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江
(上海國際問題研究院 全球治理研究所, 上海 200233)
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馬克思主義的民族理論是我國解決民族問題的指導思想,正如鄧小平同志曾經指出的那樣:“在世界上,馬列主義是能夠解決民族問題的?!薄?〕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已成為解決我國民族問題的主旨和重要途徑。為此,作為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有機組成部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馬克思與恩格斯(以下時有簡稱為“馬恩”)有關“偉大的歷史的民族”(great historical nations)〔2〕的論述似應引起我國民族問題研究者和實務工作者的重視。有鑒于此,本文擬就馬克思和恩格斯的這一與民族問題緊密相關的論述展開初步的研究與分析,以求教于國內民族問題研究界的方家。
1849年恩格斯在《民主的泛斯拉夫主義》一文中寫道:“……西方那些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英國人和法國人,同落后的德國人比較起來有許多長處?!薄?〕然而,實際上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馬克思與恩格斯并非僅僅將英國人和法國人視為“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而是從歷史唯物史觀出發(fā),將人類社會進入資本主義時期之后,具有推動歷史發(fā)展、規(guī)模較大的人們共同體比如德意志民族、匈牙利民族、波蘭民族,乃至愛爾蘭民族等都視為“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大型、堅實、連續(xù)的民族”(large,compact,unbroken nations)或“團結一致的大民族”?!?〕與之形成對照的是,不論是馬克思還是恩格斯都將進入資本主義時期后對歷史發(fā)展產生負面影響的規(guī)模較小的人們共同體稱為“非歷史的民族”(non-historical nations)或“小民族”(petty nations),乃至“垂死的民族”(dying nationalities/nations)?!?〕
馬克思與恩格斯有關“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一個重要的有機組成部分。在馬恩的一系列與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相關聯(lián)的經典著述中,如《卡爾·馬克思和弗·恩格斯發(fā)表在“新萊茵報”上的文章》〔6〕、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論波蘭》及《論波蘭問題》〔7〕、恩格斯的《德國農民戰(zhàn)爭》〔8〕和《工人階級同波蘭有什么關系?》〔9〕,以及馬克思與恩格斯的共同著作《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10〕和《共產黨宣言》〔11〕等都有與之相關的論述。然而,值得注意的是,迄今在我國民族問題學術界對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這方面的論述鮮有討論,其可能原因似乎在于,當年編撰《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蘇共中央馬克思列寧主義學院(以下簡稱蘇共馬列學院)對與之相關論述的批評。
在蘇共馬列學院為《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撰寫的“第六卷說明”中,該“說明”的作者認為:“在‘匈牙利的斗爭’和‘民主的泛斯拉夫主義’這兩篇文章中,恩格斯反對一切形式的民族主義思想,既反對泛日耳曼主義,又反對泛斯拉夫主義。在恩格斯的文章中,一方面對奧地利境內的許多斯拉夫民族的運動給予了正確的歷史評價,把它看作是違反當時德國革命和歐洲革命利益的運動,但是另一方面對這些民族的歷史命運卻作出了某些錯誤的論斷?!薄?2〕不僅如此,蘇共馬列學院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說明”中更進一步地提出:“‘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這一著作……除了對奧地利的斯拉夫民族的民族運動在1848—1849年具體條件下所起的客觀作用的正確評價之外,也包含著一些對這些民族的歷史命運的錯誤論斷。”〔13〕
毫無疑問,上述蘇共馬列學院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和第八卷的“說明”中所謂的“某些錯誤論斷”就是指馬克思和恩格斯將當時奧地利境內的斯拉夫人稱之為與“偉大的歷史的民族”相對的非歷史性的“小民族”或“垂死的民族”等。值得注意的是,為了說明將民族區(qū)分為諸如英、法、德、匈、波等“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和南部斯拉夫等非歷史性的“小民族”及“垂死的民族”是“錯誤的論斷”,蘇共馬列學院不惜將原本就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完成的相關著述《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該著述的英文原文題名為 Revolution and Counter-Revolution)定為恩格斯一人的著作,收入《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14〕根據蘇共馬列學院的解釋,“‘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這一組文章從1851年10月25日到1852年10月23日在‘紐約每日論壇報’上發(fā)表,署名是馬克思;直到1913年馬克思和恩格斯的來往書信發(fā)表之后,才知道這個著作是恩格斯寫的。”〔15〕如此一來,該著述中的所謂“錯誤的論斷”也自然屬于恩格斯而非馬克思,當然更非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組成部分之一。
