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yīng)峰
走在街頭,人潮涌動,空氣中氤氳著春天的氣息。感覺中,天氣暖和了許多。有人問,是早春二月了吧!這聲問,一下子牽動了我單調(diào)的思緒,讓我回到了記憶中熟稔的鄉(xiāng)野,那犬吠、雞鳴、村莊,那九曲十八彎中清亮枯瘦的河水,那錯落起伏欲醒未醒的田疇,那濃濃淡淡舒張有致的麥苗,攸忽間,就在逼仄的視野內(nèi)豐富靈動起來。
鄉(xiāng)野的麥苗,多么有靈性的植物。它始終以草一樣的方式,在我的記憶中站立。因為它的存在,我靈魂的河道,總會在明明滅滅間流過化不開的詩意:“老家院子里的棗樹,還在夜雨中堅持自己的形狀,心靈和味蕾卻己然失眠。草尖上的春天,是生命中的死結(jié),在繁星的夢里,一個人回家,路,到底有多遠?”
有多遠呢,人生的夢想,永遠在不可預(yù)知的遠方;心,卻總是在回家的途中。我們走著,在來去匆匆的人生路上,在不可揣測的人生際遇中。風在發(fā)際輕撫,雨在路上飄搖,一個春天還沒有遠去,另一個春天已悄然來臨。翡翠綠的感覺中,春天,是裹著生命的秘密走來的呀。
一切都是那么溫馨柔和,一切又是那么雀躍激蕩,詩一樣的視界里,春天,從“草色遙看近卻無”起步,春天的意義,原本就是從麥苗一樣的草尖上開始的啊。草綠了,春也就綠了,草醉了,春也就深了。自然的色澤變化,是春天外在的注解。又有誰不明白,這個充滿希望的季節(jié),要實實在在延伸到秋天,最好的方式,是要付出艱辛的勞動去潤色、去注解的啊。只有在勞動的節(jié)奏聲中,春天,才會忘情地在葉尖上舞蹈,才能夠帶出颯颯秋聲來。那秋聲,早己播撒在詩人的田疇里:“風從草尖上撫過,說著一些和溫暖有關(guān)的話語,預(yù)報秋天,讓凡人的苦樂,和收成一起漲漲落落?!?/p>
信步走向春天的鄉(xiāng)野,那些沾著些許泥土的嫩綠的葉尖,只要你蹲下身去,輕輕觸碰一下,便會讓走過冬天的人產(chǎn)生由衷的感奮和徹骨的愜意。聽吧,歌聲在春光中嘹亮,鳥鳴在樹梢頭優(yōu)美??窗桑嗲嗟柠溍?,以及麥苗以外的野草,經(jīng)過感覺中漫長的冬天,在雪水融人土層之后,張開信念的葉子,迎著微寒的陣風,站成了春天,站成了生命中不朽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