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穆
[摘要]本文是在對涇河流域古城址及古道線路文化遺產的系統(tǒng)考古調查中,結合歷史文獻記載和考古調查對古城址標本及地層年代依據的判斷,借助GPS定位及谷歌地球軟件的空間數據測算,在前人研究基礎上對唐代折墌城、高墌城歷史地理考辯:唐折墌城,俗稱“薛舉城”,在今涇川縣蔣家坪村涇河北臺地上,有蔣家城址遺存;涇明鄉(xiāng)長武城址是唐長武城,宋長武寨、長武鎮(zhèn),歷史沿革清晰,毋庸爭議;唐高墌城不在長武城址,也不在今寧縣政平村的政平城址,其位置在今長武縣西北3公里的地掌村、戴家?guī)X村、淺水村一帶的淺水塬。折墌、高墌城所在的邠、寧、涇州區(qū)域是絲綢之路關隴北道、關隴中道的重要途經地域,其戰(zhàn)略地位非常重要。自“安史之亂”之后,絲路東段干道逐漸北移,靈州成為交通要沖,也是西北民族地區(qū)茶馬互市中心之一。北宋以來沿襲唐末五代的關隴北道,也即靈州道,成為與西域交往的主要茶馬古道文化線路之一。
關鍵詞:唐代;折墌城;高墌城;絲綢之路
2015年8月,筆者在對涇水流域古城址及古道線路文化遺產等的調查中,發(fā)現記載唐折墌城與高墌城地望的文獻錯誤及與實際地理相抵牾。查考以往相關研究,在《中國歷史地圖集》“唐關內道”幅只標注了折墌城的大概方位在涇州安定縣之東,并無考定高墌城的具體位置。(1)《中國戰(zhàn)爭史地圖集》“淺水塬大戰(zhàn)”圖標注“折墌” “高墌”與注釋也只是大概方位,并未明確其具體位置。(2)《長武縣志校注》仍把折墌城與高墌城相互混淆。(3)事實上,多數人不知折墌城(薛舉城)具體位置,常常將折墌城與高墌城相互混淆或者張冠李戴,或誤認為高墌城是在今涇川縣涇明鄉(xiāng)長武城村長武城址,(4)也有誤認在今寧縣中村鄉(xiāng)政平村政平城址。(5)種種謬誤傳承,令研究者一頭霧水。以上研究之尷尬現狀,說明仍有對折墌、高墌城進行探究考證的必要。筆者運用谷歌地球軟件分析考古調查GPS數據,并仔細研究歷史文獻,清晰考證唐折墌城、高墌城的具體位置,澄清謬誤,以求教大家。
一、對唐初李唐攻伐西秦霸王薛舉戰(zhàn)事發(fā)生地古城址遺存的考古調查
折墌城與高墌城與一段歷史戰(zhàn)事相關:隋末唐初,地方割據勢力薛舉號稱“西秦霸王”,僭帝號于蘭州,后建都天水,并占據折墌城與李淵父子抗衡,屢屢侵掠唐屬地豳州,威逼長安。武德元年(618)六月,薛舉率兵襲擾涇州。七月進逼高墌,李世民率八總管兵迎戰(zhàn),劉文靜、殷開山等被薛舉引兵掩襲陣后,大敗于淺水塬,退兵長安,高墌遂陷。八月,薛舉死,其子仁杲繼位,駐折墌城,威脅關中。李世民領兵逼近高墌。薛仁杲派大將宗羅睺率兵10余萬迎擊。宗羅睺多次挑戰(zhàn),李世民堅壁不動,兩軍相持六十余日,待其糧盡再戰(zhàn)而破。十一月,薛軍糧盡,將士離心,其將梁胡郎等率部降唐。李世民派行軍總管梁實于淺水塬上誘薛軍出戰(zhàn)。宗羅睺盡出其精銳進攻。梁實守險不出,以挫其鋒。相持數日,薛軍疲憊。李世民遂令龐玉在淺水塬南部出薛軍之右。當宗羅睺集中兵力攻龐玉軍時,李世民親率大軍從淺水塬北部突擊其后背,宗羅睺回軍迎戰(zhàn),遭唐軍前后夾攻而敗,逃往折墌,李世民率軍乘勝直追。薛仁杲列陣折墌城拒守。唐大軍圍城,薛仁杲被迫于十一月初八率兵出降?!杜f唐書》卷55《列傳第五?薛舉?子仁杲傳》(6)、《新唐書》卷86《列傳第十一?薛舉傳》(7)、《資治通鑒》卷185《唐紀一》及卷186《唐記二》(8)均有載。收錄于《全唐詩》的《經破薛舉戰(zhàn)地詩》就是李世民對淺水塬大戰(zhàn)戰(zhàn)績的抒懷,柳宗元《唐鐃歌鼓吹曲·涇水黃》(9)、北宋文同《淺水塬”》詩(10)也都是記述該戰(zhàn)事的名作。清代說唐演義類著作多據正史紀傳并吸收民間傳說對這段歷史加以敷演,如《唐書志傳》(11)更是演義戰(zhàn)事細節(jié),可見這段歷史戰(zhàn)事的影響深遠。
