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常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南湖校區(qū))
馬克思主義在十月革命以前就已經作為一種學說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最早是在1899年4月,出現(xiàn)在《萬國公報》上的《大同學》一文,該文就提到過《共產黨宣言》的部分內容和馬克思其人。1901年1月,留學東京的中國學生主編的《譯書匯編》中的一篇文章——《近世政治史》,就談到馬克思及其學說。①由此拉開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傳播的序幕。
雖然馬克思主義當時出現(xiàn)的時間比較早,但是并沒有被當作領導中國變革的科學理論。這其中的原因,可以歸結為馬克思主義作為一種創(chuàng)新觀念與當時的社會價值觀念、經濟基礎、文化環(huán)境存在較大程度的異質性,相容性較差。之后,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使當時中國部分先進知識分子成為馬克思列寧主義這一創(chuàng)新觀念的采納者,成為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早期采納者和創(chuàng)新代理人。
在羅杰斯看來,擴散是創(chuàng)新通過一段時間,經由特定的渠道在某一社會團體的成員中傳播的過程。②馬克思列寧主義一開始是經由大眾媒介(報刊)在中國傳播,十月革命后,李大釗就在《新青年》上發(fā)表一系列文章如《庶民的勝利》、《法俄革命之比較觀》、《我的馬克思主義觀》、《布爾什維主義的勝利》等,向社會傳播俄國十月革命的勝利和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相關理論,此時馬克思列寧主義是作為一種新的革命觀念。李大釗也承擔起了一個觀念領導者的角色。
隨后,李大釗在北京大學建立馬克思主義研究會,以人際傳播的形式吸引一批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接受者如鄧中夏、高君宇、黃日葵、張國燾、瞿秋白……它們構成了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最早的一批接受者。他們在接受馬克思列寧主義之后,又成為全國各地宣傳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創(chuàng)新代理人,并形成了自己的報刊網(wǎng)絡,其中包括《共產黨》月刊和《新青年》(改組后),《勞動界》等第一批工人報刊。③1921年7月,共產黨成立,這使得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擴散有了組織實體。
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早期采納過程與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進程具有密切聯(lián)系。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當時的孫中山領導的國民黨占據(jù)主導地位,在人民心中有崇高威望,共產黨以“黨內合作”的形式加入國民黨,這就導致了兩者地位的差異,同時國民黨倡導“三民主義”,共產黨信仰馬克思列寧主義,兩者存在一定程度的異質性,于是根據(jù)擴散網(wǎng)絡中的弱鏈式優(yōu)勢理論,弱勢鏈接將地位較高派系與地位較低派系連接起來,從而使得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采納者不僅僅局限于黨內,還包括部分國民黨成員;土地革命時期,抗日戰(zhàn)爭時期以及解放戰(zhàn)爭時期,共產黨有了自己的根據(jù)地并不斷發(fā)展壯大,在其根據(jù)地創(chuàng)辦報刊如《紅色中華》、不斷進行馬克思列寧主義宣傳,并通過“三灣改編”將支部建在連上,使馬克思列寧主義在黨的部隊中擴散,從而使得越來越多的人采納馬克思列寧主義。
馬克思列寧主義作為一種觀念創(chuàng)新,相比于替代創(chuàng)新即中國之前堅持的資本主義和資產階級革命,具有更高的相對優(yōu)勢。從資本主義本身而言,一戰(zhàn)的爆發(fā),使得很多中國人認識到資本主義本身存在著許多問題,資本主義制度并不是十全十美的。而十月革命的勝利讓中國的先進知識分子認識到,馬克思列寧主義能讓貧窮落后的國家實現(xiàn)革命的勝利。
從經濟因素上看,面對外國資本主義的剝削,中國的民族資本主義經濟只能依賴外國資本,在夾縫中生存,單純的依靠資產階級的力量進行民族資產階級革命,無法引領民族實現(xiàn)獨立和民主。而馬克思主義深刻揭露了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的敵對性,指出社會主義必將取代資本主義的客觀規(guī)律,指明了共產主義道路。
從革命力量上看,地主階級、民族資產階級都曾發(fā)起過改革甚至革命,如戊戌維新、辛亥革命等,但是這些改革或革命最后都失敗了,這就是因為中國資產階級太過軟弱,革命意志不堅定,不能領導中國走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歷史地位。
十月革命的勝利激勵中國廣大有志之士學習和傳播馬克思列寧主義。一戰(zhàn)的爆發(fā),使得有識之士對資本主義制度產生了懷疑,而馬克思主義作為一種新思想,指出了資本主義終將滅亡的實質,同時又指出一條新的革命道路。五四運動以后,中國工人階級的力量第一次登上歷史舞臺,工人階級的力量已經凸顯出來,馬克思列寧主義有著領導無產階級革命的科學方法,所以說馬克思列寧主義更適合作為中國革命的指導思想。
羅杰斯認為,創(chuàng)新的相容性指的是創(chuàng)新與現(xiàn)有價值觀,以往實踐經驗的以及潛在采納者的需求相一致的程度。④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擴散的相容性主要體現(xiàn)在當時中國現(xiàn)存價值觀、經濟和階級基礎上。自鴉片戰(zhàn)爭以后,中國就開始受到西方思想的影響,并不斷向西方學習先進的技術和知識,這為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擴散奠定了文化知識基礎;同時,此時的中國已經被納入資本主義市場,而且出現(xiàn)資本主義經濟,雖然在帝國主義的侵略下艱難生存,但這為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革命實踐提供了現(xiàn)實經濟基礎;資本主義經濟的發(fā)展促使了工人階級的出現(xiàn),這又為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革命實踐提供力量支撐。
