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高被引視角的近四十年中國民間故事研究述評

漆凌云

(湘潭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湖南 湘潭 411105)

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百余年來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劉守華、萬建中、施愛東等學者均發(fā)表了相關評述。*劉守華：《世紀之交的中國民間故事學》，《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0年第1期；萬建中：《20世紀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史》，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施愛東：《故事學30年點將錄》，《民俗研究》2008年第3期。民間故事學人的發(fā)文數(shù)量和被引用次數(shù)是考察中國民間故事研究質量的重要指標。筆者曾從民間故事論文的發(fā)文數(shù)量、作者群體、期刊分布等視角，考察中國民間故事研究隊伍狀況、研究熱點等問題。*漆凌云、楊秋麗：《中國民間故事論文的文獻計量分析(1978～2010)》，《民俗研究》2012年第2期。該文將民間故事的高被引論文數(shù)據(jù)和民間故事論文的發(fā)表情況進行對比分析，供讀者比對。然而，學術論文發(fā)表數(shù)量的增加，并不能代表學術研究質量的提升?，F(xiàn)有研究表明，引用率是考察學術成果影響力的重要指標，體現(xiàn)了研究成果的質量和價值，同時也反映了研究人員在學界的影響和地位。在此，筆者擬結合CNKI和CSSCI兩大數(shù)據(jù)庫，從引用率視角來考察近四十年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的實績，力求從年度分布、期刊分布、核心作者及研究熱點等維度，探究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的質量和影響力，同時，運用定性視角反思高被引視角的局限性。研究方法的模式化、低門檻和理論創(chuàng)新不足，制約了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的前景。

一、數(shù)據(jù)來源和統(tǒng)計方法

筆者以中國知網(wǎng)(CNKI)1978～2016年和中國人文社會科學引文索引(CSSCI)1998～2016年的論文被引用數(shù)據(jù)為數(shù)據(jù)源，利用計算機以“民間故事”“民間童話”“民間笑話”“民間寓言”“故事類型”等為檢索詞，以文章的關鍵詞為檢索范圍，以1978年1月1日至2016年12月31日為檢索時間段，檢索時間為2017年5月16日，檢索出被引13次以上的高被引期刊論文53篇，見表1。本文之所以主要依據(jù)CNKI為數(shù)據(jù)源，是因為CNKI是收錄學術期刊、會議論文和博士論文最廣的數(shù)據(jù)庫。采用CSSCI為佐證數(shù)據(jù)源，是因為CSSCI是國內公信力最高的人文社會科學期刊索引庫，期刊所載論文質量較高，但因為集中發(fā)表民間文學學科論文的刊物較少，故采用CSSCI為佐證數(shù)據(jù)源。由于數(shù)據(jù)庫來源所限，本文未能對用少數(shù)民族文字發(fā)表的中國民間故事論文和港澳臺地區(qū)以及國外的被引用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

表1　53篇高被引民間故事論文

①劉魁立的《民間敘事的生命樹——浙江當代“狗耕田”故事情節(jié)類型的形態(tài)結構分析》正式發(fā)表于《民族藝術》2001年第1期，但該文還被收錄進《中日民間敘事文學情節(jié)類型專題研討會論文集》(內部資料)和《亞洲民間敘事文學學會論文集》，有些論文也引自后兩部論文集，為統(tǒng)計方便，一并納入《民族藝術》引用次數(shù)，因為本文重點考察高被引論文的影響力等情況。有些高被引論文還被收入著作中，本文檢索的是論文名稱，如果論文被引用出自著作，也一并納入期刊計算，如在CSSCI數(shù)據(jù)庫中，劉魁立的《世界各國民間故事情節(jié)類型索引述評》有的引自《劉魁立民俗學論集》(上海文藝出版社1998年版)，本文也一并納入期刊計算。其他高被引論文也有類似情況，恕不一一注明。

