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溫州蒼南宜山鎮(zhèn)一中北校 繆立士
需要翻越多少山岡,才能到達落日下的家;需要流下多少汗水,才能放下?lián)樱恍?,我的老媽媽?/p>
生活是一副多沉重的擔(dān)子,一生都在日子中翻山越嶺的老媽媽!
你知道自來水嗎,水龍頭一扭,便會嘩嘩嘩流出清涼甘甜的日子?
需要翻過多少山岡,才能挑來一個滋潤的日子;需要送走多少干渴的黃昏,才能迎來幸福的晚年,我的老媽媽?
生活是一副多沉重的擔(dān)子,一生都在日子中翻山越嶺的老媽媽!
你見過空調(diào)、冰箱嗎,遙控器輕輕一摁,便可以改變一個季節(jié)?
暮色已從山谷中飄出,星光落入草叢,蟲聲唧唧,遠山一片昏暗。
需要翻過多少山岡,才能挑來一個滋潤的日子;需要送走多少干渴的黃昏,才能迎來幸福的晚年,我的老媽媽?
春雨淅瀝,薄煙如紗。坡北村在雨中低低地靜默著。
這是一座古老的村莊,曾經(jīng)在雨中荷鋤歸來的農(nóng)人,有我的親人;
在牛背上悠悠吹著笛聲的,有我的兄弟。
春雨淅瀝,薄煙如紗。坡北村在雨中低低地靜默著。
如今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遠走他鄉(xiāng)。
只有老人守著破舊的老屋,守著孤獨的殘年。
坡北村把我養(yǎng)大之后,我便離開了它,離開了母親。
而母親已滿頭灰白,仍然用剩余的力氣和骨頭中的痛,換取生活的費用。
春雨淅瀝,薄煙如紗。坡北村在雨中低低地靜默著。
有多長時間,我沒有回去了?
坡北村,我滿懷愧疚,
我是一個離開你太久太久的浪子。
天還是灰蒙蒙的,母親已經(jīng)俯身灶前,為我準備早餐。幾乎每天都是這樣的,柴草在灶膛里燃燒,不斷地發(fā)出明亮而歡快的嗶啵聲。
借著火光,我翻開課本,開始朗讀人生最初的篇章。
當(dāng)早餐擺上餐桌,一抹晨曦射入窗子,屋外的泥土路上響起了早行者的腳步聲和咳嗽聲。
我背起書包,磕磕碰碰地走出家門,走出村莊,并且越來越遠,母親單薄的身影在泥墻上晃動。
多年之后,當(dāng)我離開鄉(xiāng)村,在城里工作、生活,并且娶妻生兒,想起早年的鄉(xiāng)村生活,想起母親不辭辛勞地俯身灶前……
一粒灶火在我的心間跳躍、閃爍,溫暖美麗,如永不凋謝的花朵。
一個跟著云朵奔跑的人。
他不是云,是一塊抹布,被生活用臟了,用舊了。
他傷心欲絕。
忽然,他望見一朵云,輕輕地飄過天空,便把灰蒙蒙的天空擦亮了。
他覺得,自己也應(yīng)該是這樣的云朵。
于是,他奔跑起來,不顧一切地奔跑起來。他脫下了舊外套,甚至拋掉身上所有的負累。
看吧,一個跟著云朵奔跑的人。
人們紛紛睜大驚異的眼睛,甚至向他投去嘲諷的石子。
他全然不顧地奔跑著。
他只有一個信念,他要跑到云的前面去,把天空擦亮,把自己也擦亮。
時光總在催促著我向前、向前,生活也不例外。
多年來,我總是埋頭向前奔跑,不計得失。
我已經(jīng)跑過一個個春夏,翻過一道道山岡。
是不是我跑得太快了,把很多人、很多事都遠遠地丟下。
于是,我不時聽見有人在我的背后說:看,前面的那頭瘋牛!
在今天,妻也埋怨我說:你已倒退了很多年。
我感到詫異,找來一面鏡子,照照自己,結(jié)果真的讓我吃驚不小。
一個陌生的、瘦弱佝僂的老頭,冷冷地望著我,
蒼白的面容,浮腫的眼睛,凌亂的白發(fā)隨風(fēng)飄動。
時光飛逝,我總是努力向前,如同追日的夸父。
向前向前!我究竟把什么忽視、遺忘或拋棄了?
我不禁看一看四周,盡是酒醉似的笑容和忙碌的身影,忙于推杯換盞,忙于爭奪。
只有遠方,遠方的天空閃著一道神秘的光芒,讓我又低下頭來向前奔跑、追尋。
不解就讓他們不解,嘲諷就讓他們嘲諷,我從沒想過要與蟲豸們?yōu)槲椤?/p>
左邊是美女豪車,是權(quán)勢者的嘴臉,是高喊的喇叭;
右邊是羨慕的眼光,是瘋狂喝彩的群氓。
我從中間走過,倉皇地,風(fēng)度盡失。
我承認,我的適應(yīng)能力太差,不會站在左邊,也不會站在右邊。
我也承認,我的嘴太笨,不會一個勁地說: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如果硬要讓我選擇,我只會遠遠地站在沉默的一邊,帶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