但是,蘇共馬列學院同時又解釋說:“1851年8月初,進步的資產階級報紙‘紐約每日論壇報’的編輯之一查理·德納要求馬克思為該報寫稿……馬克思當時忙于經濟研究工作,于是他請求恩格斯寫一些關于德國革命的文章。恩格斯在寫這些文章時利用了‘新萊茵報’合訂本作為主要的資料,此外,恩格斯還利用了馬克思向他提供的一些補充材料,并且經常同馬克思交換意見。同時,這些文章在寄給報紙之前,馬克思也都看過?!薄?6〕這就意味著,馬克思至少是參與了《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的寫作工作,并且完全同意其中所有觀點,因此決定在最初發(fā)表時署上自己的名字。毫無疑問,《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應該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寫作的成果,其中所有的思想,尤其是對具有歷史作用的“偉大的民族”與不具歷史作用的“小民族”或“垂死的民族”的比較、分析和論述都是屬于馬克思與恩格斯兩人的,并且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
然而,即便如此,由于長期以來受到蘇共馬列學院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與第八卷“說明”中對恩格斯指名道姓批評的影響,迄今,我國民族問題研究界對由恩格斯明確提出、馬克思完全贊同的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中關于“偉大的歷史的民族”的重要論述未予以重視。當前,隨著奮力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新時代的到來,對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中的這一重要論述似應超越當年蘇共馬列學院的有關批評而展開積極的討論,以利于我們更加全面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民族理論來理解、應對和解決進入社會主義建設新時代之后我國的民族問題。
眾所周知,馬克思主義的民族理論是與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直接相關的。恩格斯在其著名的《在馬克思墓前的講話》中指出:“正像達爾文發(fā)現(xiàn)有機界的發(fā)展規(guī)律一樣,馬克思發(fā)現(xiàn)了人類歷史的發(fā)展規(guī)律……不僅如此,馬克思還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代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和它所產生的資產階級社會的特殊的運動規(guī)律。”〔17〕這就是通常所說的馬克思的兩大發(fā)現(xiàn)——歷史唯物主義和剩余價值學說。馬克思的兩大發(fā)現(xiàn)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基礎,其對馬克思主義的民族理論均產生直接影響。在相當的程度上,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論對馬克思主義的民族理論,尤其對馬克思與恩格斯關于“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有著更為直接的影響。
馬克思在1859年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中指出:“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fā)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意志為轉移的關系,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發(fā)展到一定階段相適應的生產關系。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薄?8〕這意味著,馬克思主義歷史唯物論的基本觀點為:生產是人類歷史一切社會進步的尺度,生產力的發(fā)展水平,決定人類社會的進程,隨著生產力的發(fā)展,人類的社會形態(tài)從低級向高級發(fā)展,而人類社會的一般總規(guī)律是從低級的無階級原始社會向高級的階級社會,再向最高級的共產主義社會發(fā)展,而整個階級社會也必然經歷由低級向高級發(fā)展的過程,由前現(xiàn)代落后的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向現(xiàn)代先進的資本主義社會演進。