續(xù)表1作者論文名稱發(fā)表刊物發(fā)表時間CNKI被引次數(shù)CSSCI被引次數(shù)萬建中　一場關于人與自然關系的深刻對話———從禁忌母題角度解讀天鵝處女型故事北京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0年第6期19　0　馬昌儀　中國鼠婚故事類型研究　民俗研究　1997年第3期19　1　劉魁立　關于中國民間故事研究　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4年第6期18　1　江帆　民間敘事的即時性與創(chuàng)造性———以故事家譚振山的敘事活動為對象民間文化論壇　2004年第4期18　4　劉守華　中印龍女報恩故事之比較　中國比較文學　1999年第3期18　1　段寶林　二十世紀的笑話研究　廣西梧州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2001年第4期17　0　萬建中　論民間童話的敘事形態(tài)　江西社會科學　2007年第6期17　0　施愛東　孟姜女故事的穩(wěn)定性與自由度　民俗研究　2009年第4期17　3　萬建中　近二十年來中國故事學研究評述　西北民族研究　2005年第4期17　2　劉守華　世紀之交的中國民間故事學　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0年第1期16　1　林繼富　國外民間故事傳承人研究的批評與反思　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6期16　0　鄭土有　中國螺女型故事與仙妻情結研究　民俗研究　2004年第4期16　2　李道和　棄老型故事的類別和文化內涵　民族文學研究　2007年第2期16　1　王立、呂堃母題的產(chǎn)生、識別、命名和定位———文學母題的重新認識與分類之一遼東學院學報　2006年第2期16　1　呂微　母題：他者的言說方式———《神話何為》的自我批評民間文化論壇　2007年第1期15　4　黃永林　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保護模式研究———以湖北宜昌民間故事講述家孫家香、劉德培和劉德方為例中國地質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2期15　2　林繼富　20世紀中國民間故事傳承人研究的批評與反思　文化遺產(chǎn)　2008年第3期15　0　劉守華　《搜神記》中的魏晉民間故事　華中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6年第1期15　0　康麗　中國巧女故事中的角色類型　民族文學研究　2005年第2期15　0　劉魁立　世界各國民間故事情節(jié)類型索引述評　民間文學論壇　1982年第1期14　8　劉守華　中國螺女故事的形態(tài)演變　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1999年第2期14　4　李建宗　口頭文本的意義：民族想象、族群記憶與民俗“書寫”———以裕固族民間故事為研究個案內蒙古社會科學(漢文版)2009年第1期14　0　周福巖　民間故事研究的方法論　社會科學輯刊　2001年第3期14　2　

續(xù)表1作者論文名稱發(fā)表刊物發(fā)表時間CNKI被引次數(shù)CSSCI被引次數(shù)陳玉平　“灰姑娘”角色的成年禮內涵———對“灰姑娘型”故事的一種解讀民族文學研究　1998年第1期14　1　劉錫誠　民間故事的文化人類學考察　江西社會科學　1994年第4期14　0　王晶　“傻子”的智慧———論中外民間故事中的傻子母題云南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3期14　0　祝秀麗　中國民間故事講述活動研究史略　民俗研究　2003年第1期13　2　施愛東　顧頡剛故事學范式回顧與檢討———以“孟姜女故事研究”為中心清華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8年第2期13　4　鄭土有　中國兩兄弟型(AT503E)故事型態(tài)分析　廣西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年第1期13　1　賈放　普羅普故事學思想與維謝洛夫斯基的“歷史詩學”北京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0年第6期13　2　周福巖　民間故事與意識形態(tài)建構———對民間故事觀念研究的思考西北民族研究　2006年第1期13　0　陳玉平　孤兒角色與成年儀式　民族文學研究　1996年第4期13　4　劉守華　從《白水素女》到《田螺姑娘》———一個著名故事類型的解析古典文學知識　2001年第3期13　0　王青　天鵝處女型故事淵源再探———兼談《召樹屯》的情節(jié)來源及其流播渠道民族文學研究　2004年第1期13　2　

二、高被引論文的數(shù)據(jù)分析

(一)高被引論文年度分布

53篇高被引論文(見表2)中，從時間上看，最早的是劉魁立1982年在《民間文學論壇》創(chuàng)刊號上發(fā)表的《世界各國民間故事情節(jié)類型索引述評》。民間故事類型索引是世界民間故事學人最常用的學術工具書，但對當時中國民間文學界而言是新穎的學術工具。劉魁立不僅把歷史地理學派和阿爾奈的類型索引、湯普森的增訂和AT分類法做了細致梳理，還介紹了俄羅斯、波蘭、日本等國民間故事類型索引概況，重點介紹了鐘敬文在中國民間故事類型編撰上的開創(chuàng)性工作、愛本哈德(艾伯華)的《中國民間故事類型》和丁乃通的《中國民間故事類型索引》，倡議編撰新的中國民間故事類型索引。此文是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史上第一篇關于民間故事類型索引的導讀之作，隨著類型研究在20世紀80年代成為主要研究理路，自然成為中國民間故事研究高被引之作。此后高被引民間故事論文在1990～1999年達到14篇，年均1.4篇，我們結合中國民間故事論文的發(fā)表情況進行對比，發(fā)現(xiàn)20世紀80年代是中國民間故事論文發(fā)表的興盛期，年均49.8篇，但高被引論文數(shù)僅有1篇；而20世紀90年代中國民間故事論文年均40.5篇，年均高被引論文有1.4篇，這表明通過改革開放近二十年的發(fā)展，隨著學術研究步入正軌，中國民間故事研究質量有所提升。2000～2009年，民間故事高被引論文有37篇，年均3.7篇，是高被引民間故事論文發(fā)表的高峰期，與年均民間故事論文75.1篇相比，呈現(xiàn)論文發(fā)表數(shù)量和質量均有提升的趨勢。尤其是2001年，高被引論文8篇，達到高峰期。這與進入21世紀民間故事研究開始尋求變革的趨向有關，該年度的不少高被引論文在研究方法和理論指引上具有示范性，成為此后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的熱點話題，如劉魁立的《民間敘事的生命樹——浙江當代“狗耕田”故事情節(jié)類型的形態(tài)結構分析》、周福巖的《表演理論與民間故事研究》《民間故事研究的方法論》、金榮華的《“情節(jié)單元”釋義——兼論俄國李福清教授之“母題”說》、江帆的《口承故事的“表演”空間分析》。此外，人文社會科學類學術論文發(fā)表與被引用間隔期較長，故2010年后高被引論文數(shù)量較少，僅有1篇論文，這和理工類期刊論文發(fā)表時間越近，引用率越高的情況相反，顯示了人文社會科學研究的獨特性。