從歷史記載看:折墌城是薛舉父子盤踞的城池,是最終兵敗投降李世民之城,俗稱“薛舉城”。而高墌城是李世民最初與薛舉所據折墌城相對峙的屯守之城,一度被薛舉所攻陷,最后李世民組織南北夾擊又從薛仁杲手中奪回。這是辨識折墌城、高墌城地理位置的基本歷史事實。這次戰(zhàn)事發(fā)生主要在今涇川縣、寧縣及長武縣的交界地區(qū)。在此地域主要有:涇州古城址(隋安定郡、唐涇州安定縣,至德后改保定縣,今涇川縣北水泉寺村)、蔣家城址(俗稱“薛舉城”,今涇川縣蔣家坪村)、長武城址(唐長武城、宋長武縣治,今涇川縣涇明鄉(xiāng)長武城村)、政平城址(唐定平縣治,今寧縣中村鄉(xiāng)政平村),長武縣故城址(明清長武縣治,今長武縣城所在)、邠州城址(唐邠州治、明邠州治,今彬縣城)等古城址,可以納入我們探究與隋末唐初李唐攻伐西秦霸王薛舉戰(zhàn)事歷史地理問題的考古調查視野。
蔣家城址位于涇川縣城東北約6公里、涇河北岸的蔣家村坪臺地上。北與豐臺鄉(xiāng)接壤,東為下蔣家村,南臨涇河,西側隔溝是晁家,該城址范圍東西約500米、南北約1000米,占地面積50萬平方米,呈長方形,現存僅有城北部分殘城墻和一土臺,遺存城墻長124米,高13.3米,底寬4.2米,夯土層厚約10厘米,痕跡明顯。其余四至城址已平整為耕地。
長武城址位于涇川縣涇明鄉(xiāng)長武城村,涇河之南高約80米的坪上。東西兩側臨深溝斷崖。東側隔溝是四方溝村,西側隔溝1公里是紫荊村,北隔羅(漢洞)長(慶橋)公路及涇河與任高坪村相望,南隔城壕上塬面與飛云鄉(xiāng)接界。大型土筑古城址,平面不規(guī)則四邊形,城內現存已無建筑,僅存夯土殘墻,北墻長1000米,南墻長950米,東、西墻各長約1200米,墻體基寬12米,殘高3.5米,夯層厚0.08~0.1米。四面原有城門,建筑已無,僅存門址呈豁口,南門有城壕尚存。城內及附近出土有唐石造像塔及瓷碗、牌飾、駑機等。城東南角發(fā)現有銅礦石、冶銅渣等。
政平城址位于寧縣中村鄉(xiāng)政平村中心,北距鄉(xiāng)政府5公里。城址呈長方形,系夯土板筑,南北長360米,東西寬250米,面積9萬平方米。城墻高12米,基厚5米,系夯土板筑,夯土層厚10~16厘米。歷年平田整地,古城墻殘缺不全,城內現有原政平鄉(xiāng)政府單位及村民房屋。東城墻正中原設門洞近年修路已毀?,F存為明代政平驛城遺存,是在唐代定平縣治遺址上重修,唐代遺跡已基本不存。
從明代地理著作(21)起就進一步搞混,《寰宇通志》卷92《西安府》:“折墌城,在宜祿廢縣北五里,唐初秦王薛仁杲居折墌城,太宗圍之,即此”,卷95《平涼府》:“薛舉城,在涇州東北十里,唐破薛舉于此?!保?2)把“在宜祿廢縣北五里”的“高墌城”錯記為“折墌城”,把“在涇州東北十里”的“薛舉城”本來就是“折墌城”,卻視為不同的城池分別記載。此后以《寰宇通志》為基礎編纂的《大明一統(tǒng)志》卷32《西安府》“古跡”折墌城、卷35《平涼府》“古跡”薛舉城(23)均照搬錯誤記載。
《肇域志》陜西?西安府“邠州”:“宜祿廢縣,在州西九十里。折墌城,在宜祿廢縣北五里。唐初秦王薛仁杲居折墌城,太宗圍之,即此。長武縣,州西八十里。府志,西北八十里。萬歷十一年置。城周五里。元宜祿縣,本朝并入州。漢為鶉觚城,唐為宜祿縣,宋、元因之。折墌城,在縣北5里。唐太宗圍薛仁杲于此?!保?4)把折墌城與高墌城混淆,兩處記載折墌城的位置相互矛盾:一處在宜祿廢縣(在邠州西90里)北5里,又說在長武縣(在邠州西八十里)北5里,不知所云?!墩赜蛑尽逢兾?平涼府“涇州”:“長武寨,在州東七十里。保定故城,本舊安定縣。唐至德元年,更名保定。廣德元年,沒于吐蕃。大歷三年復置,有折墌故城。薛舉城,在州東北10里?!保?5)記載的折墌故城在涇州,與前文所記在邠州也相互矛盾,更加說明在“邠州西九十里的宜祿廢縣以北五里”的不是折墌城,而是高墌城,否則折墌城的位置就是在邠州和涇州間隨意飄忽不定的。
在保存較早的地方志中,明《平涼府志》卷5《涇州》“山川”:“涇州東十余里有薛舉城,即圻墌?!保ǎ?6)) 依地理位置看“圻墌城”當指“折墌城”,因高墌城不在平涼府界,趙氏此處記載不涉及。但在康熙《邠州志》卷1“古跡”:“折墌城,在宜祿北五里,唐太宗圍薛仁杲于此。淺水故城,在宜祿北五里,后魏,今廢。宜祿廢縣,州西八十里,宋元因之,后廢。今設有驛遞,路通州邊?!保?7)就把折墌城與高墌城搞混,地理位置和戰(zhàn)事史實也模糊不清,此“折墌城”應為“高墌城”之誤。