不僅如此,根據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論,隨著生產力的發(fā)展,人類社會不僅從低級向高級發(fā)展,而且更為重要的是會從分散的向整體的、地域性的向世界性的方向發(fā)展。馬克思指出:在資本主義產生之前,人類歷史的發(fā)展是地域性的,而不是世界性的,“只有隨著生產力的這種普遍發(fā)展,人們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來;普遍交往,一方面,可以產生一切民族中同時都存在著‘沒有財產的’群眾這一現(xiàn)象(普遍競爭),使每一民族都依賴于其他民族的變革;最后,地域性的個人為世界歷史性的、經驗上普遍的個人所代替。”〔19〕很明顯,馬克思這里所說的生產力的普遍發(fā)展,指的就是從中世紀晚期西歐封建社會所產生的資本主義生產力的普遍發(fā)展。正如馬克思所指出的那樣,隨著資本主義生產力的發(fā)展,“不斷擴大產品銷路的需要,驅使資產階級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須到處落戶,到處開發(fā),到處建立聯(lián)系。……資產階級,由于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薄?0〕正是世界市場的發(fā)生和發(fā)展使人類的相互交往不再為區(qū)域性的,而成為世界性的。人類的這種超越區(qū)域性的普遍交往導致人類的歷史從原有低級的區(qū)域性歷史一步一步地向高級的世界歷史(或“整體的歷史”)方向發(fā)展,現(xiàn)代世界體系也就由此而開始形成。
雖然,根據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論,自原始社會解體之后,“至今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21〕但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并不否認“民族”在人類歷史尤其是在階級社會發(fā)展過程中的作用。不僅如此,馬恩還強調民族本身也是隨著階級社會的發(fā)展而發(fā)展,并且十分明確地將現(xiàn)代資本主義社會之前,也就是現(xiàn)代世界體系形成之前的民族與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形成之后的民族作明顯區(qū)分。馬克思與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明確地將民族分為“野蠻的民族”(barbarian nations)與“文明的民族”(civilized nations),以及“農民的民族”(nations of peasants)與“資產階級的民族”(nations of Bourgeois)。〔22〕他們如此寫道:“資產階級,由于一切生產工具的迅速改進,由于交通的極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蠻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來了……它使未開化和半開化的國家從屬于文明的國家,使農民的民族從屬于資產階級的民族,使東方從屬于西方。”〔23〕
十分明顯,馬恩在《共產黨宣言》中將民族的發(fā)展劃分為資本主義社會或現(xiàn)代世界體系形成之前就已經存在的人們共同體——“野蠻的民族”“農民的民族”等,以及隨著資本主義的發(fā)展和現(xiàn)代世界體系的形成而產生的“文明的民族”和“資產階級的民族”等。雖然,在《共產黨宣言》中馬恩將“野蠻的民族”“農民的民族”“文明的民族”“資產階級的民族”中的“民族”都用英文“nation”表述,但是,在絕大部分的有關民族問題的論述中,他們一般用德語、法語和英語的“nation”來表述建構資本主義社會的現(xiàn)代民族或人們共同體;用德語“volk”、法語“peuple”和英語“people”來表述從古至今各式各樣的人們共同體;而用德語“nationalit?t”、法語“nationalité”和英語“nationality”來表述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產生之前就已經存在,并在進入資本主義社會之后尚未或正在向現(xiàn)代文明的資產階級民族(nation)過渡的民族或人們共同體。〔24〕毫無疑問,馬克思和恩格斯所言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great historical nations)就是屬于人類社會進入到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之后,從前現(xiàn)代就已經存在的各民族(nationalities)發(fā)展而來的現(xiàn)代民族(nations)。其之所以被稱之為“偉大的歷史的民族”的一個至關重要的原因是這樣的民族具有在現(xiàn)代社會推動人類歷史發(fā)展的革命性。
恩格斯在《匈牙利的斗爭》一文中明確指出:1848年的歐洲革命導致“斗爭者分成了兩大陣營:德國人、波蘭人和馬扎爾人(匈牙利人)站在革命方面,其他民族,即除了波蘭人以外的一切斯拉夫人、羅馬尼亞人和特蘭西瓦尼亞地區(qū)的薩克森人,則站在反革命方面”。〔25〕之所以德意志民族、波蘭民族和匈牙利民族等是站在革命方面的革命的民族,是因為這些具有相當大規(guī)模的民族爭取獨立的斗爭代表著歷史發(fā)展的方向,即他們的革命運動推動著歷史的前進,促使資本主義在西方進一步地發(fā)展,“使未開化和半開化的國家從屬于文明的國家,使農民的民族從屬于資產階級的民族,使東方從屬于西方。”〔26〕由此觀之,馬恩筆下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與“革命的民族”是可以互換的。
與之形成對照的是,按照馬克思與恩格斯的說法,站在反革命一邊的民族則“公然想使文明的西方從屬于野蠻的東方,城市從屬于鄉(xiāng)村,商業(yè)、工業(yè)和文化從屬于斯拉夫農奴的原始農業(yè)”?!?7〕十分明顯,馬恩所言之“反革命民族”實際上就是與“偉大的歷史的民族”相對的“非歷史的民族”或“垂死的民族”。列寧指出:馬克思與恩格斯在1848年將除了波蘭人以外的一切斯拉夫人稱為“反革命民族”是正確的,“因為1848年無論從歷史上或政治上來說,都有根據把民族分為‘反動的’民族和革命民主的民族。馬克思反對前者而擁護后者,這是對的。自決權是一種民主要求,它自然應當服從一般的民主利益。在1848年和以后的年代,這些一般利益首先就是同沙皇制度作斗爭。”〔28〕
