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晨
摘 要:作為著名的當代德國作家,帕特里克·聚斯金德憑借《香水》,《鴿子》,《夏先生的故事》等優(yōu)秀代表作品享譽世界。在這些想象奇特,耐人尋味的“寓言式小說”中,其著力塑造的“邊緣人”形象獨自苦苦掙扎于社會現(xiàn)實與個人精神世界是引發(fā)讀者共鳴,廣受好評的原因。本文試從“邊緣人”的角度分析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筆下格雷諾耶的人格特性,探索其形成的個人因素與社會因素,尋求邊緣人格對現(xiàn)實生存的啟發(fā)。
關鍵詞:帕特里克·聚斯金德;邊緣人;格雷諾耶;困境
談到“邊緣人”,就不得不提起它的源頭——“局外人”說。在西方社會學研究中,長期以來,“局外人”和“異鄉(xiāng)人”、“外來人”等往往相提并論,形成與“本地人”的對立。如本身僑居德國的猶太學者齊美爾在為“陌生人”下定義時認為,“陌生人不是今天來明天走的流浪者,而是今天到來并且明天留下的人,或者可以稱為潛在的流浪者,即盡管沒有再走,但尚未忘記來去的自由?!睆目臻g意義上說,陌生人尚且屬于某一社會群體的一員;但從心理與社會層面看,他們又超出或游離于群體之外。對于社會,他們既近又遠;對于大眾,他們既熟悉又陌生。
齊美爾的“陌生人”說提出之后,迅速引發(fā)了二十世紀社會學研究領域的新熱點,許多社會學學者開始探究“陌生人”這一群體的“共同的本原的陌生性”,并在舒茨之后開始由群體性的研究轉向個體性的研究。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美國學者羅伯特·帕克在前人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出了“邊緣人”的概念——“文化的混血兒”,使齊美爾“陌生人”說中原來在社會群體與社會規(guī)則之外的超然成了“分裂的自我”的沖突?!斑吘壢恕弊鳛橐环N生存狀態(tài),置身于多個群體,多種文化的邊緣,他們的人格往往呈現(xiàn)出多種對立的元素,即矛盾性。他們既想在新的群體中立足,又想回歸舊的群體,雙重效忠與背叛于不同的文化使二者皆求而不得,從而導致更兩難的生存困境,形成惡性循環(huán)。
社會學上對于“局外人”的研究為文學上“局外人”的形象研究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文學界通過比較文學中 “主題學”的研究方法,對“局外人”這一相同或相似的主題與人物進行比較分析,描述出 “局外人”的生存方式:因為“拒絕沒有理性、沒有秩序的世界”,所以選擇跳出局外,游離于邊緣,但同時又不可避免地在世俗世界中生活。雖然文學上沒能明確地提出 “局外人”與“邊緣人”的概念及其二者的區(qū)別與發(fā)生發(fā)展的基本輪廓,但明晰他們身上并存的與現(xiàn)實世界的外部沖突和與內在精神的內部沖突的雙重矛盾,足以為本文探索格雷諾耶的邊緣人格指明了方向。
一、“邊緣人”格雷諾耶的生存狀態(tài)
《香水》的主人公格雷諾耶是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筆下誕生的第一個邊緣人。作為文學評論家熱衷談論的對象,格雷諾耶具有鮮明的“邊緣人”人格與境遇特征:終其一生他都游走于兩個世界的邊緣——氣味世界與現(xiàn)實世界。在空間上,他屬于現(xiàn)實世界,但生而至死他都不完全屬于社會人的行列;在精神上,他屬于氣味世界,但從始至終他都不可能完全脫離開世俗社會的羈絆。在他身上,并存著天才的痛苦、彷徨、執(zhí)著與惡魔的殺戮、無情、自私,也反襯出世人的貪婪,愚蠢,墮落。
