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帥
【摘 要】兒童是弱勢群體,對兒童權益的保護是印證中國法治文明發(fā)展程度的重要指標。3到6歲兒童正值讀幼兒園,其合法權益的保護更是民眾關注的焦點。近年來,頻發(fā)的幼師虐童事件引起了社會公眾的廣泛關注和極度憤慨。
【關鍵詞】虐童;虐待罪;權益保護
一、幼師虐童基本案情及相關法律問題
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2010年到2017年曝光的虐童案件達160余起。典型案例如:2011年山西太原市藍天蒙特梭利幼兒園幼師狂扇五歲女童數(shù)十耳光。2012年浙江溫嶺市藍孔雀幼兒園,幼師用雙手拎起男童的耳朵,使男童雙腳離地10厘米。2017年北京市朝陽區(qū)紅黃藍新天地幼兒園教師因部分兒童不按時睡覺,采用縫衣針扎的方式進行“管教”。
上述案件中涉事的幼師,前期均被公安機關刑拘,但經過深入調查,檢方并未準予批捕,最終以幼師不構成犯罪撤銷案件,僅對部分幼師做出行政拘留15日的決定??梢?,我國對于幼師虐童行為的立法規(guī)制還不夠完善。
二、我國虐童防治立法上存在的問題
(一)現(xiàn)有部門法的立法存有漏洞
我國關于虐童行為的立法不容樂觀,雖然在諸多部門法中都有提及,但大多都缺乏實際操作性,規(guī)定的較為分散,缺乏針對性。首先,在我國《憲法》、《民法》、《未成年人保護法》等部門法中均提及不得虐待兒童,但各個部門法之間缺乏聯(lián)系和邏輯性,具體內容也存在漏洞,各部門法無法實現(xiàn)緊密協(xié)調,也無法形成完整的法律保護體系。其次,我國現(xiàn)行《刑法》中有關于拐賣婦女兒童和對兒童性權利的特殊保護,但對于虐待兒童行為沒有特殊的立法保護。刑法作為最后一道防線也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這必然會導致在司法實踐中對虐待兒童行為規(guī)制力度不夠。最后,對受虐兒童的后續(xù)保障和前期預防沒有健全的立法保障。
(二)兒童權益保護立法配套不夠,操作性不強
在國際社會,我國簽署了保護兒童合法權益的《兒童生存、保護和發(fā)展世界宣言》以及《兒童權利公約》;在國內立法上,我國推行了第一部專門保護兒童合法權益的法律《未成年人保護法》,這些條約及法律在一定程度上都對未成年人起到了保護作用,但是也不乏存在內容空泛不易于司法實踐的規(guī)定,比如只提及了“禁止任何形式的虐待和忽視兒童”以及“保障兒童身心健康發(fā)展”等的內容,并沒有規(guī)定具體的內容和方向,以及具體的實施方式和需要承擔的責任,也沒有強制性的措施來保障責任的實施。
(三)刑法與前置性法律之間的銜接存在問題
中國法學界對違法行為的制裁主要分為以下幾種類型,即行政制裁,民事制裁,刑事制裁。顯然刑事制裁是兜底手段,僅在行政制裁和民事制裁不能發(fā)揮效用時起作用,懲戒手段更為嚴厲。因此針對虐待兒童的行為,三種制裁手段如何銜接和協(xié)調變得尤為重要。根據(jù)現(xiàn)行民法和行政法的規(guī)定,兒童合法權益受到侵害后的懲戒力度仍不到位。首先,在民事賠償方面,多對受侵犯兒童賠禮道歉或者經濟賠償,這對于彌補兒童在心理受到的創(chuàng)傷是不夠的。其次,在行政法制裁方面,最嚴厲的行政拘留僅有15日,懲戒力度也遠遠不夠杜絕侵權人的侵權行為。最后,在刑法制裁方面,更沒有一個適格的罪名來懲戒侵權人。第一,幼師虐童行為與虐待罪,虐待罪中明確規(guī)定了犯罪主體具有特定性,只針對家庭成員,而虐待兒童的幼師并不能通過任何合法的解釋將其對推定為家庭成員,因此依據(jù)現(xiàn)行刑法關于虐待罪的規(guī)定仍不能用該罪來規(guī)制幼師虐童行為。