實際上,從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視角觀察民族的發(fā)展,“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就是隨著資本主義生產力的普遍發(fā)展、階級社會從封建向資本主義演進的過程中,從比較低級的民族(nationalities)發(fā)展而來的比較高級的現(xiàn)代民族(nations)。這樣的現(xiàn)代民族就是推動人類歷史從分散向整體、從區(qū)域的歷史向世界的歷史,乃至從相對低級的封建社會向比之更高級的資本主義社會轉化發(fā)展的“革命的民族”。如果馬克思和恩格斯將民族分為“革命的民族”與“反革命的民族”是對的,那么我們有什么理由認為他們同時將民族區(qū)分為“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與“非歷史的小民族”或“垂死的民族”是錯誤的?更為重要的是,根據馬克思和恩格斯所提出的民族理論,“偉大的歷史的民族”的革命性還充分體現(xiàn)在其不僅是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建構者,而且還是該體系的解構乃至埋葬者。
深受馬克思主義歷史唯物論影響的現(xiàn)代世界體系理論的創(chuàng)始者、美國著名學者伊曼紐爾·沃勒斯坦(Immanuel Wallerstein)認為:從15世紀末16世紀初開始,隨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發(fā)展,“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經濟體系”以西北歐為中心開始形成,之后該發(fā)源于西歐的世界經濟體一步一步地向整個世界擴展,人類歷史也由此而從分散走向整體,形成一個包括經濟、政治乃至文化的全球性現(xiàn)代世界體系。沃勒斯坦進一步指出:現(xiàn)代世界體系有兩個構成成分,其一為以勞動分工為基礎而建立的資本主義世界經濟體系;其二為獨立國家(主權民族國家)的形成以及由此而產生的現(xiàn)代國家體系,也就是現(xiàn)代國際政治體系。首先,隨著發(fā)生于西歐的現(xiàn)代資本主義經濟體系不斷地向外擴張,世界范圍的分工開始形成,世界經濟體的不同區(qū)域(中心、邊緣、半邊緣)被派定承擔特定的經濟角色,發(fā)展出不同的階級結構,因而使用不同的勞動控制方式,從世界經濟體系的運轉中獲利也就不平等。〔29〕現(xiàn)代世界體系的發(fā)源地西歐成為現(xiàn)代世界體系的世界經濟中心。其次,與這一世界經濟中心區(qū)域相關聯(lián)的是現(xiàn)代國家體系或現(xiàn)代國際政治體系也逐漸地在西歐形成,取代中世紀西歐的封建政治體系而產生以主權民族國家為單一行為體或單一單元的現(xiàn)代國際政治體系或曰現(xiàn)代國際體系。馬克思與恩格斯所稱之為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正是在促使現(xiàn)代國際政治體系的形成和發(fā)展過程中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與此同時也對以西歐為中心的世界資本主義經濟體系的發(fā)展產生重要影響。要之,馬恩筆下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是現(xiàn)代世界體系的建構者。
首先,根據上文已經略有涉及的中外學者的相關研究,馬克思與恩格斯在討論民族問題時一般將民族區(qū)分為“nationality”與“nation”?!?0〕在中文里這兩個西語詞匯都翻譯為“民族”,但是馬恩常用“nationality”來表述尚未能建立自己的國家但擁有共同文化、歷史、習俗與記憶的人們群體,〔31〕同時則用“nation”來指稱能建立現(xiàn)代民族國家的人們共同體。更為重要的是,在馬恩的著述中,被稱之為“nationality”的民族如通過自身的努力和斗爭轉而成為能在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中建立自身民族國家的民族(nation),那么這樣的民族就是“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如德意志民族(German nationality)、愛爾蘭民族(Irish nationality)、波蘭民族(Polish nationality)和匈牙利民族(Hungarian/Magyar nationality)等。這也就意味著,“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就是能建構現(xiàn)代資本主義民族國家的“國家民族”(nation),這樣的“國家民族”能通過自身民族國家的建構而強化現(xiàn)代國際政治體系,促進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發(fā)展。
其次,“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對資本主義經濟體系的建構也貢獻良多。馬克思與恩格斯認為,“偉大的歷史的民族”所建構的是現(xiàn)代資本主義國家,這樣的國家以及在這樣的國家之中所形成的資產階級的市民社會(civil society或稱“公民社會”)能夠成為歷史轉型的推動者,即能夠進一步促進形成強大的世界性的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馬克思和恩格斯堅決支持愛爾蘭民族和波蘭民族的國家獨立權,而反對其他斯拉夫民族的國家獨立權的最為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們認為,愛爾蘭和波蘭民族的獨立既有助于這些被壓迫民族的社會和經濟向現(xiàn)代資本主義轉型,也能促進原先壓迫它們的民族的資本主義經濟和市民社會的發(fā)展,因為這些民族是促使資本主義經濟和社會轉型的“代理人”或“媒介”,而其中最為重要的榜樣就是波蘭民族——“法國一個歷史學家說過:il y a des peoples nécessaires——現(xiàn)時存在的都是不可缺少的民族。波蘭民族無疑是在19世紀這些不可缺少的民族之列的?!薄?2〕實際上,根據馬恩與民族問題相關的理論邏輯,只要能在建構自身的現(xiàn)代民族國家的同時對資本主義世界市場具有促進作用,也就是只要能對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建構做出貢獻而非倒行逆施將之推回封建經濟,這樣的民族就能像波蘭民族那樣成為“偉大的歷史的民族”。