所以說,馬克思列寧主義與中國的社會并不是完全異質的,與當時中國的環(huán)境具有一定的相容性。同時,馬克思列寧主義在這些因素上的相容性也為其在中國的革命實踐提供了可試驗性。
羅杰斯認為,創(chuàng)新的擴散應該重視潛在采納者的既有鄉(xiāng)土知識系統(tǒng),不要犯“空心管”錯誤。⑤馬克思主義本身就是一個不斷發(fā)展的理論,其本身就是不斷與時俱進的,這就在一定程度上保障了馬克思主義的活力,能夠在實踐中不斷發(fā)展完善。馬克思列寧主義在指導俄國革命時,是走的以城市為中心的革命道路,但是這條道路在中國的革命環(huán)境下經過多次革命嘗試卻行不通。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馬克思列寧主義需要與中國革命的具體情況相融合,結合中國革命的實際做出適當調整,只有當符合中國革命的實際時,才能發(fā)揮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真理性力量。
汪處長谷老板就說了自己是什么什么的干活。谷老板一看廖主任和可蔓都昂了頭看著天花板不說,就替他倆說了是什么什么的干活。
在創(chuàng)新決策過程的實施階段,創(chuàng)新的采納并不是一成不變的,采納者往往會根據(jù)情況進行“再發(fā)明”。毛澤東作為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早期采納者之一,就強烈反對教條主義和本本主義。在土地革命時期,毛澤東就在總結秋收起義失敗經驗的基礎上,提出了“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主張,從而為中國新民主義革命的勝利開辟一條新的道路。
共產黨成立后,絕大部分的創(chuàng)新采納者都集中在黨內,共產黨在馬克思列寧主義指導下的一系列革命實踐活動都為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擴散提供了可觀察性,主要可以從四方面觀察其對中國革命的幫助。
其一,北伐戰(zhàn)爭的勝利。北伐戰(zhàn)爭時期,國共合作,雙方雖然信仰有所不同,但是卻也能看到馬克思列寧主義在其中的作用。孫中山受到蘇俄和中國共產黨思想的影響,從而形成了“新三民主義”的指導思想,同時國共合作又促進了馬克思列寧主義在國民黨內部的傳播。在這種情況下,北伐戰(zhàn)爭取得勝利,中國也取得形式上的統(tǒng)一。
其二,土地革命時期革命根據(jù)地的建立。土地革命時期,毛澤東在攻打長沙失利之后果斷調整策略,轉向敵人統(tǒng)治力量薄弱的農村地區(qū),建立井岡山革命根據(jù)地,由此拉開“農村包圍城市”的道路。毛澤東并沒有生搬硬套蘇俄以“城市”為中心的革命道路,而是根據(jù)中國實際國情對馬克思主義進行再創(chuàng)新,提出“農村中心論”。在該思想的指導下,紅軍革命根據(jù)地迅速得到發(fā)展,并打破敵人多次“圍剿”,建立蘇區(qū)政府。
其三,遵義會議的召開。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導致紅軍開始長征,進行戰(zhàn)略轉移。1935年1月,遵義會議召開,這次會議及時清算了黨內的“左”傾錯誤,重新確立起毛澤東的領導地位,將黨的革命事業(yè)從失敗的邊緣拉了回來。這次會議的召開,還是說明了只有立足于中國國情,馬克思列寧主義才能發(fā)揮真正的力量。
其四,抗日戰(zhàn)爭的勝利??谷諔?zhàn)爭時期,毛澤東立足于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深入分析中日戰(zhàn)爭的戰(zhàn)爭形勢,并提出了一系列理論,如《抗日游擊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問題》、《論持久戰(zhàn)》等,為中國抗日戰(zhàn)爭提供了理論支持。也正是在毛澤東的理論指導下,在抗日戰(zhàn)爭中才能建立大大小小的敵后革命根據(jù)地,才能廣泛開展游擊戰(zhàn)和運動戰(zhàn),極大地牽制住敵人。
無論是早期馬克思列寧主義是通過《新青年》和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說研究會,還是共產黨成立之后創(chuàng)辦的黨報,都能看出馬克思列寧主義經過大眾傳播與人際傳播渠道在中國得到傳播。隨著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發(fā)展,馬克思列寧主義也有了更多的采納者。馬克思列寧主義看到了資本主義終將被社會主義取代的客觀規(guī)律,指出了資本主義的落后性和工人階級的強大力量,體現(xiàn)出馬克思列寧主義相比于資本主義的相對優(yōu)勢。同時,當時的中國向西方學習多年,國內的政治經濟環(huán)境與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異質性降低,相容性提高,這為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傳播提供了基礎。在馬克思列寧主義向中國擴散后,共產黨在馬克思列寧主義指導下的一系列革命實踐活動都為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中國的擴散提供了可觀察性。
注釋:
① 李軍林.大眾傳媒在早期馬克思主義傳播中的作用[J].當代傳播,2007(05):14-18.
② 埃弗雷特·M.羅杰斯著:創(chuàng)新的擴散[M](第四版),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2.第5 頁.
③ 方漢奇:中國新聞傳播史[M](第三版),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6.第143-144 頁.
④ 埃弗雷特·M.羅杰斯著:創(chuàng)新的擴散[M](第四版),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2.第206 頁.
⑤ 埃弗雷特·M.羅杰斯著:創(chuàng)新的擴散[M](第四版),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2.第223~224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