總之,以上文獻都是把折墌城與高墌城相混、或將發(fā)生在高墌與折墌的戰(zhàn)事相混同或者模糊記載等等。
而顧祖禹考證嚴謹,不再混同折墌城與高墌城,終歸理清史實?!蹲x史方輿紀要》卷54《陜西三?西安府下》“邠州”:“長武縣,州西北八十里。西北至平涼府涇州七十里。漢北地郡鶉觚縣地……唐貞觀二年……復置宜祿縣,屬邠州。宋、金因之。元廢。明萬歷十一年,于舊宜祿城置縣,曰長武。高蹠城,在縣北五里……唐初,薛舉寇涇州,進逼高蹠,游兵至于邠、岐。劉文靜等陳于高蹠西南,舉潛師掩其后,戰(zhàn)于淺水塬。文靜大敗,舉遂拔高蹠。繼而世民破薛仁杲于高蹠……《新唐志》寧州定平縣有高墌城……鶉觚原,縣北五里……亦曰淺水塬。原東為高蹠城。唐初,薛仁杲寇涇州,世民拒之,至高墌。仁杲使其將宗羅睺迎戰(zhàn),世民堅壁不出。相拒六十余日,世民乃使梁實營于淺水塬以誘之。羅睺力攻,實據險不下。數日,又遣龐玉陳于原南,出賊右。戰(zhàn)方亟,世民自原北出賊不意。賊潰走,追至圻墌城,據涇水臨之。仁杲懼,遂降。圻墌城,即涇州東北十四里之薛舉城也?!保?8)依地理位置和所記戰(zhàn)事看,此顧氏圻墌城當指折墌城,即薛舉城,是薛舉及薛仁杲長期占據之城。高蹠城當指高墌城,蹠即墌,是劉文靜等陳兵處,被薛舉潛師掩其后大敗文靜之處,薛仁杲曾占據過,后被李世民于高墌攻破薛仁杲,遂追敗之涇州。因“明萬歷十一年于舊宜祿城置縣,曰長武”,故明清長武縣即今長武縣城所在。高墌城在今長武縣北5里,城址所在就是鶉觚原,也即淺水塬。顧氏考證明確:高墌城,在淺水塬東的長武縣北5里,屬唐寧州定平縣管轄,從而厘清了宋代以來模糊混淆折墌城、高墌城的錯誤。又,該書卷58《陜西七?平涼府》“涇州”:“圻鬖城,(涇)州東北十四里,亦曰薛舉城。唐初薛舉嘗據此,因名。舉卒,子仁杲立于圻鬖城,尋為世民所敗,降于唐。”(29)依地理位置看,顧氏“圻鬖城”當指“折墌城”??芍溘邏~城、圻鬖城是指折墌城,明確是唐初薛舉占據、舉死后子仁杲盤踞之城。
繼之后的《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卷248《邠州》“山川”:“淺水塬,在長武縣西北即鶉觚原。” “古跡”:“高墌城,在長武縣北。唐武德初薛舉寇涇州,進逼高墌。劉文靜等陳于高墌西南,舉潛師掩其后,文靜敗于淺水原,舉遂拔高墌,繼而秦王敗薛仁杲于高墌,追至涇州?!本?72《涇州》“古跡”:“折墌城,在州東北十五里。元和志:在保定縣東十里。西魏涇州刺史乙弗貴所筑,隋末薛舉屯據此城,亦名薛舉城?!保?0)官修的《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終于理清折墌城與高墌城史實:其一,折墌城在涇州(今涇川縣北水泉寺村)東北15里,西魏涇州刺史乙弗貴所筑,隋末薛舉屯據此城,亦名薛舉城。其二,高墌城在長武縣北(明清長武縣即今地)。唐武德初薛舉寇涇州,進逼高墌。劉文靜等陳兵于高墌西南,薛舉潛師掩其后,劉文靜敗于淺水塬,薛舉遂拔高墌,繼而秦王敗薛仁杲于高墌,追至涇州。其三,淺水塬在長武縣西北,即鶉觚原。但是,關于高墌城的具體位置所在仍未明確。
關于長武城與高墌城的關系,盡管長期以來把折墌城與高墌城搞混,但是始終沒有把兩城之一和長武城的歷史地理相互牽扯上。文獻記載的長武城,《元和郡縣圖志》卷3《關內道三》“邠州?宜祿縣”:“長武城,在縣西五十里。隋開皇中筑涇河南岸,武德元年廢。大歷初,郭子儀置兵以備西戎?!保?1)《新唐書·地理志》:“邠州宜祿縣有長武城。”(32)《輿地廣記》卷15《陜西秦鳳路上》“涇州?長武縣”:“長武縣唐為長城,隸邠州宜祿?!保?3)長武城唐初為長城砦,隸屬于邠州宜祿縣。大歷十二年(777),邠寧節(jié)度使郭子儀派將軍李懷光重修長武城(34),長武城列為左神策軍八鎮(zhèn)之一,先后有韓全義、高崇文、李懷光、高霞寓等先后任長武城都知兵馬使重兵鎮(zhèn)守,控制著通長安的川道。隨著吐蕃的衰弱,長武城削弱為鎮(zhèn)。宋咸平四年(1001),升長武鎮(zhèn)為縣;五年(1002)又升為長武寨。大觀二年(1108),復置長武縣,歸涇州轄。金為長武縣,宣宗元光二年(1223)短期內涇州治長武縣。元仍為長武縣,至元十一年(1274),將長武縣并入涇川縣,長武城漸廢。明萬歷十一年(1583),置宜祿縣于今長武縣。所以說長武城址的沿革清楚,歷史上分別屬邠州或涇州管轄(35),但從未屬寧州管轄過。李世民攻伐薛仁杲時,長武城已于武德元年廢。雖然長武城符合“與折摭城相對、唐太宗討薛仁杲屯兵于此”的地理形勝,但與“高墌屬寧州定平縣,折墌屬涇州安定縣”不符,還不能充分地認定長武城址為高墌城。