第三,根據奧地利深受馬克思主義影響的著名社會民主黨人奧拓·鮑爾(Otto Bauer)有關民族問題的分析,馬克思與恩格斯所提出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與“非歷史的小民族”概念并沒有絕對的標準,而是一系列歷史環(huán)境在生產力發(fā)展過程的特定時期的結果?!?3〕這也就意味著,在建構現(xiàn)代世界體系的過程中,“偉大的歷史的民族”是不斷發(fā)展的,比如馬恩認為法國人和英國人是最早建構現(xiàn)代資產階級民族國家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而德國人、愛爾蘭人、波蘭人和匈牙利人緊跟其后也成為“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因為它們能為建構現(xiàn)代民族國家國際政治體系和資本主義的市場經濟體系作出貢獻。雖然,馬恩認為當時的南方斯拉夫人因其泛斯拉夫主義所具有的反資產階級革命性質而成為“反革命民族”或“非歷史的小民族”,但是,隨著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發(fā)展,如果這些民族能融入“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而共同建構更大的現(xiàn)代國家,則這些民族也能參與歷史的發(fā)展——“最后,在歐洲幾個大君主國一般地說已經成了‘歷史的必要性’的時代,德國人和馬扎爾人把所有這些弱小民族聯(lián)合成為一個大的國家,從而使這些民族能夠參與歷史的發(fā)展(否則他們光靠自己始終是無法過問歷史的發(fā)展的),能否認為這是‘罪行’和‘萬惡的政策’呢!當然,在這種情況下難免踐踏幾朵嬌嫩的民族鮮花?!薄?4〕
然而,更為重要的在于,“偉大的歷史的民族”不僅是建構現(xiàn)代世界體系,即推動資本主義世界經濟體系與現(xiàn)代主權民族國家國際政治體系發(fā)生、發(fā)展的民族共同體或人們共同體,而且還將是最終埋葬這一資本主義現(xiàn)代世界體系、推動人類社會進入共產主義的民族共同體或人們共同體。根據馬克思與恩格斯的科學社會主義理論,隨著資本主義社會全面地替代封建社會而建立起現(xiàn)代世界體系,資產階級民族也即“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因此而取得推動階級社會從封建向資本主義轉型的全面勝利,但是,資產階級的勝利卻為即將到來的無產階級革命以及整個人類最終解放和實現(xiàn)共產主義鋪平了道路。不過,馬克思十分明確地指出:“在資本主義社會和共產主義之間,有一個從前者變?yōu)楹笳叩母锩D變時期。同這個時期相適應的也有一個政治上的過渡時期,這個時期的國家只能是無產階級的革命專政。”〔35〕這也就意味著,為了實現(xiàn)共產主義,無產階級必須在本國取得政治上的統(tǒng)治地位。
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與恩格斯在回應“有人還責備共產黨人,說他們要取消祖國,取消民族”時,明確提出:“工人沒有祖國。決不能剝奪他們所沒有的東西。因為無產階級首先必須取得政治統(tǒng)治,上升為民族的階級,把自身組織成為民族,所以它本身還是民族的,雖然完全不是資產階級所理解的那種意思?!薄?6〕十分明顯,雖然無產階級也就是工人階級是沒有祖國的,無產階級對資產階級革命的最終目標就是要消滅由資產階級建立的現(xiàn)代民族國家,乃至民族(包括所有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本身,從而實現(xiàn)共產主義,但是,在徹底消滅階級、民族和國家并由此而推動全人類進入共產主義社會之前,無產階級必須建立無產階級專政,而這樣的專政是由作為民族的無產階級來實施。于是乎,原先作為現(xiàn)代世界體系中建構民族國家的主體——資產階級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將因此而在無產階革命過程中,通過在現(xiàn)代民族國家中建立無產階級專政而轉化為無產階級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
根據馬克思主義的階級斗爭學說與無產階級專政的理論,“(1)階級的存在僅僅同生產發(fā)展的一定歷史階段相聯(lián)系;(2)階級斗爭必然要導致無產階級專政;(3)這個專政不過是達到消滅一切階級和進入無階級社會的過渡……”,〔37〕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無產階級把自身組織成為“民族”是一個過渡,但卻是人類歷史最終向共產主義社會轉化的必要步驟。馬克思在1866年寫給恩格斯的信中批評了在倫敦參加國際總委員會會議的“青年法蘭西”代表拉法格所提出的“一切民族特性和民族本身都是‘陳腐的偏見’”等觀點,他寫道:“我在開始發(fā)言時說,我們的朋友拉法格和其他廢除了民族特性的人,竟向我們講‘法語’,就是說,講會場上十分之九的人不懂的語言,我的話使英國人大笑不止。接著我又暗示說,拉法格大概是完全不自覺地把否定民族特性理解為由模范的法國民族來吞并各個民族了?!薄?8〕更為重要的是,當無產階級在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主權民族國家中取得政治統(tǒng)治,就必然是在“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基礎之上,上升為民族的階級?!皞ゴ蟮臍v史的民族”也因此轉而成為解構乃至埋葬現(xiàn)代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的無產階級的民族!