“無人能死而復生,無人來到世上不哭泣,無人詢問何時想進來,無人詢問何時想出去?!闭缈藸杽P郭爾在書中所言,人類作為世界的主體,除了面對死亡有一定的自主性,人類其實并沒有多少選擇的權利:沒有人能選擇自己何時、何地、以何種方式出生,沒有人能選擇脫離他者、孤立于世,完全過上獨立生活。生存要求人類與群體、與社會接觸,然而人們內心對于突顯個體的愿望往往與趨同的世界相背離,碰撞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人便開始有了焦慮不安的情緒。當二者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有些人只能一直猶豫地逡巡在邊緣,就衍生出了邊緣人格。
格雷諾耶的一生基本都是在焦慮不安中度過的:面對理想,他苦苦追求,不愿放棄;面對世人,他希望被承認,卻又渴望超脫,不與之為伍。在《焦慮的現(xiàn)代人》一書中,卡爾·霍妮指出“在我們的文化中,主要有四種個人嘗試保護自己以防止基本焦慮的方式:關愛、順從、權力、逃避”。事實上,這基本也是格雷諾耶生存狀態(tài)的四個寫照。
首先,回溯格雷諾耶一生的開端:童年時期起,他就缺乏真誠的溫暖和關愛。由于生而無味,格雷諾耶被放逐于正常的世俗社會之外。從“全法蘭西最臭的地方”誕生,被丟棄在成堆的魚腸爛肚開始,就注定了他此生無愛的命運。與他接觸的所有人都是有利可圖或者逼不得已:乳母與泰里埃長老畏懼他,加拉爾夫人、格里馬、巴爾迪尼利用他……就連看似對他照顧有加的侯爵,也不過是想借他證明自己的“氣體理論”,沒有人給過他真正的關懷與愛護。格雷諾耶無法從他人身上得到任何有關溫暖的記憶,只好憑借自己的鼻子探索著一切,心中對世界的輕視怨恨也愈演愈烈,最后殺害26名少女的累累罪行簡直無異于錯出地獄的魔鬼。
同時,為了得到自己追求的權力,格雷諾耶選擇了幾乎毫無保留地順從別人。在皮革廠,他拼命工作,從而證明自己 “不可替代”。“他的生命價值提高了……格里馬不再把他當成隨便一種動物,而是把他當作有用的家畜”;在香水店,他有意走了分子式的“彎路”,借以消除巴爾迪尼的恐懼與疑心;為了順從世俗的臭味,他戴起了香水制成的面具,從而建立起自己社會人的身份。
然而,這樣一個氣味王國實實在在的王者,卻基本沒有任何融于社會的可能性。于是,格雷諾耶逃離了人群,滿足地沉醉在他的王國——康塔爾山。如果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生而無味的秘密,他完全沒有必要回到人世??上屡c愿違,他的這一發(fā)現(xiàn)喚醒了長久脫世后心中尚存的現(xiàn)實身份,使他重新入世,回到蒙彼利埃制作自己的專屬香水。困于心中的焦慮不安糾纏了格雷諾耶一生,使他不斷地逡巡與現(xiàn)實世界與氣味世界的邊緣,最終成為一個徹徹底底的“邊緣人”。
在帕克看來,邊緣人的結局無非四種:“同化、平衡、回歸、超越”,也即順從于主流群體、保留邊緣問題而不顧內心自省的焦慮、回歸本我與創(chuàng)造新的道路,克服邊緣矛盾。前三種格雷諾耶都曾嘗試過,卻均以失敗告終。他制造出帶有人類氣味的香水,基本上解決了生理缺陷的問題。然而哪怕受世人追捧,他仍然無法與他們融為一體。他醉心于極致香氣,不顧世俗的污濁,淡忘世人的排擠、冷落,但還是無法忍受而出走。他也想過逃避,蜷縮在康塔爾山的巖洞,過著似人非人的生活,卻無法放下對極致香氣的追求而繼續(xù)偽裝過活。格雷諾耶一手編織了自己的夢境。然而夢醒時分,仇恨,憎惡與畏懼依然存在,甚至變本加厲,最終促使他選擇了超然,高調的自我毀滅——在眾人分食中走向盡頭。