《新唐書》卷37《志第二十七?地理一》:“邠州新平郡,緊。義寧二年析北地郡之新平、三水置……宜祿,中,貞觀二年析新平及涇州之保定、靈臺置……有淺水塬,有長武城;涇州保定郡,本安定郡,至德元載更名……保定,本安定,至德元載更名,廣德元年沒吐蕃,大歷三年復置。有折墌故城;寧州彭原郡……定平,武德二年析定安置,后隸邠州。元和三年復來屬,四年隸左神策軍,有高摭城。”(36)就是說邠州宜祿縣,有淺水塬,有長武城,涇州保定縣有折墌故城,寧州定平縣有高摭城(摭即墌)。明確了折墌城屬涇州保定縣,而高墌城屬寧州定平縣。同時,也明確交代清楚了長武城和高墌城不是一處,長武城屬邠州宜祿縣,從未屬寧州管轄過。
《太平寰宇記》卷34《關西道十》“邠州宜祿縣”:“長武城,在縣西五十里。隋開皇中筑,在涇河南岸;唐武德初廢;大歷初,郭子儀置兵以備西戎。”(37)長武城在宋宜祿縣(今長武縣西北)西50里。《武經總要》之《前集?卷18陜西路上》載:“涇州安定郡,唐平薛仁杲,置州涇渭之間……長武寨,筑城在安仁谷中……唐太宗討薛仁杲,屯兵于此,與折摭城相對.”(38)李世民討薛仁杲屯兵于此,與折摭城相對;乾隆《涇州志》之《地輿志》 “古跡”:“唐長武城,在王曲里,至州六十里。薛舉城,在永寧里,至州十五里?!薄吧酱ā保骸鞍踩使?,在東南四十里,古長城砦?!?“八景”:“東四十里曰唐長武城?!保?9)明初涇州城遷移到今縣城所在,《涇州志》載,薛舉城,即折墌,在今涇川縣城15里。在涇川縣城東塬上10余里有湫池,其東30里有羅漢洞;唐長武城,至今涇川縣城60里,在涇川東南40里的安仁谷,屬古長城砦。所以這“長武城”與今涇川涇明鄉(xiāng)的長武城址地理形勝相符,古今地名相沿。長武城址與蔣家城址地跨涇水南北,前者在后者之東南向,相距不遠。后人根據地理形勝和戰(zhàn)事形勢分析,片面地認為《武經總要》“與折摭城相對、唐太宗討薛仁杲屯兵”的長武寨(長武城址)并不就是高墌城。
高墌城的地理位置到底在何處?《元和郡縣圖志》卷3《關內道三》“邠州?宜祿縣”:“宜祿縣,本漢淺水縣地,屬上郡。淺水塬,即今縣理所。武德元年,薛舉寇涇州,屯兵于安定縣之折墌城,太宗親征,相守六十余日。會舉死,其子仁杲統(tǒng)其眾,并羌胡十余萬,數來挑戰(zhàn)。上遣總管龐玉自此原南出賊之右,因高而陳,上率大兵自原北,出其不意,斬首萬余級,賊大潰,仁杲懼而請降,俘其精兵萬余人,男女五萬口。故城猶在今縣北五里?!保?0)唐宜祿縣治所就在淺水塬,此“故城”應指高墌城,就是李世民伐薛仁杲時堅守屯兵之城,位置在唐宜祿縣治以北五唐里(約2.25~2.75公里之間)。唐宜祿縣治所何在?乾隆《直隸邠州志》卷2“唐宜祿故城”:“元和郡縣志云:東至州八十一里。又云:淺水塬,即今縣理所。州志云:宜祿廢縣,州西八十里。宋、元因之。后廢。今設有驛遞。通志云:宜祿故城,即今治。按:今長武縣東南至州八十里,則唐治在今縣西,淺水塬,亦在今縣西也?!保?1)宣統(tǒng)《長武縣志》卷3“縣境故城今城表”:“漢淺水縣,故城,太平寰宇記云:宜祿縣,廢淺水縣,在縣北五里,后魏大統(tǒng)十四年廢。明萬歷邠州志:淺水故城,在宜祿北五里,后魏廢。舊縣志:淺水古縣在城北五里。”(42)宣統(tǒng)《長武縣志》是在乾隆年間長武知縣樊士鋒修、陽湖洪亮吉撰《長武縣志》基礎上續(xù)修,引述的是洪亮吉的觀點,與乾隆四十八年孫星衍《直隸邠州志》關于“唐宜祿縣”記載相同,均認為唐宜祿縣治,在清代的長武縣西、淺水塬上。洪亮吉與孫星衍為同鄉(xiāng),這個看法應該是清乾隆時期的普遍認識。今長武縣仍在明清縣城原址。所以,唐宜祿縣城址在淺水塬上今長武縣城偏西約1里處,即今長武縣新區(qū)五里鋪村一帶。