從上述的討論與分析可見,馬克思與恩格斯有關“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與馬克思主義歷史唯物論直接相聯(lián),同時也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毫無疑問,深入研究和探析馬恩有關“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有助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進入新時代后正確認識與解決當前我國的民族問題,并在很大的程度上對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也有相當重要的啟示意義。
首先,馬克思與恩格斯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不僅是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的重要內容,而且充實和豐富了馬克思主義的階級斗爭學說與無產階級專政理論。雖然馬恩在《共產黨宣言》中開宗明義地指出:“至今一切社會的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39〕并且強調“階級斗爭必然要導致無產階級專政……”〔40〕但是,他們同時指出,在人類歷史從分散走向整體、從區(qū)域歷史走向世界歷史,也就是從封建社會走向資本主義社會,并由此而形成由世界市場經濟體系和主權民族國家國際政治體系共同構成的現(xiàn)代世界體系,乃至最終超越這一現(xiàn)代世界體系而從資本主義社會走向共產主義的進程中,現(xiàn)代民族(nation)尤其是“偉大的歷史的民族”(great historical nations)同樣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十分明顯,中華民族(Chinese nation)就是馬克思與恩格斯筆下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盡管馬恩并未專門討論過中華民族是否為“偉大的歷史的民族”,但是,作為在資本主義來到世間之后,以及在現(xiàn)代世界體系形成過程中曾經的被壓迫民族,中華民族與愛爾蘭民族、波蘭民族以及匈牙利民族等一樣,能通過自身的自強奮斗、反抗壓迫、積極融入世界市場經濟體系與主權民族國家國際政治體系而顯示出其與大不列顛民族、法蘭西民族、德意志民族等完全一致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特性。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報告中指出:“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薄?1〕這清晰地反映出以馬克思主義為理論基礎和指導思想的中國共產黨從其成立之初就是既代表著中國工人階級(無產階級)利益,也代表著中華民族這一偉大的歷史的民族的利益,并且始終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而努力奮斗。毋庸置疑,這一切清楚地說明,中國共產黨——中國工人階級、中國人民與中華民族的先鋒隊的“初心”與“始終”與馬克思主義的階級、政黨、民族等基本理論其中包括“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說完全一致。
其次,馬克思和恩格斯有關“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揭示出“國家民族”(nation)在馬克思主義民族理論中占有著重要的地位。根據馬恩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的論述,馬克思主義所關注的民族問題的核心之一就是在人類社會進入資本主義社會,也就是進入世界歷史或現(xiàn)代世界體系之后,首先在歐洲,然后在世界范圍內,前現(xiàn)代或前資本主義社會的各民族(peoples/nationalities)如何隨著資本主義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發(fā)展而成為能夠建立現(xiàn)代民族國家的“革命的民族”或“偉大的歷史的民族”。這也就意味著,民族問題實際上與現(xiàn)代國家層面的民族或“國家民族”(nation)的發(fā)生、發(fā)展,乃至消亡緊密相關,這里既包含著在現(xiàn)代世界體系出現(xiàn)在世界歷史大舞臺之后,尚未建立民族國家的各民族(nationalities)是否有可能變身為具有建立現(xiàn)代民族國家能力的民族(nations)的問題,也包含已經建立自身民族國家的民族(nations)如何處理與本民族國家內部的次國家層次民族(nationalities〔42〕)相互關系的問題。
正是因為從馬恩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可見,馬克思和恩格斯所討論的民族問題既包含建構現(xiàn)代國家的民族(nation),也包含著非國家層面的民族(nationality),更包含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問題,所以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成為新時代主旋律的今天,我們必須將我國國家層面的民族共同體——中華民族——作為認識、研討與處理、解決我民族問題的有機組成部分而予以充分的考慮,這應該也就是為何中國共產黨的十九大報告在有關民族問題部分特別強調“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43〕的根本原因。
最后,馬克思與恩格斯有關“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還明確地告訴我們,民族問題在我國和整個世界范圍內具有明顯的長期性特征。根據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論,自近代以降,當資本來到世間,人類開始進入整體的世界歷史并促使現(xiàn)代世界體系的形成與發(fā)展。迄今為止,人類社會依然處于這樣的歷史時期,即就本質而言,世界資本主義市場經濟體系與現(xiàn)代主權民族國家國際政治體系依然沒有根本性的變化,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之間的階級矛盾依然存在,與之相互關聯(lián)的民族問題與民族矛盾也必然長期存在,盡管在一定程度上“偉大的歷史的民族”建構主權民族國家的過程似已經基本告一段落。由于根據馬克思主義的無產階級專政理論,即便在無產階級已經建立起自身統(tǒng)治地位的國家,民族以及民族問題依然會在相當長的一個時期存在,因此,由“偉大的歷史的民族”——中華民族建構的無產階級專政(人民民主專政)國家——中華人民共和國內部的民族問題也必然會長期存在。