表2　民間故事高被引論文年度分布

(二)高被引論文期刊分布

發(fā)表高被引民間故事論文的期刊共計有24家，有綜合類期刊、高校學報、專業(yè)期刊等，其中15家刊物發(fā)表1篇高被引論文，發(fā)表2篇以上高被引民間故事論文的刊物有9家，合計發(fā)文數(shù)為36，占比67.9%，見表3。

表3　高被引民間故事論文期刊分布

9家刊物中除《民間文化論壇》外，都為CSSCI刊物，《民間文化論壇》的前身為《民間文學論壇》，是民間文學界公認的權威刊物，這表明高被引論文的質量和刊物權威性呈正相關關系。上述刊物中，《民族文學研究》《民俗研究》《民間文化論壇》是為數(shù)不多的集中發(fā)表民間文學、民俗學專業(yè)的刊物，《北京師范大學學報》和《華中師范大學學報》發(fā)表的高被引論文大多數(shù)與所屬學校是中國民間文學的重要研究基地有關?！睹褡逅囆g》《西北民族研究》《廣西民族學院學報》《江西社會科學》等刊物也經(jīng)?？d民間文學學人論文。上述刊物中，《民間文化論壇》和《民族文學研究》1978～2016年分別發(fā)表民間故事論文204篇和163篇，《民俗研究》的發(fā)文數(shù)也有65篇，其他發(fā)表2篇以上的刊物刊發(fā)民間故事論文也在13篇以上。發(fā)表1篇高被引論文的15家期刊中，除《湖北民族學院學報》《云南民族大學學報》發(fā)表民間故事論文較多外，其他期刊發(fā)文數(shù)較少。這表明，民間故事論文學術質量有待提高，同時，民間故事研究的學術生態(tài)也有待改善。

(三)高被引論文作者群體

高被引論文作者共計28人，1978～2016年共發(fā)表民間故事論文371篇。筆者依據(jù)中國知網(wǎng)數(shù)據(jù)統(tǒng)計1978～2016年發(fā)表的民間故事期刊論文總數(shù)為2471篇，占比為15%。

高被引論文作者群體中發(fā)表高被引民間故事論文2篇以上的作者有12人，這12人合計高被引論文數(shù)為37篇，占比為69.8%。我們結合這12位作者的民間故事論文數(shù)(見表4)來看，大多數(shù)作者一直從事民間故事研究，學術積累深厚，屬于民間故事研究領域的領軍人物。劉守華、劉魁立、劉曉春、萬建中、周福巖、江帆、陳建憲、林繼富、施愛東、王青、段寶林、劉錫誠、金榮華、黃永林、戶曉輝、王立、祝秀麗、康麗18位高被引論文作者發(fā)表民間故事論文6篇以上，可視為民間故事研究領域的核心作者。劉守華的民間故事研究成果最豐碩，民間故事論文達到100篇，民間故事著作十余部，高被引論文數(shù)高達9篇，在比較故事學、民間故事史、宗教文化與民間故事等領域均有開拓性貢獻，并培養(yǎng)了陳建憲、黃永林、林繼富、劉曉春等一批故事學人才。高被引論文作者中，馬昌儀、呂微、李道和、鄭土有、陳玉平、賈放、李建宗、王晶、叢亞平、吳文艷沒有進入民間故事研究的核心作者群。但上述高被引論文作者大多數(shù)一直從事民間文學研究，只是沒有集中在民間故事研究領域，進入高被引論文作者群，表明他們的民間故事研究成果已得到廣泛認可。