綜上所述,《元和郡縣志》高墌故城,即漢淺水古縣址,在唐、宋宜祿縣治以北5里,即今長武縣城西1里處的以北5里,當在今長武縣西北約3公里處,也就是今地掌鎮(zhèn)的地掌村、戴家?guī)X村、淺水村一帶的淺水塬上。
考察這一地帶的地貌形態(tài),現今的淺水塬塬面成東西狹窄、南北綿長的長方形狀,塬面西側隔沖積溝為於家山,東側隔沖積溝為齊家山,向北緩坡至涇河川谷,向南塬面逐漸開闊,直到今長武縣城所在昭仁鎮(zhèn)。此地理形勝更符合當時李世民屯兵對峙的戰(zhàn)事態(tài)勢的歷史實際:唐軍屯駐于此,進可北下塬、沿涇河川西北靠近今涇明鄉(xiāng)的長武城,進而一路向西圍攻蔣家坪的薛舉父子駐守的折墌城,退可南撤至淺水塬(也即鶉觚塬,因秦漢鶉觚縣而名),直至向東南到古長安。
在《中國文物地圖集·陜西分冊》“長武縣”(43)除了記載位于今縣城昭仁鎮(zhèn)的明清長武縣古城址及貞觀二年(628)李世民為安撫淺水塬大戰(zhàn)陣亡將士亡靈而建的昭仁寺外,雖未見登錄在縣城周邊、尤其是縣城北淺水村一帶的塬面古城址遺存,但是當地始終流傳有說法:這里有淺水塬大戰(zhàn)古戰(zhàn)場及高墌城遺址。筆者曾到位于今長武縣西北地掌鎮(zhèn)的淺水村、戴家?guī)X村及地掌村一帶(應該屬漢鶉觚縣古城址、唐高墌城所在)進行過實地考古調查,因現代大規(guī)模生產建設的改變,地表未見明顯的城墻夯土遺跡。在與長武縣博物館原館長劉雙智老師請教時,他告知在上世紀60~70年代平田整地前,地表還有部分漢代、唐代的夯土城墻遺跡,是秦漢鶉觚縣、唐高墌古城址的遺留,曾經出土漢代陶罐、大板瓦等遺物及大量唐代兵器如戈、箭鏃等,而且在該城址東有漢墓群。因為遺址較早已毀壞,地表明顯的遺跡不存,故《中國文物地圖集·陜西分冊》未載。不過在劉雙智編撰《長武文物志》(三秦出版社,2015年)對該城址出土相關文物的情況有記載,彌補了陜西文物地圖集漏載的遺憾,這也可作為秦漢鶉觚縣、唐高墌城曾經存在的印證。
而假如高墌城位置在政平城址,則在空間上遠遠大于“高墌城在宜祿縣北五里”的范圍,位置偏向東北方很遠(直線距離約12公里),而且政平城址處在馬蓮河(古泥水)、無日天溝河與涇河交匯處的河谷地帶,并不是河流沖蝕下切形成的階梯狀臺地上,并無駐兵防御的絕佳地理位置條件。《元和郡縣圖志》卷3《關內道三》:“寧州定平縣,上。北至州七十里。自漢至晉并泥陽縣地,后魏至周并為定安縣地。隋大業(yè)十年,于此筑城,置棗社驛。武德二年,于驛分定安縣置定平縣,其驛移出城北。”(44)定平城最早于隋大業(yè)十年筑,武德二年從寧州定安縣(治今寧縣城)分出設定平縣(治今寧縣政平村),政平城址為唐定平縣治所在,一直延續(xù)到明為政平驛。據此,認為政平城址為高墌城不符合史實,也不合歷史地理沿革。
三、基于谷歌衛(wèi)星軟件的空間數據分析
以上是基于文獻記載辨析和實地考古調查的歷史地理位置的判斷,為了進一步驗證文獻記載,我們來討論唐代度制換算的標準,并結合調查的實際里程來測算文獻記載唐涇州城(涇川縣北水泉寺村)、折墌城(蔣家城址)、高墌城(今長武縣北2.5公里處地掌、戴家?guī)X村及淺水村一帶)及長武城(長武城址)的位置。
據《唐律疏議》和《唐六典》記有大小二制,小制1尺2寸為大制1尺。小制僅限于測晷影、調鐘律冠冕等。1956年,西安郭家灘M24唐墓出土唐殘銅尺殘長20.4厘米,從刻紋推算尺長30.67厘米。同年西安韓森寨出土唐銅尺長31厘米,正面以雙線等分十寸,未刻分。由以上兩支唐尺可知,唐時民間使用尺長(大制) 30~31厘米,律尺(小制)為24.88厘米;《唐六典》卷3稱:“凡天下之田,五尺為步,步二百四十為畝,百畝為頃?!遍_元二十五年?(737),以5尺為步,240步為畝,1畝合6000平方尺,或60平方丈,與今市制相同。唐以大尺為量地尺,1尺合今29.5厘米。(45)綜合以上唐代度制,我們取中間值,采用一般的標準:按1唐里=300步,1尺=30厘米(中間值),1步= 5尺,則1唐里=450米;另據近年西安南郊出土唐代郭子儀孫郭錡夫婦墓墓志銘所記里程的推算1唐里約280步(46)的標準測算,按照1尺=30厘米(取中間值),1步=5尺計算,則1唐里=420米,這個提供了唐代后期步、里換算標準;還有《中國科技史·度量衡卷》(47)的換算標準:一唐里約合550.8米。綜合以上幾種情況以表格列出如下:
“長武城”至邠州宜祿縣距離
從上表看:唐初標準10里約合今4.5公里左右,則蔣家城址在今涇川縣以東約4.5公里處,符合文獻“折墌故城在縣東十里”記載,與實地調查地理吻合。折墌城在今長武縣北約2.25公里處不合乎實際,文獻“在宜祿縣北五里”的城應該指高墌城符合歷史實際。長武城址在今長武縣西約22.5公里處符合實際。所以相對位置:長武城址在今長武縣西北方向,蔣家城址在涇川縣以東稍偏北、在長武城址以西。高墌城的位置大概在今長武縣以北約2.5公里左右比較符合文獻記載的唐初戰(zhàn)事布局態(tài)勢
唐折墌城、高墌城、長武城及寧州定平縣、涇州安定縣歷史位置示意圖
將實地調查各城址GPS數據導入谷歌地球,利用軟件對各調查點直線測距(鳥道):水泉寺村到蔣家城中心7.35公里,若從蔣家坪所在的涇河北臺地邊緣蔣家村到涇州城東緣所在的今吳家莊一帶直線距離為5.6公里左右,基本上接近文獻唐代10里(4.5~5.5公里)的里程。在此里程范圍內唐安定縣(今水泉寺村為中心處)東僅有蔣家城址一處;今涇明鄉(xiāng)長武村涇河南岸臺地(唐長武城)至今長武縣北2.5公里的地掌村、戴家?guī)X村、淺水村一帶(唐高墌城)直線距離約20.5公里,與文獻記載唐50里(21~22.5公里)接近。寧縣政平村(政平城址)至長武縣城以北地掌、淺水村一帶距離約15.5公里,不符合文獻高墌城“在宜祿縣北五里”的記載。
再據2007版《甘肅省地圖集》“涇川縣”幅(48),量算各調查點距離后按比例測算:水泉寺村至蔣家村距離為6.88公里,蔣家村至長武城村距離為19.5公里,長武城村至長武縣城距離為22公里,寧縣政平村(政平城址)至長武縣城距離約15.4公里。這個距離和谷歌地球GPS地點的距離也大體相符。
所以說,無論實地調查GPS數據分析還是地圖測量的數據,都與文獻記載涇州城址(唐安定縣)、蔣家城址(唐折墌城)、長武城址(長武城)及淺水城址(漢鶉觚縣古城址,唐高墌城)等位置大體吻合。
四、結語
綜合以上對歷史地理文獻的考辨和考古調查的數據分析,我們認為《唐書》“折墌城”俗稱“薛舉城”,位置在今涇川縣東、蔣家坪村涇河北臺地,有蔣家城址尚存;涇明鄉(xiāng)長武城址不是唐高墌城,而是唐長武城,宋長武寨、長武鎮(zhèn),其歷史記載清楚,毋庸爭議;今寧縣政平村的政平城址,是唐定平縣,一直延續(xù)到明為政平驛。《唐書》“高墌城”也不在今寧縣政平村的政平城址,其位置在今長武縣西北約3公里處地掌鎮(zhèn)的地掌村、戴家?guī)X村、淺水村一帶的淺水塬,地面遺存已不存。唐宜祿縣城址,在今長武縣城偏西約1里處,即今縣城區(qū)五里鋪村一帶。
關于折墌城、高墌城的歷史地理,《元和郡縣志》記載基本清楚。自宋初《太平寰宇記》始,歷史文獻及地方志逐漸模糊兩城的史事,或相互混淆、或名稱記載錯誤等等,導致后世文獻記載混亂。在《新唐書》中就將李世民與薛舉父子在今涇川、長武及寧縣三交界地帶曾發(fā)生的五次戰(zhàn)事的地點、人物及背景等戰(zhàn)事細節(jié)記載錯誤。明代《寰宇通志》及官修《大明一統(tǒng)志》進一步搞混,把“在宜祿廢縣北五里”的“高墌城”錯記為“折墌城”,把“在涇州東北十里”的“薛舉城”本來就是“折墌城”,卻視為不同的城池分別記載,從而給后來歷史地理研究者制造了混亂。直到顧祖禹《讀史方輿紀要》及官修《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才最終澄清錯誤。時至今日,仍有把折墌城與高墌城相互混淆的情況。究其原因,就是宋吳縝《新唐書糾謬》中概括的“地既近而名相類”,兩城位置相近、名稱相似,而且歷史又相同,就是造成后世混淆的原因。