《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指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我國社會逐步實現(xiàn)了由新民主主義到社會主義的過渡。生產資料私有制的社會主義改造已經完成,人剝削人的制度已經消滅,社會主義制度已經確立。工人階級領導的、以工農聯(lián)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政,實質上即無產階級專政,得到鞏固和發(fā)展。”〔44〕但是,作為無產階級專政(人民民主專政)已經得到鞏固和發(fā)展的多民族國家,我國內部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中華民族(馬恩一般稱之為“nation”)和構成中華民族的56個民族(馬恩則稱之為“nationalities”〔45〕)將在相當長的一個歷史時期存在,與之相關的民族問題也必然持續(xù)存在。然而,問題的關鍵在于,根據馬克思與恩格斯的“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我國當前民族問題的至關重要的內容應該在于,構成中華民族的56個民族如何加強對中華民族的認同,也即如何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從而共同實現(xiàn)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這或許應該是我們今天深入探討和研究馬克思與恩格斯有關“偉大的歷史的民族”論述的最關鍵、最重要和最直接的原因。
注釋:
〔1〕鄧小平:《關于西南少數民族問題》,《鄧小平文選》(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63頁。
〔2〕〔3〕〔34〕恩格斯:《民主的泛斯拉夫主義》,《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335、335、333頁。
〔4〕Karl Marx, Revolution and Counter-Revolution,or ,Germany in 1848,(Chap.14)edited by Eleanor Marx Aveling (in April,1896),Chicago,Chariles H.Kerr & Company,1912,eBook,p.139,http://www.gutenberg.org/files/32966/32966-h/32966-h.htm. 恩格斯:《德國的革命與反革命》,《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 86頁。需要注意的是,由馬克思女兒愛·馬克思-艾威林在1896年編輯,1912年在美國芝加哥出版的 Revolution and Counter-Revolution與由蘇共中央馬克思列寧主義學院編撰的《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的《德國的革命與反革命》(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翻譯)是完全相同的發(fā)表在當時的《紐約每日論壇報》(New York Daily Tribune)的系列文章,只是西方學者一般認為該著作是馬克思所作,而蘇共中央馬克思列寧主義學院則認為:“由于為《紐約每日論壇報》寫稿的工作可能占去馬克思的全部時間,而使他不能從事他和恩格斯認為具有首要意義的政治經濟學方面的研究工作,所以為該報所寫的許多篇論文和通訊是應馬克思的要求由恩格斯執(zhí)筆的。作為本卷第一篇的‘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這組論文,就是這樣寫成的?!?《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說明)因此,迄今從蘇共中央馬克思列寧主義學院編撰的《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翻譯過來的中文版《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以及《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二卷)都依然將該著作的作者寫為恩格斯。實際上,比較客觀的表述似應該為:該著作是由馬克思和恩格斯共同寫作而成的,其內容完全代表兩人的共同思想。
〔5〕恩格斯:《匈牙利的斗爭》,《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202、203頁;恩格斯:《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 86頁;Karl Marx, Revolution and Counter-Revolution,or ,Germany in 1848, edited by Eleanor Marx Aveling (in April,1896),Chicago,Chariles H.Kerr & Company,1912,eBook,p.139, http://www.gutenberg.org/files/32966/32966-h/32966-h.htm。
〔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
〔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四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年。
〔8〕《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
〔9〕《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4年。
〔10〕〔1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
〔12〕蘇共中央馬克思列寧主義學院:“《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說明”,《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XIX頁。
〔13〕蘇共中央馬克思列寧主義學院:“《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說明”,《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XII頁。
〔14〕恩格斯:《德國的革命和發(fā)革命》,《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3-115頁。
