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與重構(gòu)
——《綠皮書》中的黑白反轉(zhuǎn)藝術(shù)

（南京林業(yè)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 210000）

電影《綠皮書》改編自牙買加裔美國鋼琴家唐·謝利和其雇傭的司機兼保鏢托尼·立普的真實故事。與其他使用悲劇色彩介紹種族歧視題材電影不同的是，電影《綠皮書》影片通過喜劇元素的設置，淡化了因種族隔閡帶來的傷痛感，友情的表達也為該片披上了溫暖的色調(diào)。電影中兩個人物的膚色和性格形成強烈的反差感，黑人鋼琴家和白人司機的劇情反轉(zhuǎn)帶動情感的變化，友情的力量最終淡化黑人內(nèi)心的孤獨。在兩人顛倒性的互動中，不同種族彼此靠近，而孤獨感的消失也代表著種族歧視的消逝。

一、傳統(tǒng)種族觀念認知的顛覆

在美國殖民主義時期，黑人被當作貨物販賣給白人作為奴隸，從此，“黑奴”便成為黑人的代名詞。雖然美國一直在呼吁種族平等，但是在新種族主義下的黑人卻處在一種荒謬的地位。1在電影中，黑人雪莉和白人托尼的設定突破常理規(guī)則，兩人在社會地位、性格習慣和知識水平方面完全處于與人們常規(guī)認知顛倒的狀態(tài)，突破了傳統(tǒng)電影對黑人和白人身份的界定?？此苹闹嚨脑O定卻讓我們重新考慮新時代下人們對黑人的認知是否正確，種族平等觀念是否真的在社會上實現(xiàn)。

1.社會地位的黑白顛覆

在傳統(tǒng)的種族歧視電影中黑人和白人往往有著巨大的差別，白人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而黑人則處于階層的最低端，是粗魯、低俗的代言人。但是在電影《綠皮書》中對于黑人和白人角色的塑造卻在有著顛覆常規(guī)的設定。在電影的開始便介紹白人托尼在夜總會打工的身份。白人托尼是意裔美國白人，和家人一起生活在紐約，房子不大但是人口眾多。在夜總會倒閉后，托尼為了生存成為了黑人雪莉的司機。黑人雪莉的一開場便是在一個金碧輝煌的房間里，位置位于音樂廳的二樓。房間里到處擺滿了昂貴的藝術(shù)品，而“鋼琴家”和“博士”兩個稱號又使得人們對雪莉的身份有了準確的認識。

2.性格習慣的黑白顛覆

在古希臘羅馬文學中，黑人往往被描述為“野蠻”的代表，他們兇悍、殘暴、奸詐與白人有著明顯的區(qū)別。2很多人對于黑人的誤解也來源于這些小說或是電影。但是在這里出現(xiàn)的黑人雪莉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鋼琴家，他衣著整潔，舉止優(yōu)雅，而托尼則是喜歡用小聰明和拳頭解決問題的“粗魯派”。電影中設計了大量帶有喜劇元素的性格對比場景，吃炸雞則是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場景。汽車在公路上行駛時，托尼用手抓炸雞吃東西，雪莉則坐在后座和托尼愉快的交談，當炸雞吃完后托尼把垃圾從車窗扔到外面，這時雪莉愉悅的表情開始消失，并叫托尼倒車把垃圾撿起來。這種反差顛覆式的設定也讓人們認識到膚色并不是性格區(qū)分的標準，黑人也并不是粗魯?shù)拇~。

3.知識水平的黑白顛覆

二十世紀美國種族歧視制度背后是明顯的司法不公、種族歧視以及由此造成的黑人文化的缺場。但是在電影《綠皮書》中，黑人雪莉是受到高等教育的鋼琴家，白人托尼卻是連書信都寫不好的司機。托尼的妻子要求托尼在離家的時候為她信寫信，但是托尼寫的信平淡無奇甚至還有錯別字，收到信的妻子與平時一樣生活。而雪莉幫助托尼寫信之后，托尼的妻子把書信給她的朋友和家人欣賞，并且流下了感動的淚水。托尼妻子對兩種不同風格的書信的態(tài)度映射兩者在知識水平之間的差異，這種黑白顛倒式的劇情設計也暗諷了當時美國社會對黑人文化的壓迫。

二、從劇情反轉(zhuǎn)到內(nèi)心情感變化

美國著名導演斯坦利·庫布里克曾說過, “電影應該更像音樂, 是情緒和感覺的累積”。3奧斯卡最佳影片《綠皮書》，它用一種反轉(zhuǎn)的方式向我們呈現(xiàn)一種戲劇的藝術(shù)效果，暴力與文明的反轉(zhuǎn)變化顯示人們對黑人態(tài)度的變化，而主人公雪莉孤獨感的消失也表示種族界線的消失。在反轉(zhuǎn)中，人物內(nèi)心情感伴隨著劇情的反轉(zhuǎn)發(fā)生著變化，黑人雪莉的精神變得高大，白人惡劣的行為得到鞭撻。雪莉從高高的皇位下走下來，慢慢走入生活，內(nèi)心封閉的大門向白人托尼敞開，達到真正意義上的種族平等，黑人與白人相互改變，彼此接受，膚色的差距不能改變心靈的距離，而是種族平等的催化劑。

1.暴力與文明的黑白反轉(zhuǎn)