二、格雷諾耶邊緣人格的個人成因
談起邊緣人格的個人成因,引用卡爾·霍妮對“人格異?!弊龅脑忈屪顬榍‘敚骸斑@是潛伏的慢性過程之結果。從表面上看,這種人格異常,也許是實際的環(huán)境矛盾沖突之結果,但是如果我們仔細謹慎地探索這個人的生活史,我們會發(fā)現(xiàn)這種困擾的人格特質,早在任何矛盾情境產生之前就已存在。這種眼前的困境本身,有大部分是由于早已存在的人格障礙所導致的,尤有甚者,神經癥患者往往會變態(tài)地對某一生活情境加以反應,而這一生活情境對一般健康的人并沒有任何沖突?!备窭字Z耶的邊緣屬性是個人與社會共同作用的結果,而作為長期人格異化的內驅,個人因素是其邊緣人格的根本成因,本文主要將其概括為以下四點:不幸的生活遭遇、天賜的出眾嗅覺、固有的生理缺陷與恪守的內心追求。
其一,從生活際遇上講,慘遭遺棄的出身,輾轉多舛的流浪,糾纏不斷的病魔……不幸在格雷諾耶的身上刻下深深的烙印:表露于外,他身體畸形扭曲,傷痕滿布,“身材矮小,背呈弓狀,瘸腿,而且丑陋”;藏隱于內,他有如“扁虱”般的生命力令人驚嘆:“在童年時期,他出過麻疹,害過痢疾,出過水痘,得過霍亂,曾落到六米深的井里,胸部曾遭開水燙過,但他活了下來。雖然這些給他留下傷癥、皴裂、和掩痂,使他的一只腳有點畸形,使他走起路來拖拖沓沓,可是他活著?!?;在皮革廠充當苦力時,害了八成會死人的炭疽病,他仍然能夠痊愈康復;就連到巴爾迪尼手下制香水,患了變異癥并發(fā)化膿性麻疹,“大夫認為,他的身體正在腐爛,像一具尸體,不像活著的機體,因此根本不可能在這身體上按照要求地裝好放血的器械”,他還是沒有死;最后離開康塔爾山,再次回歸人類世界,“每個人都認為他已經爛掉一半,無可救藥了”,他居然再一次扛住了病魔的侵擾。與眾不同的生活際遇使格雷諾耶在外形與生命力上完全異于常人,令人驚懼,一方面招致人們的排擠,厭惡,畏怕,因而他不得不從社會群體中脫離出去;另一方面缺乏關愛致使他的內心發(fā)生了異化。失去人性與道德的約束,格雷諾耶偏執(zhí)又冷酷地殺害了26個無辜的少女,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
其二,從生理特征上講,他沒有人類與生俱來的體味。這使得他被排斥在大眾之外,人們忽視他、憎惡他、畏懼他,促使他把氣味制成面具,以彰顯自己在人群中的地位:新鮮的貓屎、變質的干酪、臭蛋、魚哈喇……混合惡臭之物仿制出人的酸臭味,加上酒精與醋沖淡,最后用花的芳香將其徹底美化,這便是生命的芳香。新鮮鴨蛋和發(fā)酵面粉引人注意,稀牛奶和干凈軟木味惹人同情,發(fā)餿發(fā)臭的食物與酒精浸煮令人厭惡……最后產出的神奇香氛甚至讓他站上了人群的頂端。沒有氣味,從而追求極致的香氣;得不到愛,就用香氣引誘別人的愛。生理的缺陷讓他得到承認與認同的愿望更為強烈,瘋狂地制作香水以強調自己生而為人的社會身份。
其三,從感官層面上講,他卓越的嗅覺使得他與現(xiàn)實世界格格不入。他蔑視世人“嗅覺遲鈍”,道德敗壞卻自欺欺人,散發(fā)惡臭而不自知,更嘲弄連小孩都受他欺騙,被他用香水控制。他的超凡才能使他與普通人區(qū)別開來,永遠不可能屈居于社會群體中可有可無的存在。