表4　高被引論文作者發(fā)文數(shù)(論文統(tǒng)計時間：1978～2016)

從作者群體的年齡結構來看，有劉守華、劉魁立、劉錫誠、段寶林等在民間故事領域耕耘數(shù)十載的老將，也有萬建中、陳建憲、林繼富、施愛東等年富力強、成果豐富的中年主力，還有周福巖、祝秀麗、康麗等出生于20世紀70年代，經(jīng)過專業(yè)學術訓練，已經(jīng)嶄露頭角的學術青年。這表明民間故事研究隊伍已形成年齡結構比較合理的學術共同體。此外，絕大部分的核心作者是從事民俗學或民間文學專業(yè)研究，王立、王青是古典文學學科學者，叢亞平是外國文學學者，吳文艷是兒童文學學者，這反映了故事學并沒有對其他學科的學者產(chǎn)生很大的吸引力。

一些有影響力的作者，如鐘敬文、趙景深、賈芝、祁連休、許鈺、顧希佳、董曉萍、陳崗龍、李揚等，沒有被納入上述高被引論文作者群，這說明文獻計量統(tǒng)計方法的局限性。鐘敬文、趙景深、賈芝等老一輩故事學家的代表性成果集中在20世紀80年代以前，本文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為1978年至今的研究成果。事實上，在中國知網(wǎng)引文統(tǒng)計中檢索鐘敬文1933年發(fā)表的論文《中國的天鵝處女故事》，發(fā)現(xiàn)有36次，CSSCI被引次數(shù)高達18次，影響力顯著。有些故事學人著作居多，論文較少。如果把他們的著作引用情況納入檢索，可以發(fā)現(xiàn)被引率較高，如表5為截至2017年5月15日檢索到的被引用次數(shù)居前的民間故事著作。此外，顧希佳的六卷本《中國古代民間故事長編》《中國古代民間故事類型》和董曉萍的民間故事數(shù)字化(《數(shù)字故事民俗地圖志》)、對鐘敬文民間故事研究成果的評述(《跨文化民間文藝學》《鐘敬文與中國民俗學派》)出版時間較近、引用次數(shù)較少，但研究成果為業(yè)內公認。因本文只統(tǒng)計1978年至今發(fā)表的民間故事論文被引情況，所以民間故事研究領域的上述重要作品沒有被納入。

表5　被引用次數(shù)居前的民間故事著作

①鐘敬文的民間故事論文被收入《鐘敬文民間文學論集》《鐘敬文文集》《鐘敬文學術論著自選集》等多種論著中，難以準確統(tǒng)計，本文只選《鐘敬文民間文學論集》的被引情況供參考。

(四)高被引論文的研究熱點

我們對53篇高被引論文的研究主題進行篩選發(fā)現(xiàn)，熱點問題集中在類型研究、文化史、學術史、故事學理論與方法等方向，約占高被引論文數(shù)的81.1%，見表6。

表6　民間故事高被引論文主題分布

類型研究高被引論文13篇，占比24.5%。類型研究早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成為民間故事研究領域的熱點話題，20世紀80年代重新恢復生命力。高被引論文中，灰姑娘型、田螺姑娘型和天鵝處女型故事各3篇，龍女報恩、巧女故事、鼠婚故事各1篇?；夜媚镄?、田螺姑娘型、天鵝處女型故事論文一直是民間故事類型研究的熱點，這些研究成果的方法和觀點已經(jīng)得到許多故事學人的認可。值得注意的是，劉曉春的3篇灰姑娘型故事研究論文被引用率一直居前，這在民間故事論文中較為少見。

文化史高被引論文11篇，占比20.7%。文化史研究方法主要是運用人類學的理論方法分析民間故事母題中的原始信仰、與上古儀式的對應關系及民族文化心理。自周作人、趙景深于20世紀早期引進遺留物研究法以來，文化史研究模式一直是民間故事研究的常用套路。文化史方法的研究論文有11篇，涉及分析故事中人與自然關系、民族文化意蘊、原始信仰、成年儀式、族群心理等方面。上述高被引論文的文化史分析模式已經(jīng)擺脫了從故事母題尋找上古信仰的遺留物思路，從族群文化心理進行分析，注重分析民俗儀式與母題的對應關系及信仰觀念的文化演變歷程，研究空間有所拓展。

