此本的淺顯分析或許能夠為今后明清書坊的刻書研究提供一定的借鑒。
〔1〕 (清)丁廷楗,等.徽州府志·卷十五[Z].康熙三十八年(1699)刻本
〔2〕 (清)陳立.白虎通疏證[M].新編諸子集成本,北京:中華書局,1994.8
〔3〕 黃丕烈.蕘圃藏書題識[M].上海:上海遠(yuǎn)東出版社,19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