其四,從人生追求上講,控制香水世界與人類王國的權力欲望讓他對人世產生超然的態(tài)度。與格里馬,巴爾迪尼,德魯和其他壓榨他的人追求財富名望不同,格雷諾耶追求的是整個世界。因此,他不在乎這些人如何苛待他,只要他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在某種意義上,格雷諾耶的做法甚至有些像苦行僧:為了精神上的追求,放棄物質享受,甚至過著一種十分艱辛的生活。他對事理抱有的獨特價值觀與對內心信條的偏執(zhí)注定令他無法被理解,并不斷地被逼向邊緣。
綜上,我們不難看出,格雷諾耶個人不同尋常的內在特征將其與普羅大眾近乎徹底地割裂開來,使他完全不能融于社會群體之中,其個人因素是導致他邊緣人格的根本原因。格雷諾耶最大的悲劇性在于:即使成功凌駕于所有人,他內心深處對人類的憎惡還是根深蒂固,并時不時地超過他對融入人群的渴望。同時,永世只能依靠香水來贏得虛偽的愛,宣告了他理想的破滅,將他逼下自我毀滅的深淵。
三、格雷諾耶邊緣人格的社會成因
進入人類歷史的新紀元,現(xiàn)代文明的發(fā)展使人們意識到“邊緣人”的生存困境開始成為一種泛化的社會現(xiàn)象,邊緣人格也隨著時間推移展現(xiàn)出更多的時代特性和內在意蘊。隨著機械大生產在世界范圍內的迅速蔓延,工業(yè)文明逐步擴散到地球上的每一個角落,人們在分工日益精確,法律道德日益規(guī)范的社會生活中,似乎也漸漸活成了機器的一部分。“人越來越成為一種不能加以控制的、無名的社會力量的玩物,在強加于他的種種外在規(guī)范支配下,正逐步淪為失去行動自由和思維自由的、被操縱和被捉弄的生物,于是一種絕望的、孤獨的、在精神上‘無家可歸的情緒成了整個現(xiàn)代西方人的普遍感受。這是一種根本的精神危機和存在危機。”而作為這些普遍的精神危機與存在危機的代表之一,“邊緣人”有著極其突出的地位。
從社會層面上分析,邊緣人格的成因主要源于“邊緣人”與世俗的雙向否定。在《香水》中十八世紀世界上最臭的巴黎,物質腐蝕人心,人們汲汲于名利,“街道散發(fā)出糞便的臭氣,屋子后院散發(fā)著尿臭,樓梯間散發(fā)出腐朽的木材和老鼠的臭氣,廚房彌漫著爛菜和羊油的臭味;不通風的房間散發(fā)著霉臭的塵土氣味,臥室發(fā)出沾滿油脂的床單……沒有哪一樣是不同臭味聯(lián)系在一起的”正如泰里埃長老所說,“這總是錢的問題。如果有人來敲這扇門,總是和錢有關”,人們總是在為了錢做什么事情。在這之中,總會有人厭棄這樣齷蹉污濁的世俗,祈愿脫離這些虛偽的和睦與殘忍的相互利用??上У氖牵粲鮽€性的時代事實上仍然排斥差異。相悖于時代所公認的行為模式——“鼓勵吾人征服世界,做人上人,爭名奪利,盡量賺比生存需要的金錢”,在人們眼中,格雷諾耶就是一個不“正?!钡娜恕H纭断闼分袑Π蜖柕夏嵝睦砘顒拥拿鑼懢徒沂境鏊麑Ω窭字Z耶復雜的看法:一方面他嫉恨格雷諾耶的天賦,“”一方面又止不住蔑視其“不求上進”的“下等人”心態(tài)。就像巴爾迪尼始終在懷疑格雷諾耶為何抱著不竭的靈感甘愿屈居于人下,人們不能理解,更不能認同格雷諾耶的理想。
魯斯·貝內迪克特在其著作《文化模式》中曾說:“每一種文化皆堅決相信它自己的情感及欲望乃是‘人性唯一正常的表達方式”世俗文化就此拒絕了格雷諾耶在現(xiàn)實世界立足,而格雷諾耶基于本心也主動地選擇了脫離人群。自我與他人之間構成聯(lián)系的基礎就是認同感,當名利幾乎成了為人處世的唯一標準,相悖于世,就等于個體與公眾的對抗,在一個人的精神王國中夾縫求生,“邊緣人”也因此產生了。