故事學理論與方法的高被引論文10篇，占比18.9%，涉及民間敘事機理、孟姜女故事研究范式、類型學、表演理論、穩(wěn)定性與自由度、敘事機理、敘事形態(tài)、意識形態(tài)等方面。長期以來，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大多圍繞文化史模式和歷史演進法進行，這嚴重阻礙了民間故事研究的空間。中國民間故事學人在21世紀嘗試進行方法論的突圍，劉魁立的《民間敘事機理谫論》把民間敘事層次由里至外分為敘事核心、文本、超文本3層，把民間敘事流程總結為“真實演述人——文本演述人——文本——文本聽眾——真實聽眾”，提出“隱在演述人”和“隱在聽眾”概念[1]，突破了以往民間故事研究中關注講述人、聽眾、采錄者、研究者之間的田野現(xiàn)場關系考察視角，是中國民間故事學人在敘事理論研究上的一大突破。對類型學方法進行討論的，有劉守華的《關于民間故事類型學的一些思考》；引進西方理論推進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的，有周福巖的《表演理論與民間故事研究》；對顧頡剛的研究方法進行總結和反思的，有戶曉輝的《論顧頡剛研究孟姜女故事的科學方法》、施愛東的《顧頡剛故事學范式回顧與檢討——以“孟姜女故事研究”為中心》；關注民間故事傳承特點的，有施愛東的《孟姜女故事的穩(wěn)定性與自由度》；關注民間童話的敘事特點的，有萬建中的《論民間童話的敘事形態(tài)》；關注民間故事與意識形態(tài)關系的，有周福巖的《民間故事與意識形態(tài)建構——對民間故事觀念研究的思考》等。

學術史總結的高被引論文有9篇，占比16.9%。有討論某一階段民間故事研究史的，如劉魁立的《關于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劉守華的《世紀之交的中國民間故事學》、萬建中的《近二十年來中國民間故事研究述評》；涉及民間故事講述學術史的，有祝秀麗的《民間故事講述活動史略》、林繼富的《國外民間故事傳承人研究的批評與反思》和《20世紀中國民間故事傳承人研究的批評與反思》；笑話研究的，有段寶林的《二十世紀的笑話研究》；涉及國外故事學的，有劉魁立的《世界各國民間故事情節(jié)類型索引述評》、賈放的《普羅普故事學思想與維謝洛夫斯基的“歷史詩學”》。學術史是總結民間故事研究歷程，展望未來民間故事研究方向的重要一環(huán)，同時也是民間故事研究者資料搜集的必經(jīng)之路，故被引用率較高。

故事講述的高被引論文有4篇，分別是江帆的《口承故事的“表演”空間分析》和《民間敘事的即時性與創(chuàng)造性——以故事家譚振山的敘事活動為對象》、劉守華的《故事村與民間故事保護》和黃永林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承人保護模式研究——以湖北宜昌民間故事講述家孫家香、劉德培和劉德方為例》。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學人大多以文獻記載和采錄者記錄的民間故事文本為研究對象，與活生生的故事講述現(xiàn)場有一定距離，限制了民間故事研究空間。自進入21世紀后，江帆、林繼富、祝秀麗等故事學人回歸故事講述現(xiàn)場，對講述過程中的表演空間、故事家的創(chuàng)造性、敘事傳統(tǒng)、村落社會進行深入研究，拓展了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的新領域。江帆的2篇論文以二十多年的民間故事田野調查經(jīng)歷為依托，最早把表演理論運用到中國民間故事研究中，得到了故事學界的廣泛認可。劉守華和黃永林幾十年來持續(xù)關注湖北的故事村和故事家，從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保護視角討論故事研究，為故事學人提供了新思考。筆者相信，未來這方面的高被引論文會逐漸增多。

術語分析的3篇高被引論文全是關于母題的討論，分別是金榮華的《“情節(jié)單元”釋義——兼論俄國李福清教授之“母題”說》、呂微的《母題:他者的言說方式——〈神話何為〉的自我批評》、王立的《母題的產(chǎn)生、識別、命名和定位——文學母題的重新認識與分類之一》。母題和類型是民間故事學的重要術語，是故事學對民俗學和文學研究的重要貢獻。但母題的譯名、界定一直不夠明晰，學術研究中有母題、主題混用的情況。金榮華提出母題易被誤解為主題，可以用“情節(jié)單元”替代。呂微認為母題是根據(jù)“重復律”得出的形式化概念，“母題看似是內容的直接表述，其實與內容無關；而功能看似與內容保持了抽象的距離，實則直接貼近內容”[2]，嘗試用“功能性母題”把母題和功能兩個概念勾連起來。王立、呂堃的譯文《母題的產(chǎn)生、識別、命名和定位——文學母題的重新認識與分類之一》指出，文學母題“既是修辭手段，又是修辭手段構置在作品中的具體表現(xiàn)”[3]。民間文藝界對類型和母題的界定一直有爭議，討論母題界定的多，關注類型界定的少。