第二,幼師虐童行為與尋釁滋事罪,尋釁滋事罪將“隨意毆打他人,情節(jié)惡劣”作為犯罪情形,犯罪客觀方面似乎相似,實質則有本質性區(qū)別,“隨意毆打”通常意味著毆打的動機、方式、對象等具有明顯的不特定性。在司法實踐和刑法理論中是否“隨意”通常是以是否“事出有因”來作為判斷標準的。具體而言,若事出有因,就不能算是“隨意”。經調查,上述案中幼師虐童并不是毫無緣由的,幼師所懲罰的也是班上調皮的,在虐童動機及對象上并不具有隨意性。顯然,涉案者的行為不屬于隨意毆打型這類尋釁滋事罪。第三,幼師虐童行為與故意傷害罪。故意傷害罪要求對受害者造成輕傷及以上的損害后果才能依該罪定罪,但是幼師在虐童過程中,對兒童的侵害通常在輕傷及以下,但兒童內心受到的創(chuàng)傷遠遠不止于此。這種行為的社會危害性應引起立法者的重視。
三、完善我國兒童權利保護的立法建議
(一)擴大虐待罪的犯罪主體適用范圍
關于幼師虐童行為的刑法規(guī)制問題,理論界和實務界專家進行了博弈,虐待罪的犯罪主體不適格問題,不能有效地懲戒幼師虐童的行為,因此有學者建議應在刑法中明確增設“虐待兒童罪”,理由包括以下兩個方面,第一,明確增設“虐待兒童罪”可以便捷地懲治虐童行為,具有針對性,法益保護力度也更強。第二,能夠起到震懾作用,突出立法對兒童的特別保護。筆者對以上觀點持懷疑態(tài)度,第一,單獨增設“虐待兒童罪”違背了刑法的謙抑性的特征,刑法中所呈現(xiàn)的罪名并非越多越好,刑法罪名的設置應當與刑法典協(xié)調性和概括性的特點相吻合。第二,單獨增設“虐待兒童罪”使很多不公平的現(xiàn)象出現(xiàn),對于婦女或者老人,殘疾人,病人等弱勢群體受到虐待的行為又是否需要單獨立罪?第三,單獨增設的“虐待兒童罪”在刑法某些領域會與現(xiàn)有罪名竟合,比如與“虐待罪”、“遺棄罪”、“猥褻兒童罪”、這樣會造成司法資源浪費,給司法工作者帶來困擾。因此筆者建議無需單獨增設“虐待兒童罪”,擴大“虐待罪”的犯罪主體即可,將虐待罪的犯罪主體由原來的家庭成員擴展至對年幼,年老,殘疾,患病以及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負有撫養(yǎng)義務的人。這樣規(guī)定既解決了對虐待兒童行為的刑法規(guī)制,又提高了司法效率。
(二)加強社會預防以及建立強制舉報制度
首先,良好的社會預防機制是保護兒童合法權益的前提,以預防為主,法律干預為輔的模式進行兒童合法權益的保護。在社會預防層面,可以從兩個方面入手,第一,兒童的自我預防,在平時的養(yǎng)成教育中,應教會兒童鑒別虐待行為,告知其應該通過何種途徑進行求助。第二,父母的社會預防,父母應該更多地去了解和關注兒童成長,加強與兒童的溝通。其次,健全的舉報機制能夠更好地為兒童提供健康的生活環(huán)境。從上述曝光的幼師虐童案中,不難看出,虐童事件引起公眾關注多是通過網絡媒體,如今的舉報制度不夠健全,因此可以參考發(fā)達國家的做法,將舉報義務賦予特定的主體,比如,醫(yī)生,教師,政府人員等。此外,建立專門性的舉報機關,針對一些不構成刑事犯罪也不符合治安處罰的虐童行為進行教育。
(三)加強國際合作,借鑒國外經驗
對兒童合法權益的保護,加強國與國之間的協(xié)作,彼此之間相互借鑒,學習、滲透,能夠更好地促進立法的完善。在《兒童公約》序言中就有體現(xiàn),其中規(guī)定國與國之間應當加強對兒童合法權益保護的密切合作,特別對于發(fā)展中國家而言具有重要意義。締約國之間能夠順暢地交換資料,交流經驗,無論在技術還是經驗層面都能夠達到信息共享,中國作為發(fā)展中國家,對于兒童保護的立法相對滯后,更應該加強向發(fā)達國家學習,加強國際合作,取長補短,立足國情,推進我國司法制度的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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