其次,現(xiàn)代社會的競爭文化也是邊緣人格產生的重要原因。正如卡爾·霍妮所說:“現(xiàn)代的競爭文化,讓人類陷入不可解的困境,因為人不可能把他人踩在腳下,同時又希望得到他人的愛。”“現(xiàn)代文化乃是奠基于個人競爭的原則之上。孤立的個人必須與同一群體內的個體互相競爭,凌駕于他們之上,并且常常要把他們踢到一邊,擠出社會?!痹诖饲榫诚?,社會中的個體與個體之間彌漫著不可化解的敵對態(tài)度,并外延到群體與群體、個體與群體之中。因此,從整體上看,在人際交往的關系締結里,建立真誠的友誼顯得尤為困難重重;而從個體出發(fā),競爭文化導致的直接后果就是人的孤立。這種孤立不單單外現(xiàn)于社會群體的排擠,更內隱于人們心中由于敵對緊張態(tài)度產生的對他人的潛在怨恨。
然而,對于這些怨恨,人們往往在社會規(guī)則的束縛下做出抑制怨恨的選擇。郁積在心的怨恨在外在因素的催發(fā)作用下更加膨脹,并不斷產生新的怨恨。沒有盡頭的惡性循環(huán)要么在內外交困下毀滅性地爆發(fā);要么成為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避免更多傷害的心理暗示下,將人們一步一步地推離人群,游離于社會的邊緣。
四、結論
我們必須承認,由于藝術渲染與突出人物的手法,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邊緣人”與現(xiàn)實存在著不小的差距。與文學創(chuàng)作相比,沒了內心深處燃燒的理想、執(zhí)著的抗爭和張揚的個性,現(xiàn)實世界中 “邊緣人”的地位更是微乎其微:被忽視,被遺忘……人們甚至不會在他們身上浪費任何的負面情感。更可怕的是,隨著科學技術的進步,社會分工漸趨完善,人際交往也在一定程度上被通信手段等消解而日益淡漠,人與人之間越來越強調劃清界限,突出個體,從而催生出更多的“邊緣人”。因此,關注文學創(chuàng)作中“邊緣人”的生存困境對我們思考關于人類的生存方式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齊美爾認為,在現(xiàn)代都市中,人們似乎都成了“潛在的流浪者”與“沒有根基的人”,即便擁有工作、居所、甚至家庭,卻始終感受不到安全感?!盁o家可歸”的漂浮不安已經成了一種泛化的情緒,苦悶、孤獨、焦慮、恐懼、彷徨、憂郁的精神危機甚至變?yōu)橐环N時代的通病,“為誰而活?”開始成為一個現(xiàn)代人共同的疑惑。在繁忙冷漠的都市中,人們都希望能拋下一切而了無牽掛地流浪,然而最終必將要回到都市,繼續(xù)這樣的生活。也許我們可以在格雷諾耶身上窺到自己的影子:站在群體,文化與時代的邊緣,不再固守傳統(tǒng),卻又無法在新世界中尋到突破,只能渴望最終超越來化解現(xiàn)實矛盾。
循著聚斯金德的腳步,我們在體驗“邊緣人”生存困境的矛盾與沖突中感同身受,通過他們的選擇和行動來探索人類生存方式的可能性?!霸诂F(xiàn)實中,每個人都扮演著屬于自己的角色,如同作品中的人物,每個人都不能脫離其他人而單獨存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世界。”格雷諾耶冷血無情的殺戮飽含作者對現(xiàn)實社會人類生存抉擇的隱憂,具有深刻的警示意味,啟發(fā)著我們如何處理、協(xié)調個體與集體的矛盾與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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