形態(tài)結構方向的高被引論文2篇，分別是劉魁立的《民間敘事的生命樹——浙江當代“狗耕田”故事情節(jié)類型的形態(tài)結構分析》和劉守華的《中國民間故事結構形態(tài)論析》。劉魁立的這篇論文是近四十年來引用率最高的民間故事論文，并得到日本著名故事學家稻田浩二的高度評價，是繼鐘敬文先生的《中國民間故事型式》后為數(shù)不多的得到日本故事學界贊譽的中國民間故事論文。劉魁立的故事生命樹理論可以視為故事類型學、形態(tài)學中國化的產(chǎn)物，他提出了“母題鏈”“情節(jié)基干”“中心母題”等新的故事學術語體系，其目的是以“狗耕田”故事為個案，揭示故事形態(tài)的組織機構，理解故事情節(jié)的內部機制和演進過程，“是一項基于民間文學的搜集文本，以及統(tǒng)計學、故事形態(tài)學、故事類型學的科學發(fā)明”[4]。劉守華的《中國民間故事結構形態(tài)論析》則從社會生活結構的折射、民間信仰的滲透、文學傳統(tǒng)與審美情趣的制約等角度，分析中國民間故事形態(tài)結構的復合性內因。2篇論文都分析了民間故事的形態(tài)結構，但一個是從共時性角度分析，另一個是討論形態(tài)結構背后的文化心理，視角和方法都不一致。形態(tài)結構方法肇始于俄羅斯學者普羅普，盡管該方法早在20世紀80年代就已被介紹到國內，1996年就有李揚的《中國民間故事形態(tài)研究》問世，但真正為國內民間故事學人所關注，卻是在2000年以后。這2篇高被引論文體現(xiàn)了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在21世紀的新突破。

民間故事史方向的高被引論文1篇，即劉守華的《〈搜神記〉中的魏晉民間故事》。典籍中記述的民間故事極其豐富，是中國民間故事學人從事民間故事研究的一大天然優(yōu)勢。自劉守華率先書寫《中國民間故事史》后，祁連休的《中國古代民間故事類型研究》《中國民間故事史》，顧希佳的《中國古代民間故事長編》《中國古代民間故事類型》等成果相繼問世，是中國民間故事研究近十年來的重要成果。

三、桎梏與突圍：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的前景展望

(一)西方故事學理論與本土化

理論儲備不足，一直是制約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前景的重要問題。自周作人首開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先河以來，遺留物法、類型研究法、故事形態(tài)學、精神分析理論、表演理論、口頭詩學、民族志詩學等西方民間文學理論陸續(xù)被引入國內并實踐于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形成中國民間故事研究方法的多樣性。西方故事學理論打開了民間故事學人的視角，但實踐過程中出現(xiàn)了“水土不服”“機械套用”“理論變形”等問題，引發(fā)了“尚未走進，談何走出”[5]的討論。

我們應看到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始終有著中國本土化特征，顧頡剛先生開創(chuàng)的歷史演進法就是“中體西用”的典型，并成為影響中國民俗學數(shù)十年的范式。此后，鐘敬文先生也在吸收西方故事類型學理論和文化人類學方法的基礎上寫出了經(jīng)典論文《中國的天鵝處女故事》，開創(chuàng)了“類型劃分+文化質素分析”的研究模式。近四十年來，中國民間故事學人不斷吸收西方故事學理論，繼承傳統(tǒng)國學方法，結合中國民間故事的悠久性、鮮活性等特點，形成了一些具有本土化特點的研究模式和理論視角，如劉魁立在西方類型學理論與故事形態(tài)學方法的基礎上，結合中國民間故事特質，獨創(chuàng)出民間故事生命樹理論；劉守華對歷史地理學派方法進行改造后建立了“故事文化學”模式[6]，在比較故事研究中提出了“多元播化”視角。此外，還有祁連休“故事類型核”、呂微“功能性母題”、施愛東“節(jié)點”等概念的提出，均體現(xiàn)了中國民間故事學人的理論思索。中國民間故事學人在近四十年的研究中充分吸納西方故事學理論，結合中國民間故事特質，初步構建了中國民間故事學的術語分析體系，如“類型群——類型——類型變體——情節(jié)基干——中心母題——母題鏈——母題”。這些概念體系的建立，為我們深入了解中國民間故事形態(tài)結構的復雜多變提供了有效工具，比西方學者提出的類型、母題、母題素、原型、功能、神話素等術語體系的系統(tǒng)性更強。