隋唐時期,絲綢之路綠洲干道東段的關隴道,從長安起始,經咸陽、禮泉、乾縣,到邠州(治新平、今彬縣)、宜祿(今長武)至涇州(治安定,今涇川縣水泉寺村涇州古城址)西北行,經新渭州(治平涼,今崆峒區(qū)),西入彈箏峽經瓦亭關、蕭關,北至原州(治高平,今原州區(qū)),沿蔚茹水(今清水河)北經石門關(黃鐸堡)、干鹽池至會州(今靖遠)渡黃河至涼州的“關隴中道”;或從邠州北渡涇水,經定平縣(今寧縣政平村政平古城址)北行寧州,經慶州西北行,經環(huán)州到靈州渡黃河西行到涼州的“關隴北道”。在這條絲路古道上,寧州、涇州分別是關隴北道、關隴中道的重要途徑地域,關隴北道是以關隴中道上的邠州為起始點的,邠、寧、涇州區(qū)域其戰(zhàn)略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自“安史之亂”之后,絲路東段干道逐漸北移,靈州成為交通要沖,也是西北民族地區(qū)茶馬互市中心之一。在之后到北宋時期沿襲唐末五代的關隴北道,也即靈州道,成為與西域交往的主要茶馬古道文化線路。所以說,探討這一地域內的歷史地理沿革,尤其是唐初淺水塬大戰(zhàn)的折墌、高墌城的地理位置,有著重要的歷史和現實意義。
(題注,待做雜志時前移)基金項目:甘肅省文物局文化遺產保護領域甘肅省省級科研課題《甘肅茶馬古道文化遺產調查研究》項目(課題編號:k201216)。
[注釋]
(1)譚其驤主編:《中國歷史地圖集》(第五冊《隋唐五代十國時期》),中國地圖出版社:1982年版,第40~41頁。
(2)中國人民軍事博物館編著、星球地圖出版社編制:《中國戰(zhàn)爭史地圖集》,星球地圖出版社2007年版,第75頁。
(3)長武縣地方志編纂委員會辦公室校注:《宣統(tǒng)長武縣志》(2009年7月版,第253頁):李大成《昭仁寺懷古》“寒煙蔓草荒原里,折墌何處尋頹墉”,對“折墌”錯誤注解“薛舉所據折墌城,廢基在長武縣城北五里”,仍將“高墌”與“折墌”地理位置混淆,或者視為一個城池。
(4)涇川本地學者的觀點。2015年筆者調查長武城時看到長武村新立的村道筑路記事碑碑文追記長武城的歷史,就認定長武城是唐高墌城。(5)劉自主:《凝壽寺唐城與淺水塬大戰(zhàn)》,《蘭州日報》,2014年8月10日。(6)[后晉]劉昫等撰:《舊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2245~2248頁。
(7)[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3705~3708頁。
(8)[宋]司馬光編著、[元]胡三省音注:《資治通鑒》,中華書局1956年版,第5800頁、5806頁。
(9)《全唐詩》第350卷第6首,《涇水黃》是組詩《唐鐃歌鼓吹曲》十二首的第四首詩。
(10)北京大學古文獻研究所編纂:《全宋詩》,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年版。
(11)[清]熊鐘谷:《唐書志傳》卷二第11、17及18節(jié),金陵薛居士藏本。
(12)[唐]李吉甫撰、賀次君占校:《元和郡縣圖志》,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56頁。
(13)(26)[明]趙時春:《平涼府志》,中國西北稀見方志續(xù)集目錄(八),張維《校補平涼府志十三卷》,中華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復制中心。
(14)[清]張延福修、李瑾纂:《涇州志》(影印亁隆十九年序本),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印行。
(15)張維:《隴右金石錄》,甘肅省文獻征集委員會校印,民國三十二年。
(16)荊愛民:《張鐸與宋代涇州二碑》,載《涇川與世界遺產:西王母圣地》,中國文聯出版社2002年版。
(17)[宋]李昉:《太平廣記》,中華書局1961年版,第4037頁。
(18)[宋]樂史撰、王文楚等校:《太平寰宇記》,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723頁。
(19)[宋]吳縝撰:《新唐書糾謬》,《四部叢刊》(三編)史部,江安傅氏雙鑒樓藏明刊本。
(20)據《新唐書糾謬》前“新唐書糾謬序”末署“元祐四年己巳歲八月望日夷陵至喜亭咸林吳縝序” 及“新唐書糾謬表序”末署“紹圣元年九月日左朝請郎前知蜀州軍州事臣吳縝上表”可知:北宋元祐四年(1089)成書,紹圣元年(1094)進呈。