槍支在電影《綠皮書》的酒吧場景出現(xiàn)過兩次。第一次是雪莉博士獨自去酒吧喝酒，托尼把手放在外套里面警告惹事的白人，而那些白人并不害怕，這時，酒吧老板拿出了他的獵槍警告那些白人不要惹事，使得托尼和雪莉得以離開。出門之后，雪莉博士詢問托尼是否有槍，托尼并沒有回答。之后，在電影快結(jié)束的時候，他們從黑人酒店離開，托里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槍并朝天開了一槍，嚇跑了躲在車后面的壞人。托尼的兩次掏槍動作顯示了他們關(guān)系的變化。第一次托尼并沒有把槍掏出來，只是做了一個動作，說明他覺得自己和雪莉的關(guān)系達不到為他掏槍的關(guān)系，但是在第二次，托尼把雪莉當作他的朋友，因此他直接掏出了手搶用來警告那些混混。

2.歧視到認可的態(tài)度反轉(zhuǎn)

種族歧視是對個人和民族的一種踐踏,因此反對種族歧視的呼聲從未間斷。4但是在上世紀的美國社會，種族歧視情況泛濫，大多數(shù)的美國白人都認為自己出身比黑人高貴。在電影中，托尼前后對待黑人的態(tài)度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在電影剛開始的時候，托尼是一個極其厭惡黑人的人，他甚至無法忍受黑人工人用過的杯子，但是迫于生活需求，托尼不得已成為了黑人的司機。但是在托尼和雪莉的旅行中，托尼認可了雪莉的存在，他被雪莉渴望改變的精神和人格魅力征服，從最初吃掉妻子為雪莉準備的早餐，到主動邀請雪莉到自己的家中做客，都呈現(xiàn)出托尼由歧視到尊重雪莉博士的變化。

3.孤獨到溫暖的情感變化

“我不夠黑，我不夠白，還不夠男人，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暖心的臺詞表達真實的情感。5這是電影中雪莉博士對托尼的質(zhì)問，也是雪莉想要問自己的問題。電影把孤獨的情感放入種族歧視題材的電影中，從溫情的角度來傳達平等的觀念。雪莉博士想要改變黑人的現(xiàn)狀，他是孤獨的，在白人眼中，他只能在狹小的雜物間換衣服，不能使用白人家庭里的洗手間。而在黑人眼中，他西裝革履與其他黑人格格不入，不能融入黑人的文化。雪莉博士在托尼的帶動下，他開始接受外在的世界。在最后一場演出中，雪莉被禁止在演奏的餐廳吃飯，他詢問托尼的意見是否繼續(xù)演出。真正邁開第一步的是影片結(jié)尾時雪莉離開了孤獨的“城堡”，出現(xiàn)在托尼的家門口。正如那句話一樣，雪莉邁開了第一步，他離開了囚禁他心靈的椅子，真正放下了對自己黑人種族身份的芥蒂。

三、種族平等價值觀的重構(gòu)

在電影的結(jié)尾，種族平等的價值觀被重新構(gòu)建，黑人與白人達到平等，種族的界線被抹平。從時間設定上講，電影選擇圣誕節(jié)為故事的結(jié)尾時間，有其深刻意義。圣誕節(jié)是西方國家的傳統(tǒng)節(jié)日，它起源于對耶穌誕辰的慶祝，傳達著“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觀念，黑人雪莉和白人托尼一家共度圣誕節(jié)暗示“人人平等”的實現(xiàn)。從故事情節(jié)上講，雪莉離開孤獨的“城堡”進入托尼的圣誕節(jié)聚會，表明雪莉主動進入白人的階層，而托尼妻子對雪莉熱情的擁抱和感謝則暗示了白人階級對黑人階級的接受。雖然網(wǎng)絡時代下青年群體審美異化，但是可以看出其中的美學價值。6黑人和白人同處于一種歡樂的氣氛下，白人和黑人的階級界限消失，種族平等意義得以實現(xiàn)。

四、結(jié)語

戲劇性的人物性格塑造和顛覆式的反轉(zhuǎn)劇情使該片具有更深刻的敘事意義，影片中白人司機打開黑人孤獨的情感世界，而黑人鋼琴家雪莉的行為也改變了白人對黑人的認識，兩個不同膚色的人相互理解，相互包包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綠皮書》消解了傳統(tǒng)意義上人們對于黑人的觀念，向人們展示了一個全新的黑人形象。從白人理解和黑人內(nèi)在改變兩個方面改變錯誤觀念，重新確立種族平等的訴求。而《綠皮書》的成功不僅是種族歧視題材類電影成功的典范，也在某種意義上滲入現(xiàn)實黑人的情感世界，讓影片實現(xiàn)了理想和現(xiàn)實并重的藝術(shù)格局。

注釋：

1.孫璐.美國“后種族時代”話語的建構(gòu)與解構(gòu)——從保羅·貝蒂《出賣》的諷刺藝術(shù)窺探當代美國的種族問題[J].四川大學學報，2018（4）：118—126.

2.馮定雄.羅馬中心主義抑或種族主義——羅馬文學中的黑人形象研究[J].外國文學評論，2017（2）：183—204.

3.吳思思.詩意的死亡——解讀意識流電影《鬼魅浮生》中的風格化特征[J].大眾文藝，2018（13）：164—165.

4.宋婷，宿久高.生活日常性與社會批判性的敘事融合——兼評《美國情感之旅》的種族歧視話語[J].求索，2015（7）：126—130.

5.趙家寶.電影創(chuàng)作中表現(xiàn)主義手法運用探析——以《七號房的禮物》為例[J].大眾文藝，2018（13）：157—158.

6.劉露，陳昱潔.網(wǎng)絡時代青年群體的審美異化研究[J].大眾文藝，2018（16）：225—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