(二)模式化與新視角

困擾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的一大問題是模式化。萬建中指出，20世紀中國民間故事學的一大不足是，“研究范式表現(xiàn)為頑固的延續(xù)性”，“中國現(xiàn)代故事學這種執(zhí)著的學術繼承性和慣性，極大地阻礙了求異創(chuàng)新的學術訴求，缺少活力，多少給人一種沉悶、單調的感覺?！盵7](P316)這種沉悶單調表現(xiàn)為類型研究、文化研究、比較研究成為慣用分析模式，故事學人關注的問題大多是“故事是從哪來的”“故事在不同國家、地域、民族間的傳承情況及關系”“故事有幾種型式”“故事的母題有怎樣的文化意蘊”，而對“人們?yōu)槭裁聪矚g聽故事”“講述者是如何處理傳統(tǒng)與變異的關系”則很少關注。研究多以書面記錄文本為對象，研究者與活生生的故事講述現(xiàn)場脫節(jié)，導致研究集中于故事文本，而非故事講述活動。這種模式化特點直到21世紀故事講述被關注，才有所改變。

在現(xiàn)代化的生存空間里，隨著傳統(tǒng)村落的日漸凋零，講故事作為一種村落社會的娛樂生活方式亦隨之消退。但我們也應意識到，原有的講述語境的消失，并不意味著現(xiàn)代社會不需要故事。換個角度看，網(wǎng)絡小說、影視劇、動漫依舊是民間故事的新載體，傳統(tǒng)的講故事、聽故事已轉變?yōu)椤翱垂适隆薄白x故事”。講故事已成為許多家庭的親子交流方式，邊讀邊講，成為當代社會故事講述的常態(tài)，“凱叔講故事”*“凱叔講故事”微信公眾號和“凱叔講故事”APP由原中央電視臺主持人王凱創(chuàng)辦，每天與600萬家庭互動分享。閱讀量每月超千萬次，已播出2000多個故事，總播放量15億次以上，時長共計1.35億小時。https://baike.baidu.com/item/%E5%87%AF%E5%8F%94%E8%AE%B2%E6%95%85%E4%BA%8B/13826325?fr=aladdin。“小麗阿姨講故事”等廣受歡迎的自媒體節(jié)目，成為新媒體語境下的故事講述形式。新時代的“故事講述家”不再是面對面的講述，而是遠距離地一對多講述。我們要面對新媒體時代民間故事講述空間、講述形式的多重變化，吸納傳播學、心理學、社會學等學科方法，開拓民間故事研究的新空間。

(三)高被引≠高質量

上述高被引論文大部分代表了中國民間故事研究近四十年的優(yōu)秀成果。以劉魁立的《民間敘事的生命樹——浙江當代“狗耕田”故事情節(jié)類型的形態(tài)結構分析》為例，中國知網(wǎng)總被引次數(shù)為38次，年均被引2.37次，CSSCI年均被引0.68次。從被引數(shù)據(jù)和學界認可程度來看，此文為中國民間故事研究近四十年的代表性成果，表明了被引率與論文質量的關聯(lián)性。但仔細梳理，筆者發(fā)現(xiàn)高被引視角也存在缺陷，民間故事研究領域的53篇高被引論文中，類型研究、文化史方向論文有24篇，占比為45.2%。這些論文代表了上述方向的學術水準，但因為民間故事研究的低門檻性，也容易陷入反復引用的怪圈。事實上，大多數(shù)類型研究論文和文化史論文是材料上的補充或擴展，在某些地區(qū)或族群的比較，觀點和方法上少有突破。前文已述，類型研究和文化史的模式化傾向阻礙了中國民間故事研究的發(fā)展空間，假如中國民間故事學人的研究視角依然集中在上述領域，這些方向論文的被引率自然會繼續(xù)增加，但學術開拓性并未凸顯。相反，有些故事學人嘗試開拓新領域缺乏跟進者，導致被引率較低，如陳泳超的《狀元殺和尚:一個陌生故事的四次演述——從情節(jié)增加引起的主題變化》在傳統(tǒng)的民間故事的講述現(xiàn)場進行實驗測試，作者先口述一則當?shù)貜奈磦鞒械拿耖g故事給講述家陸瑞英，讓故事家自行加工創(chuàng)編，然后考察故事家兩年內四次講述該故事的變異情況，發(fā)現(xiàn)隨著講述者不斷增補情節(jié)，故事主題也逐漸被置換。[8]類似實驗研究，還有施愛東的《民間故事的記憶與重構——故事記憶的重復實驗及其數(shù)據(jù)分析》[9]《故事傳播的實驗報告及實驗分析》[10]。這3篇論文體現(xiàn)了中國民間故事學人在中國民間故事研究領域的新拓展，總被引次數(shù)7次。被引次數(shù)少，表明此類研究難度較高，缺乏后來者跟進。