(21)因《大元一統(tǒng)志》版本殘缺,檢索金毓黻輯本《大元大一統(tǒng)志輯本卷三》僅有“陜西等處行中書省”條目,之下關于“邠州”、“涇州”的記載缺失,具體情況不明。
(22)[明]陳循撰:《寰宇通志》(明景泰間內府刊初印本),正中書局印行,民國74年。
(23)[明]李賢等撰:《大明一統(tǒng)志》,三秦出版社1990年版。
(24)(25)[清]顧炎武撰,譚其驤、王文楚等點校:《肇域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第1295頁、第1677頁。
(27)[明]姚本修、閆奉恩纂:《邠州志》,該志卷1“萬歷三年楊廷裕撰”邠州志敘,卷4有“康熙四十四年任,丁母憂去”記載,可知應該是在萬歷三年《邠州志》基礎上于康熙四十四年后重修的,非順治時修。
(28)(29)[清]顧祖禹撰,賀次君、施和金點校:《讀史方輿紀要》,中華書局2005年版,第2629頁、第2793頁。
(30)[清]穆彰阿主修:《嘉慶重修一統(tǒng)志》,《四部叢刊》(續(xù)編)“史部”,商務印書館民國二十三年版。
(31)[唐]李吉甫撰、賀次君點?!对涂たh圖志》,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64頁。
(32)[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967頁。
(33)[宋]歐陽忞撰,李勇先、王小紅校注:《輿地廣記》,四川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第431頁。
(34)《舊唐書》卷121《列傳第七一 李懷光》:“德宗即位,罷子儀節(jié)度副元帥……遂以懷光起復檢校刑部尚書……懷光頻歲率師城長武以處軍士,城據原首,臨涇水,俯瞰通道,吐蕃自是不敢南侵,為西邊要防矣?!薄缎绿茣肪?44《列傳第149叛臣傳》也同前說。
(35)《邵氏聞見錄》([宋]邵伯溫著,李劍雄、劉德權點校,中華書局1983年)卷1:“太祖微時,游渭州潘原縣,過涇州長武鎮(zhèn)……自長武至鳳翔……”記載趙匡胤“游渭州潘原縣,過涇州長武鎮(zhèn)”也可佐證:五代時,長武設鎮(zhèn),屬涇州轄?!伴L武鎮(zhèn)”即今涇川縣涇明長武城村長武城址,“潘原縣”即今平涼市崆峒區(qū)四十里鋪鎮(zhèn)廟底下村的潘原故城址。
(36)[宋]歐陽修、宋祁撰:《新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967~969頁。
(37)[宋]樂史撰、王文楚等校:《太平寰宇記》,中華書局2007年版,第723頁。
(38)[宋]曾公亮等撰:《武經總要》,商務印書館1969年版。
(39)[清]張延福修、李瑾纂:《涇州志》(影印乾隆十九年序本),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印行。
(40)(44)李吉甫撰。賀次君點校:《元和郡縣圖志》,中華書局1983年版,第63頁、第66頁。
(41)[清]王朝爵修、孫星衍撰:曹劍點注:《<直隸邠州志>點注》,科學出版社2006年版。
(42)[清]沈錫榮修、王錫章等纂《長武縣志》(清宣統(tǒng)二年刊本影?。晌某霭嫔缬邢薰居⌒?。
(43)國家文物局主編:《中國文物地圖集·陜西分冊》,西安地圖出版社1998年版,第204頁。
(45)據http://www.sxsdq.cn/dqzlk/sxsz/jsjdz/201002/t20100222-109340.htm歷代度量衡,陜西省地情網。
(46)近年在西安市南郊唐代名將郭子儀之孫郭锜及夫人盧士絢合葬墓出土墓志,所記其父郭曜夫婦墓葬的位置,用了不同的距離單位,為唐代的“步”與“里”提供了換算的標準:1唐里約等于280步。參見張小麗等:《唐太府少卿郭锜夫婦墓發(fā)掘簡報》,《文博》,2014年第2期。
(47)盧嘉錫總主編,丘光明、邱隆、楊平著:《中國科技史·度量衡卷》,科學出版社2001年版。
(48)甘肅省地圖集編纂委員會:《甘肅省地圖集》,西安地圖出版社2007年版。