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溢凡
(中國藝術研究院 研究生院,北京100027)
《宋金雜劇考》從“戲劇”的各個方面進行考察,角色、演出、內容等皆在研究范圍之內,這比《宋元戲曲史》僅從曲調使用著眼,要全面得多。
《宋金雜劇考》第一章就先解釋了“宋雜劇”和“金院本”名稱的誤解,雜劇包含有宋代以前即已普遍流行的滑稽戲、唐代盛行的歌舞戲,還有傀儡戲,另外還補充了小雜劇和啞雜劇的內容?!端谓痣s劇考》對于“金院本”的解釋提出了和《宋元戲曲史》不同的概念,胡忌認為《宋元戲曲史》中對于“金院本”的解釋過于狹隘局限,“金院本應該是伎者、伶人、樂人、乞者,在古代的界限是不易區(qū)分的,所以他們所演唱的底本是可以通同使用的”;
第二章“淵源與發(fā)展”中除了講述了唐代有大面、撥頭戲、踏搖釀、參軍戲、窟礧子五種歌舞戲之外,還對院本的演劇形式做了較為深入的探討,得出了院本與北曲雜劇的密切關系:“宋、金院本的發(fā)展,它不但繼承了宋雜劇的傳統(tǒng),并加入了新的內容;而且給北曲雜劇的演出方面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第三章“角色名稱”中,分別講述了雜劇院本中的主要角色“末、凈”的來源,參軍戲中參軍色的地位、戲頭和引戲的來源,并且分別對旦、孤、酸、木大、卜兒等角色解釋了含義和來源;
重點在第四章“內容與體制”中,不僅列出了“宋官本雜劇段數”和“院本名目”,而且在對比中分類研究了院本名目中十二類院本的內容,這是王國維《宋元戲曲史》沒有做到的。
此外,《宋元戲曲史》僅僅將宋金雜劇當作中國戲劇的一個“歷史發(fā)展階段”來看待,而《宋金雜劇考》不僅將其看作是一定歷史時期的戲劇,更將其看作是中國戲劇的一個重要類別。
宋雜劇淵源于唐、元院本,并一線傳替到明清,所以就我國戲劇史的整體來看,宋雜劇和金院本不能不說是極其重要的一環(huán)。如果說宋雜劇和金院本是十分幼稚、簡單的戲劇,那么南戲一出現就具有完整的形式,就說明它們肯定是受到了宋雜劇和金院本演劇形式和劇本內容的影響。現存元雜劇的劇本比較豐富,可給予我們研究的原始資料也最多,可是并不能說院本和南戲就不足以重視了。
我們對元雜劇固然要重視,但不能對其他缺乏原始資料的戲劇置之不理。但是宋雜劇并沒有因此而完全沒落,變得影蹤俱無。金元院本繼承了宋雜劇的原來搬演方式,還在民間流行了一個很久的時間,正是出于這樣的現象更說明宋雜劇不僅是中國戲劇發(fā)展史中的一個“發(fā)展階段”,更是一個對后來南戲、北曲雜劇影響深遠的重要戲劇類別。我們應該正視宋雜劇地位和作用,才能真正做到溯其淵源、明其流變,正確的研究中國戲曲史。
最后,在資料使用方面,《宋金雜劇考》也搜集利用了許多《宋元戲曲史》未及采用的文獻和文物,故其對《宋元戲曲史》的超越也是必然的。
比如在第二章“淵源與發(fā)展”中,胡忌列舉了“獻香添壽院本”、“雙門醫(yī)院本”、《金瓶梅》詞話中的“王勃院本”、李開先“園林午夢”四種院本,得出院本的演出可分為三個部分:(1)開呵;(2)布置;(3)收住,總結全劇之贊導語。
另外,在《宋金雜劇考》中經常引用其他學者的研究成果,而《宋元戲曲史》是開山之作,所以這是王國維所不能的。比如多次引用孫楷第先生的《傀儡戲考員》來論證補充“小雜劇”的概念,借鄭振鐸先生《行院考》一文來反駁王國維對院本的解釋——“則行院者,大抵是金元人謂倡伎所居,其所演唱之本,即謂之院本云爾”。引用任二北先生的《敦煌曲初探》來證明唐時已經有代言曲子的應用。
另外,還有一些散篇,如楊陰瀏先生的《唐人大曲與近世南北曲和梵音間的淵源關系》,《宋史樂志》及《三朝北盟會編》,《王矮虎大鬧東平府》劇,《咸淳臨安志》卷十九等。后來文獻和文物的增多,有利于作者做出更接近歷史真實的研究和結論。
在《宋元戲曲史》之后,對戲曲發(fā)展史的研究更加進步、創(chuàng)新也是歷史發(fā)展的必要趨勢,這種進步不僅僅體現在研究資料的豐富和完善,更體現在研究思路和方法的轉變上。
但是也不要以偏概全的否認《宋元戲曲史》在中國戲曲史上的價值和地位,要客觀看待每一個學術成果的意義和價值,才能在巨人的肩膀上取得更大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