高被引論文的出現(xiàn)還和學界研究熱點有關。劉曉春的3篇灰姑娘故事論文被引率高，一方面是論文的學術質量得到認可，另一方面也與“灰姑娘原型”在近三十年成為人們關注的文化現(xiàn)象有關。許多熱門的電影、電視劇作品都可視為“灰姑娘”原型，如《還珠格格》《流星花園》《浪漫滿屋》等熱門流行劇，所以這幾篇論文不僅有民間文學界學人引用，還有外國文學、傳播學、文藝學等其他學科研究者引用。同一學者研究領域的熱度不一，引用率也相差很大，如劉魁立的《民間敘事的生命樹——浙江當代“狗耕田”故事情節(jié)類型的形態(tài)結構分析》，中國知網(wǎng)總被引次數(shù)為38次，而他的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高被引論文有5篇，在中國知網(wǎng)，其總被引頻次高達1044次。*漆凌云：《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研究的回顧與反思——以高被引論文為中心》，中央民族大學2017年中國少數(shù)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傳承發(fā)展學術研討會論文集。

此外，中國知網(wǎng)的學術權威性不夠，也是需要考量的問題。中國知網(wǎng)數(shù)據(jù)庫涵蓋期刊、博士論文庫和碩士論文庫，范圍廣而雜，自然導致論文學術質量不一，而且低水平論文數(shù)量也不少。論文學術質量較低也會導致引用權威性下降。CSSCI權威性較高，但刊發(fā)民間故事論文較少，容易導致樣本量少而難以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所以，高被引論文并不完全等同于高質量論文，引用次數(shù)的排序并不等同于價值判斷的排序，定量分析還須和定性分析結合。

(四)學術共同體的穩(wěn)定

學術研究質量的穩(wěn)步提升需要較為穩(wěn)定的學術共同體。中國民間故事研究隊伍歷來不大穩(wěn)定。如果把周作人、顧頡剛、鐘敬文、趙景深等視為第一代民間故事學者，始終關注民間故事研究的只有鐘敬文。顧頡剛、周作人、趙景深等學者紛紛轉向歷史、文學、戲曲等其他領域，甚至遠離民俗學。第二代學人以劉守華、劉魁立、祁連休、許鈺、段寶林、顧希佳為代表，大多一直從事民間故事研究，但有的學術興趣也發(fā)生轉移，如劉魁立在2005年以后轉向非物質文化遺產(chǎn)研究。改革開放以后培養(yǎng)起來的第三代學人以陳建憲、黃永林、萬建中、閻云翔等為代表，有的一直在民間故事領域耕耘，有的則轉向其他領域，如閻云翔在20世紀80年代發(fā)表過《民間故事的表演性》《論印度那伽故事對中國龍王龍女故事的影響》等有影響力的文章，出國深造后很少關注民間故事研究。研究隊伍的穩(wěn)定性和民間故事研究范式的桎梏化及學人研究興趣轉移有關。民間故事研究新范式的出現(xiàn)，往往需要廣闊的學術視野、深厚的學術積累，通常需要數(shù)十年的積淀。

中國被國際民俗學人視為“民俗學者的樂園”，民間故事資源豐富、鮮活，但資源優(yōu)勢并未轉換為研究優(yōu)勢。相對而言，近四十年中國民間故事研究成果能為世界民間故事學界普遍認可的并不多見。我們應利用民間故事資源優(yōu)勢，正視民間故事在新媒體時代的多重樣態(tài)，積極吸納西方故事學理論及相關學科方法，潛心耕耘，打造出屬于中國民間故事學的獨立學術話語體系，發(fā)出世界民間故事學界的“中國聲音”。

參考文獻：

[1]劉魁立.民間敘事機理谫論[J].民俗研究，2004(3).

[2]呂微.母題:他者的言說方式——《神話何為》的自我批評[J].民間文化論壇，2007(1).

[3]母題的產(chǎn)生、識別、命名和定位——文學母題的重新認識與分類之一[J].王立，呂堃，譯.遼東學院學報，2006(2).

[4]施愛東.民間文學的形態(tài)研究與共時研究——以劉魁立《民間敘事的生命樹》為例[J].民族文學研究，2006(1).

[5]安德明.表演理論對中國民間文學研究的意義[J].民族藝術，2016(1).

[6]施愛東.故事學30年點將錄[J].民俗研究，2008(3).

[7]萬建中.20世紀中國民間故事研究史[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11.

[8]陳泳超.狀元殺和尚：一個陌生故事的四次演述——從情節(jié)增加引起的主題變化[J].民俗研究，2011(1).

[9]施愛東.民間故事的記憶與重構——故事記憶的重復再現(xiàn)實驗及其數(shù)據(jù)分析[J].民間文化論壇，2005(3).

[10]施愛東.故事傳播實驗的報告與分析[J].民俗研究，20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