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In 1645, the Qing army attacked Nanjing city, and Zhao Zhilong and Qian Qianyi leading the Ming army surrendered to the Qing, with Wang Duo included. Wang Duo served for the Qing Dynasty (1644-1912) as the former officer of the Ming Dynasty(1368-1644), which became a stain hard to be erased during his lifetime. Yet everyone who has carefully appreciated Wangs calligraphic works will not consider him a man of bad moral quality. His calligraphic works feature unique, innovate and revolutionary style, changing structure and passionate emotion, depicting his spiritual world full of disturbance, contradiction, struggles and pain.
公元1644年,中國大地上迎來了最后一次封建王朝的更迭,王鐸時年53歲,任南京福王弘光小朝廷的東閣大學(xué)士,后又加太子少保,戶部尚書、文淵閣大學(xué)士,蔭中書舍人。次年,滿清大軍攻至南京城下,趙之龍、錢謙益率眾開門投誠,王鐸在列。仕清后,王鐸官至禮部尚書、弘文院學(xué)士,加太子少保。清順治九年即公元1652年,61歲的王鐸終在長年的恣情酒色之后頹然病逝,謚文安。
王鐸以明亡遺臣的身份仕清,成為其一生難以抹去的污點。與王鐸同為朝廷重臣、書壇俊彥的戶部尚書倪元璐,于崇禎皇帝吊死煤山后不久就在家中自盡,一門共12人與國同亡;1646年,曾率部頑抗清軍的助順將軍、書畫大家黃道周被俘,絕食以示必死之志,就義前血書“綱常萬古,節(jié)義千秋,天地知我,家人無憂”16字以明志;一代奇才傅青主,明亡后隱居山林,衣朱衣、居土穴,后雖多次被詔,然誓死不做清朝官,終獲一代英名。身懷大才的王鐸難道連“舍生取義”的道理都不懂?
令王鐸做夢也想不到的是,他為之而名譽掃地的滿清皇帝會將這個投誠的明室舊臣劃歸“貳臣”之列。
乾隆帝修《清史列傳》時對史臣說:“(王鐸)在明朝身躋朊仕,及本朝定肌之初,率先投順,游陟列卿,大節(jié)有虧,實不齒于人類?!闭龖?yīng)了中國那句古話——忠臣不事二主,事了二主的臣子,不但要遭到前朝遺民的唾棄,就連新侍奉的主子也當(dāng)你是不忠不義之徒。至此,王鐸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道德淪喪之人,蓋棺之后必將遺臭萬年。
果不其然,在王鐸之后的幾乎整個清代,雖也有書論論其書法,予以褒揚,但與其真正的價值相比仍不值一提。清代吳德旋在《初月樓論隨筆》中寫道:“張果亭、王覺斯人品頹喪,而作字居然有北宋大家之風(fēng)。豈以其人而廢之?!笨偹銥樗臅ò饣匾怀?。
事實上,凡仔細(xì)看過王鐸書作的人,大概都不會認(rèn)可他是一個“人品頹喪”之人。其字革新傳統(tǒng)、獨樹一幟,筆畫欹側(cè),結(jié)體動蕩,氣勢雄強,感情激越,仿佛正是其內(nèi)心不安、矛盾、掙扎、痛苦的精神寫照?!巴鹾罟P力能扛鼎,五百年來無此君”——啟功先生一語道破王鐸書法的妙處。大概只有從其跌宕起伏、淋漓暢快的書法世界中,我們才能窺見一個真實的王鐸。
好在,他留下了大量書作,供后人研究、認(rèn)識那個原本的他。近幾十年,興起于日本的“王鐸熱”傳回中國,讓王書的研究成為業(yè)界的“顯學(xué)”。當(dāng)代書法家也不乏對“王體”的模擬,雖然由于時過境遷、境遇懸殊,當(dāng)代人無法再度呈現(xiàn)出王書的那種飛揚激越、氣勢磅礴的風(fēng)神,但其追求雄強、恣意揮灑的書法語言卻給后世書壇留下了無盡的啟示與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