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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麗的秘密

      2019-05-01 12:39:00沈娟娟
      安徽文學 2019年4期
      關(guān)鍵詞:陳然古琴晚餐

      沈娟娟

      梅麗現(xiàn)在的日子,除了早餐晚餐,就是衣服地板,剩余的時間,用一本雜志或者幾集電視劇去打發(fā)。兒子沒去學校寄宿前,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梅麗還可以操各樣的心,還可以跟兒子聊點兒話題,把時光一點一滴消磨去?,F(xiàn)在,陳然吃完早餐就去上班,吃完晚餐就進書房,難得跟梅麗聊幾句。

      其實有什么好聊的呢?七大姑八大姨的事,家里向來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官場職場、做飯看連續(xù)劇的事,一方熟知,一方茫然,聊也無味。梅麗也能理解,近二十年的夫妻,能有幾對不是這樣!可還是會心生怨恨。但陳然不像某些當領(lǐng)導的,花紅柳綠春意盎然,他身邊清冷得很。梅麗就覺得這怨恨沒有落腳點,不能心安理得地生出來。

      早年,梅麗在一家醫(yī)院做護士,陳然是機關(guān)小科員。陳然的父母相繼過世后,梅麗就辭職專心伺候兒子。兒子進了高中,梅麗找工作碰了幾次壁,經(jīng)陳然勸說,專心“失業(yè)”在家了。陳然呢,是個木訥老實的人,當了領(lǐng)導,也基本不出去應(yīng)酬,但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這樣的人卻也安穩(wěn)。唯一的愛好就是種花草,他的書房,書房的陽臺,擺滿了小盆精致的蘭和菊,只要在家,他就去書房陪那些蘭呀菊呀的。

      偌大的屋子,陡然又只剩下梅麗。

      梅麗越發(fā)覺得日子的無聊。日出日落,春來秋去。

      那一天,在追完一部韓劇之后,梅麗遇見了他。

      隱約記得好像是一個公園,環(huán)境很靜謐,他留著一頭含蓄矜持的長發(fā),坐在一張石凳上彈一架古琴。

      梅麗走過去,說你彈的不是古琴,是一口古井。說完很放松很調(diào)皮地笑了,咯咯咯的。

      他也對梅麗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他說,那你掉進去吧。聲音柔柔糯糯的。

      之后,他修長的手指撫在琴弦上,悠長的目光籠罩在梅麗的臉上,他撫出來的音樂像仙樂般動聽,他們之間的對話很沒邏輯,但很有詩意……梅麗被一種從未有過的迷醉嗆得頭暈?zāi)垦#硇娜彳浀孟裨陲h。

      記不得時間是怎么過去的,也記不得是怎么從陌生走進了默契,梅麗只記得最后他停止彈奏,輕柔地說了一句:明天吧,明天我們再見。

      那次偶遇之后,梅麗的內(nèi)心就被種進了一粒神奇的種子,秘密、慌張且急速地生長著。因為這生長,原來細細打磨打發(fā)時光的家庭瑣事索然無味,也因為這生長,平淡的日子變得疼痛且堅實。

      梅麗又跟他見面了。這次見面的地點是一個廣場。月光如水,夜鶯的啼唱和清馥的花香從不遠處的幽蘭中傳來,梅麗又感受到了迷醉般的晃動。

      梅麗和他緊挨著坐在一張石凳上。他們說的話沒有邏輯,卻親切、柔軟、中聽,像是漫天的焰火,燒得夜晚成了閃耀的明空。梅麗望著他性感的鬢角,想象他的側(cè)臉輕輕擦過自己臉頰,像羽毛拂過身體的隱蔽處,心漾開了……他從手里魔術(shù)般地變出一朵金色的郁金香,捧到梅麗的面前,梅麗從花心中嗅到了她生命中最為隱秘的芳香……就在他的眼神燙迷了梅麗的眼睛,他的嘴巴也隨之撲過來的時候,梅麗又聽到了他輕柔的聲音:明天吧,明天我們再見。

      一個陽光明澈的上午,鳥兒成雙對地站在枝頭響亮地歌唱。在做完一堆無聊的瑣事之后,梅麗突然很想見他,那種渴望像八爪魚從各個方向伸出爪子,抓,捆,揉,碾。梅麗要窒息了。

      梅麗從沙發(fā)跳起來,穿著拖鞋跑進臥室,涂了眉毛和嘴唇,換上最漂亮的裙子,還倒了一粒安定進嘴里。之后,梅麗平躺在床上,喃喃地對自己說,好了,馬上可以見到他了。

      這次梅麗沒有見到他。

      梅麗醒時天已經(jīng)黑了,映入眼簾的,是陳然的臉。柔和的燈光下,陳然的臉像極了他。梅麗愣了一下神,就聽見陳然說,你的盛裝打扮讓我琢磨了好久,原來今天是我們結(jié)婚二十周年紀念日。別把日子過僵硬了。讓我們現(xiàn)在開始,從一個燭光晚餐起。

      梅麗又愣了一下神,然后開心又調(diào)皮地說,晚了。梅麗決定在晚餐時告訴陳然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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