〔15〕〔16〕蘇共中央馬克思列寧主義學院:“《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注釋1”,《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649、649頁。
〔17〕恩格斯:《在馬克思墓前的講話》,《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九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年,第322-324頁。
〔18〕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十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7頁。
〔19〕馬克思、恩格斯:《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86頁。
〔20〕〔21〕〔22〕〔23〕〔26〕〔39〕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76、271、273-280、276-277、276-277、248頁。
〔24〕相關的討論參見林耀華:《關于“民族”一詞的使用和譯名的問題》,《歷史研究》1963年第2期;楊須愛:《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民族”概念及其語境考辨——兼論“民族”概念的漢譯及中國化》,《民族研究》2017年第5期。
〔25〕恩格斯:《匈牙利的斗爭》,《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197頁。
〔27〕恩格斯:《德國的革命與反革命》,《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61年,第56頁;Karl Marx, Revolution and Counter-Revolution,or,Germany in 1848,(Chap.9)edited by Eleanor Marx Aveling (in April,1896),Chicago,Chariles H.Kerr & Company,1912,eBook,http://www.gutenberg.org/files/32966/32966-h/32966-h.htm。
〔28〕列寧:《社會主義革命和民族自決權(提綱)(1-2月)》,《列寧全集》(第二十七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260-261頁。
〔29〕〔美〕伊曼紐爾·沃勒斯坦:《現(xiàn)代世界體系(第1卷)16世紀的資本主義農業(yè)與歐洲世界經濟體的起源》,羅榮渠等譯,北京:中國教育出版社,1998年,第162頁。
〔30〕Roman Rosdolsky,“The Workers and the Fatherland: A Note on a Passage in the Communist Manifesto”, Science & Society 29 (Summer 1965), p.337; Ephraim Nimni, Marxism and Nationalism—Theoretical Origins of the Political Crisis,Pluto Press,1991,p.23; 林耀華:《關于“民族”一詞的使用和譯名的問題》,《歷史研究》1963年第2期;楊須愛:《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民族”概念及其語境考辨——兼論“民族”概念的漢譯及中國化》,《民族研究》2017年第5期。
〔31〕Roman Rosdolsky,“The Workers and the Fatherland: A Note on a Passage in the Communist Manifesto”, Science & Society 29(Summer 1965),p.337.
〔32〕馬克思、恩格斯:《法蘭克福關于波蘭問題的辯論》,《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五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58年,第389頁。馬恩還指出:“第一次瓜分波蘭的結果,波蘭其他各階級,即小貴族、城市市民和一部分農民結成了聯(lián)盟,這是十分自然的;這個同盟既反對波蘭的壓迫者,也反對本國的大貴族,波蘭1791年的憲法證明,波蘭人在那時就已經清楚地了解到,他們的獨立是和推翻大貴族階級,和國內的土地改革根本分不開的?!?出處同上),這也就意味著,波蘭獨立建國將促進中歐的資本主義經濟發(fā)展而非倒退到封建地主經濟。
〔33〕Otto Bauer,“Die Nationalit?tenfrage un die Sozialdemokratie”,in Otto Bauer Werkausgabe,Vol.I.Vienna:Europaverlag,1975 (1907),pp.270-292, 轉引自Ephraim Nimni,“Marx, Engles and the National Question”, Science & Society,Vol.53,No.3,Fall 1989,p.318。
〔35〕馬克思:《哥達綱領批判》,《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三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314頁。
〔36〕在《共產黨宣言》1888年的英文版中,“上升為民族的階級”改為“上升為民族的主導階級”,參見馬克思、恩格斯:《共產黨宣言》,《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487頁。
〔37〕〔40〕馬克思:《馬克思致約·魏德曼》(1852年3月5日),《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十八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3年,第509、509頁。
〔38〕馬克思:《馬克思致恩格斯》(1866年6月20日),《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三十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229-230頁。
〔41〕〔43〕習近平:《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1、40頁。
〔44〕《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2018年修訂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18年,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